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地抓起柜台上的镜子往脖子上一照,“邢质庚……”
“恩?”他抱胸看我。
“你果然是属狗的。”苍天啊,我的脖子上布满邢质庚的杰作,全是深浅不一的吻痕还有牙印……
他特邪恶地看着我:“你才知道啊?”
*
一番折腾加上我任性地想要一个戒指,回到邢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却还是死死地抓着戒指盒。
“老婆,其实我早就定制了一对,还没送来而已。”邢质庚看我忧虑成疾的模样,忍不住据实以告。
“那你刚才还买?”买不是问题,关键是我没试就拿走了。在车上一试,靠,太大了,松松垮垮地很难看。
等回头要去商场换,大年初一都提前关门了。买了跟没买一样,讨厌死了。没办法戴起来显摆真纠结。
“老婆有需要咱就买。”他停稳车子,熄了火。
“老公,你到底有多少钱?”我挠头一想,他好象很有钱的样子,就他一个官三代也不能如此挥霍,刚帮我还完巨额贷款,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坐在位置上,沉思片刻,“你放心,养活你还是不成问题。”
“那到底是多少?”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他,除了家庭状况之外,我只知道他的职业是厨师。厨师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我还能不知道吗?就他这么挥霍,肯定熬不住。
“我以前在巴黎的时候,就已经在暮雅轩打工,后来开了自己的小餐厅赚了点些,再后来我去了南非,就世界杯那会儿,在赛场卖烤肉。”他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简历说了一遍。
“你在巴黎开的餐厅吗?是哪间?”巴黎的食店我几乎都扫了个遍,那时候带着小茶叶挨间地吃,没有哪间是我不知道的。
“庙小供不起你这大神。”他摆了摆手率先下车。
“喂……”我跟着也窜了下去,“那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他转过头朝我挥挥手。
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仰起小脸等着他。
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深邃的眸光倏地变得深不可测,“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海滩?”我挠头沉思,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在海滩上吗。
他揽着我的腰往邢家走,边走边恶狠狠地威胁我:“连第一次见到我都不记得,看我晚上怎么罚你。”
“大爷饶命啊……”我心有余悸,大声都不敢吭,心里琢磨着到底什么时候见过他。
*
屋内传来悠扬的钢琴声,绵长悠远,丝丝入耳。
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晕晕欲睡地任由邢质庚把我拉进客厅。我闻到火锅的味道,还有一堆奇奇怪怪菜肴的味道,勉强能吃的样子。我饥寒交迫,什么都不挑。
入夜时分,客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纪予馨小姐还在弹奏高雅艺术。一曲终了,她徐徐向我走来。
我皱着鼻子嗅了嗅,好大的油烟味啊!定睛一看,不会是纪予馨做的饭吧?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饿了。”我拉了拉邢质庚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饭桌上的食物。
他牵着我的手做到饭桌前,一桌的残羹冷炙。我也不敢挑剔,谁让咱到了播报晚间新闻的时间才回来,电视上已经打出22:00整的字幕。
我认命地坐在饭桌上,拿起一副干净的碗筷,把爪子伸入热气腾腾的火锅。
“先去洗手。”婆婆大人本来是在看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喊了我一句。
我悻悻地缩回手,特憋屈地离开位置。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肚子里大虫正好缺小虫子喂呢。真是不给细菌生存的机会!
待我洗完手回到位置上,发现桌上多了一碗香喷喷的清水面。而我的公公大人面带关切地坐在我旁边,“冻坏了吧,赶紧把面条吃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顿时湿了眼眶,哽咽地喊道:“爸,我……”从小就没有长辈对我好过,除了外婆。我嘴不甜又不爱理人,他们都不喜欢我。从来没有长辈对我主动示好,甚至连关切的目光都没有。
“哭什么?面条不好吗?”邢峰有些犯怵,手忙脚乱地唤过刚洗好手出来的邢质庚,“庚子,看看你媳妇,哭成这样,是不是你欺负她?”
