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在我第一本书的首发式上,他风度翩翩地向我走来,就象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般轻易地掳获我的芳心。
之后我回到法国继续学业,而他嘘寒问暖,体贴备至。每逢换季之时他便飞一次巴黎,一面为国内各大卖办搜罗当季的服饰,一面与我深情牵手游荡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他给我带了很多国内的小吃,放满他的行李箱,而本该装满他行李箱的个人生活物品,却一样都没有。他说,这样的话就会超重,为了满足我的味蕾,他脏点也无所谓。
身为一个时尚买手,出门在外竟没有带一二套换洗的衣服让我十分自责。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的很白痴,象他这样的人,又身处在时尚之都巴黎,衣服什么的随便买一件就是了,再说他是时尚买手,带行李来干嘛?现买不就好了,日常生活用品酒店里都有。我怎么会相信他为了省一点行李拖运费而委屈自己讨好我,他是出公差有补贴的好不好。
身处于爱情中的女人智商简直就是直线负增长。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或许是因为孤独作崇,或许是因为长期被忽略,而让我变得容易被感动。从此沦陷在这场我以为美好无瑕,从此王子与灰姑娘过上幸福美满生活的童话爱情中,无法自拨。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连父母都不爱我不要我,我怎么还会奢望会有一个男人会疼我至斯,爱我彻骨。
一切到头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境,他要的是我的钱,是我为他掏心掏肺,是我献出一切祭奠我苍白无力的爱情。
我以为我们可以并肩而立,相亲相爱,我写我的专栏,他画他的设计图,我出我的书,他开他的新品发布会,我们会成为最让人羡慕的一对。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费尽心思为了成全他的梦想,而他一开始就计划着将我的梦想挫骨扬灰。
*
巴黎,我并不陌生的城市。
这是我开吃的地方,是我的偶像Steve。X一举囊括多项国际美食大奖的地方。为了能一睹Steve。X的真面目,我才正式步入美食界,成为一名吃货。
同时,这是我爱情的开始,也是我爱情的终结。
今天是范斯泽加盟YourLife之后的首场个人新品发布会,这是我托朋友在巴黎时尚界打探到的消息,同时她还帮我打探到一个极残酷的真相。范斯泽在巴黎早有一个相恋八年的女友,是一个很有名的模特,身体好到爆的那一种。
这一残酷的事实把我的最后一点念想都摧残了,原来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却没有发生擦枪走火的事件,不是因为他尊重我,不愿意发生婚前性行为,而因为他嫌弃我臃肿的身材。
耻辱,女人的耻辱!
我怒不可遏地冲进巴黎暮雅轩的国际会议中心,正在紧张彩排的T台上流光异彩,魔鬼身材的一众模特正搔首弄姿。而我曾经的良人范斯泽在蹲在T台的一角认真地注视着每一个细节。
不得不承认,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
他只着简单的亚麻色毛衣,脖子上挂着一条略有些褶皱的深棕色围巾,极尽时尚之能事地叠出很fashion的模样,借以昭示他是时尚圈中人。
这就是我认识的范斯泽,把自己很乡土的名字范小东改成与时尚大师范思哲谐音的名字,以为自己就是大师一般。
诚然,他有满腔的热情投身时尚界,却拿不出象样的设计出来,要不是我给了他第一笔注册资金,他连工作室都开不起。
认真是一回事,热情是一回事,才华却是另外一回事,不是认真,不是有热情就可以的。
钟灵说过,只有我这样的笨蛋,才会把他平庸的设计当成是瑰宝。
是谁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在爱情中的女人都会把对方想象成无所不能的大英雄。而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是他设计出来的,我都认为是最好的。当然,这是曾经。
“你喜欢这个牌子吗?”突然我身边出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和我一样清汤挂面的发型,顿时让我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我摇摇头,“不熟。”
“那你干嘛在这?记者吗?”她的面容皎好,看不出任何的瑕疵,小女人的媚态十足,噘着嘴,一脸困惑的表情。
我指了指蹲在场边的设计师,“我认识设计师。”
“这样啊……”她拉长声调,“你觉得他的设计如何?”
