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by兰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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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后by兰道先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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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拾起我的左臂,重新装了回去。
  现在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我的身体契合着。伤口很快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太慢了。”德库拉依旧站在远处,“从你倒下到重新站起来,花了五分钟,这段时间足够让他们把你杀死几百遍了。”我不敢承认这就是我最快的速度。剧痛和随后的麻木令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等我终于可以行动时,已经过了很久了。
  我咬着嘴唇,感到它们微微颤抖。
  “请继续。”我说,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了手里的剑。
  那些勇士站在原地不动,仿佛一尊尊没有生命的石像。没有德库拉的命令,他们不会随意出手。于是我看了看德库拉。
  城堡的主人眼神平静地回望我。
  “你今天的极限就是这里了。”随后他断言道。
  “还没结束!”我用剑指着那些勇士,“我还站在这里,我还能——”一道黑影划过我的眼前,在我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一大口鲜血从我口中喷涌出来,将前襟已经干涸的血迹又一次浸湿。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德库拉。
  “这个挑战对你来说太难了。”他扶住我的肩膀,因为我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他们能把你伤害到什么程度,我最清楚不过。这个训练的目的是让你变强,而不是杀死你。”
  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靠着剑撑在地上做支持才没有倒下。他说的没错,从我倒下开始,我的身体就已经到了极限。只是我不死心,我不相信作为卡斯尔的血契者的我会这样不堪一击。凭着这样的身手,这样的体能,我一辈子都不能从“执法者”手里救出他。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在这里多耽误一秒,卡斯尔的生命就多一分威胁。
  “我没有时间了。”我费力咽回嘴里的血艰难地开口,感到鼻腔里充满了金属味,“就算我现在回去,卡斯尔他还会活着吗?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留在这里看回忆。我想回到美国,救出卡斯尔。”
  “我明白你的心情。”德库拉说,“但是这一切,都是卡斯尔安排的。你来到我这里,接受训练,是卡斯尔离开前嘱咐我的。”
  “他……”我的眼睛看着德库拉,却渐渐不能聚焦,我的身体在滚烫地发热,我知道那是伤口在愈合,但速度很慢,我似乎没有多余的力量用于恢复了。喉咙阵阵发痒,我又咳出一口血。
  我想喝点什么。忽然我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一个人被推了进来。我确定那是一个人,因为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我的嗅觉格外灵敏。我抬起眼皮,看着那个倒霉鬼。
  是之前带我们来到这里的车夫。他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双手被紧紧缚在身后,动弹不得。一个罗马尼亚士兵连拉带拽地将他送到了我面前。在他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耳边响起了强有力的“嘭嘭”声,那是鲜红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而过的声音,那是生命流过的声音,我踉跄着走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个车夫。
  他大声惨叫着,空荡的石室里回响着极度恐惧的呐喊。
  近了,更近了。我看着他突突跳动着的颈部动脉,喉头上下滚动,忍不住吞咽了一口。
  放下你所谓的理智!咬开他的脖子,啜饮他的血液!头脑中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着,我一把拉过车夫,对着他的脖子张开嘴,露出獠牙对着他那个还未愈合的伤口狠狠咬了下去。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溅,从我脸上缓缓流下来。而我一直紧紧抓着他,不停地从他身体里汲取鲜血。一开始他还会挣扎,两只手不停地挥舞着,渐渐地他的身体就软瘫下来,手臂也垂了下去。
  我的手里还紧紧抓着他冰冷的尸体,直到咽下最后一口鲜血,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震惊地丢开他的尸体,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身上的伤口愈合得更快了,仿佛那可怜车夫的生命力全部都被我吸收了一样。我用手擦干净了嘴边残留的鲜血,德库拉的声音贴得我很近:“你感觉好点了吗?”
