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日,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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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日,成婚-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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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地上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故意的!”

他却笑得很爽朗,弯腰把我拉起来:“对,我是故意的。”

因为装备严重超标,一摔之下我没有任何损伤,还具备人类直立行走的能力。我是真有些气了,扒拉掉他的手要自己走,结果居然没出息地又要滑倒。

颜回顺势在后边抱住我,我第一反应就要挣开,却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阿颜,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

我身子一僵,还没说话感觉他手臂又紧了紧:“所以,不要躲着我了,你躲不掉。”

我干巴巴开口:“……我没有躲着你。”

他依然趴在我耳边,有些好笑道:“哦?你没有躲着我?”

我慢慢说:“我只是不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我好像松了一口气,心想该来了该来了,终于能把话和他说开了,一直欠人情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我转过身子站在他面前,他的表情讳莫难辨。我眼睛不眨地说:“颜回,你人很好,你对我也很好,可是我们不合适,你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

他看着我,突然绽开一个笑:“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强装着撒谎时都会显得特别严肃,眼睛也不会眨。”

我说:“我不是撒谎,我是认真的。”

他闲闲倚着背后的路灯,揉揉眉心说:“那你说,我们哪里不合适?”

我说:“我觉得我们哪里都不合适。”

他说:“我觉得我们那里都合适,我们就没有哪里不合适,你觉得你能找到比我们更合适的吗。”

我被他绕晕了,我说:“我当然能找到不比我们合适的……不对,我是说我找不到比我们更合适的!不对不对,我是说……”

他笑出声:“我知道,你也觉得我们最合适。”

我一时有些颓然。

颜回说:“你太爱钻牛角尖了。可是阿颜,你就算能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的心,谁教得你这样习惯防备?”

我已经冷得几乎麻木,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知道!”

他定定看着我,一字一句开口:“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快。我觉得今天的事情好像完全偏离了我的预期,他怎么就那么自信,他凭什么就那么自信?

我控制不住地耍脾气,固执对他重复:“我不喜欢你,我就是不喜欢你,你别喜欢我了。”

可这好像没有打击到他,他只是叹一口气:“别说这个了,现在这不重要。”

这不重要?

他说:“我知道有个叫程煦的人,也知道那些往事……辛颜,我是颜回。不管你用什么的方式,只要记住我是颜回,我不是程煦。”

我木木看着他,他站到我面前,表情郑重:“你不放心依靠别人,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许给你将来,我尊重。但你要知道,我颜回从来不会随随便便许给谁将来,除了你。”

我鼻子有些酸:“你……你别对我这么好,我……”

他直接无视我,低沉的声音响在寒冷而喧嚣的夜里:“我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也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说过,我们不急。只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便会不放心,所以就算现在不能放心爱上我,也要站在让我看得见的地方,不要太远,我会担心。”

他字字落进我心坎里,他是真的懂,可我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姿态实在不值得他这样,一点都不值得。

想了很久我觉得很冷,迟疑地微微倾身抱住他,把头深深埋在他落了雪花的大衣里,闷声说:“对不起。”

我抱着他,觉得很踏实。

他低笑一声,抬手蹭蹭我脑袋,说:“我们回家。”

第十五章(3)

年很快过去,大学最后一学期开学之前也经历了几件大事,比如叶姑娘结婚,比如肖爷爷的六十六岁大寿。

肖爷爷本来说在他大寿之前一定要给我找到婆家的,可能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想法的天真烂漫以及不切实际,终于不再提起这件事。

开学当天下午我象征性地去学校报到,在导办遇到刘雪多聊了几句,要走时却遭到滕芸同学的堵截。她一口一个学姐叫的十分亲热,说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请教我,然后把我强拉去了办公室。

于是继B大第七次递交211高校申请失败之后,我又发现一件人类目前无法实现的事情,即试图和滕芸达成一致。我想她定是因为去年我没能成功邀请到颜回来讲学,此番特来报复。

就今年毕业联欢会的嘉宾是邀请商界名人还是文学界名人这个算不上问题的问题,她活活和我磋商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一分钟。在这颠倒众生的一百零一分钟里,她从始皇时落后的重农抑商政策讲到现今文学界的人才凋零,表示一定要请商界才俊才能恰如其分地体现当今大学生的世界观。

