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瞧着水溶的表情,便把他的心思猜了个透,便笑道:“王爷且别高兴,把他们两个留下,回去太妃那里还不知怎么说呢,这个妾身就不管了,还凭王爷去说吧。看太妃怎么说咱们。”
“不过是那些话,怕什么。”水溶却不在意,黛玉在太妃跟前不好怎样,水溶却是知道的,他从小也不是省心的,如何跟太妃打太极,他还是有两招的。果然劝不了太妃,他岂不是让儿子给比了下去?
黛玉只笑着看了他一眼,不再答话,凭着紫鹃给自己梳洗,又笑道:“你跟了我出来这两日,可不知家里怎样了?你相公寻你不寻?”
紫鹃笑道:“主子又取笑奴婢,这会子他知道奴婢在主子跟前,又寻什么?”
“他自然不寻,可不是昨儿也跟着来了?”水溶笑着摇头,水天烽亦不是个省油的灯。早断定了紫鹃跟出来必然住下,昨日下午便寻了来。
黛玉听了,便忍不住笑道:“他果然寻了来,我倒是放心了。可见他还把我的紫鹃放在心上。”
蝶梦翩跹 第17章 战火燃早得凤女
黛玉和水溶第二天在林园里用了早饭之后便告辞回府。临走时黛玉皱着眉头看着两个儿子,担心的问道:“你们跟着舅舅,会听话吧?”
“母妃放心。”水琛是哥哥,回大人的话向来是他开口。
“恩,母妃不是不放心你们。”是有点不放心这园子。挺好的一座园子,你们别糟蹋的太过分了。
“王妃放心吧,反正你们二人都见不到他们,他们若是调皮,我就用林家的家法管教。”王沐晖则自信的笑笑,看了看两个孩子。今天早上他们衣衫整齐,但保不定明天早上是什么样子。
林家的家法是什么?黛玉想了想,却没想起来,因为父亲好像从没对她用过什么家法。所以黛玉便以为,那不过是王沐晖编出来吓唬水琛二人的话。所以也没有在意。此时黛玉担心的,唯有如何回去跟太妃解释这件事情而已。
送走了黛玉和水溶。王沐晖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自己房里。王沐晖搬进来后,把秋爽斋直接变成了自己的书房。从地上倒屋顶,三面墙都是书架,满满的摆着各种书籍。王沐晖看了一遍,没有适合两个孩子看的书,于是叫人找了《三字经》和《弟子规》来给二人。谁知水琛翻开一看,便把手中的书还给了王沐辉。并不高兴的说道:“舅舅,这个我去年就背过了。”
“嗯?”王沐晖瞪起了眼睛,不相信的看着水琛,又看看水琨。结果水琨也重重的点头,把手中的书还给了王沐晖。这真是让王沐晖大吃一惊,再想想黛玉原本就是从会说话起便读书,从开始分辨事物起就认字,这都是老爷当初教得好。看来如今这两个孩子跟他们的母妃一样,自然也是从认字开始认识周围的事物,从读书开始练习说话正确的发音。
王沐晖叹了口气,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真真不愧是林家的后人。”
“舅舅,您为什么总说我们是林家的后人呢?明明我们姓水,拜的也是水氏宗祠。”
“可你们的母妃姓林,你们在你们母妃的肚子里长大,身体里也留着你们母妃的血,你说你们算不算林家的后人呢?”王沐晖严肃的说道。
水琨终于率先点头,答应道:“是的。”
“舅舅,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觉得,我还是水家的后人。”水琛第一次和弟弟的意见不再一致。
“哦?”王沐晖看看两个孩子,若有所思,继而笑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今天既然你们已经背过了这两本书,那就背给舅舅听听。”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连背书的姿势也都一样。王沐晖慢慢的坐在地毯上,看着面前两个孩子认真的背着《三字经》,心里开始为他们两个规划着几个月内要学会的东西。
黛玉和水溶坐了车子回自己府上,听家人说太妃正在凝瑞轩待客,今儿请的是东平王太妃和王妃,还有几家国公府的夫人。黛玉因身上疲倦,便不去凝瑞轩打扰,水溶更不用去,因为那里都是女客,他不方便出面。所以二人直接回静雅堂自己的屋子。路过内书房的时候,水溶方突然想起云轻庐去了医馆,这几日总没在府上,于是对身后的水安说道:“云大人几日不见了,这大过年的你们没去瞧瞧他?”
