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弋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进厨房,从后面抱住叶阡程,脸贴着他的背,“我是和自己生气,你别介意。”
每次闹矛盾流弋的态度都转变的特别快,错认道歉,完全像是另一个人一样,虽然这样的次数不多,但是叶阡程知道这是长期压抑的结果,一旦找到出口就会爆发。
流弋其实没怎么搞明白叶阡程究竟生什么气,他不知道自己从站在路边打车时叶阡程刚找到酒店的贵宾房,酒店领班达拉着一张死人脸打开门,黑暗的房间里是满是喘息呻吟的声音。
灯亮的那一刻,看到床上的人不是流弋才发觉自己手心出了汗,从始至终装出来的冷静像个荒谬的烟雾弹,炸过之后只有他自己见得到尘埃。
叶阡程转顾来摸摸他的脸,“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是手机没电了么。”
叶阡程无奈皱眉,“我是生气你一点戒心都没有,一直都没学聪明了。”
“那没戒心还回来了,就是绕不开老板的面子。”他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直接一走了之又怕毁了这单生意,于是找了个MB来顶替,黑灯瞎火喝的又醉,根本就认不出人来。
至于更坏的后果,他连多想的机会都没有。
“早上我去你公司,顺便把工作辞了,东西也拿回来了。”
“诶,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什么了?”流弋趴在叶阡程背上,得寸进尺说,“叶阡程,以后要是还吵架,你别接我的话,发完疯我再跟你道歉。”
“嗯,只要别把我气疯就行。”
反正一早就想着要换工作的事,剩下的几天流弋就当给自己放假了,在家里霉了一个星期后去了谭旭那里,谭旭似乎到哪都能找到一个环境相似的小蜗居,就是没供暖气,在家里还得穿着棉衣烤电炉。
他去的时候谭旭还在睡觉,裹着一床毯子来给他开门。
“大中午的睡什么觉?”
“昨晚熬夜了。”
谭旭眯着眼睛让他进门,在沙发上收拾出一个干净的地方,“坐吧,有点乱,你将就一点。”
“怎么和我客气上了?”流弋把带来的吃的放在茶几上。
“不是怕你被养得娇气了么,”谭旭找了一根烟点上,递了一支给流弋,“还抽吗?”
两个人像以前那样靠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烟,流弋看他裸|露在外面的脖子上有新鲜的吻痕,问他,“最近还和林锐混一起呢?”
“就是偶尔上上床,别的也没什么,我比你了解他,你就别操心了。”
“因为钱?”
“也不全是,高中那会儿他其实对我蛮好,帮了不少的忙,退学也和他没什么关系,是班上一男的,自己要来撩拨我,还反咬我勾引他,那个时候本来也没什么心思学习,被退学也就退了。”谭旭说着自己的事,说着说着转移了话题,“你最近又遇到什么麻烦了,那种新闻都传了出来?”
“关于我的?”流弋健忘症一样,就觉得最近一直都闲在家里。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叶阡程又是官二代又是富二代的,出点事谁不盯着,说你家王子找自己情人找到了酒店张总的床上,反正版本很多种。我说你是怎么混的,怎么就落了一个傍上叶家少爷的名了?”
流弋无所谓地吸了一口烟,“没什么,反正从小听多了,我妈还活着那些年,别人就这么说我。”
“金刚不坏了?那在北京那几年要死不活的,我看着都累的慌。”
“嗯嗯,当时年纪小,装B行不?”
“靠!”谭旭咬骂。
烟抽完了流弋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谭旭,别在酒吧混了,趁着年轻早点收了。这十万块钱也不是我的,是我的你肯定也不要,就当我借你的。”
“哎,别,你忽然借我这么一大笔钱,我一下挥霍了可是天天卖身都还不上。”谭旭把卡还给他,“日子还不是这么过,现在已经比北京那会儿好多了,找份工作混口饭,酒吧里勾搭个顺眼的男人上上床,过的挺舒坦。”
“我就是想你换一种生活,换种心情也好。”
谭旭倒在沙发上笑,“哎,流弋,你发现你有圣母的潜质。”
晚饭是在谭旭那里吃的,两个人在楼下的小超市买了火锅底料,煮了牛肉,往里面丢白菜土豆时门铃响了。谭旭刚打开门,人就僵了一下。
流弋错开目光,看到门口的是廖冬,也跟着愣了一下。
“刚要吃饭呢,你没吃的话一起?”
