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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电话里安的声音依旧性感:修,记得吗?我预约过你参加我的葬礼。
元俢朗买了当天的机票去了意大利,差落时差的颠簸,到了露嘉诺镇,一个瑞士和意大利边界上的小镇,山区,群山绕碧水,镇子坐落其中,安静恬谧,适合死亡。安坐在别墅前晒太阳,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修朗,微笑,女孩儿老了,眼角都有笑纹,瘦得狰狞:我以为你要过几天才来。安的声音沙哑,香烟毁了她的嗓子,却另有一番风情。
修朗拥抱了安,小心翼翼的,女孩儿像是易碎品,拿捏不当便灰飞烟灭:你怎么了?
难看吗?我已经变成了干瘪的老太太,对不对?毫无吸引力——安大笑,丝毫不介意岁月的残忍,修朗吻住了她,行动代替回答——唔,修,你的安慰向来有用。安起了身,领着元俢朗进了屋子:隔壁的迪诺太太送了我一些上好的咖啡,你要尝尝吗?
好,修朗靠在餐桌旁,看安笨手笨脚的忙碌,她一向不擅长家事。
安站在橱柜前好一会儿:我要干什么?我忘了——她歉意的朝修朗笑了笑:最近我的记性变得很差,医生说这是滥用药品的后遗症,但我总能记起以前的事,奇怪,那些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的,反而眼前的忘得一干二净。
没关系——修朗替了安的位置:我来,你还喝红茶吗?我帮你煮一壶。
好,我煮的茶一直没有你做的好喝,真伤脑筋。
他们坐在洒满阳光的餐厅里,享受着各自的饮品,不似重逢,比重逢亲密。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了,那些药毁了我,他们都这么觉得,可我认为很好,我活过了,活得很好。安闻着香气四溢的红茶,一刻满足:这儿很漂亮,我们下午出去转转吧,顺便买些你需要的东西。
元俢朗轻声应着,眼前的女孩儿要死了,她接受现实,他也得接受。他们一块儿出去,一路上,安都在跟人们打着招呼,以前那个怎么接近都有距离的女孩儿不存在了,现在的她平易近人,谁都是她的朋友,谁都关心着她,他们买了必需品便沿着湖滨大道散步,安会说一些现在的生活,偶尔也讲些回忆,没什么条理,倒不影响兴致:啊,你走了之后没多久我辞职了,回了趟夏威夷,谈了个恋爱,一个德国男人,古板又深情,他不喜欢我嗑药,试图劝服我去戒毒,我是个成人,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他们却不清楚,还是和你一起最好——女孩儿淡淡的笑着:然后我们分手了,我来了这儿,可身体却不行了,用得药剂量很大,有一次还被送到医院洗胃,真糟糕!我讨厌那些管子!医生说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我也觉得,修,我很快就会死的,我有预感。
修朗把安搂到怀里:我会陪你的。
有你在好多了,我不怕死,只是一个人死去太寂寞了——安望着远处奔跑的孩子:修,我的葬礼不要牧师,你知道我不信教,但你要祝福我,我需要你的祝福。
好。修朗轻轻的吻了下安的额头:我会祝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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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元俢朗一直陪着她,为她做可口的早餐,陪她去杂货店拿牛奶,下午,他们会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说一些共同的往事,晚上便去湖滨大道散步。生活单调又单纯,修朗被温良的气氛包围,仿佛等待的不是死亡,没有止境的,不抱希望的,静静的消磨掉时间。安的身体快垮完了,却没停止用药,她不会当着修朗的面去吞服那些小巧可爱却有数量巨大的药丸,就像是保留最后的自尊,修朗默许行为,每当安笑着去卫生间的时候,男人就守在外面,担心都显得沉默,他们不做,爱了,安负荷不了任何激情: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清心寡欲的时候。女孩儿的笑容,虚弱。
我清心,不见得寡欲。修朗如此回答。
周末的阳光出奇的好,伴着微风,闻得到青草香,元修朗给安加了条毯子,安捧着泰戈尔的诗集,一派悠然:修,你是这首诗。安说的不是元俢朗的外表经历和思想,而是男人本身,他是那首诗,眼角指尖语气里都是诗意。元俢朗是一首诗。
修朗抬头,对安微笑:我喜欢这个形容。
是吗?安还他微笑——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肺;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女孩儿轻轻的念着这首诗,把情绪都融进了空气里,优美又绝望。
安,别让我难受——修朗用手撑起了下巴,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眼睛里的光华流转,绝世的男子:我已经够难受了。
毕姡悄愕讲涣说木嗬耄闶瞧渌说木嗬搿0卜蚜Φ拿隹诖锏南阊蹋慊鸬氖郑⑽⒌亩叮嚎墒悄阊≡裨谒肀撸赡窈陀阍偾捉哺糇潘切┧潜蠆{的意识。修,你是飞鸟——
也许我才是那尾鱼,那么努力的冲出水面,长出了翅膀,才发现飞鸟只会喜欢飞鸟,但已经回不去了,我学完了飞翔,却忘记了游泳——修朗捂住了眼睛,声音的荒芜,触目:安,我回不去了,你喜欢这个答案吗?
