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沈维尼心情好了许多,虽然是被张华建说了坏话,可相信他的人没几个,也就没什么在意的了。想想这都好几天了,也没和人家小吃店的老板说声谢谢,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于是,他大中午的就锁了门,去小吃店了,一来买点吃的,二来跟人家道个谢。
小吃店白天好像不烤串,门外没有架烤炉。店里有些客人,但伙计却站在门口向外张望,看见沈维尼从街角拐过来,鲁云波抬手打着招呼:“嗨!你怎么中午过来了?”
沈维尼站在门口台阶下面,笑了笑说:“我来找你二叔公。”
伙计笑着说:“你等着,我给你叫去!”说着就跑了进去。
沈维尼站在门口一边等一边端详着那块写着菜谱的牌子,想着一会点什么菜。过了一会,有人从店里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便又接着看那菜谱。但那人下了台阶便站到他旁边没走,等了一阵也不见他说话,便问道:“你找我吗?”
“嗯?”沈维尼又看了一眼身边这个人,不禁愣了一下,一个还算年轻的男人,五官长得很精致,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嘴角挂着友善的微笑。他刚想说我不认识你,却发现他身上围着围裙,一条干净的围裙,于是作恍然大悟状:“你是新来的伙计吧?我不是找你,我找你们老板。”
那男人用手抹了一下鼻子,脸有点抽搐地笑了一下。
沈维尼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的动作看起来好熟悉……就这样愣了半天,对视了半天,沈维尼终于清醒地叫起来:“你刮胡子了?”
那男人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像是反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留个胡子有差那么多吗?”
这时,沈维尼又一次浑身无力地蹲了下去。然后抬手向他伸过去,问道:“有烟吗?给来一根。”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拿了一根放在他手上,然后也蹲下来,打着火给他点上。但他自己反倒没有抽。
“怎么了?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男人问沈维尼。
沈维尼笑了,用力的吸了口烟又用力地吐了出去,然后回答道:“你咋整的跟脱胎换骨似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男人无奈地一笑,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怎么颓废怎么活,想让自己忘了我原来是谁,忘了我原来是怎么活的。”
“那你原来是谁?”沈维尼不解地问。虽然听鲁云波说过他被以前的对象坑惨了的事,但也完全不知道以前的他是怎样一个人。
“我叫鲁暮,暮色的暮。”男人向他伸出一只手,于是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地蹲在地上握了握手。他们似乎都感觉出这姿势很怪异,于是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也都笑了。
“我叫沈维尼。”沈维尼重新向他伸出手去。“维尼熊的维尼,所以朋友们都叫我维尼熊,我的宠物店也叫小熊宠物店。”
重新握过了手,鲁暮又伸手做了一个里面请的动作,说:“进去坐吧,这个时间来,是想吃午饭吧。”
“啊……没错!”沈维尼想,谢谢就不用说了吧,说了反倒显得怪怪的,于是跟着他进了店里,找了张桌子坐下来。鲁暮也没用他点菜,扔下一句“我给你炒俩菜去”就回了。
鲁云波很快出现在他面前,见他手里夹着根烟,奇怪地问:“你也抽烟?”
“啊?”沈维尼这才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拧说:“本来不抽,只是刚才……”
“你看见我二叔了吧?”鲁云波笑着问:“是不是吓了好大一跳?”
沈维尼一副你好了解我的表情,点了点头。
鲁云波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个邋遢鬼终于活过来了。”
沈维尼也不知说啥好,便顺着问了一句:“那你们的生意也跟着好点没?”
“是好了不少,有点忙不过来了。街上很多商户都要求我们送外卖,所以二叔决定再招一个人,专门送外卖。”
“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沈维尼对此举可是双手赞成。“快点招吧!你们要是能送外卖,以后我天天中午订你们家饭吃!”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啊!”鲁云波正高兴着,有客人叫他,他便赶过去了后厨。
鲁暮端着两盘炒好的菜放到沈维尼面前时,他不免又有点发悚,不是菜不好,是他发现又是刚才看了半天的菜谱上没有的菜,一会给多少钱都不知道。
“米饭在那边的电饭锅里,你随便盛,我干活去了。”鲁暮丢下一句放就又回了后厨。沈维尼自己盛了饭,刚吃了没几口,伙计过来往桌上一趴,看着沈维尼面前的菜,啧啧地说:“老板又给你开小灶了,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啊。”
沈维尼这才问他:“这俩菜得多少钱?”
