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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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灭长安-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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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的五大护会堂主之一,‘铁拳’马骅马少侠的名号就要改作‘铁摔’了。”众人全仰天大笑,但心中却俱是说不出的窝囊。

第十五章 何人最销魂

游罢双神庙已近黄昏,赵长安、晏荷影由众侍女、仆从、侍卫簇拥着才出寺门,就见台阶下候着六七名家仆打扮的男子。一见他们,一个中年男子迎上前来,抱拳,躬身施礼道:“敢问尊驾是从京城来的吧?”

赵长安瞟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发红,豹眼鹰鼻,头发浓密卷曲,颜色褐黄,不禁问道:“你是……”男子自称姓萧,奉主人之命,特来请赵长安前往府中一叙。

这时车后又转出三名喇嘛,俱歪塌脸、朝天鼻,像是三兄弟。三人均握着一柄奇形怪状的法杖,杖缘薄而锋利,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悠悠的寒光,不像法杖,倒像十余柄快刀拼合而成的兵刃。最右边的那名喇嘛一见晏荷影,眼中当即放出一道贼亮的光,紧接着光就成了胶,牢牢地粘在了她脸上。

金城地处夏、辽、宋三国的交界,宗教礼俗纷繁杂陈,又常有吐蕃的喇嘛前往中原内地云游驻锡,故赵长安看见喇嘛并不讶异。他见这萧姓男子虽作宋装,但口音、面貌均迥异于中土,心中一动:莫非那个人已接上了头,专门赶来这儿,要和自己面谈?不然,自己的行踪极其隐秘,对方怎么会知道?但他仍谨慎地问男子,男子的主人是谁。

喇嘛道:“我家主人早就听说殿下了,很想见见面,所以远道赶来,已恭候殿下的大驾多时了。”

赵长安心里愈发有数,当下命男子带路。于是众人上了各自的马车,逶迤而行。约莫盏茶的工夫,来到一座山高灰大、贫瘠荒僻的山谷中,转过一道土梁,却见一带红墙起伏,内里隐隐地高楼飞宇,檐跨亭连,是个规模不小的庄园。

赵长安先还忐忑,不知这“主人”是不是自己要见的那人,现一看这庄园,立刻心定了:不是那人,谁又有财力、人力起这么大的一座庄园?且那人要不是为了行踪隐秘,又怎么会把这么气派华丽的庄园建在这种鬼不生蛋的地方?

车在门前停下,萧姓男子打起车帷,请二人下车。二人见园门首悬着一幅巨匾,上题“玉桂山庄”四个金漆大字。七八名形貌亦是西域人的壮汉上前,将二人迎了进去。入园前,赵长安吩咐随侍的一干人等都在园外候着,不准进来。

进到园中,两人微微一惊:园外飞沙走石,园中却草长莺飞,一时二人似已身处四月间的江南。晏荷影想:天哪,这要花多少银子呀?

进了二门,是一个院子。院子甚大,花树扶疏,布置精美。到第三进院时,迎面一座两层高楼,楼前一个院落,青石雕花的栏杆围着这楼,四周青石平地,中间放满花盆,五色缤纷的菊花开得正盛。楼旁坐北朝南是一座五楹精舍,楼后一棵玉桂花高出楼檐,浓郁的幽香随风飘送出老远。

二人进到楼中就坐,萧姓男仆人内通禀。过了片刻,从那具《山溪行旅图》屏风后,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叮当声。然后,衣裙人未至,先飘来一缕淡淡的香气。香味雅正清和,非是民间一般妇人所用的凡品,此香却不是中原所产的香!

赵长安笑了:果然是她!她居然亲自来跟自己会面,诚心实在可嘉。她的神通倒也广大,竟知道自己已到了金城。正转着念头,见从屏风后,一群锦衣侍女款款地搀出来一位中年美妇。

美妇着鹅黄曳地双层织锦长丝裙,裙上绣百鸟朝凤牡丹桂枝图案,头梳飞仙朝天髻,髻上遍插珠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佩玉悬金、珠围翠绕。但那些珠光和那些宝气,却难掩她那尊贵炫丽的天姿国色。

赵长安愣住了:那人据说才二十三四岁,可眼前这美妇,虽亦是世间难遇的绝色,且气度亦十分高贵,可年龄却大得太多了。晤……许是那些奴才弄错了,把她的年纪说小了?

美妇才转出屏风,一眼就瞅见了晏荷影,一怔,眼中显出了几分嫉恨,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后,才瞧见了她身边的赵长安。美妇微笑道:“早就听说过殿下了,今天一见,果然人才出众、气宇不凡。”说时已有几名侍女奉上茶来。

赵长安道:“娘娘甭客气,本宫派人送去的信,娘娘收到了吧?”