“媳妇,怎么了?”邢质庚也慌了,蹲在我身边抓着我的手,紧张地问道。
“我,我从来,从来没吃过爸爸煮的面条,从来就没有。哇……”我泪涌如注,趴在邢质庚的肩上放声大哭。
二十三年来我曾经无数次地奢望过我的父母为我做一顿饭,哪怕只是一顿早餐。可是,从来就没有。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即使我对他们的要求非常的简单,简单到一碗白粥或是一碗面条,只要是他们亲手做的,再难吃我也毫无犹豫地舔光。
可是没有,从来就没有。
“唉呀,这孩子……父母都不在了吧?”邢老爷子正看电视新闻,看到某儿童教育学者正在慰问失学贫困儿童的画面,还以为我和他们一样父母双亡,连忙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别哭,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想吃爸爸煮的面条随时回来,要是想吃爷爷煮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义不容辞。”
“爷爷,您煮的能吃吗?”邢质庚边给我抹眼泪,边揶揄邢老爷子。
“怎么能不?”邢老爷子指着电视画面,“看看,现在的专家学者还真是,大过年的都举家出动,带着老婆孩子去慰问失学贫困儿童。”
电视上学者的老婆是某重点大学的校长,他们的儿子被喻为天才少年,在19岁那年以全A的成绩毕业于哈佛大学,从此蜚声国际学术界。这样的孩子是每个父母的骄傲,炫耀的资本。
纪予馨似乎被我吓到,小心翼翼地问道:“卓然,你父母呢?什么时候去世的?”
“是啊,卓然,你的资料上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的父母。”陶冰此时也缓和下来,聚拢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
该是坦白的时候了吧!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指向电视画面学者一家人最后定格的灿烂笑颜,“就他们……”
他们顺着我的手指望去,异口同声地喊道:“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两天爆人品。。。
连着两天码了4K以上。
为了维持这种高涨的情绪。
我需要更多的能量。
当然还有花花。
人家这么勤快的说。。
扭捏状……
正文 30。我的家人
我无比确定以及肯定指着已经消失在电视画面上的学者一家人,“真的,他们真的是我父母。”
“不可能,余教授我认识,他们就一个儿子,他和谭教授也都是初婚,没有前妻或是前夫的拖油瓶之类的。”陶冰就事论事,以常理推断,“再说你姓卓,不可能是一家人。”
“我随外婆姓。”这是我们家迄今为止最大的秘密,我不随父姓,也不能随母姓,因为会顺藤摸瓜抓到证据。那么他们就不能生第二胎,罚钱事小,不能评职称顺利升职那就惨了。
邢质庚一直握着我的手,蹲在我跟前神情淡漠地看着我,只是他越握越紧的手泄漏了他此时的心情。
我反握他的手,递给他一记释放的笑容。我已经23岁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并庆幸我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
“为了保证能生第二个孩子和顺利升职,他们在我的出生证明上做了手脚,打上智障的标签,说明我有智力缺陷,就这样拿到二胎指标。我爸又是儿童教育方面的学者,他怕别人说他恶意遗弃自己有缺陷的孩子,便让我随外婆姓,在入户证明上我是被外婆收养的孩子。从此,我的资料上家庭成员便只有外婆一人。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他们就给我申请了法国的学校,把我送到国外去,以免高考时的政审与身份证明的问题。”我轻描淡写地陈述从出生以来我所遭遇的一切。
“他们确定会生下一个天才吗?”纪予馨似乎被我的讲述吸引,坐在我对面的位置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男孩。”事过多年,我已经能平静地面对这一切。重男轻女是古已有之的传统,只是我的父母身上更加具体地付之于实践中。
纪予馨问:“有区别吗?”
这一刻我无比地羡慕纪予馨的不受世俗污染,曾经我也是这么天真。
我用钦羡的目光贪婪地望着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弟弟,渴望他们能把目光长久地投注在我身上,可是这一次都如镜花水月般遥远。我以为是我不乖,所以他们不喜欢我。我拼命地讨好他们,每周都拿到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和各种奖励,集满整整一个鞋盒,等到假期他们回来,我跟献宝似地冲到他们面前。可是我没得到应有的表扬,爸爸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去喂弟弟吃饭。
五岁那年,我才知道我和弟弟的区别在于,他是站着尿尿,而我是蹲着。
于是,我开始学习站着尿尿,把外婆特地给我留的羊角辫剪成小平头,学着秦小贤爬树玩泥打架。我想这样他们就会喜欢我。
暑假的他们回来,我跟一个野孩子似的疯玩,表演我卓越的爬树技能,甚至把秦小贤打趴在地上。然后,特自豪地表演了一次站着尿尿。结果我母亲暴怒,把我痛打一顿关进房间里,说以后再也不许我出门。
从那一天之后,我被关在房间里三天,我母亲说让我好好反省。
等三天到了,母亲问我:你知道错在哪吗?
