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戴提维斯在一间没有光线的房间安静坐着,思考着集中精力的咒语,然后慢慢使用全身力气去看清楚房间外面的世界。从念起咒语到精力集中都完成的很好,只不过当他以为已经可以看到时才发现睁开眼和闭着时候一模样,没有任何效果。
“果然视力就是一种障碍啊,赫伊斯,你又骗我。”他自言自语的说,知道了法兰蒂斯恢复他的视力表面是让他慢慢养精蓄锐,但其实是要他不再过问族内事务。没有了占卜能力,他便无法洞悉一切,跟废物无异。
门外有细微的声音传进来,他知道是威廉姆斯在等他。起身打开沉重的木门,果然看到了威廉姆斯板着一张脸看着他。
“提夫,不准这样折磨自己。”然后有些生气的递过热热的肉汤,“我以前听托伦斯说过,有一个人为了成为梦境占卜师不惜弄瞎了双眼。你要是敢,我就杀了那个男人,让你活着比死难受。”
“呵呵,我好心救了你,而你却这么报答我。人类都是以这样奇特的方式来回应恩情的么?”
“这倒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那如果你们猫得到别人的帮助,通常会怎么去报答?”
“当然是跟着他,让他当自己的主人,用生命去报答。”
听完后威廉姆斯挑挑眉,点头说,“啊,虽然感觉你这么说有些像是狗会做的事,但是既然这样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一次的。”说完露出了诡秘的笑。
瑟戴提维斯别别嘴不作答,却又听到威廉姆斯继续说,“还要救好多,哈哈。”
“你去死吧。”
“哎哟,我说你除了骄傲还有其他个性吗?”一边躲着攻击一边不罢休的接着奚落这个异类朋友。“提夫,将来无论我有多少猫,或者奴隶仆人,你都会我最重视的一个。”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奴隶一样的存在么。厄尔德先生,请允许我郑重的提醒你。现在你正活在我的地盘上,如果非要有一个定位,你才是我的奴隶。”瑟戴提维斯看着威廉姆斯,从同样的高度对视着。
“好吧,我的语言表达能力跟托伦斯差了不止一截,所以一般情况下的谈话我都会主动妥协。”当他露出那种贵族一贯的绅士动作时又遭到了瑟戴提维斯的攻击,打在身上有些疼也有点痒,不过并不难受。
侯爵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威廉姆斯正在阅读关于梦境占卜的一些资料,生僻的让人几乎一字不解。
“你不知道,当他看到你趴在餐桌上死去时几乎也跟着死了。”瑟戴提维斯说着,跟威廉姆斯并排走下台阶,“没人说明他的死因,但我怀疑跟国王有关。”
“啊,应该不会有错了。”威廉姆斯仰头看着天空,灰而发亮,“他大概觉得那时候他父亲的死是托伦斯和侯爵大人一起策划的,所以一直装出顺从的样子任其摆布,直到最近才找到了时机下手。还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国王啊,苏格兰会在他的统治下变成什么样呢,真让人期待。”
“那你不去看看侯爵么?”
“他喜欢托伦斯,我不喜欢他。”
“……好吧,我去亲自去查明真相,回来告诉你。”
“万分感谢。”他始终仰着头,像是想从这天空中得到些什么信息,“只不过如果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感谢会更加真诚。”
“哈哈,因为我感兴趣。”瑟戴提维斯笑着转向房子外的树林,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毫无生机,“或许能发现一些对加快我恢复的东西也说不定。”
“是么,那我跟你去。”
“好啊。”
威廉姆斯只醒来后没有了瑟戴提维斯之前设的束缚,感知能力恢复到了从前,但是却从某个时间开始感觉不到男爵和希尔的情况,那个地方他从前也去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独特。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心。
自从醒来,威廉姆斯就做了个决定,不管托伦斯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过着怎样的生活,亦或是早已经死去,他都不再寻找了。因为他觉得这么多年了,累的狗可以,却没有得到过什么,尽管他并没有奢求过。
在这个决定做出来时他开始感慨,说不定哪天挨不住思念时他又会重新收集世界各地的风去探寻。要说放下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就一直背负着这份情试着往前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生活轨迹吧。
好难啊,不过一定要去尝试。
“威廉,等下去侯爵府的厨房一趟吧。”
“为什么?”
