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陆春晖曾经私下问萧何吏:“到底怎么得罪郝书记了?”
萧何吏苦思冥想还是一脸茫然。
陆春晖当时也没太在意,劝慰萧何吏说:“别担心,他就那臭脾气,过几天他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然而,陆春晖很快发现,他彻底地想错了,劈头盖脸的训斥不但没有减少的迹象,而且次数越来越频繁,情绪越来越激烈。以至于陆春晖只要一发现郝海平醉酒回来,都半开玩笑半好意地跟萧何吏说一声,暗示萧何吏躲一躲。
郝海平喝酒回来总要到综合科转一圈,随随意意地找点事情就能训上萧何吏半天。
萧何吏穿了二十多年的布鞋,穿皮鞋总感觉不太舒服,偶尔的就会忘了换而穿着布鞋上班,为此遭到了郝海平的严厉斥责,并上升到了给单位抹黑的高度。
角落里有点垃圾,或者柜子上有些浮土,也会引起郝海平的雷霆之怒,神情之严厉,语言之难听,常常使得陈玉麒和王叶秋都坐不住,毕竟,办公室的卫生不只与萧何吏一个有关。每当这两个人起身想打扫的时候,都被醉醺醺的郝海平喝止:“你俩别动!让他干!我还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他这身毛病?”
萧何吏每次被训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心里都委屈万分,这些批评总是来的那么莫名其妙,让他根本摸不着头脑。
慢慢地,萧何吏也总结出了一点经验,那就是每次段文胜给郝海平汇报完综合科各方面情况,在接下来几天,那些莫名其妙地训斥就会如暴风骤雨般铺天盖地猛烈袭来。
萧何吏慢慢地站起身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陆春晖是列席局党委会的,既然他说没有自己,那肯定就是没有自己了。其实这样的结果,萧何吏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毕竟他在单位的地位,与王叶秋和陈玉麒相差甚远,而且有相当部分的原因也是出在自己身上,衣着邋遢,作风散漫,只是事实突然摆在了面前的时候,心里却还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如果没有段文胜,自己现在会不会有资格呢?萧何吏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把这些奇怪而且没用的念头抛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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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白杨
出了政府大院,萧何吏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很远。
直到一声寒鸦的悲鸣划过寂寥宁静的天空,萧何吏才从恍惚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白杨林。报道时,自己与王叶秋和段文胜就住在这附近的一家叫白杨客栈小旅馆里。
踩着厚厚的层层枯叶,望着秃秃的棵棵白杨,萧何吏心里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第一次初见,一个傲立挺拔苍翠欲滴,一个踌躇满志神采飞扬,而现在,却都在经历着酷冬严寒,用秃枝败叶,顽强而无力地抵挡着霜剑风刀的侵袭。
萧何吏苦笑着摇头,自己怎么能跟白杨比呢?料峭的春寒即将过去,二月春风的剪刀仿佛已经能看见影子,下个月杨花就该漫天飘洒了吧,而自己呢?自己的春天什么时候来临?
轻抚着树干,萧何吏低吟着:“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伤心泪。”
萧何吏只吟了《水龙吟》中的首尾两句,并把离人泪改为了伤心泪,觉得这两句特别能触动自己心底的无助与悲凉。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挂上了树梢,冬天的月色总是那么美,尤其是隔着稀疏的枝条望过去。萧何吏想起了上次那个委屈的寒夜,乔素影握住他的手说风雪总会过去。今夜,明月还在,伤心也在,只是那劝慰的人儿却不在了。
萧何吏自嘲的摇摇头,一直认为自己是不需要安慰的,历来的委屈都是和泪向下吞的,今天怎么婆婆妈妈多愁善感起来了。那么多的欺凌与不公,自己不也一路微笑着走过来了么。
想想以前贫苦困窘的生活,萧何吏的心渐渐地平和了,告诉自己说,现在的日子已经够美好了。
回到租屋,看到陈玉麒担心的眼神,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回房睡了。
呵呵,这一章字数有点少,一是意思相对独立,二是个人觉得写的还可以,舍不得与别的合在一起,呵呵,请见谅,另外,借这个机会,求点票票,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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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结束)
第二卷 阳春煦暖:花绽寒雨乍暖还寒
一轮明月
风已经停了,雪花也不再飘零。萧何吏与乔素影在街头一直默默地走着。
“你有什么打算?”乔素影终于忍受不了这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气氛,打破了沉默。
“哦?”萧何吏被她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好半天,萧何吏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叹道:“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吧。”
乔素影不忍看那张悲凉而无奈的脸庞,曾经,这是一张多么开心的脸啊。她曾经以为这种脸会永远带着那迷人的笑容开心下去。
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怅然地抬起头,乔素影突然惊奇地喊起来:“看,月亮!好美的月亮啊。”
萧何吏仰起头,天空居然真地有了月亮。刚才还乌沉沉的天空现在竟然挂上了一弯洁净的新月,月光在风雪过后的夜晚,隔着疏细的枝条望去,更显的皎洁无暇。
乔素影用力握住萧何吏的手,坚定地说:“风雪总会过去,不是吗?”