我喜欢这个解读,把诗无限的诗意,修,你是这首诗。安吐着烟圈儿,皱纹雾化,诚然美好。
如果我是这首诗,注定结局悲惨。修朗的笑容惨淡。
是吗?我以为元俢朗不信命运。
不信,但是我看见了结局。修朗俯身亲吻了安:看见了,就走下去。
安回吻了英俊的男人:走下去吧,总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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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那个清晨,安没有醒来,瘦瘦小小的女孩儿陷在宽大的床里,没有呼吸,枯萎。修朗站在门边,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想退出去再进来,女孩儿会醒的,会对他微笑,会对他说:早安,修!楼下的敲门声执着,修朗顿了一会儿,下楼,开门,杂货店老板,一个胖胖的胡子老头儿:安呢?他有些狂躁。
修朗沉了一刻,才道:她死了。
老头揪紧了眉毛:我知道!我就知道!安说过,如果哪天她没有来拿牛奶那就代表她死了!她这么说的!上帝太残忍了!那么好的女孩儿——
修朗木木的坐在沙发上,安昨天坐在同样的位置上说“修,我快死了,我知道”。那个女孩儿的话总是对的,她说“你的女朋友太多,我不想成为其中一个,而且我没有优势,那些女孩儿太漂亮了。修,我不喜欢和人分享东西,男朋友更是。”,她说“我喜欢你的观点。一个人之所以特别仅仅是来自于另一个人的主观想法,真是个朴实的观点。”,她说“你非常沉默,你对你的感情守口如瓶。修,寂寞要有人分享才会温暖。‘当别人不理解你的时候,你就要理解自己’,我理解你。”,她说“我不喜欢你撒谎,如果你一定要撒谎,也不要让我听不出来。明白吗?”,她说“我等你!”,她说“修,那个女孩儿是你的瘾,巨毒,戒不掉,却不会死。”,她说“我说过由我说分手,对吗?分手吧。”,她说“修,我爱你,也爱你的爱情,这次,我说真的。”,她说“走下去吧,总是爱情。”。然后,她死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安,没有了。修朗的眼泪掉不下去,女孩儿太累了,她想睡觉,就一直睡,按着自己的节奏走完人生,未尝不是圆满。
葬礼很热闹,大半个镇子的人都来了,没有牧师,修朗祝福了她,棺椁放了下去,泥土渐渐覆盖了面目:晚安,安。
剩下的事情琐碎,修朗继承安在伦敦的公寓和这栋别墅,签署文件的时候手指麻木,文件上安的名字刺痛神经,律师感谢了修朗的配合:先生,这是安?加纳女士给您的信,她说在她去世后由我转交给您。
谢谢。修朗接过了满是薄荷香的信件,颓然。
“修:
记得你问我爱谁,我想了很久,即便跟你分手后,我还是在想,后来,我想到了你。
我说过我爱你,对吗?可是我没勇气再说了。
谢谢你陪我,陪我到最后,你是我的距离,我的诗,我的爱情。
再见。
你永远的女朋友:安”
安的爱情,灭世后尽显,俢朗拿着信纸在安的卧室坐了一夜,几夜,还是那身黑色的西装,镜子里的男人憔悴:你喜欢他吗?元俢朗自嘲着自语:安,我没有心的,为什么要爱我?你知道我的心在哪儿,你知道的。傻瓜,你不该爱我的。
修朗整理好自己,不想让周围的人担心,镇上的人每天都会轮流的陪他,各种借口,都是心意,男人只好振作,把安的东西仔细的收好,放进纸箱,封存。每个下午他都会去安的墓地坐会儿,点一根女孩儿最喜欢的淡薄荷香烟,让逝去的感觉缓缓的凝结,那个女孩儿爱他,爱着爱着毕姡乃�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喜欢写死一个?