伙计笑了笑,直起腰来说道:“没价,等会我问问他。”说着话,也去了。
可饭吃完半天了,伙计也没过来收钱,进进出出的一直在其他客人与间忙活着,直到沈维尼觉得时间不早了必须得走了,于是把他叫过来,他才笑嘻嘻地说:“老板说不要钱,他还说如果你非要给就收5块。”
“开什么玩笑?快收钱!”沈维尼摸出一张百元大票递过去。5块钱买块肉都不够,这两个菜成本就得20多块呢。
伙计没接,只看了眼钞票,故意扳起脸来说:“拿一百的让我找你95,别添乱了,赶紧走吧。”
“我……”沈维尼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就带了一张一百的,没零钱。”
伙计这才笑起来,一边把他往外推一边说:“都说不要钱了,等下午有空我去你店里拿斤猫粮去!”
被推出来的沈维尼只好把钱收回去,心里想着下午不但要给他多拿点猫粮,还要拿好的,反正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粮卖多少钱,不能让人家亏了。
于是这样一来二去的,沈维尼成了回头见小吃的常客,自从有了外送服务以后,他也天天中午订饭吃。一般来送饭的都是店里新雇来的一个小姑娘,偶尔鲁云波会亲自来,那也是特意送他自己的一份,并和他聊几句天,然后赶紧就得回去。沈维尼不常去店里吃晚饭,一是因为他懒,他自己就住在店后面的小区里,所以走过去吃饭再走回来他觉得麻烦,二来怕人家不收钱,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又过了些日子,沈维尼也想雇个人了,因为天越来越热了,生意也进入旺季了,加上沫沫的孩子已经满月,再过些日子就要给它们找新家了,那时全都要拿到店里来,猫一多,就更忙不过来了。这一年多来始终是自己一个人忙活这个店,也挺累的。
打好了招工广告,他把它贴在店外的墙上,但关门以后卷帘门就把广告挡上了,于是他回到店里又打了一张,决定把它贴到回头见小吃门外去,那里人多,看见的人也多,也许招的能快点。于是下班后,他拿着广告往小吃店去了。
店里人很多,鲁云波和新来的小姑娘一直在跑来跑去的,门口烤串的炉架前也站着一个新面孔,看来生意是真的好起来了,又雇了一个专门烤串的伙计。他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等了半天才被鲁云波看到,他老远地冲他笑着招了招手,然后跑过来问道:“来了咋不叫我呢?吃啥?”
“烤串吧,你看着弄吧。”
“行,马上就给你烤。”
“对了,借你们门外的墙贴张广告行吗?我店里也想招人。”
“招人?男的女的?年龄和工作经验有要求吗?”鲁云波非常感兴趣地问。
“干嘛?”沈维尼打趣说:“你想跳槽吗?给我打工工资很低的。”
“不是不是……”他认真地说:“我们店里新来的小月有个好朋友也在找工作,正托我给打听哪里招人呢。如果你那里缺人,看看她朋友是不是能去。”
“好啊。”沈维尼点点头说:“我对性别年龄和工作经验都没有要求,我只要求有责任心,有爱心,勤劳踏实。你问问小月她朋友符合我的要求不。”
“你等会,小月她朋友一会就来,干脆你直接面试吧。”刚说完,鲁云波就被人喊走了。
“不是吧?这么快?”沈维尼意外地自言自语,如果人真的合适,广告都不用贴了。
过了没多会儿,沈维尼正吃着串呢,就看见新来的小月果然领着一个年龄20出头的女孩向他走了过来。乍一看,人还满文静秀气的,感觉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他赶紧把串往旁边推了推,让女孩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跟她聊了起来。
女孩家是农村的,刚进城,第一份工也是在饭店打工,被客人欺负了怕了不想做了,所以想找份不需要抛头露面的,因为文化水平有限,所以她对工资要求也不高,够吃穿就行。看得出,这女孩挺内向,胆子也小,是那种肯埋头干活的人。沈维尼觉得别的都不是问题,只要她不怕猫狗喜欢小动物就一切妥妥的了。果然女孩说她挺喜欢小猫小狗,农村老家也养过狗。看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沈维尼当即决定就招这个女孩了,用人之际,先来了再说吧,不怕做不好,只怕不想做,有不会的再慢慢教她吧。
女孩答应第二天一早就来上班,然后和小月聊了几句就走了。
沈维尼招到了人,便把广告纸揉吧揉吧扔垃圾桶里了。这时鲁暮正从后厨出来看见了,便打趣地问:“擤了多少鼻涕用了那么大一团纸?”
