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点点寒芒。锋锐的眉毛，犀利的眼神，相貌并没有多大改变，却让他感觉到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还是以前的顾归讨喜，至少他能稍微摸到对方的喜好，可现在……
被直勾勾地盯着，韩景辉心里有点发毛，这种感觉，就像被狼盯上了一样。说不上担惊受怕，就是有点……不自在，某些不好的记忆浮出水面，他总觉得顾归有点不对劲，如果非要说的话，跟三年前红着眼睛打他屁股的那个顾归相去不远——直觉告诉他，顾归在生气。
“我，我觉得今天日子不对，昨晚夜观星象，恐怕家中有变，我得回去一趟，顾总，再见！”说着，就想金蝉脱壳。
“韩总经理，你不是来签合同的吗，就这么走了？”顾归似笑非笑，手里的力道大得惊人，韩景辉一时半会根本逃不开。
“你这是干什么？”韩景辉吐出一口浊气，“我没想到要跟我签合同的是你。”
顾归眼神暗了暗，不悦道：“怎么，你可以跟别人签，为什么不能和我签，之前的同居合约，你不也签的好好的？”
“你还好意思说！”韩景辉一出声才发现自己没有控制好音量，“我们非要在这里谈吗，这里是你的公司，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可不能怪我！”
“如你所愿。”顾归勾唇一笑，打开了车门。
限量版劳斯莱斯，车比车，骑死人……
一路上，顾归表现地无比淡定，相较之下，韩景辉就有点多动症患者的嫌疑了。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玩玩手机，一会儿照照后视镜，整个人都不能安静下来。
“手机给我。”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韩景辉差点抓不住手机。顾归顿了顿，一把就把韩景辉的手机抢了过来。
“我送你的呢？”
韩景辉咽了咽口水，做足了心理准备：“丢了。”然后就看到顾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丢了？”明明是上挑的语调，却让韩景辉的心迅速向下沉。
他就知道，顾归早晚要跟他算账！
“对不起。”韩景辉低头，闷闷地道歉。
顾归眯了眯眼，青年半长的刘海遮住了一小部分额头，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他一踩油门，豪车一下子飙出老远！
天，虽然他不小心弄丢了手机，可顾归也不至于要跟他同归于尽吧？这多大仇多大怨？！韩景辉死死抓着把手，两边的风景疾速倒退，搞得他头晕目眩，甚至觉得自己都要灵魂出窍了！
当韩景辉怀疑是不是要跟上帝有一次美丽邂逅的时候，车刺啦一下停住了。韩景辉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躺在副驾驶座上：“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顾归就凑了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韩景辉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咔哒”安全带开了。
“虽然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到爆表，”韩景辉忍无可忍，“但是这不代表我就要受到这种摧残！开那么快是要去投胎吗，你一个人去就好，千万不要带上我！还有，我就知道jh那么大一个公司，怎么可能看得上德康药厂？你说要谈合作，好，不是说要带我去你们公司视察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呵，”顾归冷笑，“你不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吗？比如三年前你突然退学，没有说一声就消失。”
韩景辉脸色讪讪，嘟囔道：“这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就算我想告诉你，你也得在啊。”
“韩景辉，同居条约上写的清清楚楚，违约金按照最低合约上最低的支付额，四百万，这是你欠我的。”
韩景辉目瞪口呆：“你说什么，我违约？哪一条？”
“很多条，我们没有住在一起，你也没有负责我的一日三餐。”顾归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继续说道：“除非，你续约。”
“你说什么？明明是我回来的时候再也找不到你了，凭什么算我违约？这不公平！出国的是你，走之前什么都没说的也是你，凭什么让我承担后果？我是疯了才会跟你讨论这个，我不签，我要下车！”
