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句好像不是爱,不经意间毁掉的是什么啊?
轩辕陛下,在你身上我所能看到的不过是易变、强硬且残忍的心而已。
有的真心里夹着的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吧。
烛火忽明忽暗,映着唇边的笑,似有似无。
我将头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闭上眼睛,我什么也不想想,惟愿无梦天明。
月上栊头,锦鑫的第一烟花之所风霞楼,每日此时则是灯火通明,开始进人的时候,而今日未到天黑各式马车早在楼外停了两大溜。
每隔两月风霞楼便会有一位绝代佳人在大厅抚琴。那位风华绝代的俏佳人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凤凰,只一双眉眼教人绘了图,流传出去,就轰动了整个帝都锦鑫。
马车上下来的老爷少爷们非富即贵,相互打着揖,脸上堆着笑,脚下却丝毫不肯停留。一边嘴里客气着,一边争先恐后往里挤。惟恐慢一步,被大家挤到后面了,错过了近距离观赏绝代佳人的大好时机。
尽管,这个佳人是蒙着面纱的。
尽管,这位佳人露的仅是眉眼。
一名简装女子,头戴薄纱斗笠,跟着一名黑衫男子从后门小心翼翼地迈进风霞楼。尽管四外无人,那名女子还是伸手压了压斗笠。
两人行至后院深处,在一间透着微弱灯光的门前停下,黑衫男子侧过身,对女子说道:“主人就在里面。”说完,微微对女子垂了下头,转身离开。
女子立在门外,眼睛穿过薄纱紧紧盯着从门缝中透出的光亮,片刻,她才伸手推门,伴随“吱呀”的声响,女子大力呼吸的声音被掩了下去。
雪白的纱衫,洁白如玉的脖颈,若隐若现的锁骨,一张脸用面纱掩盖起来,只露出一双眼,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浅灰色,那也是勾魂摄魄,眼瞳深处紫光星星点点,定定地往女子身上一瞥,或许该是不尽风情、妖媚无边的,可刚跨进门内的女子额前瞬间微湿,就连手心都冷的。
“怎么,郡主不坐么?”
明明声音悦耳如风,可听者竞脊背发凉。
女子摘下斗笠,强迫自己与之对视的,不是别人,正是楚楚郡主。
坐着的那人轻勾唇角,似笑非笑,一双眼睛盯得上官楚楚分外难受,不着痕迹地将头转了些方向,走到那人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上官楚楚开口道:“我只是替那人传话,至于见与不见,那是你的事情。”
“呵呵,楚楚郡主何时也会帮人了?”一声轻笑从唇边溢出。
上官楚楚脸色微红,硬生生地别过头去,恨恨地攥起拳头。
“郡主刚刚小产还要这么辛苦来见区区,要不要区区为郡主把脉看诊下呢?”
“够了欧阳晏!”上官楚楚猛地从凳子上弹起,两眼直瞪仍旧悠闲坐着的人,“我上官楚楚就算真是坏透了的,也不是你魔医大人随便拿话想辱便辱的!”
“呵呵呵哈哈哈”欧阳晏眯起双眸,微蹙的眉好像在突显他是在故意克制什么。可耸动不已的肩膀,唇边偶尔泻出的轻笑,都是对眼前暴怒之人的绝大讽刺。
上官楚楚眼中雾气散开,抓起手边的斗笠扣到头上,没有再在这间屋里多呆一秒的勇气,转身地向屋外冲了出去。
欧阳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就是这么一个短促的瞬间也是优雅到极致,一抹浅到极致的笑漾在眸中,星星点点地闪烁着紫色光芒。
这就是他眼里的人生。
超初的善与恶不重要,重要的是历经世俗所被染过的颜色,尽是黑的,就好像深夜仰望天际一样,深蓝的黑,一望无垠,再也抹不开了。
夜,金国皇宫。
冷宫。
望着乙微蹙眉头的睡颜,我轻叹一声,离开床边。
终于睡了吧。
行行你够狠,乙身上的一道道伤可都是硬伤,没有个十日半月的休想下床。心里涌的都是对轩辕霄的怒气,一波强过波。
“咳咳咳”赶紧捂住嘴巴,向外走。不能让乙听见我又咳了。他才睡下把他吵醒可不成。
行至院中,月下一人影独立,见我出来,一双紫眸微弯,展颜一笑,霎那间,初春微寒竟是瞬间褪去,仿佛刹那间春意满园,淡淡地嗓音好似带着丝丝魅惑,一声一声敲进人心一般。
“凌儿,许久不见可曾挂念区区啊?”