谭旭抓着自己的头发拉扯了一下,那个明显紧张的动作让流弋看廖冬的目光也变得怪怪,无从安放自己的情绪。
一顿饭吃的有点沉闷,谭旭和廖冬说话都很自然,流弋吃了一点东西就走了。
三月初的天气还很冷,飞着一点的碎雪,迎着打在脸上,凛冽得让人清醒。
其实谁的幸福他都干涉不了,自己的尚且如此。
最后的乐章
到家的时候流弋一进门就脱了外衣,嘴里说着外面真冷,抬起头就看见家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上次在饭局上见过的叶惟映,一张风流精致的脸,笑起来的摸样微微和叶阡程相似,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十六七岁是少年,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这是我两个堂弟,叶惟映和叶瑭。”叶阡程向介绍,然后就下逐客令一样转过头去说,“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叶瑭撇趴在叶惟映耳边嘀咕,“这是在撵我们吗?”
“你没理解错。”如果不是叶小糖坚持要来,叶惟映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和这个堂哥家做客联络感情。
叶瑭出了门还特意错开身朝流弋挥挥手,笑的挺灿烂。
流弋就记着叶惟映了,搓着还有点僵的脸,“你个是你堂弟?”
“嗯,以后见着他,离他远一点。”叶阡程模棱两可地说一句,用温暖的掌心摸了摸他的脸颊,“走回来的?冻这么僵。”
“那个地方不太好打车。”
(中间被河蟹了一段……你们懂的)
早上□地从被子里摸出来,穿了条内裤和下摆很长的衬衣,裤子都懒得穿就进了卫生间洗脸,看到镜子里没精打采活的鬼样子,捏着自己的脸颊扯了扯,这就是传说中纵欲过度的形象么?
叶阡程从旁边的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流弋撅着屁股和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衬衫刚遮过屁股,下面是两条笔直的腿,里面好像什么都没穿。
叶阡程就着有点凉的手伸进衬衣里,在腰上摸了一把,手指抠着内裤边沿熟练地滑进去,贴到耳边来笑,“嗯?我以为里面没穿呢。”
他的动作太快,流弋猝不及防,被冰凉的手一抚摸那里,身体就虾米一样地弯了下去,拽着叶阡程的手往外拉,“哎呦,僵!快松开!”
“你自己要来勾人。”
“嗯,我知道错了,你松开。”流弋求饶,叶阡程压低了身体把他困在怀里,没有松手,反而握住了摩挲搓弄,直到自己掌心跟着变热,沾上了液体才拿出来。
流弋手撑在洗手台上,低着头喘息,猛然感觉大腿上有湿热的感觉,低头一看,靠,叶阡程把手上的液体揩在他腿上了。白色的液体滴落着往下淌,他自己看着都觉得色|情到极点。
“宝贝,中午记得吃饭。”叶阡程冲干净手,心情很好地倾身咬一下流弋的唇,款款出了卫生间,留他一个人红着眼角下|身湿凉地站那儿,半天骂出一句“靠!”
中午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是徐珊打的,说有事要见一见他。
到咖啡店的时候徐珊已经等在了那里,微微蹙着眉毛在沉思,浑身散发着冷硬的气场,等他到跟前了才微笑起来,“请坐。”
两个点了一杯咖啡,寒暄都没有。
徐珊客气地微笑,她的目的简单明确,就是来道歉的,这和工作任务一样。从然她对这种依附男人的男孩打心里轻视,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尤其那天晚上,他们还被这个男孩装醉摆了一道,金蝉脱壳了,饲主还要找上门来为难。
流弋是彻底恶心那天晚上的事,话不投机半句多,点点头算是接受道歉就出了咖啡店。
看时间还早,路过叶阡程公司的时候就下车进去了。
电话打上过去是秘书接的,问他有没有预约,流弋说,“没,不用转告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一个人在大厅里溜达了一圈,再靠窗边的位置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车子和行人。不管以前上学还是后来工作,他都少有空闲的时间,像现在这样闲下来,一个星期感觉已经长了霉唇,阳光照在身上,都是久违的感觉。
他坐的是大厅休息的片区,一个人坐的无聊时进来了一个男人,四十多岁,儒雅沉稳,似乎也是等人,直接往这边走了过来。
流弋想起这是上次在酒店遇见的,被他喊大叔后笑了的男人。
“嗯?”男人似乎认出了他,看着他笑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流弋又喊了一声大叔。
“你在这里工作?”男人随意地在他对面坐下,虽然正经严肃,但是莫名的让人觉得亲切。
“没,等人。大叔你呢?”