“很一般。款式单一,布料昂贵,没有哪位名流淑女愿意花大价钱买一件过气的设计。当然,YourLife并不是什么大品牌,只要把面料换成普通的,也能做到物尽其用。”我很中肯,我不刻薄,我很想落井下石踩他一脚,但是我曾经亲眼看到他的努力,我曾经努力想要成全他的梦想。
“你说的很好。”她扬起娇俏的脸庞,“YourLife只是CindyLo旗下刚收购的二线品牌而己,如此大众化的设计,实在是有负辛婕儿力保举荐。要不是为了留住辛婕儿这个大牌,我才不会收下这个设计师。”
“辛婕儿是谁?”我朝场中望去,从后场徐徐走来一位腿长腰细胸丰体美的模特,她甫一出场便聚集在场所有的人目标,带着模特特有的肃杀清冷的目光,连笑容都看淡世事的凉薄之色。
“就是她。”
“这就是他的女友?”我不禁嘘吁,低头看着自己努力往回缩的三层肉,自卑到了极点。
“巴黎时尚界的东方娃娃,我一手捧出来的模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跟我谈条件。”她双拳在胸前交握,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原来还有人跟我一样咬牙切齿,我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辛婕儿很老了吧,红不了几年,你放心吧。”虽然林大妈三十几岁才红透半边天,但那是异类,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复制。
她忿忿地扭头问我,“有没有让她发胖的药丸?我想让她胖到走不动路。”
靠!这话深得我心,知己啊知己。我在心里泪流,指着她的大肚子说:“让她怀孕就行了。”
“哇!你太厉害了,我怎么没想到?这就去办……”她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去,留下我独自一人看着场边一双璧人深情拥吻。
这便是传说中的爱情吗?我再一次问自己……
仍然是此题无解。
我恍惚不安地退了出去,我拿什么去讨债,拿我们三年的“感情”,还是他的“海誓山盟”。
在范斯泽的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弃妇,一个被他利用完之后,随手便扔的弃妇。
我到这里来干嘛,看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看他一步步地走入时尚圈,看他拿着我的钱去成就他的梦想,而他的未来却没有我的份。
试问,我甘心吗?
10。狗血的热吻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不甘心在丹田处渐渐积蓄。不甘心付出的感情从此付予流水,不甘心曾经的深信不疑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不甘心最纯的初恋连金钱都比不上,不甘心我那总数加起来800万的贷款。
好吧,就算爱情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我还有最货真价实的流通货币,不管是欧元、美元还是人民币,只要是钱就是我最想要的。
呼出一口气,我再一次把发布会的会议中心大门推开,僵直的背弯是我的骄傲,坚定的步伐是我的自尊,带着骄傲和自尊上路,我倍感踏实。
男人,姐不要了。爱情,姐有钱了还缺爱吗?
扬起头目光直视伫立在T台角落吻得浑然忘我的二个人,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犀利,以致于他们倏地停止了一切动作。
范斯泽转过头俯视着我,眼神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慌乱,他搂着辛婕儿的手臂下意识地松开,缓缓归于身侧,微启双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T台的高度加上他二人的高度,我只有笑靥如花仰视的份。我极尽花痴之能事,笑得特无邪特纯真特没有心机的那种,简单地说就是傻笑。
笑得范斯泽脸色苍白,调转目光,拉着辛婕儿就要往后台走去。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辛婕儿反倒拉着范斯泽走到T台边上蹲了下来。
我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长着一脸娃娃脸真的很郁闷,姐姐我今年二十三了,是真的,不是假的。倒是辛婕儿一蹲下来我就看到她那张被彩妆腐蚀的脸上有一种叫沧桑的东西正在往外冒,还有各种皱纹正在爬满她不再青春的脸。
我竟然比她还不如?她有笔直的长腿,纤细的腰身,看似很有料的胸部。难道这就是关了灯就看不到脸的缘故吗?
