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您,您,是说,他有了我,我的孩子吗?”
“你是怀疑老夫误诊吗?”
“不,不是,大夫,我只是,只是有点,问一下而已,请您千万别多心。这是之前我的随行医侍给开的方子,但因为我带着他先赶过来的,所以药都是我煎的,会,会不会有问题?”
“唔,恩,方子是没错的,都是些活血化瘀的药,不过现在老夫得重新再开一张,要改成些安胎的药,夫人的状况是不能喝这些药的,还好夫人的身体一向很好,所以不用太注重于补药。你之前给他喝的只要不是凉的,应该问题不是很大,不过我想亏着是你煎,才让药效不足平时的一半,不至于伤到胎气。”老者瞄了一眼莫浩然与刚刚死气沉沉的模样完全不同的脸,“夫人是第一胎,而且胎儿还不足月,所以你一定要慎之又慎,看你们住在这里,怕也是回家探亲的吧?你一会儿去弄抬轿子吧,城里不许骑马,所以你找几个轿夫,待出城之前,再换成马车,这样对夫人身体的负担也比较小。”
老者侃侃而谈,莫浩然弯着腰随着老者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把老者的话都牢牢的记在脑子里,送走了老者与冯之谦,莫浩然叫来掌柜,把桌子上的都撤了去,重新做了一桌子,材料完全按老者给的去弄,叮嘱又叮嘱,莫浩然才放下心,回到房里来。
莫浩然蹲在床边,紧握着白若熙的手。“若熙,你听到了吗?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了,若熙,快醒来吧。”轻轻在他的额际落下一个吻,莫浩然突然觉得很想笑,他抑制不住这种突来的喜悦带给他的冲击,亲吻着若熙的手,莫浩然用头抵着他的手,这算是自己回到这里之后最大的惊喜了吗?他现在真想抱着若熙告诉全世界,他,莫浩然,有孩子了,他莫浩然的孩子啊。若熙,你一定要快点醒来,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高兴,若熙。
傻笑,叹气,兴奋,自责,莫浩然又哭又笑的折腾了一宿,次日一大早,就让店小二林林总总的给准备了许多东西。这时冯之谦带来了一个雍容高贵的人,此人一看过去就甚是贵气,面容英俊不凡,身材修长而有力,很是有些不怒而威的气质,这样的人放眼武回关里再寻不出第二人来,不过放在莫浩然眼里,就差强人意了些。
“下官武回关城主卫泽参见世子,莫公子。”
“卫城主,不必多礼了。”下官?下官不应该对他说吧,就算若熙有爵位,这称呼对么?不过这会儿挠破头皮也不知道怎么办,那就这样叫着吧。
“是。”卫泽直起身,侧过身坐在了椅边,“下官听闻世子身体有恙,特送来马车一辆,给世子乘坐,减轻舟车劳顿之苦,另派冯子谦一路护送二位回京。”
莫浩然这才看过来,见卫泽一脸的恭敬,但也坦然受了,“多谢卫城主的招待,莫某山野之人,对这些礼数不是很懂,但是卫城主的这份心意,莫某代若熙领了,若日后有需要莫某帮忙的,莫某一定在所不辞,另外,莫某的朋友过一阵子也会过来,到时还需卫城主多多费心。”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莫公子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莫浩然点了点头,这再往下说就没意思了,自己把话说给他听,人家怎么做,就跟自己无关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并不懂蓝月国内的情况,初到就这么嚣张,日后怕也不容易走,有了冯之谦,这一路到容易许多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莫浩然着急走,卫泽也没多留,自行走了,冯之谦则留下帮着张罗了起来,但莫浩然让所有人都带马离开,中午吃过饭,一行人便起程离开了。
☆、忐忑
莫浩然每天都陪着白若熙盼着他醒来,可是白若熙却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莫浩然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冯之谦便派了个小侍照顾白若熙的起居,让莫浩然腾出来散散心。但莫浩然每天还是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未曾离开超过一刻,冯之谦见状也没有再劝。
一行人在蓝月国内遇城不休,日夜兼程的又走了半个多月天,才终于看到了蓝月国京都的影子。在这期间莫浩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那位老医生说几天内就能醒,可是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不醒?
