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姨,东西很齐全。”程泽说得十分诚恳。
倒是毛头小子卫黎不服气,一边帮程泽拆箱,一边冲自己母亲道:“我明明都备齐了好么,你昨天检查的时候不还夸我来着?”
“昨天不知道是谁啊?我都快睡了还非得要我再来检查一遍……”安女士嗔怪地瞧了儿子一眼,然后对程泽笑道,“小时候带你那小女朋友回来过家家都没现在那么兴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卫黎见小时候的丑事被揭,急得不行,立马跳起来去捂住母亲的嘴,不满道:“妈你胡说什么?什么小女朋友的……”
卫妈妈抬手在儿子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我哪里胡说,你自己不记得四五岁的事了。”
“卫黎就是热心。”程泽视线一转,神色不明地看了卫黎一眼,“四五岁的事,不记得很正常。”
卫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安慰自己那么小的事早就不记得了他没必要内疚吧?但是不知为何对上程泽平静的笑容就是忐忑得很。无奈之下,他只好把矛头对准猪队友安女士,一边扳着母亲的肩膀把她往外推,一边抱怨道:“得了得了,安女士,你现在的时间应该交给厨房,别在这儿添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泽:小女朋友是哪位?
卫黎:只有大媳妇儿!
程泽:嗯?
卫黎:大丈夫行不行!
程泽:行,媳妇儿。
第66章 六十六
赶走了安女士,卫黎转过头摸着鼻子迎上了他家泽泽似笑非笑的目光。
尼某,程泽什么时候还会似笑非笑这么有难度的表情了?!
莫名心虚的卫老板愣是不敢开口说话,只好憋屈地蹲下|身开始任劳任怨地收拾东西。
程泽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的表情,心里好笑,隔了会儿见卫黎已经要开始帮他摆衣服,这才上前同他蹲在一处,专注地看着他道:“你心虚什么?”
忐忑了好一会儿的卫黎瞬间炸了,他索性坐到地板上,一口气道:“我心虚什么?我干嘛心虚?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了我怎么记得?再说了,我妈口中那个小女朋友什么的,我压根不记得人名字更不记得人长相!”
程泽点头:“对。”
卫黎:“……”
程泽从箱子里拿出衣服,站起身打算走的时候却被人拽住了衣摆。
“我操啊,我是还是心虚怎么办……”卫黎仰头看他,英气浓密的眉毛皱得乱七八糟,他眼珠子一转又不高兴起来,手里用力一拽把人拽得重新蹲下来才不满道,“你为什么不吃醋?”
程泽心说我要跟一个见不到摸不着的四五岁的小女孩吃醋不成?但是他面上却笑得体贴又温柔,伸出食指点了点对方鼻尖道:“我做什么吃醋?卫老板全身心都在我身上,还有谁值得我去吃醋?”
不得不说程泽吃定了卫黎,这样听起来自恋又不公平的话,竟然让卫黎眉开眼笑、深以为然地猛点头。
“说得好!泽泽对我真是信赖有加,来,我们理东西。”
说是理东西,但四五只箱子也确实没多少东西。
卫黎手里捏着一块白色布料,语调怪异道:“内啦破了个洞你还穿?”说着他抖了抖把布料展开,果然在纯棉的内啦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程泽瘫着一张脸从他手里把内啦拿回来,努力镇定地轻描淡写道:“裤腰上又没关系。”
“那这个呢?”卫黎又拎出一条,语气有点愤怒,“松成这样了还穿?”
程泽终于恼羞成怒,一把夺过内裤,整张脸都涨红了。
卫黎这回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他挪啊挪挪到对方身边,探过头去看垂着脸的程泽,认真道:“你怎么这么凑合?”