  “如果是身体,那么已经足够好。”
  德库拉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示意了一下那几个罗马尼亚士兵。他们离开,很快又带回了几个女人,她们看上去是本地人,全都被蒙着眼睛,脚上拴着锁链,走起路来那些沉重的链子摩擦在地上哗啦作响。
  “还能继续下去吗?”他问我。
  我抬起眼看着那几个心被送到面前的女人,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但我狠狠掐了掐手心,摇了摇头。德库拉随手抓过一个年轻女人,修长的手指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脖子,一声“喀啦”的脆响之后,她的脖子便无力地垂向了一边,嘴角溢出一道血迹。
  “还能继续吗?”他又问我,同时拉过了第二个女人,“被你杀死还是被我杀死,对她们来说毫无差别;但对于你来说,却有很大不同。”
  “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我说,拉过他怀里的女人,“放她们走。”
  那女人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她跪了下来,用我勉强能听懂的英语断断续续地求饶。我想扶她起来,德库拉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简直不可理喻。”他的瞳孔骤然缩小,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完全变了,似乎不再将我视为同类,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端,我熟悉那种眼神。
  我松开了女人。
  “我终于知道卡斯尔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里来了。”他笑着说,“告诉我,你的本意是想要杀了她还是放她走?”
  女人死死抱住我的腿,用哀求一般的声音哭着。
  “吸干她的血。”我说。
  “很好,那么我问你,即使再虔诚的人,会为了喝一瓶葡萄酒而忏悔吗?”
  “不会。”
  “血液对我们来说和葡萄酒有什么区别呢?”他说,“之不过前者的容器是人的身体罢了。收起你那悲天悯人的姿态吧,纳撒内尔,在我们眼里,不仅怪异还很可笑。”
  他走过来,按着我的肩膀。我缓缓蹲了下来,将那女人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发出好听的声音,那是新鲜纯净的血液在奔涌,就像葡萄园里的那些紫色珍珠一样美好。她停止了哭泣,身体贴我更近,我咬开了她的脖子,礼貌地吸食着她的血,她挣扎着抱紧我。
  当她冰冷的手从我身后垂下时,我才放开了她。
  我摘下她的眼罩,发现她竟安详地闭着眼。
  那是个很漂亮的罗马尼亚女孩。
  “真可惜,我猜她最后可能爱上你了。”德库拉嘲讽般地说着,“虽然她连你的样子都没见过,人类总是拥有太多的感情,而你就像他们一样。你很奇特地保留了人性,这恰恰不是我们需要的。抑制本性,而选择那种本不该属于自己生活方式,这样的感觉很好吗?”
  我站起来抓着他的肩膀,毫无疑问他戳到了我的痛处。
  “难道你以为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吗?!”我不自觉地喊了出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我本来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是你们把我变成了这样,是你们——我不想变成你们的同类!”
  我绝望地用手抓着头发,慢慢坐到了地上,泪水不受抑制地涌了出来。
  “你的死亡是你造成的,而你的出生,却是卡斯尔赋予的。”德库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是最没资格说这些话的人。因为你的软弱与摇摆不定,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你不该把自己禁锢在人类规定的道德体系中,这里才适合你。”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出生,是卡斯尔赋予的?”我抬起头,德库拉却不见了踪影,墙上的火把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整个大厅又暗了下来。
  “纳撒内尔,拿起你的剑。”卡斯尔说。
  我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捡起了我的长剑,四处找寻着说话者的身影。卡斯尔背对着我,黑色的长发在随风摆动,他对面站着一个瘦小的人,我知道他是谁。
  纳撒内尔喘着粗气迅速拾起了长剑,对着卡斯尔砍了过去。
  太慢了。我不禁自言自语。卡斯尔又骗了我,那时的纳撒内尔是个连剑都握不住的瘦弱少年,根本不是个合格的骑士。
  他的剑被打飞,而对面的卡斯尔似乎连位置都没有移动。纳撒内尔不停地重复着捡起剑、挥剑、剑被打飞的动作,直到精疲力竭。他跪倒在地上,汗水滴在土里,形成一个个小坑。
  “站得起来吗?”卡斯尔问。
  纳撒内尔几乎和我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他紧握着剑,用它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继续。”
  卡斯尔笑了,似乎很满意对方的表现,他收起了剑,三两步走到纳撒内尔身边扶住了他,“今天就到这里。”
  纳撒内尔旋即推开了他,然后脚下一软,也摔倒在了地上。
  “我的时间不多了。”纳撒内尔说,“请多教我些剑术。”
  卡斯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时间还多,这场战争会持续很久。如果你急着送死,明天就可以出发。”他指了指远处,似乎已经可以看见耶路撒冷的城门了,“就在那里,你急着赎罪的话,就向上帝奉献你自己吧。”
  纳撒内尔坐在地上,咬紧了嘴唇。他的心思全被卡斯尔看在眼里。而对方正在好整以暇地嘲讽自己。
  “我真看不出你有什么严重的罪过。”卡斯尔没有伸手拉起他,反而拿着剑越走越远,“你真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吗?”
