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辉不觉目光一闪,看了雷衡半晌莫名笑起来,“雷衡,你这是在为情所困吗?”
雷衡没有回话,仿佛刘明辉不是在跟他说话。
“要我说清楚可以,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一去不回?”刘明辉到现在仍然对此耿耿于怀,而当年是恨不得跟雷衡拼命,后来也听说过一些,最深入他心的是雷衡母亲说的一句‘雷衡打小就喜欢长相得好看的’。
“太丑。”雷衡淡然地说出这两个字,说完觉得有些过,于是补了一句,“比起现在。”
但是对刘明辉来说雷衡说的只有‘太丑’两个字,倒回去十几年他说不定会哭,对于一个天王级的剩女男神来说被人说丑真的是莫大的打击,但雷衡却说得这么坦然。
“上回不是说忘了?”刘明辉冷声问道。
“刚想起来。”雷衡确实是看了照片之后才想起来的。
刘明辉真不觉得自己是心胸狭窄的人,但对雷衡他实在是大度不起来,所以他把跟杨二的合影用蓝牙传给雷衡,那是他从杨二的好友圈复制下来的,但是发完半天也不见雷衡的手机有反应。
隔着墙壁的另一边,一个戴眼镜的OL惊讶地叫起来,“哇,这是刘大影帝和雷总的司机吧?谁传给我的,有什么八卦吗?”
刘明辉还不知道他传错了地方,端端地坐着等雷衡发火,但雷衡泰然若素地说:“签合同吧。”
“感谢雷总照顾。”刘明辉已经不再是为一点小心眼拒绝一本好买卖的年经,他原本就是抱着坑雷衡一笔来的,但雷衡慷慨得他连狮子大开口都不好意思。
“杨帅人呢?”刘明辉还惦记着那个龙先生,怕会找杨二的麻烦,可这两天他也忙,一时没时间管后续。
“回家了。”
刘明辉很容易就理解到这个回家了的意思,直白点可以说成雷衡被甩了。所以他说:“那就好!”话头顿了顿,“杨二把龙大老板的小儿子打了,回家去应该就不会有麻烦。”
雷衡紧紧捏起拳头,瞪了刘明辉一眼说:“你知道这事?”
“不是很清楚。”刘明辉聪明地含糊而过,雷衡倒也没继续追问。
在刘明辉离开后,雷衡去了一趟熹盟科技,公司的人员基本已经走完,就剩下胡英杰和螺丝,外带一个财务。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心想太顾忌杨二的自尊心是不是错了,他就是稍微帮一把也不至于弄成现在的样子。
胡英杰见到雷衡很诧异,他就见过雷衡一次,着实不确定雷衡和杨二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雷衡倒像是认识他一样,进来直接坐进会议室的主位,对他说:“把你们的账务给我看看。”
螺丝见来人如此不客气,但气势惊人,也不敢大声问,就拉着胡英杰咬耳朵,“这人是谁?”
胡英杰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所有账目都搬到雷衡面前,死马当成活马医。
和雷衡一起来的还有周正,两人很快把所有账本都过了一遍,低声讨论了几句。然后雷衡抬起头说:“我愿意收购你们公司,你们负责人在哪里?”
螺丝暗自腹诽,这两天简直是撞邪了,有钱的傻缺怎么都往他们这里撞!
“雷总,杨帅受伤回家休养了。你,不知道吗?”
雷衡若有似无地盯了胡英杰一眼,淡然地说:“意思就是说这事杨帅作主吗?”
胡英杰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那就行,明天我会派人过来接手工作,收购手续我会按程序来,你们也不想公司就这样停止运营吧。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继续留下来,我会用正规程序聘用你们。”
对于一个即将面临破产的公司,雷衡这番话说得无懈可击。胡英杰和螺丝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过胡英杰决定离开,螺丝愿意留下来。
☆、第31章
离过年差不多还有大半月的时间;杨二叔本来是打算和杨二他们一起回家的;但为等杨骏放假不得不多留几天。作为人类一年一度最大规模的迁徙活动;杨二挤了一天的火车下来时腰几乎已经废了;走路得靠两边有人架着;纯粹不着力。他姐夫干脆地找来一把担架,杨二打死也不愿上;最后他姐夫委屈自己背杨二上车。
可杨二看着瘦;却是实打实地重,他姐夫放他下来已经一头汗,“你比要出圈的猪还重。”
杨二笑了一声;“过年的猪是你背出来的?”
