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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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银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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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是什么都好。他从没奢望有一天可以亲口喊一声爸爸。既然私生子的身份会威胁到爸爸的名望和地位,他又怎么会明知道结果还去做,他没那么贪心,更没那么不孝顺。
  
  “只是想什么?”洛文启天俯瞰着他,神色诡辩莫测。
  
  “只想,保护,您……”
  
  “哈,保护我?”洛文启天像听到了这个世纪最可笑的笑话一样,眯起眼睛看着地上的人:“我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一个废物保护?你这是在看不起我么!”
  
  “属下,绝对,没有此意。”
  
  天河微扬起虚弱的脸,随后又垂了下去。他既震惊又难过,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这时可以抽一口烟或者喝一口酒就好了……天河有些想念那个总是给他甩脸色却最惦记着他的尤文了。
  
  “哈,你大概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废物。立的功劳那么多,就算有一些被人抢了,你在军队里的威望也还是越来越高。可是你损失了八名手下,如果你足够能耐,指挥得当,他们就不会死了。所以,你越废物,因你的无能而死的人就越多。若是那天换了拉尔法去救我,我相信他不会折损一名手下。”洛文启天神色中掩不住一份自豪,拉尔法是他亲手带出来的教子,是他欣赏的学生。这个私生子根本没法和他喜欢的孩子比。
  
  不会折损一名手下?
  
  天河的瞳孔被吃惊的情绪撑大,死去的队员的面孔在他眼前浮现,因为他的指挥不当,害那些人丢了性命?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一秒钟都可能是一个变局,那个时候必须分秒必争,所以当时只能采取那种策略,没别的办法了。除非先抛开被夹在时空索道内的白虎舰,但是他不敢赌,他怎么敢用自己敬爱的爸爸的生命安全当赌注和实验品来实现他心中完美的作战计划?不可能……
  
  “来人。”洛文启天拿起话筒吩咐。
  
  “司令大人!”一名身着墨蓝色高级军服的年轻人极快的来到司令室,随时待命。
  
  “将这个人带下去,消除他的军籍。”
  
  “遵命!”
  
  洛文启天岿然不动的坐在指挥椅中,上下嘴唇轻轻一碰的功夫,就将天河十年来所有的努力抹杀得一干二净。吩咐完这项决定,洛文天启再也不看跪在地上神色僵硬的天河,打发性的说:“你可以去办退伍手续。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见天河一动不动的跪着不跟那个人走,洛文启天的眉头拧了起来。空气中浓重的压迫感比之前更强烈了。
  
  “家主大人,可以不可以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天河的脸被碎发遮住,看不清神情。颤抖的声音却一如往日温和恭敬。
  
  “我说出口的话永远不会收回来。快点从我眼前消失!”洛文启天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天河。从来都是别人等他这位司令大人,什么时候轮到他等别人?见天河还是不动弹,洛文启天有些不耐烦,鹰隼一般锐利的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寒光,“给你路你不走,那好。卡加费蒙,把他送去军事监狱。”
  
  “遵命!”叫卡加费蒙的年轻军官挺胸抬头,行礼领命。
  
  洛文启天站起来,以至高无上的王者姿态从天河身边走过,一眼都没看他,从容的出了司令室,似乎眼下不想和天河再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5、五  霆与俊

  鹰取霆闭目安睡,呼吸平稳顺畅,看样子是真的脱险了。总算可以安心了。
  
  倾城站在病床边,静静凝视着安睡的鹰取霆,嘴角漾起宠溺温和的微笑。倾城是飞鹰特卫队的队长,是整个帝国中央军里能力最强的军人,就算他只是个奴隶,也无法改变他的能力无人可及的事实。
  
  抬起苍白的手,犹豫了几秒钟后,倾城温柔的为鹰取霆拨开额前的碎发。
  
  “爸,不要,爸,不要打了。爸……爸,我疼……”鹰取霆在梦中呢喃,神色的安详随着呢喃声逐渐转变为痛苦。
  
  又梦见了过去的事情么?
  