“回王爷,今儿云大人来了,这会子只怕在大小姐屋里。”水安忙躬身回道。
“哎!倒是他比我们这做父母的还上心。”水溶看看黛玉,轻叹一声,又道:“玉儿先回屋去,我去看看婧琪。”
“如此妾身便同王爷一起去吧。”
“嗯,你还能走路?”
“不是说多走走路,有好处吗?”黛玉笑笑,跟着水溶一起往婧琪房里走,反正就在静雅堂后面的小院里,左右没几步路就到了。
水安自然跟在身后,怕水溶有事吩咐又找不到人。众人刚踏进婧琪的小院,便听里面丫头惊喜的说道:“云大人!我们姑娘醒了!”
“什么?”水溶立刻止住脚步,怔怔的看着黛玉,急切的问道:“刚里面说什么?”
“好像是说,大姑娘醒了。”黛玉也有些不敢相信,但那句话分明就是这个。
“快,咱们去看看。”水溶说着便拉着黛玉往屋里走,可黛玉身子重,却走不快,只得挣脱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你先进去,我哪里跟得上你的脚步?”
水溶一愣,继而骂自己道:“是我该死,玉儿,你慢着点。”说着,他急忙转过身子看着有些气喘的黛玉。
“你进去瞧瞧,我这儿有丫头们呢。”黛玉自然知道水溶心里着急,躺了三年的女儿终于醒来了,做父亲的能不高兴吗?
水溶点点头,看黛玉扶着素心微笑看着自己,便转身往屋子里走去。黛玉则小心的迈过每一道台阶,在进入屋门口的时候,刚好听见水溶那一声失望的叹息:“什么都不记得了?”
黛玉的心也跟着一沉,看着坐在床上那个苍白呆傻的婧琪,一头长发因为长期用药的原因,晦涩无光,甚至有些枯黄。苍白的脸不见一丝血色,呆滞的眼睛空洞无神,带着几分惊恐看着周围的几个人。
云轻庐则正在收拾他的银针,听见水溶的叹息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笑道:“能醒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多亏了蝴蝶谷的凤尾蝶草。”
“是啊是啊,醒了就好。琪儿,我是父王,这个,是你的母妃。”水溶说着,便微笑着对婧琪说道。
婧琪很害怕的样子,下意识的往后退缩着,靠到床角处,双手抱着膝盖,瘦弱的身子有些发抖。
“她现在对任何人都陌生,所以你们不要吓到她。”云轻庐看看婧琪,又看看坐在床边不知所措的水溶,最后还是对黛玉说了话,“慢慢教吧,她现在如同一张白纸。”
黛玉点点头,这话说得十分明白,也就是说,如今十三岁的婧琪,只有新生婴儿一样的智力。的确要慢慢教、
太妃听到此消息后,也是又惊又喜,最后还是对着婧琪落了会子眼泪,又口口声声说好好感谢云轻庐。倒是把水琛和水琨没回来的事儿暂时忘了。直到晚饭时分,太妃方问:“怎么不见琛儿和琨儿?”
黛玉立刻低头,水溶便忙把手中的筷子放下,笑着回道:“留在林园了,让沐晖兄教他们读书。”
“读书?”太妃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水溶,又看看黛玉,最后把筷子重重的一放,生气的说道:“多大点儿孩子就开始读书?”
“母妃,他们都三岁了,已经到了该读书的年龄。”水溶伸手拿起被太妃放下的筷子,重新递到她的手里,又道:“这会儿您先把他们哥俩放放,好好操心一下婧琪倒是正事。这孩子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可就及笄了。如今她把原来的事儿都忘了,咱们还不得从头教导?就算不能把她教导的跟玥儿和瑶儿一样,那也要差不多能找个婆家才行吧?”