“哥哥……”她都说是我小朋友,那我也就从善如流一回。
“泽,你有粉丝了。”辛婕儿掩饰不住兴奋地握着范斯泽的手左右摇晃。
我在痴傻的笑容中微微挑了挑眉,等待着我曾经的良人会作何反应。
“哥哥,钱钱……”我傻不拉叽地伸长手臂,将掌心摊开向上平举,“要钱钱……”
我毫不躲闪地迎向他极力掩饰的紧张与慌乱,强迫他面对,强迫他看清在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与他相恋三年的卓然。虽然有点傻有点笨,但我并不是可以任人鱼肉任人宰割的冤大头。
“婕儿,我们走。”他抬脚就要往后台走。
我心下一急,手臂陡然往前一握,将他抬起的左腿牢牢握在手中,脸上是天真无邪的傻笑,“哥哥,给钱钱,不让走。”
范斯泽脸色难看至极,左脚停留在半空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张斯文帅气的脸顿时有些扭曲狰狞。
“小朋友,你这是干什么?”辛婕儿反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就要拉开,“快放手,不可以胡闹。”
“不要不要。”为什么要放手,八百万呢姐姐,这一放手谁给我钱呐!
三人纠缠成堆,谁也不愿松手。
腰间突然被一股力道缠绕,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膊横亘在我的腰间,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将我团团围住,身后是温热结实的胸膛伴随着心跳声与我紧紧相贴。
“老婆,你又到处乱跑。”慵懒低沉的嗓音在我的头顶上方盘旋。
邢质庚?我扭着脖子回望了一眼,那张帅得令人发指的脸近在眼前,真的是他,一闻味儿我就知道。
他低头用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狎昵地蹭了蹭,“你看你,饿了又把别人的腿当猪蹄揪住不放。”带着宠溺味道的责备听起来真是太爽了,虽然我被当成了白痴,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出生没多久,出生证明上就被标上智障的标记。
“宝贝,你快放手,那个猪蹄不好吃,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邢质庚握着我的手臂将我整个人抱在怀里,在我耳边低语:“放手,相信我,我会帮你讨回来的。”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后,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牵引,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在他深邃清澈的眸子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此时我,胆小而懦弱地固执于毫无章法的索取而变得自卑的脸,充满沮丧与不甘心的红晕。
他温暖地浅浅笑着,再一次说道:“相信我。”
因为迷茫无措而一再加重的力道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放手,却在他低沉而蛊惑的嗓音中渐渐地被带领,借由他的力道缓缓地顺势松手,身体被他掰了过去,牢牢扣在怀里。
“别怕,有我在。”
我只能静静地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渐渐地平复。
“邢少?”我听到辛婕儿的惊呼,诚惶诚恐。
“对不起,二位,我老婆被饿坏了,看着类似于猪蹄的东西都会抓着不放。”
我在他腰侧狠狠地掐了下去,想说范斯泽是猪就直说嘛,干嘛非得带上我。
“嘶……老婆,你别掐我。”感觉到他腰间肌肉的收缩,我有些小得意,故意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乱蹭。
“邢少,这是您的夫人?”辛婕儿小心翼翼地问。“这怎么可能?”
邢质庚避而不答,“这位是新设计师吗?怎么穿成这副模样,怪不得我家宝贝把他当成猪了,真是的……童小欣呢?你们童总在哪呢?”
只听得身后一阵凌乱地脚步声,“邢少,童总刚才出去了。”
“告诉她,明天的发布会取消。”邢质庚威武,好神气啊!
“邢少,邢少,这可使不得……”
“我有问你意见吗?告诉童小欣,再让我看到猪蹄开发布会,我就把她抓回国正法。”
邢质庚拉着我的手气势汹汹地往会场外走去,围观的工作人员立刻让出一条道来,目送我俩翩翩离去。他的背影似乎积蓄着一股挡我者死的力量,犹如浴血修罗。而我,就象是童话里的公主,被打败怪兽的修罗救了出来,在艳羡的目光中走向幸福的彼岸。
可是,这不是童话,我借由他的手粉碎了范斯泽的梦想。
我于心不忍地侧过头,瞥见范斯泽脸上挂满的失望与落魄。离梦想仅有一步之遥的他,却被曾经最想要帮他实现梦想的我活生生地打断。此时的我,并没有快慰。
大门被打开,我似乎被抛了出去,待我回过神来,已经被抵在墙壁与邢质庚之间,他捧着我的脸,指尖微抖。
“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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