于是沈维尼笑着回答道:“把明年的份都擤出来了呗,你家烤串太辣了!”
鲁暮知他开玩笑,但还是给他倒了杯水,然后问:“新来的伙计烤的味道还吃的惯吧?”
“还行。不过没你烤的好吃。”
“以后你来吃串,记得叫我,我亲自给你烤。”鲁暮说着,见门口来人了,便向他点了个头迎上去了。
沈维尼看见门口进来的三个人不太面善,心里正犯嘀咕:怎么像找事儿的呢?结果就听见领头的那个一脸横肉的男人嚷了一嗓子:“谁是老板?”
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鲁暮应了一声:“我是,请问……”
“你就是老板?”那人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鲁暮,然后指了指身后一个捂着肚子的贼眉鼠眼的人说道:“我兄弟中午在你店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了一下午,去医院花了不少钱,你看得怎么赔呀?”
哇靠!真是找麻烦的!沈维尼立刻站了起来。
“请问,这位顾客,中午在我家店里吃的什么东西?”鲁暮不紧不慢地问道。
那个捂着肚子的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是答不上来,然后就随便指了一下门边最近的一张桌子上的最大的一碗汤说:“就是这汤!”
鲁暮笑了,慢声说:“几位,估计你们是弄错了,这道汤中午不供应,只供晚餐。”
一脸横肉的男人回头瞪了一眼同伙,然后又回头狠狠地看着鲁暮说:“我兄弟说是这个就是这个!你别以为开个店就了不起了!在这个地盘上,你说了不算!我说赔我兄弟医药费你就得赔,要不然,可别怪我对不住这一屋子的客人,一会什么东西还没吃完就砸了脏了,那可不是我故意的!”
这是明摆着就是不给钱就要砸场子啊!鲁暮的火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立刻迎上一步,说道:“几位兄弟,看得出你们是在道上混的,如果饿了,今晚我请,但别埋汰我的店!”
“少来这套!你的东西不干净,我们不吃!我们就要医药费!”
话说到这,鲁云波和小月也都站到鲁暮身边去了,店门口离他们近的客人不是不声不响地走了,就是换了桌子,都怕双方动起手来伤了自己,就连店里吃饭的也有人坐不住了,做好了随时走人的准备。
如果人都走了,恐怕饭钱就都收不到了。沈维尼看不下去了,便踱着四方步走了过去,用大大咧咧的语气问道:“你谁啊?”
“你谁啊?”一脸横肉的男人故意凶着脸问回来。
沈维尼把手“啪”地一声搭在鲁暮的肩膀上,大声说:“我是他兄弟!我告诉你!要想在这个地片上惹事,你得先问问你的老大让不让?”
那男人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推了沈维尼一把,做出要动手的架势来,骂道:“妈的!你吓唬谁啊?赶紧滚一边去,小心我一会把你打残!”
沈维尼笑了,打鼻子里哼了一下,说:“不知道轻重的东西?你等着!”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电话接通后,他对手机对面的人说:“昆哥!是我,维尼!你哪条狗没看住?在我们这条街上撒野呢?”
“你他妈的骂谁呢?”面前的男人撸胳膊捥袖子就要去打沈维尼,鲁暮一伸手抓住那男人的手腕子向后推了一把,那男人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就在他刚要再次冲上来时,沈维尼立刻按下手机的免提键,就听见手机里暴发出来一声怒吼:“大潘子你这个王八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