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几分钟吧……」他想扬笑化解凝滞的气氛,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妹妹和妹婿的对话听起来太真实,可是……「妳什么时候穿越时空了?还有谁是穿越时空来的?」
他俩的对话块状破碎,但他不想猜,他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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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峻初醒,发现情人不在身旁,房内没有他的气息,立刻皱起眉。但起身后,看见搁在矮柜上的字条,心便安稳下来,勾起笑套上衣物,快步往隔壁去。
然而,当他进了门,却发现客厅的氛围异常凝重。
「怎么了?」他很自然地坐到冉昭颖身旁,但才坐下,冉昭颖随即起身,他忙扣住他。「昭颖?」
「我需要冷静。」甩开他,他看也不看他一眼便离开了。
李峻错愕地瞪着他决?的身影,探出去的手还深在半空中,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是什么状况。
「你们对他说了什么?」半晌,他才收回手,瞪向老神在在的凤雏,和心虚不安的冉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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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昭颖失纵了。
也许该说,他需要一点时间厘清自己的心情,所以决定暂时躲起来,将公事交由朱俐雅处理,然而不管他跑得多远,心却始终被綑绑在原地,所以最后他还是回到了原点。
离家三天,再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可他的思绪还是缠绕在三天前得知真相的那一夜。
真是不可思议。
坐在卧房床上,他双眼无神地放空,脑海中仅剩凰此说的……年前,他带她去鸾凤殿,推开其中一扇门,对他而言,不过是门开门关的瞬间,但那瞬间,却已经让凰此穿越时空到金雀皇朝,还待了几年。
而凤雏则是追随她而来的金雀摄政王,李峻……原名李隽,是金雀皇帝,而他自己则像极了带刀侍卫凤则影……
「演连续剧啊……」他低笑,声音却很空洞,只因他想通了一个事实……李峻之所以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是冉昭颖,而是因为他太像凤则影。
换句换说,他只是个替身。
「替身?」他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尝到满嘴苦涩。
如今想来,李峻第一眼看见他时,的确一脸惊愕,之后便开始对他纠缠不放,常说些他摸不着头绪的话,他还常想,李峻的爱情来得好快,完全没道理,如今总算找出原因,原来他是在他身上寻找别人的身影,难怪他受得一点都不犹豫。
而自己在爱上李峻之后,才知道原来他的爱情只是一份虚幻。
这份认知,在体内造成难喻的绞痛,一种被侵蚀却无法闪避的折磨不断凌迟着他,如果他发现自己爱上李峻的那一刻。
他没有开灯,房里一片黑暗,然而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光点引领着他,他抬眼望去,原来是李峻临摹的那幅字帖。
他怔忡瞧着上头的字迹从华丽到拘谨,韵意从无奈凝出哀怨,再从盼望化作癫狂,落在「残」字最后一笔。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
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直到现在,他还依旧记得,那天李峻行笔的眉眼和气息深深吸引了他,让他移不开眼,彷彿曾经他也是这样看着他,那是一种吊诡的既视感,无从解释的心动瞬间。
恍惚间,癫狂的字迹恍如幻化成图,彷彿有两道身影在夜色里缠绵,在角落里缱绻,相许了,却盼不到厮守,盼到了厮守,却敌不过命运。
他耳边似乎听见了谁的不甘心,听见谁不甘心的带泪咆哮,他象是要被吸入字帖里头,被带入李峻笔下的世界,就快要抽不出身……
砰的一声,及时让他退离那奇妙的出神状态,再砰一声,他想也不想地直往楼下跑,大门一开,便见凤雏臭着脸,把醉瘫的李峻丢给他。
「自己的麻烦自己处理!下次敢再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你就要有接受惩罚的觉悟!」话落,甩门离去。