萧何吏用力地点点头,心里的乌云仿佛也被这轮明月给照淡了许多,不再那么沉闷的让人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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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干喝净
萧何吏很渴望着那天快一点到来,他迫不及待地想换一个环境。段文胜也在期待着,在农委,他根本体会不到想像中当官的快感,一共四个兵,就那么点工作,还不够高主任亲自安排指挥的,自己根本无用武之地。三个老家伙自然指使不动,就连萧何吏也越来越不配合了,经常以忙工作为由拒绝他的一些诸如端茶倒水、洒扫清洁之类的指示。段文胜愤愤地想哪有那么多狗屁工作,全是借口。但除了在高主任面前说说坏话以外对萧何吏他也没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只好放下架子自己提水打扫卫生。每当干这些杂活的时候,段文胜心里就有点隐隐地后悔,也许自己对萧何吏过分了一点。
随着单位合并的时间越来越近,各合并单位基本上都是一片混乱,正常的工作已经完全停滞了。也难怪,领导的心思都已经不放在工作上了,下属肯定乐得清闲。
工作是停滞了,小算盘却依旧拨得噼啪作响。大家都琢磨,既然要合并,那各自的那点家底就都分了吧,先落个实惠再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大家小心思刚有所活动充满喜悦的时候,区纪委适时地下了一纸命令,各相关单位一律禁止以任何形式发放福利。命令一出,让水利局等几个有钱的单位傻了眼,本想在合并以前体贴一下辛苦的同志们,这下子全泡汤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既然不让往口袋里装,那就只好往肚子装了。于是乎,各相关合并单位天天酒场不断,几乎每天都有活动,连农委这样的穷部门也不想白白地将几万块办公经费合入大集体,也破天荒地搞起了聚餐。
这场聚餐大会战引发了两句名言并一直流传了很多年。
第一句话出自水利局局长洪大海之口,在这些合并的部门中,水利局的分量应该是最重的,也是最有钱的单位之一,所以最初洪大海是满心欢喜的等待自己成为农林水牧局的局长。然而在满怀期待地跑官过程中,却被权威人士意外地告知,局长一职已经有人选了,让他不用再费劲了。如果是换个人说这话,洪大海可能不信,但这位与自己交情深厚的老领导的话,肯定不能假。在失望之余,看到自己辛苦置办的家底就要成全了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便很隆重地开始分别宴请各单位的头头脑脑,并冠冕堂皇地说这是水利局充当先锋为农林水牧局的工作铺路打头阵。
酒多失言,言多必失。这位洪局长终于有一天在喝得醉醺醺的状态下,发表了一句高论:“吃干喝净,等着合并!”