“那里的肉比森林里的好吃。”
“好吧。”他把手缩进长袍,“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做那种肉。”
“哦,真的吗?太好了。”
“那么,提夫,让我当你的主人吧,我会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肉。”
“去死吧。”
……
刚刚掉落地面时摔的很疼,在半空时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无法握紧男爵的手才导致了分开,希尔清楚记得跟男爵分开的方向,挣扎着站起来往那个方向看了看没有任何发现。
☆、chapter 72
瑟戴提维斯看着棺木中躺着的侯爵,平静的模样跟上一次见到的慌张失神十分不一样,从发紫的嘴唇可以看出来所中毒药发挥作用极快,想来他并没有收到多大煎熬,才会有这样的平静。
从来没有去过威廉姆斯在这里的房间,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托伦斯的活动范围内拘谨的做着法兰蒂斯安排的事情。这么突然想起来就变得好奇了,瑟戴提维斯站在已经好几天没人打理的广场水池边,即使是这样冬日难得晴朗的下午也再听不到侯爵夫人有些哀伤的弹奏琉特琴了。
因为威廉姆斯用了隐匿法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瑟戴提维斯费了有些劲儿才在一栋灰色石头砌成的高大建筑后面找到了他原来的住处。奇怪的是,不论出于什么原因,瑟戴提维斯不记得威廉姆斯在回到侯爵府之后来过这里。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总还是跟自己度过了那么多个年月,始终是有些感触的。
大概人类就是这样喜欢隐藏吧,想想发现自己其实也喜欢藏匿不愿回想或者不想被人知道的事。一扇沉重的木门,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尽管他不需要那些东西,但就这样简单的一个小木屋对于国王红人的弟弟来说还是简单了些。推开门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满屋的灰尘,瑟戴提维斯想大概在托伦斯离开后威廉姆斯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吧。若不是那一天自己用能力威胁他,并对他进行催眠使他相信这样能找到托伦斯,可能那个人这一辈子也不会回来这里看看吧。
整个房子只有书房和卧室两间,装修也比较粗糙,不知是他自己要求不高还是托伦斯就给他这样的条件。书房里放的一半是宗教书籍,一半是经济文化书籍,瑟戴提维斯凑过去扫视一下那些东西,很肯定的知道这不过是摆设,威廉姆斯从来不看它们。
卧室算是比较像男人房间的一块地方,跟之前托伦斯的房间比起来没有了那么多拘谨让人睡觉都在发抖的东西,有的都是一些让人随意放松的感觉。
“威廉,来了都不进来看看么?”他回头看到木门的方向,知道威廉姆斯就在这木屋的外面,只不过阳光没有将他的影子印到门口的地上。“你明明在这里度过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就这样对它没有留恋。”
“我留恋的,是在这里住过的人,他不在了,我还要这木屋做什么。”威廉姆斯一身随意的穿着法国士兵穿的带兜帽的锁子甲袍,外面套着无袖长袍,腰间的佩剑腰带上别着从来没他用的剑,锁子甲紧身裤显得他的腿笔直而修长。
“你,这幅打扮是要上战场吗?”瑟戴提维斯看着他抬起套着皮靴的脚走进来,忽然有一种不好预感,但是这个时候的他没有预测到,只是在心里想到果然视力对他是一种致命的阻碍。“为什么穿着法国人的衣服,苏格兰的不好吗?”
“不是,重要的不是穿哪国的衣服,而是跟哪个国家打仗。”
他不止注意了装扮,连头发也梳的整齐,瑟戴提维斯紧张的后退一步,后跟踢到了书桌桌角,上面的书摇摇晃晃的往下掉,如果瑟戴提维斯此刻心里的理智。
“好意外啊,伯爵大人也会对苏格兰战争关心呢。”他手撑着桌子,沾了满手的灰,却稳住了重心,用一直以来的笑容和轻松的语气说,“我就说,侯爵怎么会以那种平和的姿态迎接死亡,是这个原因就对了。你说是吧?”
“哼。”他轻哼一声没有直接回答瑟戴提维斯的问题,而是走到那起灰的书架前打量着那些曾经吩咐威廉姆斯阅读的书籍。“威廉还是这么不听话,真不该惯着他。”
“你那也是惯着他?”瑟戴提维斯听到托伦斯这种慈父谈起逆子的语气说着威廉姆斯就觉得十分不舒服,“你都对他做什么了,你还记得吗?”
