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铤直的背影突然一顿。
周文宇却是口中泛苦,“学长,我也不知道丁小姐为什么会跟我抱怨这些。我只是觉得,她也挺不容易”
阎立煌突然转过身,掐断了周文宇的话,“她不容易?呵,文宇,你觉得她有多不容易?她现在坐在办公室里,每天打打电话,吹吹牛,就能舒舒服服地赚到别人的数倍薪资。她每天开的车,就是家入百万的人都舍不得买。她丁莹有多不容易?!”
“学长”
男人已经转身走掉,周文宇心知这是唤不回了,双肩无力地垮下。
果然,一切都如那人所料。
也许,命运早就注定!
丁莹站在那个十字路口,看到华丽的酒店大门前,正在握手告辞的那几个人。
彭卿云挽着一个颇有些年岁的中年男人,可以猜想,这不是那女人的父亲,至少也该是个关系亲厚的亲戚长辈。
阎立煌刚好从酒店大门里走出来,上前就跟那长辈握手言笑,彭卿云自动偎到了阎立煌身边。
周文宇紧随阎立煌之后,在阎立煌似乎说了什么之后,立即上前为那位中年男士做了个“请”,就跟着那人离开了。
彭卿云还朝离开的人摇手,笑容灿烂。回眸时,阎立煌垂首含笑,伸手捋过那被广场大风吹乱的一丝发,倒教人含却几分羞涩,俩俩相凝的目光显显的便停顿了片刻。
但凡路过者,绝不会怀疑,这对男女之间流动的那股爱昧气氛,彰示着什么样的内情。
丁莹踏过斑马线的脚先是一顿,随即加倍,很快就冲到了男人和女人的面前。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彭卿云脸上,打得满脸错愕,惊怔不矣。
当另一只手扬起时,就被男人给扣住了。
“丁莹,你干什么?”
“打小三,打狐狸精,打这个胆敢借公务机会勾引我的男人,的小、三!”
丁莹冷笑一声,盯着眼圈儿立马就红了的彭卿云,口气更是高扬,“这就委屈了?呵,眼泪就要掉出来了。作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状,就能掩饰你抢别人男人的表子样的龌龊相儿了?!还 。。。
真是个地地道道的白莲花儿,作!”
那抓住的大手,一下甩开,又狠又果断。
阎立煌的声音徒然高扬,盖过了丁莹的刻薄斥骂,“丁莹,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卿云只是在帮我们谈生意,你就在这胡说八道胡乱来,你疯了是不是?!”
空气中,飘来浓浓的酒气。
阎立煌没说错,丁莹走到这里时,喝了一瓶酒,至于是什么品种,她也不知道。
她身形明显一晃。
让扶着彭卿云的他,五指立即收紧。
她又是一笑,却有些傻,有些巅,“立煌”突然扑上前,扑向阎立煌。
阎立煌目光一刹剧烈收缩,眼底映着的那个女子,仿佛完全变了个人,发丝萦乱,衣衫皱褶,与彭卿云的端方高雅相较,便有些惨不忍睹,此时更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心底已升起一股难言。
沙沙——
脚底摩擦地面时发出的急促声响。
丁莹扑上前,阎立煌低吼一声“你干什么”,搂着彭卿云就闪了开,让丁莹扑了个空。
显然,男人是怕她又出手打他怀里的千金大小姐,那般疾颜厉色,早晨抱她时还那样温柔眷恋的眉眼,此时已经似看着一个陌生人?仇人?
“立煌,丁小姐好像喝了酒,应该是误会了。你让我跟她解释一下,她会理解的。其实今天”
“解释什么?我特么需要你这个不要脸的白莲花解释么?解释你是怎么勾搭上我的男人,处心积虑耍这种无聊的手段,一步步把他从我身边勾离的么?!我呸——”
丁莹大吐一爬口水,彭卿云吓得转开脸,但阎立煌的手臂更快地替彭卿云挡住了。
看着西装袖上的脏污,阎立煌顿失耐性。
周围,已经有人朝他们这方指指点点,因为丁莹的喝骂声并不小。
阎立煌眼眸一缩,在丁莹又扑向彭卿云时,上前一步抓住丁莹,将彭卿云推离是非圈儿,便要离开。丁莹却似触了逆鳞,咬了阎立煌的手,趁着这一松手,又朝彭卿云叫骂着扑过去。
“丁莹,你给我住手!”