写这段的时候,看了个关于南康的帖子。。一个逝去的人,两篇自我记录的文章
《浮生六记》《等你到三十五岁》
我喜欢文章的名字,却没有阅读的欲望~我不会读一个自杀者的字,因为我反对任何形式的自我了结
生活很苦,我明白,但总会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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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整夜的失眠,修朗坐在窗台上,看一轮残缺的月亮,夜风里的湿气舒展了肺部,他试图想象安失眠的情景,女孩儿从来不着急睡眠:我会睡个好觉的,睡着便不再醒来。此刻,她实践了她的话。男人抱着电话,听筒拿起又放下,他需要支撑——修,是你吗?我知道是你!毕姡嵘乃担耗阍谀亩课依唇幽悖蚁肽恪�
我想你,毕姡浅O肽恪T獋c朗想念她,心爱的,永远的,距离。
男人归来,满身晦涩,女孩儿抱紧了他,像往常那样,不说,不问,染尽关切。元俢朗昏睡了两天,错过了颁奖典礼,他得了奖,却想不出感谢词,奖杯被安置在角落了,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能看到唇膏眼影,任何一种色彩都让他想到安,拒绝了所有的工作,毕姡展怂质且辉隆�
元勋宁要他回家一趟,修朗浑浑噩噩的坐在书房里,父亲的话成了耳边风。你有在听我讲话吗?修朗。元勋宁的语速很慢,足够拉回心神。
没有,爸爸。元俢朗无比诚实。
好吧——元勋宁没有丝毫恼怒:我要你去出任V家杂志的总编,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该来的总要来,元勋宁并不生硬的把修朗拉回家业,而是找了个与他事业相关的切入点,元家是做报纸起家的,后来办了个出版社,出版的书籍在各个领域都有深厚影响,又染指了电视媒体,尔后收购几个知名网站,于是,在元勋宁这辈成就了资讯帝国,修朗要挑起这些担子,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元勋宁收回了儿子的自由。
修朗愣了一响:好的。他甚至没有挣扎,关于他的人生,不是他说了就算的,男人一早就明白了世俗,妥协,各留余地才有可能叛逆。
V家杂志,世界流行指标,元俢朗作为空降兵自然要观察眼色,元勋宁的影响有多大,所有人都在提醒他,也挑眼看他上任后的第一个工作。要噱头要轰动,就这么简单,告诉业界,现在是元俢朗说了算,然后才是大众,先讨好自己再讨好同类最后才是外行。这个圈子,专业认可比大众流行重要。修朗缩在办公室里吃毕姡吹牡疤ⅲ⒍旁又荆涸獋c朗,上期的专题是你嘢!
是吗?修朗探头看了眼标题:这些文字真够恶俗的。
拖到定案的前一天,他给拉瑞莎打了电话,那个拥有着矢车菊般眼睛的巴拉圭女孩儿已然成了模特Icon:拉瑞莎,可以帮我拍个杂志封面吗?
拉瑞莎兴奋得大叫:修!该死!我一直在想你!拍封面?等等——女孩儿跟经纪人确认了行程:我要去巴黎出席个活动,嗯,之后会回美国拍广告,可以挪出两天来,要我来中国吗?
不,不了,我来配合你,洛杉矶吗?我把拍摄团队拉过来,这两天就把主题传真给你经纪人——修朗在日历上打圈,脑子迅速盘算计划,寒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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