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世子也难免心动,若不是顾忌着她那砍萝卜的手段,哪里轮得到平哥儿”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几个侍卫哪里还不明白,一个个两眼放光,纷纷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追问,“你都看见啥了?”“平哥儿那个厉害不厉害?”“”
一**人明显跑偏了题,直到燕军打道回府,这几位还在乐此不彼地讨论这个问题。
再说琸云一路出了广元县往益州方向走,起先胸口憋着一股气,待策马飞驰地跑了一个多时辰,心里头这才畅快了些,先前的那些气恼与羞愤也渐渐散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慢慢升腾。
她出来得急,只收拾了些许银两细软,并不曾带干粮,走了这么久便觉得有些饿,遂在官道边寻了个小茶棚歇下,点了几样小菜补充体力。
菜还未上齐,面前就多了一个人,贺均平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坐在她面前,姿态放得很低,虽没有说话,但脸上几乎明明白白地写着“我错了”几个字。琸云没理他,自顾自地吃饭,贺均平也不见外,赶紧唤了伙计送了碗筷,盛了饭,仿佛没事儿人似的和他一起用餐。
琸云立刻就恼了,把碗筷往桌上一摔,厉声朝店里伙计道:“你们店里怎么做生意的?随便来个猫猫狗狗也让他上桌,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那伙计一愣,一双眼睛可劲儿地朝贺均平脸上瞟。实在能不怪他以貌取人,这贺均平长得俊秀,风度翩翩,年纪虽不大,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威严的气势,加上身上的衣服也显然是好料子,实在不像是吃白食的,先前见他一脸熟络地往琸云面前一坐,只当他二人是熟识,不想琸云竟因此发起火来。
伙计连忙奔过来点头哈腰地朝琸云致歉,罢了又朝贺均平道:“这位客官您请这边坐。”
贺均平没搭理他,只一脸无奈地看着琸云,柔声道:“阿云,我没带钱就跟出来了。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饿肚子?”
伙计闻言,眨了眨眼,仿佛猜出了什么,猫着腰悄悄退到一边去。小夫妻吵架什么的他们见得多了,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有隔夜仇,更何况,这俊俏的小相公这么低声下气地求她,那小媳妇有再大的气就该消了。
以前琸云最受不了他装可怜,只消一见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立刻心软,可此番贺均平明显打错了算盘,琸云不仅没心软,反而愈发地气恼,把筷子一摔,起身就走,“你不走我走。”说罢,也不给钱,牵了马就冲远了。
伙计听到动静赶出来的时候,琸云连人带马已经走了好几十丈远,便是追也来不及,他顿时傻了眼,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头来一脸为难地瞅着贺均平,小声道:“客官,这饭钱——”
贺均平一脸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想了想又道:“你给我拿十几个馒头包好。”
琸云素来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这边没吃饱,立刻又在下一个路口寻了个小酒馆吃上了。这回贺均平没敢过去招惹她,可怜巴巴地蹲在酒馆门口啃馒头,一边啃还一边时不时地朝琸云看上两眼。
他们两个本就生得出色,这一路过来不晓得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眼瞅着二人这副架势,酒馆里的客人们难免小声议论,甚至还有人笑着劝琸云道:“小姑娘啊,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在这里吃香喝辣的,你男人蹲在墙角啃馒头,多可怜。”“可不是,谁家夫妻不吵架,哄哄就好了。”
当然也有人见琸云相貌出众忍不住替她说话的,“你们又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瞎掺和什么呢?能把这小媳妇气成这样,那男人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要不,他能那么老实?”“”
琸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气得一顿饭又没吃好。