由于这话说起来很上口,所以很快便流传开来,越穿越广,最后不可避免地传入了区领导的耳朵里。据说这位洪局长因此被区领导唤去训了个狗血喷头,并因此错失了担任农林水牧局书记的机会。
第二句话的起因却是由农委而起。在与各兄弟单位的酒场鏖战中,萧何吏留守大本营值班,高主任和段文胜带领的老年三人团东征西讨,屡次在敌众我寡的酒场上,甚至是面对对方用人海战术和车轮战术的时候,也是以寡击众毫无惧色,五百回合大战下来,农委的旗帜常能保持不倒。即便在几场战败的惨烈战役中,那也是自损三千,毙敌一万,虽败尤荣。兄弟单位佩服的五体投地,于是一句“流不尽的长江水,喝不倒的区农委”便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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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
纷纷扰扰的区划终于落幕。泰丘市划归平远市的五个乡镇中有三个划归到天水区的行政区域,另外两个乡镇划归到与天水区毗邻的市中区。
而沸沸扬扬的人事安排也尘埃落定。原团区委书记乔爱英出任农林水牧局局长。乔局长三十八岁,据说提拔正处级的时候才三十一岁,是区里很有前途的女干部之一。人长的不是非常漂亮,但在政府女干部里已经算是美女了,对比起同龄人来身材尤其好,细细的腰肢,腿很细很长也很直,但或许是由于常年喝酒和被动吸烟的缘故,脸色不是很白皙滑嫩,但据传年轻的时候皮肤是非常好的。
原相关单位的局长除了水产办的主任调入其他部门,农业局的局长担任农林水牧局书记以外,其余的部门一把手全部担任区农林水牧局括弧正处级的副局长。加上以前相关单位的副局长、副主任,一时间,区农林水牧局的处级干部之多成了天水区之最。好在像农委、水产办之类的小部门副职少,而且年龄也都偏大了,过几年也就都退了。
各单位的编制几乎全部被打乱,局机关设置了办公室和农业综合管理科。以前的局、办都降级成站,副处级单位。共设了五个大站,农业站、林业站、水利站、畜牧兽医站、水产站。站下面还设置了站、科、办、所之类,显得十分混乱。
乔爱英虽然早就知道,农林水牧局的情况会很复杂,可到任之后才知道实际情况比她想像得还要复杂。
首先是办公地点问题。除了农委,其他各单位都在政府大院外面办公。如今各单位还是在以前的地点办公,如果想在政府大院找个地方把这八十多人集中起来办公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其次人事关系的复杂也远远出乎乔爱英的预料,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几大块,现在纠合到了一起,各自的小团体更加抱团了,都怕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
乔爱英清楚地感受到单位里的暗潮汹涌,有关她的绯闻流言也在局里肆虐地传播。她清楚有人一直在拱她局长的宝座,虽然任命已经下了,但有些人肯定还不死心,会想法设法地搞出些事端来让她难看,甚至是让她知难而退。而自己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大杂烩,连一个信得过的人也没有。局里的人除了对自己有恶意的以外,大多数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在等待好戏上演,几乎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帮她的。忧心忡忡的她意识到如果不快刀斩乱麻,很快就会发生事端并有可能引发内乱。
乔爱英在区领导那里磨破了嘴皮子,最终将农委那更无权无势的邻居史志办给撵走了,农林水牧局终于又多了两间办公室。
为保持安定局面,乔爱英很快做出了决定。除了高主任分管水产站以外,各站还是由原单位一把手分管,工作财务照旧,哪个单位乱了,先追究哪个单位的分管责任人。局机关则设在区政府,以前农委的办公室加上新从史志办抢来的两间一共是五间办公室。其中一间作为局长办公室,归她和前农业局局长现在的农林水牧局党委书记李树建使用。一间为局机关办公室和财务,一间为局综合管理科,另外两间把墙打通,重新装修后作为局机关会议室,主要作用除了开会还是为那些正副局长、站长们来了以后能有个歇歇脚喝杯茶地方。
至于进入局机关的人员,乔爱英局长可谓是费劲了心思,对着档案把那些陌生的名字和照片筛了一遍又一遍。乔局长的原则是一要年轻,二要学历高,三是最好没什么家庭背景。这第一条最重要,因为年轻必然参加工作就晚,不是还没来得及加入小团体,就是加入了但关系还不深。第三条也很重要,没有背景自然在关系网中的纠葛就会少很多。
因为这次要挑选地是亲兵,将来的嫡系部队,所以乔爱英局长是慎重了再慎重,千挑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