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翛晃了晃奶瓶,又试了下温度,对我道:“我来吧,你……你去换件衣服。”
我没答话,也没看他,又吻了吻小家夥的额头,才把他小心翼翼递给锺翛,然後去卧室换衣服。
锺翛一直没叫过小家夥的名字,都是“宝宝、宝宝”的叫著,有一种隐隐的抗拒。老子管你意愿,愿不愿意也叫这名字了,你爱叫不叫。
其实我很想把他拽过来问问,天天往我这跑你家叶新就不吃醋?叶新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灯,我现在一失业人员,他动动小手指我都扛不住,为了自己和小绝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也得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聊一聊。
锺翛是个不会说话的主儿,嘴笨,一切都是看日积月累的行动表现,但是他对小绝,绝对是爱的……好吧我说的是废话,他怎麽说也是孩子另一个爹,而且永远学不会叶老爷子的冷血冷情。
所以我很纠结,若是他真的冷血冷清,没准儿我还是很伤心,但是或许过一段时间,也就不伤心了。但他就这麽吊著,更难受,伤心都成了细水长流的习惯。
能不能痛快点儿,跟女人似的优柔寡断藕断丝连,太不厚道了,死也就是一刀切,哪有这样折磨人的,cos精神版勺子杀人狂麽?还是说拿我当备胎?
我在卧室里一边换衣服一边想,想的牙疼,跟他给我的感觉一样,疼,却不致命。
看来有必要和他长谈一次,早死早超生,也比这样来的舒服。
想到便做,我也不准备什麽类似采访稿的底稿了,出去就想把他拽过来,却看到宝宝正在搂著瓶子喝奶,便想等宝宝睡了,丢给谢见安,再说。
他抬起头来,见我看他,便也回视过来,目光沈甸甸的,像一张网,网罗了满满的忧郁,我心底颤了颤,犹豫了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宝宝很乖。”他笑著道。
“……嗯。”
这些天来第一次回应他,虽然只是个鼻音。
他又笑了:“你肯原谅我了?”
“嗯?”我莫名其妙,“什麽?”
“……不原谅麽。”
他低下头去看看宝宝,宝宝吃饱了,但还是含著奶嘴不松口。他把奶瓶强行拿开,在小家夥放声大哭之前给他塞进了一个安抚奶嘴,过了一会儿把奶嘴拿开,耐心地抚著小家夥的背,在他打了个嗝之後,又把小家夥哄睡了。
我上前看了半天小家夥睡著的样子,婴儿最幸福,想要什麽就会放声哭,得不到就嚎啕大哭,毫不掩饰最真实的想法。
我和锺翛把他安放在婴儿床里,根本看不够,小模样乖巧可爱的令人心折。
半晌,锺翛轻轻道:“走吧。”
轻轻阖上门,我沈吟一下,轻声道:“我想跟你谈谈。”
“……嗯。”
回头看一眼书房里写报告的谢见安,考虑了一下:“我们……出去说吧。”
作家的话:
要完结了。。。。。。(叹气)真不舍呢。。。。。。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我本想带他去那个二十四小时咖啡店,那里人少,环境不错,更重要的是能让人心境平和,比较适合促膝长谈,但他抿著嘴就是直挺挺站著,就是不往那个方向走一步。
我勃然大怒,耍性子耍到老子头上了,不想活了是麽!然後……然後我叹口气开车开了一个小时找了稍远的一家酒吧。
我承认,我没出息。
这间酒吧是很普通的慢摇吧,刚刚入夜,人还很少,甚至酒杯大半还都在杯架上,吧台上零散的坐著几位独自浅酌的客人,三个学生摸样的小女孩喝著红茶聊著天,见我们进来,不时回头看看,然後凑在一起不知嘀嘀咕咕些什麽,又大胆掏出手机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台上一个年轻的西瓜头男孩抱著把吉他浅吟低唱,声线低柔,好像一条细细的丝线,看不见摸不到,层层叠叠间令人窒息。我仔细听了会儿也听不出唱的是什麽歌,只知道很伤感。光线很暗淡,幽蓝照在头发上,低垂的眼睫脆弱得仿佛一吹就碎,抬起脸来的刹那能清楚的看到愁字锁眉间。
世间千万般愁,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知道他唱歌的时候,想的是谁。
正要习惯性的要两杯热牛奶,眼角忽然瞟到酒单上有一款新酒,名叫碧海蓝天。我恍然一瞬,指著酒单抬起头来对侍应生笑道:“两杯碧海蓝天。”
锺翛一皱眉,却似想到了什麽,嘴张了又张,最终把话语咽下,顺从安排。
侍应生走後,我俩沈默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彼此。我想著怎麽开场,却看到那群学生样的女孩子你推我搡地走过来,我挑挑眉毛,换成风流模式,单手支起下颌,自觉笑得很妖孽:“有劳美女们大驾,还真是我们的错了。”
锺翛看我一眼,神色郁郁。
美女们其中的一位又悄悄说了一句什麽,我没听清,却见她们笑成一团,笑够了,又推搡一阵,一位看上去清纯靓丽的黑长直loli大胆问道:“我们想征求您的同意,可不可以要您对面这位小帅哥的电话?”