  纳撒内尔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依旧无法回答。那个单词就在我的喉咙间跳跃着,但我不知道它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我想要的……仅仅是救赎而已。”
  我听见我的声音和纳撒内尔重叠在一起。
  Chapter 30
  一一九一年六月,国王理查仅在抵达阿卡后几个星期便让萨拉森人献城投降。而比他早到达的“奥古斯都”菲利普却因身体原因先回到了法兰西。但他留下了一万人左右的军队。理查一世成了单独应战的十字军领袖。
  同年八月,年轻的英格兰国王决定沿海岸南下前去援助雅法,纳撒内尔与卡斯尔就在这批军队之中。但遗憾的是,更多的人则愿意留在阿卡。他们沉迷在这座富饶的城市,沉溺在上等的美酒与婀娜的少女之间不愿离去。
  卡斯尔对此嗤之以鼻。他似乎与这些满腔热血的骑士们格格不入,我注意到他总是独来独往,除了对纳撒内尔表现出些许的好奇,并给予剑术上的帮助外,卡斯尔对这场战争本身并没有付诸太多热情。
  我对于他加入十字军的原因感到好奇,相信纳撒内尔也是一样。他在行军途中几乎与卡斯尔寸步不离。
  卡斯尔总是一个人看着耶路撒冷的方向。战场一直变更,但他总能精确找到圣城的位置。他会看很久很久,不用上战场的时候,他可以从日出看到日落。
  “你在看什么?”纳撒内尔用长剑拍了拍卡斯尔的腿,他比我上次看见的时候成熟了一点,身体也更结实了,白皙的皮肤也因夏季阳光的炙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原本瘦弱的胳膊现在已经可以看出精壮的肌肉。
  “终点。”卡斯尔说,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一轮红日正在缓缓下沉,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橘色干冷的暖光中。
  纳撒内尔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知道卡斯尔在看耶路撒冷,终点即是耶路撒冷。但在与卡斯尔相处的几个月来,他已经了解到对方并非一个为了荣誉而战的骑士。他心中并没有和纳撒内尔同样的,可以给予救赎的神存在。但卡斯尔的眼神里,有着远比纳撒内尔更坚定的东西,那正是纳撒内尔所欠缺的。
  他发现自己对卡斯尔又似乎一无所知了。他怀疑过对方参加十字军的目的,也同样怀疑过自己。卡斯尔就像一块神秘的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他想知道除了信仰上的坚定与对物质的贪欲外,还有什么能支持一个人越过无数战场走到这里。
  “卡斯尔,”纳撒内尔坐到他身边,把剑放在硌手的砂石地上,“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卡斯尔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加入我们”已经将他排除在这些为了宗教而卖命的人之外。
  “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赎什么罪?”卡斯尔盯着纳撒内尔。
  “我——”纳撒内尔低下头,看着那把长剑,“我杀了人。”
  “什么人?”卡斯尔不依不饶,似乎没注意到对方脸上复杂而痛苦的神情。
  纳撒内尔沉默了。此时其他人都在城里别的地方休息。此时他们两人已经脱下了锁子甲、胸甲和金属护手这些只有在战场上才穿戴的装备,在雅法古城外的夕阳下静默地坐着。纳撒内尔正要将脸扭向别的方向,卡斯尔却一把钳制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面对自己。
  他吻了上去。
  纳撒内尔的嘴唇因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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