《怨气撞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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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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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古城的酒吧来,醉生梦死九个月,后来家里人找来,他也不回去,开了夏城酒吧,继续醉生梦死……”

说到这里,她笑起来:“夏城,夏城,整天念叨,我到今天才明白这名字的意思,盛夏、叶连成,真好意境。”

“你是叶连成现在的女朋友?”

对话以来,季棠棠第一次相对平和的开口说话,十三雁有些意外,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难以抑制的讥诮:“前女友开始问话了是吗?”

季棠棠面无表情:“你想要我怎么样?”

十三雁愣了一下:“什么?”

“我问你,”季棠棠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我怎么样?”

十三雁没有立刻回答。

想让季棠棠怎么样,她想过这个问题,但她没有答案。

一开始,她其实也是乱了方寸的,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只想着逼着季棠棠承认盛夏的身份,很多需要去想去琢磨的东西,她都没有去考虑,直到现在,季棠棠忽然平静下来的时候,十三雁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很多东西。

盛家发生的血案不会是假的,当时有新闻报道,有公安介入,之后几年,叶连成的确是每年回海城拜祭小夏,眼前的盛夏再次出现的时候,她有一张真实的联网可查的身份证,身份证的名字叫季棠棠。

以她一个人的能力,以她当时的年纪,不可能考虑的这么周全长远,有人在背后为她安排这一切,铺好这条路,这不是单纯的感情问题或者背叛逃离,这背后有原因有真相,十三雁觉得,自己现在距离这真相很近,但她不敢伸手去揭了。

她并不想做什么神勇的侦探什么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宝宝,她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死去的盛夏长眠地下,岳峰的身边没有出现这个叫季棠棠的女孩季棠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没有搅动过她们身边空气的任何一丝涟漪。

“离峰子远一点,离叶连成也远一点。”

季棠棠笑起来,在十三雁眼中,那笑容近乎恶毒:“凭什么?我要是不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十三雁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站起身来:“你想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季棠棠忽然就冲了过来,十三雁下意识伸手挡她,季棠棠冷笑一声,左手控住她肩膀,右手直接扼上她咽喉,在她几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她撞到了墙上。

十三雁只觉得呼吸困难,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耳畔响起季棠棠冷冷的声音:“你的确聪明,你有道行,你嘴巴很厉害,让你这么一诈,你就诈出了我是盛夏。”

“但是你为什么就想不到,一个人本来死了的人,忽然又活生生出现在你面前,这背后有些秘密是不能说的,你一定要说破,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她手上用劲,十三雁眼前渐渐模糊,就在她以为会被季棠棠掐死的时候,季棠棠的手忽然就松开了,十三雁软软倚着墙壁滑坐地上,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喘着气。

季棠棠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我是盛夏这件事,你烂在肚子里,如果你说出去,我先杀你,再杀叶连成,岳峰我也杀。”

她没有再去看十三雁的表情,转身就往门外走,出门时踩到碎裂的镀银水壶内胆,脚下一片细碎的裂声。

穿过院子时,有一根斜出的花枝划到她的脸,她伸手把花枝揪下来,狠狠往手心里攥,花枝断裂处的细刺戳进掌心,钻心一样的疼。

这里,是不能再待了。

季棠棠走了之后很久,十三雁还呆呆坐在地上,刚刚发生的事情,好像做了一场梦,她不是没有遇到过穷凶极恶的人物和穷凶极恶的事情,但她怎么也不能把这些跟季棠棠联系起来。

叶连成心心念念的小夏不会是这样的,前一天和岳峰斗气的季棠棠也根本不是这样的。

秘密被叫破之后,她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十三雁到现在都忘不了季棠棠眼睛里忽然现出的煞气和狠毒,这应该是她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的另一面十三雁苦笑,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孩子,一个外表看似柔弱乖巧的女孩子,如果早就习惯了这种辗转的生活,一定是有一套对付艰辛的手段和心肠,而非一味的以善良或者好运应对波折。

她走了吗?峰子回来之后,自己该怎么解释?