贺均平啃完了两个馒头,眼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挪到她面前来,耷拉着脑袋赔礼道歉道:“阿云,是我错了,你打也好骂也好,都随你,可你别不理我成不?咱们一道儿回去,大哥见了不晓得多高兴。”
“回去吧回去吧。”有人扯着嗓子起哄,“小姑娘别使性子,你家男人生得这么俊,你再这么使性子,小心他被别的妖精给勾走了。”
“就是,你看你们俩多配啊,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赶紧跟你男人回去,别耍小性子了。”
琸云:“”
二人终究还是一齐回了益州,琸云心里头的火气还没消,一路上没给贺均平好脸色。贺均平却总笑呵呵的陪着小心,鞍前马后地伺候得十分周全。赶了约莫有五六的天路,终于回了家。
听说他二人回来,柱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是贺均平一走便是好几个月,他来方家五年,还是头一回离开这么长时间。
“石头你咋回来了呢?我们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那你不是见你娘了吗?你娘舍得让你走啊?你怎么又跟二丫走一块儿了?难不成二丫去宜都找你了”他一开口就噼里啪啦地问了一长串问题,贺均平都不晓得先回答哪个好。
倒是一旁的琸云见柱子对贺均平比对他还亲热,心里头很是不痛快,板着脸道:“大哥,人家现在是燕王世子身边的大红人,忙着呢,一会儿就得走,你别总拽着人家。”
“啊?就走啊?”柱子仿佛没看出琸云跟贺均平之间的暗潮涌动,闻言面上顿作失望之色,叹道:“这才刚回来,饭都没吃上就要走?不过石头你是做大事的,是不能在咱们这里待着,大哥也就不留你了。”
贺均平:“”
他抚着额,无奈地朝琸云看了一眼,苦笑着朝柱子坦白道:“大哥,我惹恼了阿云,所以她才要赶我走呢。可我不想走,我那屋你还留着吧,反正阿云没原谅我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对了,我们还没吃饭呢,要不我去做?”
柱子赶紧把他拦住,憨憨地笑了两声,道:“行了,你远来是客,哪能让你去做饭。一会儿咱们出去吃。”
贺均平愈发地头疼,“大哥,我这才走了多久,您怎么就跟我这么见外了。”原来是客这句话实在太伤人了。
柱子不说话,悄悄朝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去找琸云说情。贺均平却不动,舔舌头,开门见山地道:“我跟阿云说要娶她,所以她才恼了。”
柱子两只眼睛顿时放光,“啥,娶娶娶阿云?”他激动地才说了一句,旋即又觉得仿佛不大好,立刻止住笑,板起脸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哼道:“石头啊石头,我说你平日里看起来还挺有分寸的,怎么关键时候就这么不靠谱。那提亲是这么提的吗?人家提亲可都是正正经经地请了媒人来,聘礼摆着满满一院子,我们阿云生得这么漂亮,人又能干,你一句话就想把人给娶走?”
贺均平立刻会意,赶紧朝柱子深深地作了个揖,朗声道:“大哥教训得是,我这就去请媒人,三茶六礼一个也不能少。”
琸云在一旁听得都快气死了,怒道:“大哥你瞎掺和什么呢,谁要嫁给他?”
柱子闻言立刻瞪大了眼,“阿云你不嫁石头要嫁谁?你们俩不是一对儿吗?”
“谁跟他是一对儿啊?”琸云只觉得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柱子仿佛也急了,扭着脑袋朝扒在门后偷看的阿东和小桥道:“阿东、小桥,你们说二丫跟石头是不是一对儿?”
阿东和小桥想也不想,立刻回道:“师父跟石头就是一对儿。”
琸云都快气哭了!
第四十五回
对于家里头这一**坏家伙的临阵倒戈,琸云先是气了一阵,然后又觉得跟他们赌气实在没意思,罪魁祸首是贺均平这小子,她要真气得昏头昏脑了,岂不是还中了他的套。于是,琸云在屋里想了一圈后,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该干嘛干嘛,就是不搭理贺均平。
贺均平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没得到琸云的同意下就真请媒人上门来提亲,他得控制好这个度,若是过了,依着琸云的臭脾气,还真可能一辈子不搭理他——光是想想贺均平就觉得太可怕了。
因琸云不搭理他,贺均平没辙,只得求助于柱子,没事儿就在柱子面前转悠,甚至跟到铺子里去,拐弯抹角地问起陆锋的事。
“陆锋?”柱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贺均平,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起一个不相干的人,“石头你说的是京城来的陆家大少爷?”