美妇又是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哦?”

赵长安见她如此,也是一怔,问道:“怎么,那两个奴才还没见到娘娘?娘娘是怎么知道本宫要来这儿的呢?”见美妇沉吟不答,他一惊,大热的天,背上当即出了一层白毛冷汗。糟糕,认错人了!自己把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女人,当成那个自己要联络的人了。

美妇见他面上微微变色,已知其意,侧目斜睨,嘴角含一丝讥笑:“殿下适才说的信,我倒还没收到。不过,殿下人都来了,再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还不是一样?”

赵长安霍地起身:“你是什么人?本宫同你有什么好说的?”拔步便走。美妇提高了声音喝道:“慢着!我这园子可不是殿下的宸王宫,想来就来,说声要走就走!”萧姓男子及三名喇嘛各执兵刃,已将楼门口堵住了。

赵长安笑了:“天底下谁没听说过本宫的威名?本宫要走,就凭这几个小小奴才,能留得住吗?”三名喇嘛桀桀怪笑道:“咱兄弟三个,早就想见识见识殿下的武功和缘灭宝剑了。”

一言未毕,“呼”的一声,三柄法杖已兜头砸来。而萧姓男子则从腰中拔出一柄弯刀,手腕陡振,直削赵长安腰部。

赵长安疾往左闪,腰中所悬长剑已然在手,轻往斜下里一挥,刺萧姓男子右腕,姿式美妙,身形潇洒,煞是好看。但美妇却皱眉了,他这一剑是华山的“雷电齐飞震天下三十六式”中的第三式“雷电交加”!这一式他使得固然娴熟,身法也还老练,若只应付三喇嘛中的一人,二百招内也许还能斗个旗鼓相当,但二百招后,他就非落败不可。

但现下,却是他以一敌四!以他的这种身手,不出三十招,便要弃剑认输!就这片刻工夫,五人已从楼内斗到了院中,晏荷影还是第一次见名满天下的赵长安出手,忙赶到檐下阶上,静立观战。

只看了一小会儿,她便觉不对,怎么才过了七八招,赵长安就有点手忙脚乱了?但随即又想,自己是外行,不懂武功,但凭他的身手,要打败这四个小小的家仆,应该不成问题。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惊慌。

美妇侧目一瞟,见她神态自若,暗暗佩服:此女见己方情势不妙,却仍如此从容镇定,莫非她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遂起了戒备之心。

赵长安与四人已过了十多招,动手前的镇静,此时早化作了遍体的冷汗:没想到这四个貌不出众的家仆,却俱是顶尖的高手,非但内力深厚,招数精奇,配合亦十分巧妙。自己要是只跟其中的一人对打,兴许还能撑持一下,可现在……特别是那三柄法杖,招数诡异奇特,而那杖缘竟是削铁如泥的利刃。

突然,身右那个喇嘛一杖劈来,赵长安抬剑一格,“铮”的一卢,他这柄找遍天下,不知死伤了多少人才到手的“胡卢”宝剑,竟已被崩出了一道缺口!而萧姓男子的圆月弯刀更是了得,将赵长安的上半身及身周三丈内的地方,全笼罩在雪亮的刀光之中。而那刀过半空时,“呼呼”作响,显然内力非常雄厚,赵长安的长剑不敢硬碰,不然的话,一磕之下,剑立刻就会被震飞。

而与他缠斗的四人亦暗暗称奇:赵长安的武功怎么会是这么一副中看不中用的熊样?刚才动手前,四人还万分谨慎,是以才开打时,四人均只守不攻,只怕己方的水平与之相差太远,一个不慎,反被他乘势所伤。但十来招一过,四人立刻发现,赵长安的招式虽然娴熟好看,但身法凝窒,内力也不如传闻的那般高深,至于他的剑,更不像那柄可削金断玉的缘灭宝剑。四人要是跟他一对一,两百招后就可将他打趴下,现四人齐上,他更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

后面的喇嘛持杖横扫赵长安,他听杖声劲疾,急忙纵身,双足方才离地,“当”的一声,圆月弯刀已斫中了胡卢剑。晴空中,耀眼的光芒一闪,剑已脱手。赵长安身前的喇嘛五指并拢,一拳击中他前胸膻中穴,他心口一闷,真气立滞,整个人往后飞跌。未等他落地,萧姓男子一步抢出,左手抓住他的前胸,右指疾点,封住了他身上的八处要穴。

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一气呵成。晏荷影还没反应过来,赵长安已被掷在了厅中的青石地上。待她看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不禁惊呼:“哎呀!”