门口响起极轻的声音,像是水壶内胆的碎片被踩碎,十三雁警觉地抬头:“谁?”

没有回答,只有一条影子,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自门开的一线处透进来,被拉的怪异而又狭长。

十三雁一颗心咚咚咚跳起来,她扶着墙壁站起身,又问了一声:“谁?”

石头他们回来时,风月客栈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两辆警车的红色顶灯不断闪烁,把周围照的忽明忽灭。

石头先下车,莫名其妙看眼前的风月客栈:“怎么了这是?”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挤,边上有认识他的,小声议论着:“是店里的伙计,叫石头。”

听到的人一边应声一边拿眼看他,自发地往边上让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勉强分出的小道尽头处,石头看见本应该回家休假的小米,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痛哭,身上披了条毯子,有个警察在边上安慰她。

石头眼皮直跳,他咽了口口水:“小米,怎么了这是?”

小米没说话,倒是那警察看他:“你是沈家雁店里打工的?”

石头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声音都抖了:“是啊。”

“出事的时候,你在哪?”

石头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出什么事啊?我去批发酒,出什么事了啊?”

他吓坏了,流着泪四下看周围的人,最后看小米:“出什么事啊,出什么事了啊?小米你说话啊。”

45第①⑤章

十三雁被活活溺死在水缸里。

那口水缸,岳峰见过很多次,放在后院的角落里,缸壁上长满了青苔,当初他还劝十三雁雇人把水缸抬出去扔了,十三雁不同意,说是整个院子古色古香的,放上那口水缸,不是正合适么?

于是也就留着了,想起时十三雁会差石头把水缸灌上水,用来浇浇院子里的花木什么的,有时候忘记,水缸也就能一连空上好几天。这几天雨下的多,水缸里的水一直漾到缸沿,水很浑浊,水面上还滋生了小虫。

是个客栈的住客先发现十三雁的,他屋里的马桶下水不好,于是下楼找店家,结果大厅里一个人也找不到,看到后院的厨房亮灯,他就一路寻过去,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十三雁软塌塌地趴在缸沿上,脸朝下淹在水里,长长的头发一缕缕浮在水面上,像是暗黑色的水草。

石头和小米基本上都已经瘫了,两人毕竟年纪小,虽说干活有模有样的,真遇上事全崩,最后还是岳峰出来控的场子。

但是事实上,岳峰自己也木了,自打听到十三雁的死讯之后,他整个脑子里就嗡嗡的,总觉得这事不是真的,居然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眼前一张张嘴一开一合的,都在问他问题,他麻木地听,机械地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末了听到面前的两个警察对话:“这说不过去啊,你说这事怪不,这老板娘怎么会把店里的人都给支走了?”

岳峰奇怪地看他们:“怎么会没人?棠棠不是回来了吗?”

警察莫名其妙:“棠棠?什么棠棠?”

岳峰下意识就朝楼上走,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轻的点点头,跟在岳峰后头上楼,到了季棠棠的屋子门口,门是掩着的,岳峰伸手把门推开。

室内空空如也。

岳峰脑子里针扎一样刺痛,他问那个警察:“棠棠呢?”

那个警察看了他一眼,估计也看出他现在有点不对,没立刻回答,岳峰还想说什么,声音忽然就哽了,他伸手捂住眼睛,喉咙滚了几下,倚着墙滑坐在地上。

警察于这种场合都是处理惯了的,知道现在死者亲属的情绪比较激动,一时间有点唏嘘,正想说些场面话比如节哀顺变保持冷静之类的,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在外围打探情况的同事老张。

老张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一开口,反而是冲着岳峰去的:“你女朋友呢?那个季小姐?”

那警察奇怪:“你们认识?”

老张跺脚:“昨晚上田埂上那案子,不是有个女孩碰巧看见了吗,那女孩也住这客栈。”

那警察登时就觉出不对了:“两案子有关?那女孩呢?”

“本来也没觉得有关联的,刚在外头打听,有个街口看店的说,约莫一个来小时之前,看到一可疑的男的离开,跟我一说那样貌,跟季小姐前头说的杀迟红樱的人很像。这要真是一个人做的,我日,这胆子太大了,这也太嚣张了,敢上门灭口这是!”