“也是等人。”
两个人刚说了两句,就来了一个前台服务小姐,毕恭毕敬地说,“叶总马上就下来了,您稍等。”
流弋听着这句话,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等叶阡程过来的时候,就有点想戳自己眼睛的冲动,叶阡程是和这个男人长的不太像,但是气质神态很相似,尤其是微笑的样子。
叶阡程似乎也有些意外,但是走过来的步子没什么犹豫,喊了男人一声爸。
“流弋,这是我爸爸。”叶阡程介绍,站在旁边,有些亲昵地搭了一只手在他肩上。
流弋觉得肩上那点力量几乎要把他压垮,抿着唇愣了一会儿才带点惶恐地开口,“伯父好。”
男人很认真地重新打量了他一遍,不算犀利,甚至可以说是温和,但是流弋感觉比刀子凌迟还难以承受,大冷天的掌心捂出了汗。
叶阡程和他父亲出去时捏了流弋的掌心一下,“没事,晚上等我回来。”
第 72 章
叶阡程少有机会进叶裴的书房,小的时候对这个地方有种敬畏的心情,稍微大一点开始向往,觉得那是通往成人世界的一扇神秘大门,再到反叛的年纪,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把家当做牢笼,搬出去在外面一个人住。
书房不大,一半的空间都是书架,能够闻到古旧的纸张的味道。
叶裴坐在藤椅上,很认真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儿子,那张脸上的表情太平淡了,没有惊慌也没有凌厉,是长辈面前惯常维持着的温和谦逊。
这个儿子一直让他很满意,从五六岁开始表现的就很有趣,寡言少语不爱动,有些自闭的孤僻,但是眼睛明亮,靠着聪明的脑子轻易应付着学习,那种散漫的,几乎自大的骄傲,则一点一点完全隐匿至消失不见,等到十六七岁时,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陌生,深藏不露。
及至现在,也仅仅只是这样的感觉,让人想要剥开那层虚假的面具,看见真实的锋利。
“不想和我说一说么?”叶裴抽了一根烟点上,尽量把自己的表情放平和,这个儿子已经过了被严厉教育和直接责罚的年纪,摆出严肃的态度,就永远是父与子的矛盾,何况这个儿子,从骨子里就没真正敬畏过这种感情,礼仪道德范畴里的东西,可能就是个工具。
如果换成一个心思简单关系亲密的儿子,他只需要暴跳如雷的上去揍一顿等着对方认错或者继续执迷不悟就行,但如果没那个基础,你会发现即使是亲儿子,也能让你拿出对付敌人的精力来折腾,并且考虑自己的情绪该如何掌控。
“差不多就是爸你看到的那样,本来很早就想把人带回家给你们看一下,只是最近忙的没抽开身。”叶阡程想来想去,还是找了最简单的一种说法,要和连自己生日都没关心过的父亲倾诉感情,跟和陌生人喊自己难过一样没有意义。何况他并不需要这样的肯定,遑论祈求原谅,姿态放低只是态度问题,并不代表他没有立场。
“带回家?带一个男孩子给我们当儿媳妇?”叶裴笑笑,眼角的皱纹细细的叠在一起,这种感性的话从他冷漠的儿子口中说出来,效果真是意外。
“爸,如果你完全没在意过我的感受,我想今天的谈话完全是多余。”
“我当然更在意叶家的声誉。”
“这个您大可以放心,叶家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会什么样,不会因为我喜欢一个男人女人就有所改变,如果你觉得结婚生子是我的义务,好像出发点都完全错了。”
叶裴仰起一点头,烟雾在视野里缭绕散开,这个表面孝顺懂事的儿子和自己确实很像,自我利益至上,而且随时能背叛任何人,自私的直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