我夸张的叹气:“诶,原来大叔没市场了啊……”
“不是不是!”另一个短发妹纸连连否认,“大叔有大叔的好,我的本命就是叔~!”说著还坚定地握拳。
锺翛面色尴尬,跟女孩子这种生物搭讪他应该是还没经历过,或是经历太少,我这样难免有得瑟之嫌,太欺负他了。
我眯眼一笑,眼角都荡起了水波:“想要便要,大活人在这,也跑不了。不过,应该是征求其本人的同意才对啊,我算什麽。”
黑长直loll愣愣道:“难道不是占有欲超强的腹黑风流大叔攻?”
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位戴眼镜的学术型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推推眼镜,用汇报实验数据的口气一板一眼道:“很明显是年下。”
我和锺翛同时抽一下眼角。
!!!百科全书记录的新一物种!!!同!人!女!
天知道在锺捷工作的时候被多少同人女YY过,早YY习惯了,这近一年没接触这类审美思维深陷2。5次元的神奇生物,明显抗YY能力有所减弱!
锺翛脸上挂著黑线,和我对视一眼。我揉揉额角,自己招来的祸自己负责驱散,笑容有点僵:“想喝什麽随便点,算我账上,要不要再看看酒单?你们的桌子上就有一份。”
三人一水儿的吃货,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大叔最好了!我们爱死你了!”
我扬扬下巴,展颜道:“谢谢,我也爱死我自己了。”
成功支走他们,锺翛抬眼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去。
碧海蓝天调好了,和在新加坡时的完全不一样,我晃了晃海蓝色的酒液,举起来对著灯光看它折射出的光线。想笑又笑不出来。
不过是一个一样的名字,不知道触动哪根心弦,结果上来又是失落。
那时候锺翛还是一只小白兔,外表温和而无害,还没有撕下伪装露出獠牙本质。我也只是个道貌岸然,对他居心不良的中年猥琐怪蜀黍。
兜兜转转,一晃快两年了。
变得太多,无法一一列举,唯独对他不知从何处起的情感没有变,但上面已经被划了几道伤痕,还蒙上了层层的灰。今天结束後,这份情感也不会迎来重见天日的一刻,只会随著时间洪流尘封,埋葬,最终消失不见。
我记得老爸在不经意间说过一句话,他说:有本事你去爱别人,不要让别人来爱你。
我试了,也尽力了,奈何我没有本事,我找到他的时间太迟,比他心中凝聚成爱的时间还要长,我找到了,却发现迟到了,大门关上了。
太多不可抗力的因素,我认命了。
把酒杯放回桌子上,瞅了瞅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她们正围著酒单各种研究。我笑了笑,收回目光再次落到锺翛身上,在他脸上细细梭巡好半晌。我的视线像是电磁炉,释放出了热量把他的脸煎熟了,冒著热气。
我哑然失笑:“你脸红什麽?”
他呐呐地喏了两声。
我也不在意,沈了沈底气,仰脸笑道:“我想跟你谈一谈。”
他“嗯”了一声。
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滔滔不绝把自己的心路历程整理一遍,便琢磨著怎麽开口:“锺翛啊,其实我挺能理解你对小绝的爱心,但是你好不容易才感情之路HE,总是往我家跑,不太方便。”
磨磨牙根,压下心底蠢蠢欲动的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接著道:“小绝又不会跑,你先处理好你家那位的事。不管怎麽说,我还算是那谁的哥,是长辈,不会死皮赖脸巴著你不放的啊哈哈,虽然我跟你家那位互相不待见,老子也不是啥好人,但感情这方面还是能拿得起放的下,从来不强求,何况我现在这样使绊子也使不了……”顿了一下,垂下眼狠狠眨了几下,然後一直盯著酒杯,海蓝色的液体水波不兴,看得我很扫兴,继续道,“你别看我年纪大了,其实还是挺有魅力的,不是自恋,我的意思就是你也别担多余的心,老子才不会为了谁谁谁就想不开,前方还有无数美豔少年等待老子来采呢啊哈哈,你说是吧~?”