阎立煌捂着发疼的手,看到大拇指背上的一圈儿牙印儿竟然都浸了血,顿时气冲脑门儿,声音骇戾。
丁莹刚攥上彭卿云的手,就被更大的一股力量打掉,接着自己就被狠狠摔了出去,踉跄了几大步,终是没能稳住身子,一屁股坐倒在地。
骨头重重地撞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知道,他再也听不到。迟到的钝痛袭来时,她眨了眨眼,广场上的风很大,模糊的眼很快就变得清明。
阎立煌重重地呼出气息,胸口起伏得极快,他怀里还护着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嘤嘤呜呜直道歉的彭卿云,双眼鸷亮地看着地上的女子,在摔倒后,狼狈地翻起身,似乎有什么在那脸上闪过,却因为时间太短又被风拂乱了发看不太清。
“阎立煌,你推我!你为了这个,不要脸的白莲花,臭小三,推我——”
丁莹就像个婆妇似地叫骂起来,那模样整个就是一醉汉,已经醉得没了正常意识。她竟然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往阎立煌身上撞去。
“你说,你是不是见异思迁了,你是不是跟这个女人有一腿了?你每天那么晚才回来,甚至有好几晚都没回屋睡觉,你是不是已经被这小三儿勾走了。你说啊,你躲什么躲,你心虚了,对不对?你已经变心了,对不对?”
“阎立煌——”
丁莹嘶声大吼,阎立煌蓦然僵立原地。
那时,广场的风太大,脱口的话都被吹得模糊不清,似是而非。
其实,这就是命运。
本来可以逃避,只要她佯装没看到,只要她没跨过那道斑马线,只要她没去撞那红灯。
一切,都还会停留在十个小时之前的模样。
——莹宝,今天的局很关键,若是谈成了,我们就可以买下你很喜欢的那套河边新菀里的小别墅。你想养几只贵宾,哈士奇,或者毛巾犬,都可以。
——切,什么贵宾哈士奇毛巾犬,这些狗东西明明都是你想养的好不好。
——谁说的,我光喂饱你这一只懒虫就够操劳的了。
——坏蛋,谁要你喂饱了,饭都是我在做!
——你这是在怪我昨晚没把你喂饱?
——啊,色狼!
——不想养狗,养只狼也不错。
人可以逃避命运,却,无法逃避选择。
周文宇惊诧地看着阎立煌铁青着脸色,将彭卿云交给他,让他负责送回其酒店,自己却攥着那个疯疯巅巅,全不成样子的女人,开车离开。
车子驶离好远,这耳朵里仿佛还充斥着“臭女人”、“小三”、“你变心了”,等等疯狂的嘶骂声,声声刺耳,更刺心。
怎么会变成这样儿?
“文宇,立煌和他们不会有事儿吧?都是我不好,害他们误会了。丁小姐好像喝了很多酒,不然也不会”
丁莹喝酒了?!
他记得,阎立煌说过,丁莹肠胃不好,医生禁令是不能喝酒的啊!怎么会
红灯一过,阎立煌猛踩脚下油门儿,汽车一下飙出去,夜里的车道宽敞,引擎的声音轰天炸响。
可是,却抵不过身旁的女人,尖声叫骂,嘶声痛吼。
“阎立煌,你说,你是不是跟彭卿云有一腿了,你说啊?你不敢说了是不是?你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哈哈,你不敢看我,对不对?你心虚了,你不心虚你干嘛躲着我?”
女人对着阎立煌又拉又扯,又打又捶,浑身的酒气在窄小的车厢里,更显得浓烈。
他到底喝了多少?!