都说男女结婚前要先同居一段日子才能知道合不合适,他们虽然是男男,而这也是非典型同居的第一日,但有些深藏在表面下的东西却已然浮出水面。
用着诺基亚直板机、老爷台式机的程泽,是真的节省而不是不追求时髦——这一点,卫黎先前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到了此刻才真正明白。
无论是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款式老旧的羽绒服还是宽紧带松掉的内啦、脚趾头破洞的袜子,无一不在一次又一次告诉卫黎这个事实。
卫黎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痒,他口口声声要对他好,却连对方最平常最普通的需求都不曾注意到。
这边卫黎自顾自地伤感内疚,那边程泽从羞恼的情绪中出来后却有些茫然。
对他来说,衣服,不论是内衣还是外衣,只要能起到它应有的保暖、防护功能,就是能穿的衣服。
当然在卫黎揶揄的表情下,他也觉得应该给内裤们来一个大淘换了。
“凑合吗?还行吧。”他迟疑道。
“这叫还行?”卫黎愤怒地竖起眉毛,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深蓝色呢大衣和一件深色短款羽绒服,“我看你所有衣服里,只有这两件是去年买的吧?!”
这两件衣服他印象深刻得很,一件是对方同他的第一次约会——此刻把电灯泡球球撇掉再理所当然不过;另一件是程泽上门来时穿得。
然而想到这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加心酸了。
“是。”程泽坦然地点点头,“不过大衣其实是前年买的,当时我陪凉姐去逛街,她看上了这件非要我穿,于是打破了我那年不买衣服的计划。”他说到这里露出一个有些难为情的笑容,“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去看电影吗?我第一回跟人去看电影,还是咨询了凉姐才穿得这件。”
所以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卫黎在心里无奈地呻|吟一声,偏偏被对方唇畔“含羞带怯”的笑容迷得不行,他想他真是被程老师吃定了。
卫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稍微张开嘴含吮了一下,然后才略略退开,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开口道:“我记得,我哪里不记得,被你帅死了。”
程泽微笑道:“那还得谢谢凉姐。”
卫黎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肩上,顺着他道:“是啊是啊,凉姐是咱们的大恩人。”他想何必再说些有的没的?这种事情,做比说重要多了,既然程泽在过去的十几年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那他就用下半辈子的几十年来帮他改掉这个习惯。
谁知卫少爷这边说服自己下定了决定,那边程泽自己却旧事重提道:“其实没你想得那么惨。再说,衣服对我来说,都是能穿就行。我不会因为贪便宜去买面料粗糙的衣服,也不会嫌弃款式老旧就把穿了一两年的衣服束之高阁。”他摸了摸卫黎的头发,侧过头轻声道,“况且,以前是为了攒钱才省钱,现在认识你之后,我就是想省也省不了。”
卫黎闻言直起了身体,半眯起眼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程泽坦然地回望他:“要跟你吃遍美食、看遍美景的意思。”
卫黎看着他脸上平和温柔的笑容,心里暖得一塌糊涂——他真不知道程泽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如果是真糊涂,怎么总能轻易地抚平他为他而生的心疼。
不过无论是怎么都好,坦诚羞怯的程泽,细致温柔的程泽,都是他的。
就这样,程泽在卫家住了下来。
一向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的安女士既没细问程泽的购房款从何而来,也没有疑惑自家儿子对程泽家房子装修的热切关注。
这天周五,卫黎难得有个应酬没回家吃饭。
“程老师,吃!”卫球球殷勤地给他夹菜,一路上抖落了一半的土豆丝,幸亏程泽早有防备,接了正着。
程泽回夹给小胖墩一个鸡腿,收获甜腻腻的笑容一枚。
安女士看着两人的互动,微笑道:“现在有了你,卫黎倒是省事不少,连球球都不用去接了。”
程泽知道对方是对卫黎有应酬这事不满,于是他淡笑道:“我倒是愿意顺路带球球回来,但是自行车后座不太舒服,多数时候还是卫黎去接的,我们学校的老师不知道他的身份,都觉得他是最勤快的爸爸。”他看着安女士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欣慰笑容,继续道,“阿姨,我知道你不想他应酬喝酒,但这也是难免的事,况且卫黎两三个月才有一个饭局,已经很难得了。”
安女士也知道卫黎比其他牌友不成器不懂事的孩子听话太多,只是为人母亲总是不希望孩子沾烟酒这种败身体的玩意儿。
一旁老神在在咪着小酒的卫爸爸见缝插针道:“是啊,你就不要老是埋怨孩子,你看卫黎提前一个礼拜就跟你说过了,怎么还板着一张脸那?”
安女士转头看卫爸爸,细眉一竖,嗔道:“不好看你别看呐!”
卫爸爸摸摸鼻子,讨好笑道:“好看好看,我老婆怎么样都好看!”