蓝月国的京都是建在了群山间平原上最靠近中央的地方,高且厚的城墙一眼望不到边,莫浩然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渺小过,但站在这城墙下,不自觉的就会有所感悟,这个国家虽然与外界稍有些隔绝,甚至连国内的居民都与其它不同,但它的历史仍然在丰厚的史书上占着巨大的篇幅,谁都没办法抹消它在这几万年间所产生的巨大影响。
莫浩然抬头看了一眼那城墙上的王旗,率先向城门走去,冯之谦已经在他之前就打通了关节,方便他的通行,这次他下了马,走了进去。城市开阔而繁荣,连城边都有小摊小贩与热闹的行人,莫浩然突然笑了一下,这么平和的景像,无论是何时,都会让人心情愉悦。
“直接去丞相府吧。”莫浩然被晒眯了眼睛,便抬步欲走。冯子谦忙拦下他,“莫公子,在都城内,您是可以骑马的。”
“这是为何?”
“都城里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骑马。”
“我没有官职。”
“但世子有,而且属下以为,现在还是尽早到丞相府的比较好。”
莫浩然点了点头,回望了一眼马车,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还没有见过面,就把人家儿子给弄昏迷了,至今未醒,肚子里还有一个,本来决定是要在婚后才动他的,谁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现在,要怎么说?怎么办?算了,现在若熙最大,他现在情况也等不得了。唉,就算他们要扒了自己的皮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恐怕爹会铲平对方家吧。
但在冯之谦的带路下,离丞相府越来越近了,莫浩然心里的忐忑越来越重,直到看见丞相府门口的人的时候,他突兀的停下了马,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莫浩然步行来到丞相府门口,冯子谦忙上前与守卫招呼一声,守卫却很是高兴的跑去通报。
莫浩然抬头看着上面的牌匾,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冯子谦叫苦不迭,这位爷一进了京都就跟没了魂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话也不说了。这会儿子更是举止反常,难不成他在紧张?冯子谦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么一想,总算是平衡了许多。在武回关里,除了城主大人,就只有他说话最有用,可是这一路上的大小事宜让别人去又不放心,生怕没侍候好这两位,都是自己跑前跑后,于是堂堂的附属官就沦落成了酒家的店小二,别提多憋屈了。
☆、请将若熙许给我
莫浩然见丞相府开了大门,从中跑出人来,仍站在马车边一动不动,冯子谦没见过在丈母家门口还摆架子的,但正主不动,他也不敢动。
莫浩然几次深呼吸之后从马车上小心翼翼的抱下白若熙,一步一步的在众人目光下走至正门口,两面的人都傻了眼,互相都不认识,唯一都认识的还在莫浩然怀里躺着呢,现在都没有任何人能来给介绍一下。
这时一位一身侠气的女子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既然与舍弟同来,那就是白府的朋友,请公子将舍弟交给在下,请您去前厅与姑母相见。”
莫浩然知道这不是自己家里,要注意一些,不过又不想让别人碰白若熙,所以客气道:“若熙身体有恙,我想先将他安置下来再去见白丞相,不知可否先请您带我去他的房间?”
白子辰一听白若熙身体有恙,立刻面露惊讶,即刻着人先去通知姑母、姑父,自己则带领莫浩然去了白若熙的小院,另让人把冯子谦等人安顿下去。
一路上无论白子辰怎么打听莫浩然的身份以及白若熙的病势,莫浩然都一句没说,这让白子辰十分的不悦。莫浩然才将白若熙安置下来,白丞相白印雪及其正夫洛海薰便踏门进来,白子辰迎上去刚欲说什么,却被白印雪拦了下来,“子辰,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白子辰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莫浩然,走了出去。
莫浩然这时地上前,单膝跪地:“小侄莫浩然拜见二位长辈。”
白印雪扶起莫浩然,面露担忧:“恩,起来吧,你父亲可好?”