“哦?威廉居然交到朋友了,好难得。”他总算回头看着瑟戴提维斯,勾一下嘴角算是笑过,平静而温柔的说,“占卜师大人,没有紫水晶,你看起来是这么的普通。”
“是吗?很久不见,没有了实权的你还是那么骄傲。”
“呵呵,我不过是回来看看,权力不权力的已经不重要了。”他说这话时眉角都笑的弯了,那笑容比屋外的阳光还夺目灿烂,但还是让瑟戴提维斯觉得虚假和戒备。
“那你看完了就走吧,继续回到你的幻境里跟那个男人长相厮守,最好这辈子都别在出现,也别让威廉找到。”瑟戴提维斯激动的连自己都意外,垂在背后的头发都滑到胸前,卷曲复杂而又清晰明了的像他此刻的心绪。“这样他才不会死。”
“我知道。”托伦斯收回视线斜眼看着墙壁,什么都没再说便踏出了房屋。
过了很久,支起的窗户外已经看不到阳光了,瑟戴提维斯慢慢走出去,却觉得头晕目眩。威廉姆斯穿着他的衣服绕过干涸的水池跑向这边,一时间瑟戴提维斯分不清这是否是另一出戏。
“提夫,你没事吧?”他像跑了很久,站到瑟戴提维斯跟前时没防备的大口喘口气。
“威廉,抱我。”他觉得自己似乎被托伦斯抽走了灵魂,浑身软的站不住脚。
威廉姆斯一把抱住他,担心的检查他的体温和呼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带我回去,现在。”
“好。”
瑟戴提维斯趴在威廉姆斯怀里,有些难受。很久之前在战场上被法兰蒂斯砍伤时的难受跟这时候的有些相似,却又不像。他分不清了,只是赞同了威廉姆斯不再去侯爵府的建议。
☆、chapter 73
回到树林里的住处瑞维露馨时,瑟戴提维斯很久都没有缓过神,威廉姆斯一直守着他,摒去左右亲自为他下厨煮凝气安神的汤剂。
瑟戴提维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树枝,很疑惑为什么威廉姆斯会那么巧合的在那个时候赶到侯爵府,他的感觉那么灵敏,为什么当时却没有感知到托伦斯的存在。窗台上摆着一本书,因为时间的沉淀已经发黄,但翻开后看到是字迹依旧清晰。这是他在威廉姆斯房间的墙壁里发现的,当时托伦斯离开前扫视了整个木屋最后把目光凝聚在门口朝里一些的位置,这让他知道了托伦斯并非怀旧才会出现,而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敲了敲那个位置发现是空心的,一掌拍烂后发现了这本书,惊讶的发现里面记载的竟然是他们的父亲的事情。一直以来,威廉姆斯都只说过父亲死后他跟托伦斯的生活,没有讲过之前的事情。偶尔瑟戴提维斯好奇问问,威廉姆斯也只是说时间太久当时太小,都不记得了。当时为了不给法兰蒂斯的计划带来麻烦,瑟戴提维斯也特地去调查过相关信息,却意外的一无所获。于是他选择了相信威廉姆斯说的,时间太久,忘了。
却不料,他把那些之前没人记得的事情都写了下来,不是一向记仇的托伦斯,而是这个一直不起眼跟在他身后的威廉姆斯。
当事人正在不远的厨房里煮着不知名的食物,一阵阵不浓的香味飘过来,瑟戴提维斯借着把烛台拉近些看着书上的字。
‘“真理会到来的,因为它永久存在。”父亲对我们说,那坚定的眼神让我深信不疑。他的文字优雅,少有哲学家一贯用的术语及晦涩的风格,因此即使到了很久以后他的格言警句都还拥有众多的读者。’
瑟戴提维斯合上书想,威廉姆斯的父亲应该是二十多年前曾经风靡一时的哲学家巴尔,他被国王赐予了贵族身份,并让他到处讲学,得到了大众的认同。后来,他遇到了挚友萨福克斯子爵,期间发生了什么世人都不得而知,只是知道后来他参与了子爵发动的革命,在当时的战争中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