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知道不能倒,他举起了右手的刀,斩向自己那已经变得和漆黑之星完全一体的左手。
他已经没有力量,漆黑之星的力量褪去,破碎的身体中再没有丝毫的力量,甚至只是举起这只手,就有肌肉在碎裂,掉落,他是用这悲痛,用这哀伤,用刚才小懿在他前面的一挡,用那双手在脸上留下的感觉,用身上流淌混合起来的血,用兰斯洛特,用罗兰德,用将他护送来这里的数万战士的牺牲,用他生命中的所有砍了下去。
刀碎,这把他父亲亲手为他所铸,陪伴了他经历无数战斗的刀砍在那黑色的臂膀上上,像纸片一样的碎了。
戒脂,那枚一直带在他手上,使用完了力量本应该是毫无作用的王者之戒也一起碎了。似乎有白色的光芒一闪,没入这手臂中。
卡锵,他那石化了的手臂碎了。整个地碎成了小片,从他的身体上掉落。
一同掉落的还有漆黑之星,和他手臂化作一体的剑柄也和手臂一起,碎裂了。
如同打开了黑暗地狱的盖子,碎裂的剑柄中,无尽无边的黑色狂涌而去,没有任何的声音,却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部覆盖,全部吞噬。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你应该办得到的。”阿萨艰难看着格鲁,惨笑问,泪水从人眼眶中狂涌而下,和血水混合在一起。
“我早就说过,我没死就不会让你死。”格鲁看着阿萨淡淡说,虽然语气依然还是那么的平淡,自若自信,但是声音在衰弱,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塔丽丝这个时候才能跑过来,抱着阿萨什么也说不出,只是拼命用出疗伤的白魔法,泪如泉涌。
“傻瓜,我叫你别来的。”阿萨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再也抬不起。他泪水也止不住,惨笑。“居然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应该说是我们胜利了,还是失败了呢。”
黑色气息还在不停地喷,阿萨转头看了看那宛如拆开地狱盖子的气息,微弱地说,“不过这些都不得重要了,结果都是一样的,漆黑之星剑柄已经碎了,里面的气息全部涌出,就算你不让我死,我们也不得不死了。”
就像是响应他的话一样,那黑色气息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已经不是在喷,而是在爆炸。
湮没所有,吞噬所有,这是漆黑之星最本源的力量,而现在,他们再也没有力量去抗拒。
黑色,所有的一切被黑色吞没,掩盖过去,连天和地一起。
尾声
艾恩法斯特历六百五十四年秋,距那场震惊大陆的亡灵之战过去已经有半年了。
如同是骑士小说中的情节突然跳到现实中。半年之前,大陆最神秘最黑暗的组织,笛雅谷死灵公会的死灵法师们用阴谋挑拔起了光明教会和欧福之前的战争,欧福城主塞德洛斯,教皇马格奴斯全部死于他们的阴谋,然后在光辉城堡之中,他们用笛雅谷的黑暗漆黑之星的剑柄召唤出了传说中的死灵之王。
光辉城堡被无数的亡灵夷为平地,亡灵大军集结起来的朝笛雅谷前进,将沿途的一切化为死地,死灵之王要去拔起漆黑之星的剑身,用死亡统治这个世界,危及时刻,各国放弃了往日的隔阂间隙的仇恨,全大陆最精锐的部队和无数勇士们集结在一起,在笛雅谷之前的飞龙沙漠中拦截住了死灵之王。一场旷世大战之后,死灵之王和死灵法师们全部被消灭。
无论吟游诗人们的歌声再动听,诗篇再豪迈,都不足以形容那场战争,因为已经没有人知道那场战斗的真相了,没有一个人能在场战斗中幸存。留给人们的只有那惨烈豪壮的战斗痕迹,整个飞龙沙漠还有周围方圆数百里的地面全部几乎被翻了过来,累积得连地面都看不见的亡灵残骸,那数万勇士用自己的生命在亡灵大军中铺出来一条通往死灵之王的血肉之路。
战斗的最中央,应该是那几位大陆最强的英雄和死灵之王决战之处,那里的在地面全部成了熔岩地带,不知名的力量甚至让沙漠中隆起了一座火山。
最后,最伟大的也是最残酷的是那胜利的痕迹,死灵之王被消灭,黑暗神器漆黑之星破碎后外溢出的黑暗气息中,将那一切悲壮的痕迹,都化作成了黑曜石永远地留存在那片土地上。连同那些没有来得及撤退出这地带地残余部队,也在气息之下化作了一地的黑曜石雕像。