我深深地为她的博古通今和剽悍的逻辑思维所折服,表示完全同意她的意见,然后向她暗示我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公车了。

滕芸无视掉我的暗示,亲切提醒我校门口叫出租很方便,并做出和蔼亲民的姿态要拉我探讨别的课题。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担任我手机铃声的《拯救》拯救了我,告诉我来电话了。

这通雪中送炭的电话来自夏瞳同学,她通知我在九点钟之前一定要赶到大门右侧第三个垃圾桶前把家里钥匙拿给她,否则我将死无全尸。

颜回赴美看他妈,吴嫂回家不小心抱了孙子也迟迟不归,现下只有我和夏瞳相依为命。我欣慰又欢喜地接受了她的威胁,挂电话后名正言顺地辞别了滕芸,表示很遗憾不能继续和她探讨。

凉飕飕的夜风扑面而来,瞬间就透过薄薄的毛衣挤入四肢百骸,外面一派黑灯瞎火,月亮星辰隐在黑漆漆的夜幕后。

时隔半年,校门口仅有的几盏路灯居然还没有修好,我一路摸索,还是撞了两次电线杆,踩了一次水坑,挣扎到站台上时已经八点二十八分,最后一班公车应于两分钟前与世长辞。

我边弯腰擦鞋上的泥水边嗟叹世事就是那么无常,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决定先通知夏瞳九点钟赶回的梦想无法实现,十点倒还有可能,从毛衣口袋里翻出手机却发现它不知在何时已悄然关机。想是方才的一通电话榨干了它最后的电量,终于使它油尽灯枯,无奈之下我只好抱着胳膊专心等车。

正是二月末的料峭春寒,寒风挟着冷雨织成一张凌乱晶亮的网,像从天撒下的陷阱。作为这陷阱里惟一的一个活物,我心下有些恻恻,越是恻恻越忍不住乱想,猛地想起刚才刘雪说起最近学校周围又发生了几起恶性事件,心下更加恻恻。

可能是因为B大附近得天独厚的作案环境,陆续吸引了附近其他几所高校的各色小混混来此安营扎寨,导致近来作奸犯科率节节攀升。也有学生多次向G市有关部门反映过这类情况,希望维修路灯和路面,增强治安管理。

有关部门的回应是,现在全国人民上下齐心支持世博事业,实在无力顾及学校门口的几棵路灯,并安抚B大学生暂且为社会主义事业小小奉献一下,路灯会有的,路面也会修的,仅仅是明年修还是后年修的问题而已。

然而B大学生是社会主义阳光下顽强生长的花朵,并没有因此而消沉堕落。他们高呼,无法改变世界,那就改变自己,加强自身建设,保卫社会主义,掀起了一股轰轰烈烈的学习跆拳道风潮。一时间,B大学生人人尚武,均以修炼跆拳道为荣,不学跆拳道为耻,纷纷报名参加跆拳道俱乐部。

面对如此庞大且来势凶猛的市场新生代,一大批跆拳道俱乐部如雨后春小笋般迅速崛起在B大四周,包括原本因家庭暴力进过看守所的田又翠女士的丈夫,也发挥特长改邪归正,创办了“爱家爱翠爱社会跆拳道俱乐部”,从此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为了证明自己是社会主义的进步好青年,我在各俱乐部竞争最激烈纷纷打折抢占市场的时候,也挑了家打三折的学过几个月。但一般说来,价钱打了三折,价值就要打三折的三折,我学到的跆拳道恐怕正好适合给不法分子做按摩。

黑暗中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我赶紧止住发散的思维,抱着书包跺着脚顽强地等着。

车轮倾轧过湿漉漉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两束强光打过来,不远处终于姗姗驶来了一辆空着的绿色奥拓,或者说,那是跟在一辆全速行驶的黑色卡宴之后的绿色奥拓。

我很激动。甩起书包,冲到路边,扬起胳膊,热烈摆手。但就在这个时刻,无常的世事再一次地向世人展示了它堪比政客无常嘴脸的无常。

可能是因为摆手的幅度超过了毛衣口袋的深度,原本老老实实盘踞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先而我跃了出去,直直砸在了马路中央,而且居然厚着脸皮又弹到了马路对面。