冉昭颖呆呆的被迫将李峻接过,然而脚步一个没站稳,硬是被他给压倒在地。
「啊……」冉昭颖只能懊恼自己不该在半夜回家,车子的引擎声在安静的夜色里太刺耳了,才会泄露他的行踪。
糟的是,他现在要怎么办?他可没有李峻的孔武有力,能将醉瘫的他给扛上楼。
叹口气,他试着将李峻埋在他颈间的头捧起,却瞥见他满是青髭的下巴,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衫像极了那天他离开时他所穿的那件,浑身还充满着浓浓酒气,简直象是泡在酒缸里一样。
「昭颖?」被移动之间,李峻缓缓张开醉眼。「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不要再离开我,不准再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不容易……」
他呓语着,紧紧将他拥抱。
看着他痛苦的面容,冉昭颖在李峻眸中看见自己怜惜的表情,他蓦地想起于珏说过,这人是个惹人怜惜的人,当他睡醒时,给他一个拥抱和一个吻,就能让他安心。现在,他总算明白,因为他一直在寻找,穿越了时空,却还是不放弃地寻找着爱人。
「李峻,在你眼中,我是谁?」他听见自己这么问。
「我的爱人。」李峻的醉眼眨也不眨地直望着他。
「哪个人?」
「名字重要吗?我曾经叫错过吗?」
「你认定灵魂也一样吗?」他依旧没有头绪,不知道李峻要的是替身,还是转世的恋情,他只是想知道在这份恋情里头,他,冉昭颖,到底存不存在。
「……你就是你。不变的你,我也曾怀疑也许你就是则影的转世,而且不可否认,就是因为你和则影有着相似的外貌我才会追求你,可是……在此刻,镂印在我心间的爱恋,是你给予的。」渐渐清醒的李峻目光灼灼的说,他无法形容更无法切割相似的灵魂。
「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那已经不重要了,我要你,只是因为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酷似任何人,纯粹只有外貌的吸引,没有足够吸引我沉沦的元素,我不会这么执迷。」相逢,令他疯狂,他在摸索中区分出了两个人,不变的只有他深爱的本质。
「说不定我连本质都像。」冉昭颖说,笑得苦涩。「说到底,你只是在找替身。」
「如果只是要替身,我的爱不会这么疯狂。」伏在他胸膛上,李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够挽回他。
「你老是对我说些古怪的话,你真敢说,你真的不是把我当成替身。」
「我不是因为你像则影才爱你,我……」他沉痛地闭上眼。「我无法否认,你确实像极了他,吸引我接近你,但是我很清楚,我爱的人是你……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和则影确实重叠了,你的习惯个性,和他确实有着些许相似,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是你……我想要区分你们,可是……是你,不是你,重要吗?我只知道我爱你,不够吗?」
冉昭颖看着他,胸口传来的湿意似乎渗入他血液里,开始鼓譟起来。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会记得我是谁……因为有你,因为爱你,我才能存在这里,我才能有所依归,我……有时都觉得我快要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金雀时,碍于我的身份,则影不敢爱我,可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人爱我?」为什么爱情让他更寂寞?为什么换了时空,他还是一样寂寞?
「想要有人爱,对你来讲,不难。」冉昭颖哑声驳斥,却已经心软。
「要我爱的人爱我,我才有存在的意义……」
冉昭颖探手环住他的背。「你真这么爱我?只认定我?」
「我不能没有你。」李峻抬眼,低声请求,难得将脆弱完全展现。「昭颖,不要离开我……」
冉昭颖动容地看着他,任由他吻住他的唇,没有抗拒。
如果李峻的爱只为他存在,那么……就算是替身也无妨,他想让他快乐,怎样都好,他只想再听一次他像个大孩子般大笑,没有阴霾,打自内心的欢喜。
他想通了,与其质问李峻想要的是什么,倒不如问自己想给他的是什么。
现在,他找到答案了。
替身也好,转世也罢,只要李峻能快乐,就够了。
尾声
那夜过后,两人开始了同居的生活,李峻也到了溯古上班,两人形影不离,也常常跑到隔壁串门子。
「这是什么?」
依惯例赖在妹妹家吃完晚餐后,冉昭颖才拉李峻回家,却突地想起有本书搁在二楼书房忘了拿,便要李峻过去帮他拿,岂料李峻回来,书没见着,反到是拿回一只精致细腻的金雕手镯。
