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韬插上钥匙开门,一摁亮电灯就吓了一跳,客厅里竟然不声不响地坐着一个人,脸色铁青,神情凝重。
“十一?!”白文韬几乎就拔枪了,看清来人后定了定神吐了一口气才关了门走到他跟前,“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小桃不在这里。”唐十一抬头,猛地甩了一份文件到白文韬身上,“我去查过户籍处,你根本没有娶小桃!她人呢!你说你安置好她了,你是怎么安置的!白文韬,你今天不说明白,别想还坐稳现在的位子!”
白文韬握了握拳头, “你今天来找小桃是想干什么?”
“与你无关,回答我的问题!”
“你就不怕她看到你会受刺激吗?”白文韬上前一步捉住他的肩膀,“你当日害得她那么惨,你还来找她干什么,你还来找她干什么!”
“你以为我是故意来刺激她的吗?!”唐十一挣开他的手,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是来找她道歉的!”
“我回来一年了!一年了!你现在才来找她道歉是为什么!为什么!”白文韬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喝了酒又憋着一肚子气,自是失了平时的温和跟耐性,“你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又何必来假惺惺地道歉!”
“我跟小桃道歉跟你有什么关系!”唐十一大声反驳回去,“别岔开话题!小桃到哪里去了!把她交出来!”
“难道我会害她吗!”白文韬也提高了音量,“你才是不应该见她的人!你说你见了她能说什么!你无论做什么,小桃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我没要求她原谅我。说完我要说的我自然会走。”唐十一咬了咬牙,“她是不是不在广州,你把她安置在别的地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用你操心!”白文韬负气地别过脸去。
“……那就好,我不用担心了。打扰了,告辞。”唐十一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却是被白文韬一把捉住手腕拉了回来,“干嘛!”
“如果你今天见到了小桃,你会跟她说什么?”白文韬这句话问得很轻柔。
“道歉,我当初为了夺权牺牲了她,毁了她的容貌,还害她几乎错失了跟你的姻缘,就这样。”唐十一当然不会把真正的想法告诉他了——
如果见到了小桃,他会这么诚恳地道歉,任由她打骂,绝不还手:
“我今天来道歉,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我讲的话你一定要听,你一定要按照我的话去做,这样你才能不拖白文韬的后腿。”
他甚至都想到了小桃会冷笑着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了。
为什么要相信我?
因为我也爱他……
唐十一垂下头,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我要回去了。”
“如果你今天见到了她,你是会告诉她以后怎么做才能成为我的贤内助,还是告诉她她会拖累我让她离开?”白文韬还是用力捉住他不放。
唐十一被他最后的那句话彻底激怒了,他举起另一只手重重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厉声质问道,“我怎么会那样做!我怎么可能那样做!”
“为什么不会!”白文韬顺势把他另一只手也擒住了,把他拉到身边咬牙切齿地反问,“唐十一就该那样做,唐十一就该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
“白文韬!你够了没!”唐十一气得胃都痛了起来,“别以为我不会动你!”
“为什么你偏偏就不能对我这么做!”白文韬脑子里最后一根弦都要蹦断了,他用力把唐十一抱住了,死死地箍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分毫,“为什么你不可以为了得到我不择手段?为什么你要告诉我当初是你害了小桃,为什么你要把我还给她?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会为了我不择手段?唐十一,是不是我不够好,不值得你费尽心机去得到?!”
“你、你在说什么!”唐十一脸色都白了,一半是胃痛闹的,一半是白文韬突然爆发的告白激的。
“我问你为什么不要我!”白文韬把脸埋在他脖子边上深深吸了口气,是了,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古龙水味道了,“你担着那虚名,却又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我好难过!”
“我要不起你!”
唐十一忽然猛力挣扎起来,想挣脱白文韬的怀抱,更是惹得白文韬火冒三丈,他用力捧着唐十一的头吼了一句“那我要你!”就摁着他吻了下去。
唐十一本来就有私心,全靠仅余的一点“不能再对不起小桃”的薄弱内疚在挣扎,胃也还痛着,力不从心得像半推半就,他徒劳地扯着白文韬的衣服,被他逼着连连后退,“砰”地一下撞到了桌子以后白文韬就索性想把他压在桌子上了。
可是唐十一实在受不住了,他猛地别过脸去一阵干呕,紧皱着眉头捂着胃蹲到了地上。白文韬这才醒了过来,马上关切地扶着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胃痛?我送你到医院!”