我望着他,一步一步向前,凝眸浅笑,回他:“那要看这个‘区区’是何身份了。”
欧阳晏呵呵笑了两声,竟对着我弓起身子拜了拜,“区区九重山,魔医馆。”
我也笑了,“燕,你有没有必要每次出场都非得艳绝四方一下?”
欧阳晏一怔,一双杏眼转了一转,故作惊讶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道:“有么?燕某怎么没有发现呢。”
我上前,在距他半米处停下来,真真正正地躬身一揖:“请你助我离开这里。”
欧阳晏平淡地问:“就这样?”
我顿了下,看着他说:“带你回信言国。”
欧阳晏笑了,他的笑明明温和得就像高山之上初消的冰雪,可给我的感觉却如万年不化的冰川一样得寒。
“蛊毒发作过了?”
“嗯。”
“是该跟我回去了呢。”
“”咽了口唾沫,我没有作声。
蓦地,一股热气喷洒在我耳侧。欧阳晏离我很近,近到我只能一动不动,否则他的鼻尖便会贴上我的耳后。
他说:“想立刻与我回言国?”
又说:“担心我那如仙人一般的弟弟?”
轻笑:“可有个人还在往锦鑫赶呢。”
轻颤:“离开的话怕是见不到那人喽。”
猛地,我推开欧阳晏,一双眼恨恨地盯着他的脸。
“哟哟,可不好,不人生气了呢。”一双紫眸眨呀眨,笑意在眼里荡漾开来。
“废话少说,你帮是不帮?”压低怒意,我一字一字问他。
他笑笑,笑得风轻云淡,笑得漫不经心,“帮,凌儿开口区区怎么不帮呢。”
他上前两步将一个木质小盒塞到我手上,我低头看着手中木盒,愣住。
看着上宫凌一头雾水的样子,欧阳晏淡淡一笑,道:“每日服下一丸,可抑制蛊毒蔓延。”
我回神,忙道:“多谢!”
他笑笑,一双紫眸在我身上溜了一圈,“谢我是应该的,你可不知道这药丸有多金贵!~~”说罢,他又将一个油纸包塞给了我,他微凉的食指点到我鼻尖,魅惑的紫眸眨了眨,“丹桂花糕和红豆松糕哦~~”
“区区亲手给凌儿做的呢。”
他笑着与我拉开距离,我张张嘴,说了句谢谢。
其实我是想说,我喜欢的是绿豆糕,喜欢丹桂花糕的那人不是我。
西域,生死谷。
孤岛,寒谷。
有蝉鸣凌乱,有清碧参差的秋水,有孤岛破于长空的悠鸣,有一地一地细碎纷乱的树影,这里应是春天,可谷中流动的却是如冬令时节一般的寒意。
第二卷 凤凰涅槃 第194章 蛊毒又发,命在危惙!
这就是生死谷,春的生机,冬的严寒。
夜色渐深,月光流泻,谷底竹林,一片银白。
一人月下独立,中间隔着一泓秋水,漠然望向对岸。
那人淡然得如同一领青山,一湾碧水,银月罩身周身却有隐隐紫光莹绕。
一布衣青年快步向他行来,距他三丈有余处停下脚步,恭敬地躬身施礼,“谷主。”
闻声,那人悠悠转身,一双眼睛空洞无光却正好在来人脸上写住。
“人到了?”
青年愣了下,躬身道:“是。”
那人微微点了下头,接着露出一个笑容,坦然的笑,“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有人要烧了我这生死谷呢。”
青年垂首:“谷主恕罪,是属下急躁了。”又从衣襟里掏出一张小纸条举在手中。
那双空洞的眸子停在那张小纸条身上片刻,他道:“念。”
青年打开纸条,念道:
“敬至吾师:见字如面。
吾师尊位在上,弟子萧无拜见。
人以按师尊嘱咐助其假死运往谷中,不日便到。
不肖弟子萧无不能带伴吾师左右,心中无限惶恐,望吾师体吾之真情,听吾之微志,甚用仙骨,吾不甚感激涕零。然,则吾之过错,吾当痛心疾首。
望天地悯吾师尊之心,偿吾世尊之所愿。
不肖弟子萧无敬上。”
“是,谷主。”
*
金国,锦鑫。
皇宫,冷宫。
离太后妈妈的寿辰只有三日了,可自从七日前燕四方来过我这里之后他就再无动静,难不成他要等到太后寿辰过了再动手?