“不签？”顾归的语调上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韩景辉恨得牙痒痒。
“那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韩总经理。”
第35章 一亿两千八
“……我，我能先看看条约吗？”半晌，韩景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有关于法律的问题，他都是找原白解决的，而他自己，是个法盲！
四百万，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个价！总经理看上去挺风光，说到底，也就是替人打工的。渊哥操心自己的生意就够忙了，还要对付那么多奇葩亲人……
想罢，韩景辉大义凛然地决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这个合约完全就是海澜之家……每次都让他有新感觉。
甲方：顾归，乙方：韩景辉。
1、甲乙双方将在立即共同居住在同一间房子里。
2、乙方承担甲方的一日三餐。
3、甲方有权干涉乙方的一切行为。
4、甲方享有床的优先使用权。
5、甲方可以随时添加合约内容，每添加一条将在原定报酬上翻一倍。
6、乙方不得和乱七八糟的人发生关系，否则按照违约处理，违约金为甲方对乙方的最低支付额。
7、乙方在合约生效期间，不得与甲方失去联系。
8、乙方必须服从甲方的命令。
修改条约1、5、6、7、8。
条约期限：一年。
违约金/报酬：一亿二千八百万。
“一亿两千万八百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韩景辉龇牙咧嘴，这笔钱的数额太庞大，根本不是他能承担的。
“没错，”顾归瞥了韩景辉一眼，踩下了油门，“合约上面写得很清楚，而且你放心，一定具有法律效力。”
“……”他不放心！
“我们去哪儿？”韩景辉不解道。
顾归冷着脸，一言不发。
韩景辉只好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他本卯足气场鼓足勇气，奈何敌方软硬不吃，这世道，是要逼死老实人啊！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要定制两部手机，型号统一，机身要用镶嵌蓝宝石，并且要有最完善的防盗系统。”
售货员的眼睛亮了亮：“请您稍等，您可以把手机卡给我们，我们会为您定制专门的机芯。”
顾归点头，从外套内口袋里取出一个手机卡，并且把自己的手机卡也卸了下来。
韩景辉目眦欲裂：“这是我的卡，那我的手机呢？”
“扔了。”
韩景辉生无可恋：“机在人在，机亡人亡，你杀了它，还不如连我也一起杀了！”
“给你个新的，”顾归有点想笑，但还是绷住了，“这部手机至少二十万，如果你弄丢了……”
“二十万？！你怎么不去抢！”韩景辉震惊，“手机的价值除了通讯，其他都是附带的，你何必把剩余价值看得那么重？”
“闭嘴。”
韩景辉做了一个缝紧嘴巴的动作，这才暗戳戳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座手机城，之所以说是城，是因为这里手机量大，品种多，还贵。
以后还是把手机放在家里头供着吧……咦，那个人看上去挺眼熟？
一番头脑风暴，他终于从记忆的旮旯角中找出这个帽子比井盖大的姑娘，可不是刘彩彩嘛！他下意识地不想跟这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碰上。
“严哥哥，我想要那个手机链，哎呀，不够高，严哥哥帮人家拿下来嘛！”刘彩彩嗲里嗲气地说。
严哥哥？韩景辉狐疑地仔细看了一眼，我去，真是冤家路窄！那个露出无奈宠溺的表情的，正是严豪！
韩景辉终于明白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真谛，那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眼神不好几千度，糊里糊涂，看不清路，一着不慎搞大肚！
等等，搞大肚！韩景辉定睛一看，呦呵，这刘彩彩还真穿着孕妇装，宽松的上衣下摆都能没了膝盖……
我去，刘彩彩这么做，刘大脑袋知道吗？！
说起来，前些日子刘老爷子还来定时检查身体，两年前刘老爷子就恢复知觉了，这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刘家的公司高层一瞬间大换血，刘老爷子亲手把小儿子送上了公司的顶峰，刘大脑袋一时间风光无限。
德康药厂有今天的规模，跟刘老爷子的支持脱不开关系。