“不用!”唐十一拉住他,“水,我要暖水……”
“好,好!”
白文韬三步并两脚跑去倒了暖水过来,唐十一从西装口袋里摸出药丸来吞了,慢慢把一杯暖水都喝下了,眉头才稍稍舒缓了开来。白文韬一边给他顺背一边问,“好点了吗?刀口痛不?要不我还是送你到医院?”
唐十一摇头,指了指沙发,白文韬会意,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了,“小心,要不要东西靠着?我给你拿枕头?”
“不用了。”
唐十一在沙发上坐下,白文韬蹲在他跟前,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默默地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说话。
白文韬伸出手,缓慢而坚定地把唐十一的双手给拉住了,合拢手心,低头亲了一下,又抬头看看唐十一,看他并没有不高兴的表情,又继续低头亲了一下。
唐十一想哭又想笑,只得叹口气,摇了摇头。
“你跟我交代清楚的那天我走了,不是因为我还爱着小桃所以抛弃你,我去找她,照顾她,是因为一份责任,一份道义。”白文韬握着唐十一的手,认输一般地坦白道,“你害过她,你是她的仇人,但是我爱你,所以,我一定要去见她的,我不能让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良心的包袱,无论她原不原谅你,无论她会不会因此连我也恨了,我没有选择,我只能去见她。”
“……然后呢?”唐十一安安静静地听。
“我见到她了,不过,她,她已经不认得我了。”白文韬吸吸鼻子,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跟她说我是她的表哥,在很小的时候失散了,现在接她去澳门。”
“所以她现在在澳门?”唐十一嗤笑道,“结果还不是什么都没说。”
“我把我们的事情当作故事一样说给她听,她说,如果是她,她不会原谅那两个背叛她的人,但也不会恨,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辛苦。”白文韬拨正他的脸,让他看着他的眼睛,“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所以我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年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唐十一摇晃着他的手问道。
“我在等你啊!”白文韬挪到沙发上去,跟唐十一并排坐着,“我等你自己去面对,等你像我一样跨过这道坎,等你能够心无二虑地跟我重新开始啊!”
唐十一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文韬,眼睛里的神采又从那单纯的清澈开始泛起不寻常的情绪涌动了,“那你现在怎么跟我说了?”
白文韬耸耸肩,扁着嘴很委屈地回答,“倔不过你十一爷,看不下去你十一爷这么折腾自己,没有你十一爷这么好的忍耐力,我怕我再不说,可能得等到我们被人钉上木架子烧死的时候你才舍得说你还是喜欢我。”
“谁喜欢你!”唐十一忍不住笑了,一笑,就把眼角处强忍已久的眼泪给笑了下来,他手被白文韬捉得紧,擦不了,只能把头低下,免得被白文韬笑话。
“反正我就是斗不过你,十一爷,你满意了没有?”白文韬松开手,轻轻把他揽进怀里,“我好辛苦,我们不要再折腾大家了,好不好?”
不是“行不行”,而是“好不好”。他们仿佛从一开始认识就不断地在问对方这个问题,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做错一步,就会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好而拒绝。
可能够让你问出“好不好”的那个人,又怎么舍得跟你说一句“不好”呢?