“就是他。”贺均平的脸上有淡然的笑,看起来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我听阿云说得罪了他,所以特意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严重,少不得我要亲自登门去道歉。大哥还不知道吧,陆锋原与我有些渊源,是我远房表哥。”
柱子早就忘了许多年前贺均平提及陆锋的事儿了,闻言挠了挠脑袋笑起来,摇头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他遂将花魁大赛那晚的事一一说与贺均平听,罢了又笑道:“二丫就是想太多了,非要躲出去,说是怕人家陆大少爷报复。你看她出去这么久,人家陆大少爷一声儿都没吭,也没见来家里头找麻烦。这说明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他压根儿没瞧见贺均平的脸都绿了,神色一变再变,眼睛里燃了一团火,噼里啪啦地烧得正旺。
“石头你给大哥说说,你跟二丫怎么遇上的?”柱子问,等了半天不见贺均平回话,不由得凝神看去,却见他皱着眉头正在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轻推了一把,小声喃喃道:“这是咋了?一个两个都不对劲。”
贺均平猛地回过身来,沉声问:“陆锋可还在城里?”
“啊?”柱子一愣,旋即狐疑地看了看他,半是猜测地回道:“不晓得,兴许还在?哎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谁一直盯着他看,他若是还在城里,那就该去刺史府找。陆大少爷跟刺史家的大少爷关系不错。我说石头你这是打算去认亲了?要不要大哥给你准备些礼物,这贸贸然地上门去恐怕人家以为你去打秋风。”
贺均平笑,“不过是去叙叙旧,何需如此客套。他若是看我不来,日后我再不去找他就是。“说罢,便起身出了门,直朝刺史府而去。走到半路,他忽又觉得自己这身半新不旧的袍子似乎不大体面,犹豫了半天,又急匆匆地回家换了身簇新的藏青色锦袍,又仔细梳了头,束了发,收拾得齐齐整整了这才去了刺史府。
贺均平生得俊朗,衣衫又光鲜,身上甚至还隐隐透着一股贵气,便是刺史府的门卫也不敢随意摆架子,听说他是陆锋的故交,道了声稍候后,便进府去通报。过了一会儿,那门卫便赔笑着迎出来,道:“陆公子有请。”
贺均平点头笑笑,端着架子不急不慢地进了府门。过了二门,又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阵,过了好几个院子,这才到了一处庭院门口。门外早有华服侍女恭候,一见贺均平就赶紧过来迎接,口中道:“贺公子请随奴婢过来。”
贺均平的目光在院子四周扫了一圈,不由得暗自感叹,陆家果然势大,单见陆锋的排场便可见一斑,只是而今大周朝风雨飘摇,政局动荡,却不知陆家还能风光到几时?
侍女引着他一路到了花厅,陆锋早已在厅中候着,端着盖碗低着头不急不慢地品着茶,听到动静,微微抬眸,目光落在贺均平的身上,眉头一拧,微微发愣,脑子里只觉得面前的年轻人眼熟得很,却一时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
“怎么,认不出来了?”贺均平眉目带笑,缓缓地踱至陆锋面前,笑着道:“仔细算算,我们差不多有六年没见了吧,表哥也变了许多,若是在路上,恐怕我还真认不出来。”
陆锋“啊——”地一声,眼睛顿时亮起来,把手里的盖碗朝桌上一扔,霍地站起身来冲到贺均平面前狠狠将他抱住,又拍了拍他的背,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平平哥儿,好,太好了,你还活着。”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姨母托了人四处找你,却遍寻不着,大家都在传说你早已遭遇了不测,母亲听说后还哭了好几场。”陆锋拉着贺均平坐下,欢喜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偷偷别过脸去擦了擦,罢了又关切地道:“你这傻子,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姨母那边可曾得了信,她若是晓得寻着了你,还不得高兴坏了。”
“已经去见过母亲了。”贺均平见陆锋一脸激动,心中也微微感动,脸上不由得露出真诚的笑意,“在宜都住了一阵,昨儿才回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益州,头几年在乡下,这两年才搬进城,故不晓得你们找我的事儿。”
陆锋见他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精神极好,便晓得这些年来他过得应该不差,但依旧放心不下,拉着他上上下下地仔细看了半天,才吸着鼻子狠狠在他胸口捶了几把,哽咽道:“你个好小子,瞧你这体格,竟似个练家子,恐怕连表哥也不如你。一会儿我让厨房准备个好席面,我们兄弟俩好好地喝一顿,不醉不归。”
贺均平也不推辞,笑着应下。二人细说起别后种种,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