在黑色气息散发的最中央,还有一个很特别的雕像,雕像是个女子,却不是在战斗,也不是在逃跑。而是在双手朝天祈祷,虔诚而坚毅的表情定格在她脸上。她的姿势似乎还是怀抱着什么东西,只是人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至于艾恩法斯特帝国圣骑士团的罗兰德团长,光明教会的圣骑士兰斯洛特,欧福地战神格鲁,这些当之无愧的英雄们却最终都没有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他们在和死灵之王地最后战斗中同归于尽,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据留守魔法学院的一些人的说法,似乎还应该有一位重要地不知名的英雄参加了战斗。但他究竟是谁。在那场战斗中如何,却已经没有人能知道了。
最后,精灵和艾恩法斯特的联合搜索队在笛雅谷的顶峰找到了漆黑之星。一座黑暗祭坛之上。那没有剑柄的黑暗神器在那里静静地矗立着。根据精灵们的说法,这个黑暗神器是大陆黑暗气息的凝聚,无法彻底消灭。
精灵族地新任首领露亚长老一改精灵们以往的避世原则。和艾恩法斯特斡旋之后宣布以低语之森为中心建立精灵王国,而且主动和各国联系建立外交关系,正式让精灵族踏入大陆的势力地图。经过商议后,从此以后将由各国成立地联合部队和精灵一起驻守影旋山脉,严防任何人再去利用黑暗神器作乱大陆。
经此一役,各国精锐部队丧失殆尽。元气大伤,大陆格局也全部打乱重组,尤其是西大陆,一直隐隐掌控大陆局势的光明教会几乎被连根拔起。连有圣城之称地光辉城堡也成了一片死地,所有红衣主教会全部丧命。新任教皇阿德拉。刚刚接受上任教皇玛格努斯的遗命,将亡灵何战争的准备进行完毕,然后在亡灵战争开始的同时,却被发现他在魔法学院的陵墓中坐着对着罗尼斯主教的坟墓死去。而经检查死因居然是衰老,这个三十多岁的新任教皇身体中的各项机能已经和一个百岁老人一样。
阿德拉教皇连遗命都没有留下,红衣主教,主教,高级神官们全部丧命于这场动荡,光明教会已经名存实亡。西大陆各国失去了一直笼罩在上方的制约,重新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各国”。其中埃拉西亚势力最大,凯瑟琳女王的能力手段都无人可比,而且王国骑士团团长欧灵将军因为旧疾复发没有去参加这次亡灵之战,反而成了当今所余的唯一高手,名将。虽暂时不大可能再有什么战事,但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位于蛮荒高地的欧福损失是惨重的,和其他国家不一样,他派出去抵抗亡灵的并不是精锐部队,而是几乎全部的成年雄性兽人。虽因此而赢得的人类对他们的真正尊重,但这对本来就人口稀少的欧福来说国力的损失是毁灭性的。好在欧福和精灵以及同样损失惨重的牙之塔达成了同盟,前任城主塞德洛斯已经将欧福建设得足够好,各种制度也足够完善,新任城主波鲁干大人以前一直是他助手,头脑和能力同样卓绝面非凡,只要等到城中的幼年兽人慢慢长大,欧福的兴盛并不是遥不可及。
艾恩法斯特帝国的损失稍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而已。帝国最核心的军事力量圣骑士团连同团长剑圣罗兰德全部战死,没有一个绝对的力量来维护那个懦弱无能的年幼皇帝,只有些老臣来接过这个担子。而南面的一些宗教小国也趁机发兵,让帝国不得不放弃了南面的一些防线和土地。
有些奇怪地是。帝国的女宰相,公认帝国百年最能干的姆拉克女公爵也在这场战争中神秘失踪,否则帝国的现状还会好得多。
有种传言,据说亡灵之战之日,魔法学院中的学徒看见过有个陌生的女剑士混迹在圣骑十团的剑士中,似乎就是姆拉克女公爵。不过这种说法似乎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毕竟一国宰相,怎么也没有理由混迹在队伍中去赴这一场必死之战。
就这样,大陆的历史就在这里抹过了浓重的一笔弯,转折朝一个全新的方向而去。这过往的。无论是诡秘地阴谋还是澜汢阔的战斗,还有隐藏其中的爱恨情仇,再悲壮波折再难解难分,都成为过往的尘埃,只留下书本卷轴上的记载,吟游诗人口中的诗篇。
浮冰港,艾恩法斯特最东面的港口,也是大陆最东的港口。
半年地时间并不长,但在这里几乎看不见那场动荡的痕迹,那场战争对平民的生活来说是很遥远。港口中停靠着上百只各式各样地船,蚂蚁般的码头工人忙碌地把货物搬上搬下。街道上行人马车川流不息,酒馆中水手的喧闹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这里是多诺河在东方地出海口,自从欧福建立之后这里已经成为东面最大最繁盛的贸易港口。