那警察赶紧制止他:“哎,什么证据还都没有呢,别随便下结论。”

说着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岳峰的方向,声音随之压低:“有亲属在呢。”

老张是古城土生土长跌爬滚打出来的老警察,对那些个理论忌讳流程从来也就不怎么在意,看面前的后生仔嘴上没毛,拿腔拿调跟他说些官话,登时就不高兴了:“这不明摆着么?要真是一个人,跟沈家雁有个狗屁矛盾啊?明显冲着那位季小姐来的啊。”

那年轻的警察也不高兴,看了岳峰一眼,把老张拉到一旁:“那也说不通,要灭口的话,你们白天不是已经找季小姐问过情况了吗?那灭口还有什么意义?还有,整件事既然跟沈家雁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杀沈家雁?犯罪分子杀人也是有迹可循的,那得多变态才得见人就杀?”

老张满肚子不快,一时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正憋着火,忽然看到岳峰站起身,循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下,刚刚分开门口的众人挤进来的女孩,正是季棠棠。

季棠棠跑的很急,她环视了一眼楼下,抬头看到岳峰几个人在楼上,三两步就抢了上来。

老张看到她,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叫人给绑了,阖着你在外头是吗?”

季棠棠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事实上,她都已经另选了客栈住下了,下楼时听到店家在议论风月客栈出了事,才知道十三雁遇害的消息古城不大,接连出了两桩命案,十三雁又是古城里小有名气的人物,消息传的飞快也在情理之中。

老张这话一问,季棠棠就有点懵了:“我怎么就叫人给绑了?”

“昨晚的事你不是这么快就忘了吧?”老张提醒她,“刚才在灯红酒绿外头撞见你,我就想提醒你的,这两天没事别乱走,得有点警惕意识,万一人家伺机报复怎么办?不过也亏得你不在,你要也在,说不定后院横着的就是两个人了。”

那年轻警察对老张这么乱下结论很不高兴,尤其还当着死者亲属的面,更加显得没有警察的基本意识但老张年纪大,资历又深,一时间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再说他什么。

季棠棠忽然就反应过来,一股子凉气直冲上脑门:“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昨天晚上那人?他是来找我的?”

老张没吭声,但脸上分明写着两字,“当然”。

季棠棠眼前一黑,赶紧伸手抓住栏杆,一颗心跳的几乎要蹦出来,开口时声音都有点哑:“那他跟老板娘过不去干什么?”

“这个很难说了,”老张沉吟了一下,“当时遭遇的情形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凶手慌里慌张的,说不定就……”

一时静默,季棠棠右边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雾,脑子里只盘着两个字:完了。

模糊中,岳峰走到她面前,问的问题很奇怪:“棠棠,你东西呢?”

这问题一出,老张和那个警察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岳峰问的蹊跷,跟眼前的场合一点都不搭,只有季棠棠明白他背后的意思,嘴唇嗫嚅了几下,没作声。

岳峰又问了一次:“你搬出去干什么?”

季棠棠定了定神,抬头看着岳峰的眼睛:“我觉得,住这可能挺危险的,所以我就搬出去了。”

岳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住这怎么就危险了?”

季棠棠勉强笑了笑:“你想,我昨天晚上遇到那么危险的事,还跟人家打了个照面,万一人家上门找我麻烦,不是挺危险的吗?所以我想着,临时换个地方住,可能会好一点。”

这一下,老张和那警察都听出不对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到了岳峰和季棠棠之间。

岳峰直直看着季棠棠,到后来,忽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他伸手把眼泪抹了,还是笑着看季棠棠:“棠棠,你觉得危险,你走之前,有没有提醒过雁子姐,让她也小心点?”

季棠棠沉默了一会,轻声回了一句:“没有。”

岳峰还是笑着:“我记得在尕奈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要连累别人,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有担当,这话我说过吧?”

季棠棠点头:“说过。”

“我还跟你说过,别像尕奈那次,把人招家里来,雁子姐胆子小,经不住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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