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但还是把主旨大意唠叨明白了,你看老子多man多有肚量,把锺翛都震懵了,没想到我这麽大度吧。
……
谁说我大度。我小气得很。其实我心里咆哮著的是:TNND管你爱的是叶新还是叶旧!老子把你吃到连渣渣都不剩,看你怎麽爬起来会情郎!!
他歪著脑袋,好像没听懂我刚才那一长串的语意,过好一会儿才愣愣道:“我爱的是你……”
我咽口唾沫,忍:“话都说开了你没必要这样。”
他倏地抬起眼:“我爱的真的是你。”
再忍:“老子都坦白到这份上了,你再说这话就欠揍了啊。”
“我,”他眼眶红了,“我说的是真的……”
忍、忍不了了,想爆发看他这样又没气势,干脆冷笑道:“说这话有意思麽,又没人给你钱。你口口声声说了多少次爱我,老子信了一次又一次你TMD哪句是真的?!”
“我不同意你去找别人!”
“你TMD有完没完!!”我真是怒了,拍桌腾地站起来遽然出力把桌子掀翻,咚的一声整家店都静了下来,全部对我行注目礼,老子也不顾什麽风度不风度的了,揪紧他衣领迎面狠狠揍过一拳,目眦欲裂大声吼道:“爱我?!你爱我你TMD帮叶新骗股份!!你爱我你TMD把孩子打没了!!你爱我你TMD对叶新百依百顺想利用我套乔溢的报价!!你爱我你TMD大半夜对著叶新照片自慰!!你爱我你TMD电视全球直播的时候跟叶新啃得难舍难分!!老子还TMD岔开腿由著你干!!!你TMD这就叫爱我??!!!”
眼眶全红了,我喘著粗气咬牙切齿怒瞪著他,他好像被吓著了,眼泪像开了水龙头开关似的扑簌扑簌往下掉,活像我对他怎麽著了,我压著怒气尽量平静,却还是隐隐发颤:“老子是贱!现在终於想开了不准备继续犯贱了!你TMD有什麽资格说不许?!”
他脸上被我打出的青紫我看著还是心疼,但我不能再软了,我得先死一遍,死透了,才能重生。
店里静得不正常,只能听见锺翛低低的抽泣。我松开他颓然坐回椅子上,用手臂挡住眼睛。
我从未在他面前哭过,觉著哭的话太叫他瞧不起,毕竟论年岁论辈分我都比他年长的多。但是眼泪不是到年龄就会自动消失的,而且总是不受控制,比如说现在。
我深呼吸,平复情绪,颤声道:“锺翛,你给我听好,老子TMD不爱你了!”
说完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眼泪再也忍不住,顺著挡在眼睛上的手臂流下,很凉。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从生下来开始,这辈子就应该是一个人,居然还痴心妄想我爱的人也爱我,能陪著彼此走一辈子,咩哈哈哈!太TMD搞笑了!!
其实一个人挺好的,愿意干嘛就干嘛,愿意什麽时候干嘛就什麽时候干嘛,自由,没那麽多烦心事,虽然总会被类似“一个人,应该用什麽表情在街上行走?”的问题困扰,但困扰归困扰,至少不伤心。我之前怎麽就想不开?
我听到锺翛一步步向我挪过来,一边嘴里还带著哭腔喃喃道:“杨夜,我爱你,我爱的真的是你……”
没力气吼了,放下手臂打算走人,今天够丢人显眼了,祖坟都直冒白烟。
正当我刚挪动一小步的时候,眼角正巧瞥到有一颗速度极快的子弹从门外穿过玻璃打碎了杯架上还没完全拿下来的酒杯。
作家的话:
诶。。。。。。这俩不让人省心的。。。。。。(扯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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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酒杯应声而碎,我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