“刚刚背出来。”他姐夫闷闷地回了一声,又忙着去接行李。
镇上到处都贴红挂彩,满是过年的气氛,车站也都挤满人,杨二他们的车子好半天才开出站。回来的一路上杨娇和杨母都没说雷衡的事,这会儿倒是他姐夫先问起来。
“杨帅的女朋友呢?怎么不一起来?”
此话一出,车里的气氛立即冷下来,杨母黑着脸,杨娇使劲地瞪杨二,杨二笑了笑说:“没合婆婆的意,分手了。”
杨母本来脸黑着,但听杨二说出分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过年叫你姐给你介绍个漂亮又贤惠的。”
“刚分手就找新的太没良心了,过段时间再说好不好?”杨二揶着嗓子,像是在伤心难过。
杨母心疼儿子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都没想回到家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杨二被他姐夫背下车,在自家大门前迎接的不是他爸,而是两个陌生的男人。
其中年长点的看到杨二立即上前客套地说:“杨帅先生吗?我姓吴,是来给你看腰伤的。”明显的外地口音,自然不是他们镇上或县城的医生。
“我没请医生。”杨二条件反射地回答。
“是雷总吩咐我过来的,不过这里条件不太好,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去市里。”吴姓医生说着连忙招呼他的助手去开车。
杨二不禁眉毛跳了两跳,心骂雷衡那个败家的土豪,难不成这医生是从他那边请过来的。他对着吴医生开口问:“你来一趟多少钱?”
吴医生客气地回:“费用雷总已经付过了。”
“付了多少?”杨二追问。
“商业机密。”吴医生回。
杨二笑起来说:“那你给我按按吧,你不知道挤火车有多累。”
“我不是按摩的!”吴医生有种被侮辱的错觉。
“不按摩,可以退钱吗?”杨二在意地说。
“不可以。”吴医生虽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但眼中已经有愠怒。
“我管你是谁派来的,别在我家门口挡着路。”杨母最先上前赶人,雷总两个她可是听到了,半天没说话就是想看杨二的反应。
吴医生愣了愣,显然是明白女人和小人一样不好惹的道理,他酝酿好措词才开口:“那请让我先确认杨先生的伤,如果没有大碍我们就会离开。”
“我儿子的伤关你什么事,走!走!我们家不欢迎你。”杨母坚持赶人。
杨二认真地思量,他觉得不能让雷衡的钱白花了,况且他确实腰疼,在火车上抖了一天没毛病也抖出毛病了。虽然之前的医生已经说他只是扭伤,没伤到骨头,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有人能给他疏通一下筋骨。
“好,来都来了,我觉得伤好像又严重了,不按摩来个推拿也行。”杨二挂在他姐夫的身说话一点不腰疼。
吴医生带助手冷冷地把杨二接下来,他既然收了钱至少要确认杨二下半辈子不会半身不遂,不然雷衡那架势看起来像是会打断他的腰让他跟杨二同命。
吴医生让助手把车上带来的必要器材一一摆出来,占满杨家大门前的空地,不一会儿周围的邻居都前来围观。一听说有人治腰痛,就有人围上来诚心请医。吴医生冷着脸却没吓退虔诚的患者,最后确定杨二的伤不严重,他不得不在杨二家门前开起临时诊所,专看腰身骨痛,不用半天就名扬整个镇子。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吴医生眼见人终于少下来,他和助理忙收拾东西打算撤退,他已经好多年没一天看过这么多患者了。
杨母虽然嘴上说得凶,但看到吴医生给乡亲看病这么认真,她也觉得这人除了是雷衡派来的外其它方面都很不错,所以热情地邀请他和助理留下来吃午饭。
饭桌上谁也没提不开心的事,吴医生吃过饭后也没多留,他本是听雷衡说得太严重,可离开时难免觉得雷衡太大惊小怪。杨二等吴医生走后才想起可以向吴医生要雷衡的手机号码,哪怕是助理的电话也可以。
但现实不容他后悔。
接下来平静地过了十多天,杨二已经不用再卧床休息,眼他马上就是年三十他的心情也非常不错。这十多天没有人提雷衡,他妈也没跟他爸说实话,只说杨二和对方差距太大不合适。这也不是谎话,杨父虽然觉得儿媳妇没有了很难过,但也没有多说。
除夕的前一天杨二叔和杨骏终于回来,杨二偷偷摸摸地拽着杨骏问:“雷衡他有没有去找我?”