  霆,你离开家的这段日子,爸爸他真的很担心你,整个帝国,只有你才能让爸爸焦急成那副样子。弟弟,爸爸他真的很想你。
  
  倾城眼中的宠溺疼惜愈发浓烈,嘴边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温和的抚了抚鹰取霆墨色的发——只有身边没有外人时他才敢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只是鹰取家的一个奴隶,不要说靠近王子,就是抬眼看看他都是一种逾越,如果让外人看到他这样大胆的举动,任何一个人都权力随意打死他这个奴隶——奴隶的命对贵族来说不如一头畜生。
  
  不过马上他就会迎来一份鞭笞的“恩泽”。他刚刚收到鹰取烈——他的爸爸的传召,要他立刻回首都星复命。倾城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保护王子失利,让王子在征战中受伤,这两项罪名足以要了他的命。
  
  倾城笑着直起身——死有时对他反而是一种解脱。不过他知道他没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死,他的生命是属于鹰取烈的,没有爸爸的允许,就是死神亲自来接他,他也不能和死神走。
  
  以前他害怕挨打,激烈的疼痛磨损着他的神经,他承受不了。可他知道只有挨打的时候,爸爸的目光才会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哪怕只是欣赏他痛苦垂危的姿态,欣赏他缓缓出的鲜血,那目光也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他从来不觉得那目光是残忍的,那是爸爸的目光,是他渴求的,如果爸爸愿意原谅他,他愿意死在帝国最残忍的酷刑中——死在那种人类无法承受疼痛里。如果爸爸愿意原谅他,什么都可以……只要愿意原谅他……
  
  倾城不能久留——暗中保护王子才是他的职责。怕吵醒弟弟,倾城步履轻盈,这个时候连呼吸都是奢侈。没弄出一丝声响倾城就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是飞鹰特卫队队员的基本素质。轻而易举的避开医院里的所有眼线,他迅速消失在黑夜的深渊中,他要马上赶回去,爸爸的时间宝贵,不能让爸爸等他。
  
  ……
  
  空调的温度很高,房间里有些闷热,鹰取霆在这种让人轻躁的热度里逐渐醒来。几天前和宇宙海盗交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鹰取霆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洛文俊。
  
  洛文俊今年只有二十一岁,是帝国最年轻的生物学家。二十岁时,他从帝国中央科学院毕业。就读期间,他将帝国所有的生物学奖项都获得了一遍,毕业时他的能力和成绩得到了帝国中央科研院所有权威人士的认可和称赞,这在帝国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
  
  医生取出针剂,恭谨的拉出鹰取霆的胳膊,给他注射了一针。这种针剂是洛文俊参与调制的,直接从分子水平修复创伤的骨骼和皮肉,在极短的时间内可以达到最高的修复效果,药效不是一般的医疗药品所能比拟的。这种药剂,价值极其昂贵,只有鹰取霆这样的王子级贵族才配享用。
  
  “俊!”鹰取霆与宇宙海盗交战后受了重伤,不得已才就近迫降在斯坦文星。见到久别重逢的好朋友,他无比高兴。注射完,他示意医生将他扶起来。“俊,你怎么会在这?”俊会在这里守着他让鹰取霆有些疑惑,“你救了我?”
  
  “嗯,收到了求援信号,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还是多躺一会儿吧,别说太多话。”鹰取霆身上的伤重得吓人,洛文俊很担心。俊来到斯坦文星有一段时间了,前几天他收到雷达消息,消息说鹰取霆和他的部下迫降在斯坦文星西部的沙漠中,请求援救。俊收到消息后,立刻带人赶了过去,救了重伤的鹰取霆。“霆,大帝两天前派人来过,他很担心你的情况。”鹰取霆离家半年多的时间里,鹰取烈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儿子的一切。
  
  见洛文俊提到鹰取烈,鹰取霆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贵气优雅的脸瞬间被桀骜不驯的气质占领。
  
  洛文俊似乎习惯了鹰取霆这副样子,温和的劝说:“还是回去吧,别让大帝担心。”
  
  鹰取霆高贵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疑惑,似乎在问眼前的朋友——那个男人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给他当说客?
  