港湾停靠的船只中能看见有几艘与众不同的大帆船。无论是那大的出奇的体积。还是建造地格式都和大陆的任何国家地区不同,巨大的风帆上有些还有古怪地文字和图形,那是从遥远的东大陆来地商船,这里是他们最常登陆的港口之一。
上下船的水手都是黄皮肤的东方人,使用着晦涩难懂的文字和语言。他们全都是大陆并不常见的黑发黑眼,听说东大陆的人都是这样的单地一的发色和瞳色。只有这些东方人有着最先进的造船术。能造出这样能跨越大洋的巨大船只来到这里,卖出珍贵的香料,瓷器。丝绸,换回成箱的金块和宝石。
今天就又有一队东方商队满载而归要启程了。中央那艘绘着一个巨大方块字的就是领航的主船。上面的水手们正在忙碌地准备,偶尔对船首上站着的那个客人投去好奇的眼光。
这种客人其实也并不算非常罕见,大陆上偶尔也会有探险家和旅游者对那传说的遥远东方大陆感兴趣,于是就会搭上他们的船前往东方,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搭载这种客人,只是这一次的客人显得很奇怪,没有以往的冒险家那种好奇和健谈,几乎不和人说话,上船之后只站在船首静静地遥望着远方。而且他奇怪的地方不只这一点。
船终于起锚了,巨大的船身鼓起风帆,接着西风缓缓驶离了港口,告别了大陆。这个客人终于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眼正在缓缓离去的陆地,脸上是一片漠然。不是那种木然,茫然的漠然,而是经历了太多,沉淀了太多,复杂到极点反而没有任何表情的漠然。
他似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似乎,是因为并不能完全确认,他的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该人的伤痕,而且他只有一只手,左手齐肩都没了。
“第一次出海吗?”船长走过来,笑着问。
船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是这个商队的领队,虽然年纪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左右,身材也是很矮小,但是精神健旺,行走间的步伐迈得很大。古铜色的脸上永远挂着和善,但是丝毫不谄媚的笑容,操一口流利的西大陆通用语。他手上拿着两个杯子,递了个给年轻的客人。
“是。谢谢。”客人点点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他手上也全是那种蛛网似的裂痕,仔细看可以发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部都是。这种伤痕不像是武器造成了,而有些像瓷器或石头破裂的裂痕,遍布全身的这种伤痕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被摔得稀烂后双拼凑起来的泥偶,看起来很有些可怖。
“以前喝过茶吗?”老般中有些意外,客人神色自若,不像是第一次喝到这种饮料的人。
“嗯。”客人点眯头。他神色并不冷谈,但却似乎连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哦,看不出来呢。”老船长眉头一挑,微笑着打量了一下这年轻地旅客。“这玩意在你们大陆的价格可不便宜。可我看得出你不是贵族也不是有钱人。”
一个铁塔似的壮汉走过来,带着顾忌的眼神看了年轻的旅客两眼,然后埋头对着老船长说几句话。这个壮汉头发已经苍白,脸上皱纹也不算少,但是对老船长却很恭敬。
老船长听了壮汉的话后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说了几句话,壮汉又看了游客两眼,才转身走了。
“我的二儿子。莽撞了些,不好意思。”老船长转头对旅客微笑。
“还是以为我是个逃逸的亡命徒吗?”年轻的旅客微笑问。他听不懂东方的话,却看得懂壮汉地意思。这是这船上不少人在开始阻止他登船的原因,如果不是身无长物又是个残废,还有老船长的同意,他还真上不来。
“你不是。”老船长摇摇头同,又说。“就算是,也是个好人。”
“哦?”
“你的眼睛很清亮。”老船长直视着旅客的眼睛,微笑,抿了口茶,“我们东方有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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