“有,但是他已经另结新欢了。”杨骏笃定无比地说。
“他跟谁另结新欢?”杨二盯着杨骏。
“你猜?”
杨二一巴掌拍向杨骏。
然后就是除夕,团年饭上杨父非学严肃地将家里每个人的未来都规划了一遍。杨二听着觉得很不是滋味,他感觉他爸这语气就像在交代后事一样。但大好的日子他也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如果不是雷衡的突然出现,这个年也和往年没有区别。
初一那天的晚饭前,杨家一家子正准备上桌。因为杨娇是嫁出去的女儿,除夕的那顿饭在婆家吃的,所以今天才是杨家的人最齐的一顿。
冬天的天黑得早,起初谁也没发现家门外站着一个人,还是杨娇的小女儿跑到门外玩,看到有个黑糊糊的人影,底气十足地喊了一声:“何方妖孽!”
雷衡被窘得眉毛一跳,这孩子未来简直不可限量。
杨娇听到女儿的胡说八道,忙跑出来,以为是路过的,“不好意思。”然后回头教训女儿。
雷衡顿在原地有些犹豫,不是他要不请自来,只是一直联系不上杨二。杨二说过过年带他回家见父母,他想了想自己就来了。可没人请他,他到底进还是不进?
“你有啥子事吗?”杨娇见人不走,下意识打量了几眼,她没见过雷衡,对陌生人还算是客气。
雷衡想了想,也不知杨二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我是杨帅的朋友,我找杨帅。”
杨娇听到一口标准腔的国语立即警觉起来,盯着雷衡打量了许久,“杨帅不在家。”她怀抱宁可误杀也不放过的决心。
“我明明就在。”杨二扶着腰,毫无防备地走出来,看到雷衡他差点没站稳。
“姐,这是我以前的同事,人大老远来说不定是走投不无路,我跟他说两句。”杨二笑嘻嘻地表情看起来一点不像说慌。
杨娇半信半疑,却见杨骏突然冒出来,看到雷衡大叫一声,“二哥,你男朋友怎么来了!”
那一瞬间杨二对杨骏动了杀心,他很想掐死杨骏。杨娇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立马要骂人,杨二拉着他姐说:“姐,你冷静。我叫他回去,你莫把爸和妈骂出来了。”
杨娇见着杨二惊慌的眼神一时心软,点了点头。杨帅的腰还没好全,走路有点别扭,雷衡上前扶他却被他避开。两人走到路边,雷衡的车停在那里,雷衡打开车门让杨二进去。杨二往他家门那边看了一眼,一咬牙还是上车了。
雷衡关好车门,转头盯着杨二,却见杨二笑了笑,一如什么也没发生过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一口。
“你怎么来了?”
“来见你父母。”
“他们不同意,你怕不怕挨打?”
雷衡搂着杨二压到座椅上,狠狠亲了个够,若不是背后盯着几双眼睛他会毫不犹豫地来一发。
“不管如何我和你一起面对。”
雷衡从来都是一个不懂为人着想的人,他生活的环境成就他的性格。他以为只要自己做到最优秀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的父母从小就教育他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不要依赖任何人。这一点他做得很好,并且好得过分。
但是现在他明白不是他足够好,就能得到所有东西。
“说句深情的话给我听听。”杨二勾着雷衡的脖子,动作实在让雷衡有些控制不住。
“我很想你。”雷衡说完又扣着杨二的脖子深深地吻下去。
杨娇等得不耐烦,但她还是忍着冲动没有冲过去,只是远远地喊,“杨二,吃饭了。”
杨二和雷衡下车,雷衡扶着杨二一步一步走进杨家的大门。屋里一大家人围着桌子坐着,见到杨二和雷衡一起进来脸色各异,全都盯着杨二不知他准备做什么。
杨二让雷衡留在门口,他去取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棒,然后走到他爸的面前递给他爸,毫不犹豫地跪下去。
“爸,这就是我耍的朋友。”他的嗓音噎了一下。
“你打我吧,但求你打完留一口气给我,让我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