“父亲一切都好,劳白丞相挂心,这是父亲的亲笔信,给您过目。”莫浩然仍然没有抬头。
白印雪点点头,接过信,打开看了一下,重又折回,步到床边缓缓坐下,“贤侄,若熙这是怎么了?”
莫浩然垂下眼睑,缓缓的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下头去,“请二位长辈责罚。”
白印雪微皱眉,“这是何意?”
“若熙现在。。。。。。”莫浩然实在是张不开这嘴。
“海薰,快去请许御医来,让子辰把住院门,其它人等没我命令不得入内。”白印雪张口吩咐道,洛海薰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莫浩然能听到匆忙的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关门声,以及外面那焦急的压抑声。
“你现在可以说了?”
“浩然请求白丞相将若熙许给我。”
“什么?!”白印雪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不悦,意味不明的盯着脚下这个雄伟的身形,“贤侄这是什么意思?”
莫浩然仍然没有抬头,“来的路上,因为我练功走火入魔,所以。。。。。。”
白印雪怒火直冲上头顶,脸色都开始发白,但是却一动没动,只是声音还是略微有些发冷了:“你把头抬起来。”
莫浩然闻言抬起头终于第一次正视白印雪,她是个非常有威势的人,而且保养的很好,四十几岁的面孔上只能看到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精明,一双凤眼此时正强压怒火,好看的剑眉也皱了起来。
在莫浩然观察白印雪的同时,他自己也被严厉的审察着,白印雪心里确实有着想一剑刺死他的打算,但是当莫浩然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却不得不重新打算起来,此子双目精气十足,英俊不凡,身形伟岸,正气萦绕,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子,就算在此刻,在他脸上呈现的也不是那些试图逃脱责任的表情,而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被自己责罚,这让白印雪在愤怒的同时也稍感安慰。
白印雪不想看见莫浩然,也不想再问他,直接无视他,轻抚上儿子的脉搏,试探了一下,脉搏还算平稳。两人一直没有说话,都绷着脸,直到外面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白印雪看着门外,轻声说了一句:“起来,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听闻之后,莫浩然静静的站起身,也没有言语。
☆、断诊
这时外面有轻轻敲了敲门,随后一个老妇人迈了进来,白印雪忙起身相迎,“许御医,多谢。”
“丞相多礼了,若熙这孩子也是老婆子从小看到大的,自是应该前来的,先去看看他吧。”许御医满脸的皱纹,一双小眼睛闪着莫名的光,眼光扫到白印雪身后的那个一脸阴霾高大男子,不由得一愣,如此高大的男子,可不是很常见啊,但现在明显不是询问的时候,佝偻着腰,装做不在意的,快步走向床边。
身后一众人等都屏息静气的等待着,半晌,许御医才起身,见身后只有白丞相夫妇和陌生男子三人,便心下了然,微笑的看向白印雪,“白丞相,若熙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许御医瞧了一眼莫浩然,仍然微笑着问道:“这位可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白印雪夫妻二人都大惊,愤怒让白印雪一贯的修养都几乎要支撑不下去了,洛海薰则惊的眼前发晕,冷不防向旁边倒去,白印雪一把搂住自己的夫人,将她扶向一边的坐椅,白印雪稍好些,但洛海薰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许御医一看心里就明白了过来,轻轻搭脉在洛海薰的手腕上,“白夫人,没什么大碍,休息半日就好了。”
莫浩然的目光中坦承了自己就是孩子的父亲,竟然没有一丝躲避,这让洛海薰心里难过至极,好好的儿子,出去一趟无缘无故就有了孩子,他看着莫浩然的目光中满是敌意,若熙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主动如此,定是此人用了什么手段,想到这,他越发觉得是如此,心里也就更加难过了几分,他知道,若是此人有意逃脱,那若熙日后更无法见人了。
“小子,我只问你一句。”许御医看见莫浩然的眼里却有几分欣赏,这般坦荡,到比那些个王孙公子要强多了。
“请许御医尽管问来,浩然知无不言。”莫浩然拱手拜道。
“好。”许御医笑着,“你当时可清醒?”
“不清醒,浩然练功入魔,”莫浩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悔,“当时已不辨人了。”
许御医点点头,“果然如此。”
白印雪二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