一句话又把太妃给说的长长的叹气。无奈的放下筷子,又抹起了眼泪:“你说能怎么办呢?多找两个嬷嬷好好教她罢了。”
“还是让安姑姑照看婧琪吧。安姑姑是宫里出来的,我们比较放心。”黛玉早就在想这件事儿,若是给婧琪再安排了不合适的人,再来挑唆一阵子,这个家可是不得安宁了。
“嗯,这话儿不错,况且她跟家里这些人没什么恩怨,不会牵扯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水溶忙点头,黛玉的心思,他一听就明白。
太妃也不置可否,婧琪之所以有今天,分明是从小儿被人挑唆的缘故。所以她身边的人一定要精挑细选。
婧琪的事儿一出来,占据了太妃大部分的时间。水溶是舍不得让黛玉帮忙的,因为黛玉身怀五个多月的身孕,原本就需要人照顾,哪里还要她操心着这些?这段时间水琛二人都送出去了,难不成还要她来操心婧琪不成?
年假在过了元宵之后便结束了,水溶又开始忙着上朝,且原来的隔日一次改成了每日都去。子詹的课业暂时交给了王沐晖。此时水琛和水琨二人正跟王沐晖混的火热,又来一个子詹,自然更加热闹。好在子詹大了,很多时候都能帮着王沐晖教导两个小家伙。所以还好些,不然林园真的要给这两个孩子给翻过来了。
天气渐渐变暖,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日,好像春天便已经来了。黛玉嫁进王府这几年,年年有事。总没过过一次生日。水溶便说今年一定给她过个像样的生日。就算不请亲朋好友,也要把孩子们都接回来,大家坐在一起,给黛玉庆生。
黛玉原是不肯的,一来水溶政事繁忙,二来自己的身子越发的笨重。这段时间她总是懒懒的,吃饭都不香,只是睡不够。
云轻庐隔几日便来给黛玉诊脉,只说静养,不愿动就别动。身子原本就弱,况且又有过滑胎的现象,所以万不可大意了。这几句话嘱咐下来,水溶就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因水琛和水琨二人不在家,静雅堂里便安静了许多,往日借着看世子们来静雅堂搭讪的姚嬷嬷之流的人,再也没机会进入静雅堂的院门。因为水溶发下了话:除了静雅堂里当值的人,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静雅堂的大门。有事直接去回水安夫妇,水安夫妇处理不了的,或者请示王妃,或者请示太妃,自有他们夫妇二人掂量。
黛玉初时觉得好笑,但三日后,秋茉来王府给太妃请安时,无意间说出的话里,黛玉听出了危险的味道——太后失踪了!
太后不是在奉先病重吗?如何好端端的失踪了?
黛玉心中一阵慌乱,太后不过是个老迈的女人,事实上她已经兴不起什么风浪。可总有人会借着她的名头兴风作浪,而且花样层出不穷。这一次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秋茉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不多。耿延锋不过是偶尔透露一点罢了。对于朝中大事,水溶曾刻意嘱咐过耿延锋,不要回去之后对秋茉说太多。而秋茉也不过是在耿延锋分派属下任务的时候偷听了一点,所以才慌慌张张的回王府来,同太妃和黛玉商议。
黛玉思来想去,料定这件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郑重的劝秋茉道:“这种事千万莫再多说,知道的人越多,便越没有好处。相信皇上和重臣已经在想对策,对外保密自然对皇上有利。皇上这个不孝的罪名,可是背定了。”
太妃叹道:“只有一个办法,皇上不孝的罪名可以洗清。”
“把太后找到,把劫持太后的人尽数诛杀。”黛玉说此话的时候摇摇头,其实太妃也知道,这件事很难办。因为太后原本就是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他们要造反,总有很多理由可找。
如今在京城附近生事,若是闹得大了,势必会惊扰百姓,但这样的事情,不靠军队和厮杀,又能如何解决?黛玉的生日又没能过的成,因为二月十二那天,水溶早朝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二更时分。
黛玉没有睡,她提着一颗心在静雅堂的卧室里来回走动。把边上的素心和慧心吓得半死,一遍遍的劝着她宽坐宽坐。可黛玉哪里能坐得住呢?
水溶回来的时候云轻庐也跟了进来。黛玉虽然有点吃惊,但也只是瞬间的事情。看着云轻庐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斗篷,便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
“玉儿。”水溶进门后看着蹒跚的黛玉,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你跟着云太医走。”
“去哪儿?”黛玉一惊,难道连北王府也不安全了吗?
“去宫里,皇后娘娘会照顾你的。”水溶的声音很轻,但却让黛玉大惊失色。
“你呢?孩子们呢?太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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