“丁莹,你给我坐好,你不要命了?!”她没系安全带。
“我,我才不会,哈哈,明明就是你不要命了,你说只有我一个的,要是说谎话,会遭天、打、雷、劈哦,哈哈哈哈轰——”
她使劲地拉扯他身上的安全带,把他握档的手给撞到,黑色卡宴在马路上一个打闪儿,吓得旁边的车立即减速,他一个没刹住,就直接冲过了红灯,主干道上的十字路口,监视像头啪啪啪地连拍数张照片,前后左右,没有遗漏。
她在叫出那声“轰”时,被他一把狠狠推开,重重地撞在车门上。
他终于把车稳住了,回头发现女人竟然歪着身子倒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吓了一跳。
“丁莹,你醒醒,你怎么了?丁莹”
将人拉过来,那人也顺势倒进他怀里,额头被撞破了血,他眼眸一凝,立即按下了车后灯,将方向盘往路边打,要停车查看。
车停下后,他捧着她的脸轻拍,眉头打成死结。
“丁莹,醒醒,你听到了没,给我醒过来。丁莹,丁莹——”
。。。
啪——
长长的一声喇叭响,从黑色卡宴车里发出,久久不息,直招来路人的频频侧目。
“大黄,你在叫我吗?”
阎立煌正要重新发动,去医院,没想怀里的女子似乎悠悠转醒,拱着脑袋往他怀里钻来,那模样仿似以往每个早晨初初醒来时,两人的亲昵互动。
可此时,模样明明还似当初,却只让人觉得糁得心发慌。
“你刚才没有昏,对不对?”
她嘿嘿一笑,仍是那副疯巅无忌的傻样儿,眼神迷乱地抱着他的手臂,边蹭边说,“人家怕你真的生气,所以大黄,你心里是在意我的对不对?你还是舍不得我,对不对?你心疼我的,对不对?那个彭卿云算什么东西”
他一把抽离自己的手,比起之前从彭卿云怀里的速度更快。
“丁莹,你最好看看你现在到底是副什么样子?你喝了多少酒?你最好清醒了再说话,否则别怪我把你扔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过了安全带给她系上。
她却嘶叫着死活不要系,又跟他打起来,甚至又张口去咬,他气极了,低咒一声差点又把她推出去,却突然扬起一只手,要狠狠扇下耳光。
她的目光一定,挣扎的动作徒然停止,仰着脸,撑着大大的眼,看着他高扬的那只手掌,一点点地红了眼眶,失去了声息。
良久。
黑色卡宴重新发动,很快消失在了街头。
这夜的风,很大,很冷,广播里的预告说,新一波的寒流已经南下,即将覆盖这片大陆,时间不过短短,三日。
房卡被用力叉入卡槽,一脚踢开大门,脚步把厚重的高级地毯都磨得沙沙作响,落地沉闷如雷。
男人攥着还在呜呜咽咽哭叫吵闹不断的女人进了屋,便立即将人甩下,回头又一脚将大门踢关上。
他边走边扯掉了领带,随手扔在地上。
错身走过地上的女人时,目光没有偏转一下。
外套,西装,钮扣,皮鞋。
门廊下传来隐隐的呕吐声,本来准备落下沙发的屁股又硬生生抬了起来,几个大步走过去,将女人拉了起来,拖进侧浴室。
“出出出”的水声里,女人爬上男人的身体。
“大黄,大黄”
“闭嘴!”
男人的喝斥声里,裹夹着浓重的烦躁和不耐,将女人从身上扯下,推到一边的浴凳上,拿起花洒直接冲着女人的头脸淋了下去。
水温是暖的,浸透了整个身体时,却凉得发冰。
女人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跟着男人的瞳仁似乎也剧烈地颤动,一只大手扣起女人的脸,将花洒对准了脸洒下去,似乎是为了让女人清醒过来。
“丁莹,你说,你今晚喝了多少酒,你不要命了?!”
他突然大吼,小小的浴室里,回声顿落,又重又响。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吃饭的地方?周文宇告诉你的?还是你偷看了手机上的电子秘书?”
一声声地询问,一句比一句严厉。
“丁莹,不要在我面前玩那种女人的小花招,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屑!”
掌下的女人脸,紧眯着眼眸,皱着修剪得淡淡的细柳眉,眉儿都皱变了形,表情似乎很痛苦。
男人甩下花洒,砰咚的重响,大掌抹去女人脸上的水花和湿发,声音又冷又沉。
“丁莹,别考虑我的耐性。你该知道,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不要再跟我耍那些无聊的花招,装疯卖傻?你是偷看了我的电子秘书,对不对?文宇不会违背我的指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些什么?说啊——”
他气得低吼,心底积压的情绪,在胸口翻滚得厉害,一切的好耐性、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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