美妇眼波流转,笑道:“姑娘原来不懂武功?”她身侧的一名侍女衣袖疾挥,晏荷影只觉腋下、颈后、右肩俱是一麻,也跌在了地上。不过片刻工夫,她和赵长安已双双从美妇的座上宾,变作了阶下囚!

萧姓男子一手一个,把二人放在了椅中。美妇微笑道:“我虽是山野粗人,可也久闻殿下武功盖世,才情无双。今天这一见,唉!”摇了摇头,“也不过如此!”

赵长安面色铁青:“你们四个打本宫一个,算什么本事?”

“喔?”美妇诧异地道,“这话要是别人来说,倒也顺理成章。可我曾听说,殿下您年方十六岁时,就已经以一敌六,杀了五老教的六名魔教长老。从那以后,天底下还有谁敢独战殿下您?怎么今天殿下却说出这等以多胜少的丧气话来?莫非……”回首问萧姓男子,“萧侍卫长,这次我们来中原,一共遇到了多少个赵长安?”

晏荷影心想:多少个赵长安?难道中原叫赵长安的人很多吗?

萧姓男子答道:“回主人的话,算上今天的这一个,属下一共抓到了四十七个赵长安。,”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美妇问:“都解决了?”侍卫躬身:“这人的六十九个随从,已全被属下带人点了穴道,现关押在后院的厢房里。”美妇点头道:“好好看守,不能跑了一个。下去吧。”侍卫答应一声,掉头而去。

“这四十七个赵长安都是真的吗?”美妇续上了刚才的话题。

萧姓男子道:“赵长安只有一个,那四十六个当然都是赝品。可笑个个都白袍金冠、挺胸腆肚的,比真的倒还更要威风气派些!”

美妇看着赵长安,接着问萧姓男子道:“哦!后来,这些赝品,我们都怎么收拾了?”

萧侍卫长笑看脸色越来越难瞧的赵长安:“聪明识相、马上招承自己是冒牌货的那四十四个,属下摘了他们的金冠,剥了他们的白袍,臭揍一顿,赶走了事。奶奶个熊,谁叫他们招摇撞骗,害得咱们出力去请!”

“那剩下的两个呢?”

萧侍卫长狞笑道:“剩下的两个,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冒充皇亲国戚,属下就一刀一个,恭送他们上了西天。尸体嘛……嘿嘿嘿,剁成碎块,喂了属下的那几条大狼狗。”说时上上下下地打量赵长安,仿佛在琢磨,自己该从何处下刀,才能把他剁碎。

主仆二人一问一答,神情闲适轻松,如聊家常闲话、天气饮食,看赵长安的脸却是越来越白了。美妇不经意间一瞥他,惊呼道:“哎哟!殿下,怎么啦?您这额上怎么全是细汗?是不是天气太冷,冻坏了?”

赵长安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刚才尊夫人是在讲笑话吧?”美妇轻叹一声道:“萧侍卫长,拿你的刀,先把殿下的右肩卸下来,方才我们说的那些,被尊贵的宸王世子殿下全当成了‘笑话’。”

萧侍卫长大声答应,“刷”,弯刀出鞘,迈前一步,挥刀便砍。忽听赵长安嘶声大喊:“夫人饶命!我不是赵长安,求萧大侠不要动手!”

这一嗓子喊出来,晏荷影对他,一时间又鄙夷又可怜。刚才主仆二人的一番问答,摆明了说这个赵长安是假冒的。晏荷影也隐有同感,但仍希望这个“赝品”能硬气一点,不要太过丢人。看他平日训斥下人时,倒是蛮威风凛凛的,可现在美妇不过才稍一威吓,他便成了脓包样。她真是连一眼都不想再看这个人了。而美妇、萧侍卫长,还有三个喇嘛及众侍女对这个假赵长安亦是一脸的轻蔑之色。

美妇轻叹道:“在这四十七个赵长安中,倒数足下你最接近我心目中赵长安的模样,可惜……唉!假的真不了,你既不是赵长安,那又是谁呢?”

假赵长安垂头道:“本……本王是宁王。”

“嗯……睿、宸、仁、福、宁、庄、泰,南朝共有六个王,七个王世子。这十三个人里头,位号以睿王最高,泰王世子最次,而地位呢,却是宸王世子最为尊贵。嗯,宁王位居第五,也还算是得赵嘉德眷顾的了。”

宁王惊疑不定,心想:这女人是什么来路?怎敢直呼皇上的名讳?且对本朝的情形如此熟稔?

那美妇接着道:“这次我们虽然没捉到赵长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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