我点头,却不再说话,不再和任何人说话。
“我的自闭症就是这么来的。”我没有哭,对于这个问题我的眼泪早已流干。我坦然地接受我是一个女孩的事实,即使我站着尿尿也不能改变问题的本质。
“我去给余教授打电话。”我的婆婆大人抹着眼泪拿出手机。
邢峰连忙按住她的手,拍案而起:“老婆大人,你还和这种人渣打毛电话啊?”
“我去骂骂他。”陶冰甩开他的手,翻开手机盖就要拨出去。
“都不许打。”邢老爷子一声怒吼,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严肃异常。“我打……”
我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幕,竟有些不知所措。从小长辈就不喜欢我,我早就习惯了。突然之间婆婆哭红了眼,公公气得骂人,邢老爷子更是要与我父亲直接对话。
而我的老公早已沉下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变得阴鸷恐怖,幽深的眼眸内波涛汹涌。
这些都让一个从小缺乏家庭温暖的孩子,感到莫名的温暖。
“爷爷,我不是要博取你们的同情。而是觉得我和庚子已经结婚,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有必要坦白一些事情,这是作为家人最重要的坦诚。”这是我最大的诚意,将我经历过的一切摆在我以后的家人面前。
“庚子,”我捧起他的手,严肃地发问:“你能忍受你的老婆曾经站着尿尿吗?”
邢质庚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俯下|身将我紧箍在怀里。
良久之后,我感觉脖子上冰冰凉凉,有液体没入我的后背……
这一夜,邢质庚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我紧紧地抱着,象是要把我嵌入体内化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
大年初二,我起得很早,早前说过要和邢质庚一起去机场接童小欣和尹以薰。
箍在我腰间的手没有松开半分,我转身一看,身后的男人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眼窝处一片青色的阴影。看似一夜未眠。
“老婆,早。”
“唔,起床吧,还得去机场。”我避开他的目光想要起身。
“让爷爷派车去接吧,我陪你到处走走。”他松开紧箍的手臂,过久地维持一个姿势,松开后他竟象是机器人一样僵硬。
“才不要呢。”我给他僵硬的手臂一大巴掌,“机器人先生,你要不要上洗手间啊?你不上我就要上大号了。”
“那一起吧。”他伸长手臂机械地坐了起来,样子好搞笑。
我扑哧一笑,“你能拿得住吗?”我坏坏地瞄了一眼他的某处,再扫了扫他的手臂。
他先是一愣,继而意会过来,邪恶地眯起眼,说:“一起上吧……反正你有经验,你能帮我搞定。”
打打闹闹地洗漱完毕,我拖着邢质庚下楼给我弄早餐。据说邢家的保姆要初五才能上工,这段时间不是外卖就是炊事班送过来的饭菜。
昨晚光顾说话,后来被邢质庚抱着回屋,什么都没有吃上。
“都怪你,我没吃上爸做的面条。”我踹了他一脚,拿眼神凌迟他。
“我给你做还不行吗?”他痛得哇哇叫,“本大厨出马……”
“你又不是爸……”
“我是爸的儿子。”
突然闻到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我的宝贝鼻子条件反射地皱了皱,“什么东西?”
“卓然,你们起床了啊,你妈正在熬粥,你们先等一下。”我的公公大人穿着一件酱油广告的围裙正在摆碗筷。
“啊?我妈熬粥?”邢质庚张大嘴巴瞪大双眼,表情呈现呆滞状态,“她一年也就包过一次饺子,她还会熬粥?”
我的婆婆大人穿着一件同样的广告围裙,捧着一锅正冒热气的粥走了出来,那股烧焦的味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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