夏瞳一直说我脑子不大会转弯,她确确很英明。待脑子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紧跟着手机的逃亡路线追了出去,而当我刚醒悟过来自己蹿到了马路中央时,一阵急促破空的刹车声已经近在咫尺地响在耳边。

反射性猛地转头,触目就对上一双雪亮雪亮的正虎视眈眈地瞪着我的车灯,大得惊人亮得惊人的车灯玻璃里的纹路,像眼睛里的血丝一样清晰可见。

下一秒,顺理成章的,我飞了出去。

头好像撞到了地面,背部有些湿凉,却感觉不到意想中的疼痛。

世界一下子变得好静,时光停顿,寂静生根,像混沌初开前的那一团漆黑死寂。全身轻飘飘的好像被裹在棉絮一样的云头里,这种混混沌沌如在云端的感觉只在很久以前有过一次。

很久很久以前。

意识流失中我好像听见了脚步声,好像听见了Beyond那首《冷雨夜》,我想我真牛,都要死了还有背景音乐。

又好像有人稳稳搂住我,手掌心的暖意颤抖地抚上脸颊,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这一定是死前的幻念,我迷迷糊糊地想,是不是颜回?

我觉得我这辈子一定弄不清楚他是不是颜回了,挣扎着想确认:“颜……回”

脸上的温度颤了一下,似乎真有人搂着我轻轻应声:“阿颜……”

我一下子很满足,觉得如果是颜回,倒也不错。

第十六章

活着的时候觉得除死无大事,真有了死的机会却又发现其实我还没活够,我真别扭。

别扭中我又做了一个十分别扭的梦。

刚开始好像是梦到程煦,他攥着我的手,叹息似的一遍遍地唤我。我给他叫唤得头疼欲裂不得清净,挣扎着想让他闭嘴,那个声音好像又瞬间变成了颜回的,我迟疑了一下,继续陷入了混沌梦境。

青空万里,如雪樱花,几只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飞过,其中一只最为雪白的好像是我家的小色白。

此前我一直深深担忧着小色白,觉得它的一去不返八成是因为给人炖了,现在我终于放下心。因为爸说,鸽子是天堂的眼睛,如果它们找到天堂就不会回到尘世,由此可见小色白终于修成正果。

我十分快活地去追小色白,想让它把我捎上,去见见我爸妈。跑了几步身后却有人唤我:“阿颜。”

我回头,就看见一人静静立在漫天盛开的樱花林里,一树树樱花或浓丽或淡雅,绮丽非常,却都及不上他的三分俊朗眉目。

我看着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沉淀,那种满足踏实的感觉,好像是考试前一分钟终于找到了失却已久的准考证。

颜回又笑着唤我:“阿颜,过来。”

我向他走去,樱花瓣纷飞如飘雪,落在他肩头。我看着他说:“你真好看!”

他唇边笑意不减,伸手拢拢我鬓旁发丝,扬眉看我:“你也很好看。”

我马上说:“既然咱们都这么好看,干脆结婚吧!”

他手顿住,笑意僵在嘴角。

我目光灼灼看着他,有些紧张地说:“领结婚证要9块钱,现在物价上涨,保不住哪天就涨价了,还是早下手比较保险。”

他还是不说话,我急了,攥着他闲着的一只手使劲晃:“你说你说你快说!”

他突然一笑,正要开口,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却猛地扑腾进我怀里。

我大惊,醒了。

夏瞳欢快又激动的声音响在头顶:“啊啊啊啊啊!颜颜你醒了!”

我睁开眼,还陷在方才的梦里无法自拔,眼前好像忽闪着穿过樱花间隙的耀眼阳光,和樱花树下光彩流转的颜回。我在梦里向颜回……求婚!

心弦猛地一颤,正听见夏瞳疑惑且颤抖的声音:“无量寿佛呦!该不会撞傻了吧……”

我定定神,看向她,开口发现嗓子有些干:“我没傻。”

她愣一下,突然扑下来死死把我攀住,嚎一声:“死鬼,你终于醒了!”

她这一声死鬼叫得我浑身发毛,脆弱的神经连带震了三震,太阳穴处突突地跳得欢畅。我僵硬地躺在床上,左臂好像缠着绷带不能动弹,伤处被她勒得生疼,忍不住呼救:“阿瞳你轻点儿,胳膊要碎了。”

夏瞳马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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