  洛文俊知道鹰取霆目光中的意思,房间内此刻只有他们二人。洛文俊不急着回答鹰取霆的疑问,径自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细目凝望夜空——夜晚的星空真美。
  
  “霆,你看星星多美。”
  
  俊温柔的指尖在朦胧的玻璃上轻轻抹着,好像通过那样的擦抹,就可以抹掉他心底的心事和渴望。鹰取霆能够感受到俊心底的落寞,俊一直是一个寂寞而安静的孩子,骨子里流淌的寂静仿佛可以让他听见岁月流动的声音。
  
  “俊,你来这里是为了找洛文叔叔?”鹰取霆才无心看什么星星,他的眼睛被俊温和落寞的背影占得满满的,那种安静让他疼痛,以他对俊的了解,他知道俊来到这里是为了找洛文启天。
  
  俊七岁的时候母亲去世,母亲死后洛文启天把他送入军校,对他不闻不问。后来洛文启天去纳美克星系任职,把洛文俊一个人扔在首都星,对他的一切毫不关心,好像他的生命里从没有过这个儿子。
  
  见俊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鹰取霆叹了口气。他知道俊对那份父爱的期待和渴望,来到这里找父亲是俊的选择,他虽然是他最好的朋友可也无权干涉。就好像离开鹰取烈是他的选择一样,俊只会劝他,不会不尊重他的选择。
  
  鹰取霆十六岁的时候,亲眼见到他的仆人——一个和他同岁的孩子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父亲鹰取烈的手下活活打死,当时他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那位朋友,可惜父亲不为所动,甚至大发雷霆,他因此遭到了父亲的一顿毒打,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自那以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渴望亲近鹰取烈了。后来他才知道他原本还有个哥哥,可惜还在他不记事时六岁大的哥哥就死在了父亲残忍的刑罚下——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后鹰取霆再也无法对鹰取烈敞开心扉。只要有机会离开那个家,鹰取霆绝对不留在那里。
  
  房间静谧得令人眩晕——点滴声像屋檐落下的雨滴砸在石板上——声声诉说着寂寞。
  
  “霆,我明天要去监狱做些研究。今晚就不在这里陪你了。”不知何时俊已经转过了身,他声音一直是温和的。
  
  “监狱?纳美克军事监狱?”看来俊在纳美克星系确实有些日子了,大概已经在这边找到了能做的科研项目。或许已经回到了洛文启天的身边。
  
  “嗯。”
  
  鹰取霆不露声色的叹了口气,高贵英气的脸上有些愠怒,紧紧抿着的嘴唇更显出伤后的苍白。
  
  帝国科学界素来用活体做研究,一般采用的活体对象都是身份低贱的奴隶和监狱里的犯人。奴隶和犯人是低贱物种,他们的性命能奉献给帝国的科研事业,是他们的荣幸。帝国的上层人士向来认可这点,在他们的意识里,奴隶和犯人以及精神病患者是最低贱的——他们不配享受人的待遇,甚至连畜生的待遇都不如。
  
  鹰取霆当然知道这点,虽然他是帝国的王子,可却与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有着迥然不同的思维——他认为犯人、奴隶甚至精神病患者也是人,他们应当享受人的待遇。
  
  俊当然知道鹰取霆愠怒背后的含义,他和好朋友有着相同的恻隐之心。不过他知道这种恻隐之心是不该有的,帝国制度不允许他们这样高贵的人存在这种无意义的恻隐之心——这是对帝国制度以及大帝权威的挑衅。这种恻隐之心从政治的角度来看是非常危险的。
  
  “放心。”俊慢慢走到鹰取霆身边,对他淡淡微笑,两个字足以让鹰取霆知道他不会不顾那些犯人的生命。
  
  俊浅淡的微笑中似乎荡着橘红色的、柔和的涟漪……
  
  那微笑是俊特有的——让人心安,也让人心疼。鹰取霆知道,自己的好朋友从没发自肺腑的开心笑过,俊的情绪很淡,很薄——隐藏在清浅的笑容里,诉说着他的“快乐”和坚强。
  
  虽然习以为常,可鹰取霆还是为眼前的人心疼。俊走到房间另一头的控制仪上,见鹰取霆的生理指数全部恢复了正常,准备离开。
  
  “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再来。”
  
  “俊,我准备今晚就走。”鹰取霆迅速拔下手背上插着的针头,坚定的说:“你知道的,这里是洛文叔叔的地盘,我在这根本瞒不过他。我必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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