「?衔月环!」
冉昭颖接过李峻递来的金雕手镯,爱不释手地再三把玩。
见状,李峻拿过?衔月环,往他腕间一套,却怎么也塞不进去。
「喂、喂!会痛耶,你在干嘛?」冉昭颖用力抽回手,看着发红的腕间。「那是女孩子的手镯吧,干嘛让我戴这玩意儿?况且这是古董吧。」
他看过了,雕工极为精细,阴阳两面的雕法,将双?浮雕在手镯上,这根本就不是现代的做工。
「你不想要?」
「想啊。」他回得理所当然。「可是这是拿来珍藏,不是拿来戴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手镯好熟悉……真美。」
「……是吗?」
「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到隔壁一趟之后,好像有点怪怪的?」
「没事,我出去一趟。」话落,他把手镯一丢,转身离开房间。
「嗄?」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冉昭颖搞不清楚他在不爽什么,看着被丢在床上的?衔月环,不禁咕哝。「拜托,就算要我戴,尺寸也麻烦大一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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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冉昭颖使用了沐浴乳,再拿了滋养霜,甚至连润滑剂都派上用场了,才总算将小小的?衔月环穿过他的大掌,套进腕间。
一番折腾下来,夜都深了,却还是不见李峻回来。
坐在沙发上,冉昭颖瞪着绷在腕间不得动弹的?衔月环,再看向五根手指头边缘的红肿,没辙的叹口气。
他猜,李峻看到他戴上手环,肯定会开心吧,这样就不枉他痛得要死的卖力一晚了。
只是,他到底跑去哪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忖着,倦意渐渐袭上,最终终于闭上眼,没多久,睡意即将他卷入梦境。
他看见,有个男孩。
大雪纷飞之中,他看见一个男孩在亭内习字,男孩穿着贵气华衣,束发戴冠,年纪约莫十三、四岁。
男孩有双非常专注的眼眸,浓眉微扬,俊鼻挺直,厚薄适中的唇紧抿着,眸色锐利如刃,然而顿了下,他突然咧嘴笑开,似乎颇满意自己的字,然后,他察觉他的视线。
男孩横眼探来,笑意不见,只余腼腆拘谨,他们互视,没有交谈,他却难以忘怀这一幕。
后来,他们的视线常常交缠,在彼此眼中追逐着彼此的身影,但是对方是皇子,而他只是摄政王随侍,即使偶有交集,却无法紧系。
然后,他看见男孩逐渐长大,成了个清俊少年郎,雄伟高大,俊美无俦,看他的眼光也渐渐变了,从腼腆到展笑,从凝睇变成深意,最后他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情欲。
一晚,他依主子的命令,成为主子的男妃,由男孩主婚。
「……本皇子在此……」李隽眸色痛楚地瞅着他。「宣布,凤则影为摄政王李凤雏的男妃。」
他缓缓闭上眼,突地感觉男孩走下主位,他睁眼,就见他猛地拉扯着他直往厅后长廊而去,压根不管主子的反应,和满朝文武百官的震愕。
「则影,我不准你和皇叔在一块!」摄政王爷府的后院客房里,李隽将他圈禁在墙边。「不准!」
那是他头一次听见他清楚地表白意念。
然后,他第一次吻了他。
微颤的唇隐藏着他的愤怒和无奈,他彰显了他的激动和情爱,他没有反抗,顺从地接受,甚至引导着他,在这一晚,他教导他,从少年郎成了男人。
他占有了他,难以想象得偿所望的滋味竟可以如此美好。
他以为,美好可以持续到永远。
可惜,事与愿违。
之后,李隽登基为帝,承受着迎后纳妃,皇嗣不能断的压力。
「则影,你瞧,这是皇朝的?衔月环。」
他抬眼,望向李隽手中闪烁光泽的金雕手镯。
「你说,如果朕把?衔月环埋进这儿,皇叔可会收到?」他笑问,站在鸾凤殿后一处泥地上。
几年前,主子带着冉凰此踏进鸾凤殿那扇谜样之门后,两人便消失无,踪他以为他俩应该从那扇门回到了冉凰此的世界,心想以鸾凤殿为媒介,也许埋在此处的物品,他俩在那个世界会收到。
「皇上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朕希望有朝一日,皇叔的后嗣可以回朝。」李隽笑得别有深意。
?衔月环乃是开朝皇帝赠与皇后的定情之物,据传手镯里倾注皇后的深情,于是手镯带有魔性,会挑选带有金雀血脉的女子为主人,引领主人寻找命定之人。
既是如此,如果皇叔在那个世界留下血脉,要是能经由手镯牵引,那位女子有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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