老夫老妻几十年如一日的热恋气氛看得球球都受不了了,他啃着鸡腿嚷嚷道:“爷爷奶奶!你们好肉麻呀!”
饭后,他们伪一家四口人围坐在客厅看电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时钟指针划过九时,安女士和卫爸爸扯着准点开始犯困的卫球球回房睡觉去了。
程泽继续坐在沙发上等卫黎。
九点半。
他有些按捺不住,掏出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但又怕这样查岗似的举动让卫黎在外丢了面子。
十点。
他决定给对方发一条短信。
——还没结束吗?喝酒了吗?什么时候回来?By程泽
他看着屏幕上三个问号,感觉自己如同等待晚归丈夫的妇人。程泽摇了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不一会儿。
——怎么想我啦?来,叫声亲爱的,我马上回来。By卫黎
程泽失笑,心里却有些两难。
他确实希望卫黎早点回来,但是又不希望对方因为他耽误正事。这样矛盾而难言的心态让他觉得十分别扭。
程泽看着屏幕暗了下去,用遥控关了电视,终于抬腿迈上楼梯。
然而等他洗好澡出来,却见到坐在床边的卫黎。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开口,自己都被声音中的喜色所惊。
卫黎一手撑在床沿上,抬头望着他,一手抬起对着他勾了勾手指:“来。”
程泽听着他略显沙哑的声音皱了皱眉,走近他后却闻到一阵不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他眉头皱得很紧,声音里有几分压抑的愤怒。
“没……”卫黎摆摆手,然后楼主他的腰,用力一拉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他环抱住对方,把头靠在对方肩上,低笑道,“虽然你没叫我亲爱的,但我还是回来了,有没有奖励?”
奖励?现在愤怒的程老师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恨不得把人扔进水池里给他醒酒。
他抬手摸到对方有些发烫的脖颈,然后捏着那处软肉把人拉离自己的肩膀,趁着声音道:“卫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喝酒了?你怎么回来的?”
卫黎喝了不少,但神智还在,他歪着头打量对方的表情,见他确实急得整张脸都板了起来,这才噗嗤笑出了声,他重新抱住他,一手抚着他的背,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你放心,我是喝了酒,但是不多,一点点,至于我怎么回来……”他话还没完就感觉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一下紧了不少。
卫黎被酒精麻醉的神经忽然猛跳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犯了对方的大忌。
他想到因为犯懒而停在院子里的车更加心虚了。
“那什么,当然是叫车回来的,酒驾是大忌,我懂得。”
程泽这才松了口气,他细细打量了醉鬼几眼,然后轻叹一口气,毫不嫌弃地吻了吻对方全是酒气的唇:“亲爱的,去洗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采用啦啦啦攻势来解锁
第67章 六十七
美色在前,就算是喝了酒的卫老板也不会放过。
稀里哗啦的水声被隔音效果良好的墙壁隔去大部分,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声响不依不饶地传了出来,程泽听在耳中,心情很是微妙。
卫黎借酒撒疯,坚持要在客卧洗澡的原因,同为男人的程泽又岂会毫无所觉?
微妙的时间和地点怎么也抵不过蠢蠢欲动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专心致志发呆的程老师被卫黎此刻听来特别有穿透力的声音喊回了神:
“泽泽,我忘拿内裤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程泽心想。
他定了定心神,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动作镇定地敲了敲门,然后不等对方回应就握着把手打开了门。
淋浴间热气袅袅,只能看见大概的人体轮廓分外显眼。
程泽冷静道:“围条浴巾。”
对方大概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间没有回应。
程泽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沉默中紧了紧握在门把上的手,自觉等待良久,久到他打算就此作罢关门离开的时候,卫黎动了。
“我操,你都那么大方了我还围个屁啊!”
程泽在他扑过来之前闪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全身上下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卫老板推门而出。
程泽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打量他。
与卫黎略带点浅麦色的面孔不同,男人的肤色从胸膛到腰腹之间呈现一种健康的白,倒是比腰间围着的白色浴巾更加亮几分——当然,这种如同在发光的亮度也许跟观赏者的心情有关。
男人的胸肌并不健硕,一层厚薄均匀的肌肉覆盖在上,显出一种年轻男人特有的结实有力,单是看着就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