韩景辉心思电转之时，刘彩彩和严豪也看到了他。
严豪的脸色霎时就变了，要不是这个韩景辉，他怎么会坐牢？三个月不长，却在他的人生之中留下了一个污点。
严豪的自尊，不允许这样的污点！他两步跨了过来，一把揪住韩景辉的衣领：“臭小子，还敢在我眼前出现！”严豪恨得牙痒痒，他早就想对韩景辉动手，奈何严沐渊那个婊！子生的，处处阻挠他，不然早八百年他就能让韩景辉脑袋搬家！
“严豪？我还以为你在牢里没出来呢，我为什么不敢出来，我又没犯法，为什么要躲起来？”韩景辉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辉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严哥哥说话？”刘彩彩泫然欲泣，娇滴滴的声音惹人怜惜。
韩景辉低头看了一眼还攥在严豪手里的衣领：“放开。”
“哼，求我啊！”严豪恶劣地笑了起来。
“我说放开。”韩景辉面色淡淡。
手机城里发生的争执很快扩散开，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聚集过来，把现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韩景辉眼神闪了闪，若是以前，他肯定一爪子就掀翻严豪，可现在，他却不打算这么做。
“哥，嫂子被轮不能怪我，她那天去夜总会找你，结果被下了药……”韩景辉的声音里带上哽咽，指着刘彩彩，悲切道：“她现在有了身孕，你不能不要她呀！”
“这姑娘真可怜，看着水灵灵的，没想到……”
“最讨厌这种始乱终弃的人，老婆受了这么大委屈，自己不好好安慰，还要抛弃对方？良心喂了狗吧？”
“呵，被轮的女人搁你你要？别特么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评头论足！”
“……”
群众都吵起来了……
韩景辉乐得天下大乱，只不过，对上严豪气红了的眼睛，顿觉不妙。
严豪身为严家少爷，自然也学过一些防身术，更何况韩景辉此时被抓住领子，拳头眼看要落下，这要打起来，韩景辉只能学壁虎断尾，先受住这一拳，才有机会脱身。
他能感觉到拳风从他的上额拂过，他下意识地伸手护住眼睛，可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来。
韩景辉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顾归一脸煞气，握住严豪拳头的手咯咯作响，就不知道是谁的骨头受了伤……
第36章 清明节番外
清明，淅淅沥沥的雨如丝如缕，仿佛要渗进人的心里。
层峦叠嶂，水色朦胧。五点，晨雾还未开，阴冷的风恣意流浪，罕有人至的山林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有人在低声哭泣。
韩爷爷葬在这里。
他只愿落叶归根。
“爷爷，估计你又要说我了，烧纸破坏环境，点火污染森林，得，我给您烧点金嗓子喉片，想说啥说啥，我都听。”韩景辉从包里掏出一沓纸钱，火光照亮了墓碑。
“还说想出去走走，最后又非得回来，折腾来折腾去，狠心把我一个人丢下，枉我还怕你在那头缺钱花。”
漫天的黑色残片，盘旋盘旋，又落在了地上。
韩景辉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膝盖，拾起搭在大松树旁的扫帚，连带一些断掉的小树枝也扫做一堆。
“吼！”老虎龇了龇牙，慢悠悠踱到韩景辉身边，舔了舔他的手。
韩景辉蹲下，挠挠老虎的下巴：“虎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爷爷，想要什么记得托梦给我，好久不见，怪想的。对了，小表弟都上高中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百合花，说它是植物的生殖器，看着隔应，不过这花啊，是昨天一个小姑娘送的，我感觉挺有意义就给你带来了。她妈妈得了胃癌，那天跟她一起在街上卖花，她妈妈突然胃病突发，正巧被我看见了。”韩景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水果摆好。
“爷爷，你不知道当时情况多危急，还好我直接替她妈妈做了针灸不然她妈妈性命堪忧。可是治疗胃癌的药物还在研发，不然好好调养，她妈妈说不定还能痊愈。我真笨，要是你在就好了，每次你都能迅速找出问题所在，是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真是任性，又不是不让你休息，怎么就撒手不干了呢……”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