唐十一深呼吸一口气,攀上白文韬的肩说,“好。”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白文韬唐十一两人解开心结以后才真正开始了坊间传说的风流快活,白文韬有时候听着听着手下汇报就神游了开去,经人提醒才猛然回神,如此这般,加上那天白文韬斩钉截铁地拒绝汪社明的联姻,大报小报都指名道姓或者含沙射影地渲染两人的事情,从唐十一开始夺权写到他失势,跟从前的版本都不同,都给加上了个白文韬。
白文韬拿着那些报纸研究,明明自己才是新鲜登场的浓彩重墨的人物,却一副局外人看戏的幸灾乐祸口吻,“你不是已经跟他们打点过了吗,还敢写我出来呢,看来十一爷你的时代真的过去了咯~”
“我打点过还敢写,想也知道是谁指使的,白局长,难道这不是你自己得罪回来的吗?”唐十一优哉游哉地在红木书桌前摆弄一副国画,一会儿俯身画两笔,一会儿走远几步观摩效果,很是认真。
白文韬放下报纸,走到他身边歪着头看那画,只见东一块黑西一块灰,花鸟虫鱼都不像,“你在画什么?捣鼓一个小时了吧?”
“画风景啊!”唐十一兴致勃勃地拉着白文韬的手说,“你看,这是越秀山峰,这是山下的湖水,这是树木,我在想要不要把杜鹃花画上!……你笑什么笑!”
“我没笑!我真没笑!”
白文韬一边说一边就捂着嘴别过脸去了,唐十一面子挂不住,一生气就把毛笔塞到他手里去了,“白大少爷自幼工于书画,那倒是给我这劣作添两笔,斧正斧正啊?”
“哎哟,你这劣作要斧正就不是一笔两笔的功夫了!”
“白文韬!”
唐十一就要揪他衣领,白文韬突然拿毛笔往他脸上画了两笔,一笔额头,一笔下巴,唐十一就觉得脸上凉凉的两下滑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要抬手擦,就被人捉住手腕往书桌上压了。
唐十一本就是过的纨绔子弟的声色犬马生活,跟白文韬好了不久的时候已经想要加深关系了,只是那时心里梗着秘密,无法放纵自己,现在心思清明了,他倒是乐意跟他纵情声色,昼夜宣淫。他勾着白文韬的脖子把他扯到自己身上,就用额头去蹭他的脸。
白文韬被他蹭了一脸墨水,一边嬉闹一边把他翻了个身。
过不了一会唐十一就只能用额头抵着桌上的宣纸喘气了。他趴在桌子上,随着白文韬的□起伏,颈项俯仰间滴下的汗水都打在了宣纸上,汗水融了墨,在纸上拖拉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墨痕。
“嗯……唔……不行了……到床上,到床上去……”被顶得腿脚发软,唐十一撑不住了,几乎跪倒,只能侧过身子来推白文韬。
白文韬把唐十一转了过来,捉住他的手臂让他挂在自己身上,把他抱到桌子上躺着。唐十一脊背全印上了未干透的墨,冰凉的感觉跟身体的火热冲撞起更强烈的刺激,他把腿高高抬起,搁在白文韬肩上,任由他把自己顶得左摇右摆。
情动之时白文韬搂着唐十一的腰把他贴在自己身上。唐十一也不客气,把腿绕到白文韬腰上钳着,积极地配合着,待那颤栗的快感过去,唐十一才滑了回去,躺在书桌上喘息着回味余韵。
白文韬伏在他身上一会,突然把他拉了起来,桌上那已经不成样子的丹宣纸上一片浓淡不一毫无章法的墨痕,他箍着唐十一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看那张画,“你不是说叫我斧正吗,现在可以开始了。”
唐十一愣了一下,随即取笑道,“你不会在上头画一笔太白,就忽悠我那是黑夜里的月光吧?”
“切,这么看不起我?”白文韬拿起一支干净的羊毫,把浓墨的补得更浓,把淡抹的推得更淡,又把唐十一给磕上去的印子左一笔右一笔地作了些修饰,最后才把零零星星的朱砂绛蓝群青给仔细点染上。
唐十一觉得自己不是在看人作画,而是在看一场魔术表演,白文韬就这么把他那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涂鸦变成了一副越秀仲春晨景图,有远山近林,有繁花春水,甚至连他滴下的汗水化开的墨痕,也成了清晨花间捉摸不定的雾气。唐十一目瞪口呆地看了一阵,才回过头去对白文韬说,“你早就想到该怎么改对不对?”
“哪有,我就是刚才才找到的灵感。”白文韬笑笑,亲了亲他的鼻尖。
我去你的!干我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