唉,我目前能做的也仅仅是期盼。靠自己不成,靠别人可不是得眼巴巴盼着座。
不过,别说燕四方那陪我人医术真不是盖的,给我的药丸我一天一颗精神倍儿好,也不咳了,也不畏寒了。尽管现在已入春了,但还有春寒这么一说呢不是?
对着铜镜一阵狠掐,貌似我长肉了?脸鼓起来了
我正感叹小药丸的神奇呢,小雪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主子,您这几日的精气神好了很好呢,脸上都红润了。”小雪端着燕窝粥走了进来,“看来这燕窝粥还真是有用,以后啊奴婢每日给主子熬上两碗!”
铜镜里映出小雪脸上微扬的笑意,我的心微微刺痛了下,可随即我一转身,却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小雪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了,他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很快地将碗放在桌子上,又向后退了几步,才开口道:“主子,粥该冷了。”
她垂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光听声音就知道这孩子是什么个心境了。
漫不经心地撇了一眼那粥碗,我凉凉地道:“不想喝,你端下去吧。”
“主子”小雪猛地抬头,望着我的眼睛有说不出的委屈。
我刚要准备对她发火,乙有些晃悠的身影走了过来,他对小雪说:“我与主人有话说,你先出去。”
小雪迟疑了下,终是转身离开了,只是没有拿走那碗粥。
“这又何必呢?”
乙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我一抬头便是那双温如秋水的眸子。
我无所适从,只能垂下头去。
沉默许久,我才想起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没有跟乙说。
我轻咳一声,抬眼看向乙,勾勾手指让乙坐得离我更近,我也几乎将嘴贴到他耳朵上了。这样近的距离我能感到乙的不适,他僵直的脖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没办法,我又拉开些距离,真怕那样僵着乙的脖子会抽筋
我压低声音,若不可闻地说:“莫离,过几日我应该就能离开这里了,到时你也找个机会离开。”
忽然对上乙方瞪大的眼睛,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之后我又轻咳一声,道:“别担心我,我去言国有必须要办的事情。你呢,替我去趟西域生死谷。”
“我讨厌这样。”讨厌又要分离!
听到乙如是说,我真的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乙的眉头皱得堪比小山,温润的眸子里满满都是郁闷。
我傻了吧唧地眨眨眼,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来接。好半天才扯扯嘴角,露出个模棱两可的微笑,“没事,你不愿意就不用”
“我去。”
“没事,你不愿意就不用去。”
“我去。”
说道这份上我也不用再说啥了,我家乙按说没啥大毛病除了太倔,关键是他这倔是暗暗地隐隐地不易察觉地那种,可一旦倔起来,拿他准不辙。我只好再贴近他些,嘱咐他去生死谷干啥,“跟那个谷主说他主人快死了,让他赶去言国救”
我不得不停下,因为乙的耳朵突然从我嘴边抽离。我以为他是奇怪生死谷的谷主,也就是燕四方卿尘他们的师父早死了,为何我还让他去找。我刚想开口解释,我家乙忽然猛地抬头凑过来,几乎撞上了我长得很达标的鼻子,我被骤然瞪得跟俩铃铛似的眼睛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后撤,结果却被乙两只手臂抓个结实,“带他去言国后就再也不分开了是不是?”
我嘴色连连抽搐几下,额头隐隐跳动,大力呼出一口气,总算放轻松下来。我还以为啥大不了的事,乙的反应吓死我了。
我伤头伤头,“是啊,是啊,就不分开了!”
铜铃似的眼睛一下子又成了温润如水,只是抓着我的手臂没有松开。
我笑笑,抬手准备自行脱离,可就在这一刻左臂上传来一阵疼痛,这痛来得太快太汹涌,眼前一黑险些要疼晕了过去。
“啊”这叫声不是往常那种闷闷的,是真真正正喊出来的。我根本没时间没力气压抑住嘴里的喊声,它就这么凄厉地破空而出了。
乙登时愣住了,仅是两秒的迟疑,忙将脱力的上官凌拉近怀中,用颤抖的手为她拭去额上渗出的冷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怎么了?怎么了?!”扭过头冲着屋外大喊,“小雪!太医啊!快去找太医来!——”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