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十年- 第6部分

　　　　王东又说：“光上网玩游戏、喝酒没劲，我带你去玩刺激的！”王大名跟他去了一个叫红方的酒吧。老板是一个精明的南方女人，里面全是一帮男人，老的少的都有，王大名一个都不感兴趣。

　　　　王东说：“这全是同性恋。”

　　　　“无所谓。”

　　　　“你真无所谓了？”

　　　　“这有啥。”

　　　　第一次零距离地接触同性恋这个群体，王大名还是有点吃惊。这个城市居然还有这样的场所，有这样的一群人。或许他们和他王大名一样，心里都难受得很，都需要发泄。

　　　　新疆时差要比家晚两个小时，凌晨了人还一批一批的往里进。吃惊的不仅仅是有这样的一个酒吧，让王大名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刘小东！不仅他一人，身边还坐了很多的人，一些漂亮的小男孩包围着他。刘小东很活跃，好像认识很多人，也很有派头。不少刚进去的人都叫他许哥，这是王大名从来没有想到的——刘小东是他在圈子里的一个假名，也就是说，四年来王大名叫的刘小东一直是一个假名。这个事他问过，为什么他说的名字和单位里叫的名字不一样，刘小东笑笑，说：我对你是真的。现在看来是这句话是多么的滑稽。他王大名是坐过牢的，还是两次，没有人不怕的。

　　　　第一眼见到刘小东是王东发现的。王东说那个光头特别有钱，旁边的是他的傍肩。王大名顺着王东指的方向看去，才看到刘小东以及他的朋友——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他大惊，不是小伙子的漂亮，而是遇见了刘小东，原来他那些应酬就是在这里。是欺骗，还是玩弄？王大名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几乎同一时刻，刘小东也看到了王大名，先是一愣，稍许的迟疑，然后若无其事地和他旁边的人继续聊。

　　　　王大名端着酒杯，走到他跟前。王大名不知道称呼他什么。

　　　　“你好。”

　　　　刘小东一脸愕然，随即是佯装的陌生，然后和旁边的朋友轻声说了些什么，朋友点了点头。

　　　　“很高兴见到你。有机会，改天聊吧。”他端起杯子，仅是象征性地了抿了一小口，就放下酒杯。

　　　　前后就四秒钟的时间，四年的生活好像四秒一样的短。王大名在刘小东身后傻傻地站着，随即从桌上拿起空酒瓶砸在刘小东脑袋上。

　　　　粉身碎骨

　　　　鲜血直流

　　　　人群混乱

　　　　朋友要报警，刘小东止住。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王东显然是吓坏了，拖着王大名回到他的住所。听完王大名的讲述，王东就一句话：“你为什么不问他要一笔钱呢？有了钱不是什么都能实现了吗？你太傻了。”　

第二章 第八节

　　　　王东说：“王大名不是我说你，你傻得真够可以，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居然不知道刘小东的真名。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在心里觉得你是坐过牢的，知道吗？就算你找到谢磊，你们还能是好兄弟吗？像我们这种坐过牢的人，有谁能从心底里看得起？——没有一个人！这个社会太冰冷了，你体会得还不够深吗？你还是醒醒吧，想想以后该怎么生活，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钱，钱啊。有了钱，什么都有了。”

　　　　王东的话让王大名陷入沉思。话是尖锐了点，但不是没有道理。他和谢磊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是怎么追也追不上了。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抢那一条烟，他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状况。可他不后悔，这一生中，他后悔了很多事，唯独这件事他不后悔。这件事凝聚了王大名太多的情感，这种情感是真实的，没有任何杂质的。今后王大名可能不会再相信感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细细想想两次坐牢都是因为钱，这让王大名耿耿于怀。他还很年轻，才二十七岁，今后的路还很长。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钱。可到哪去挣钱呢？

　　　　王东说：“到北京东单公园去吧，那里是全世界最知名的一个点。有钱的多了去了，你这样好的条件，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成为有钱的富人了。有钱了，别人就会把你当人看了。”

王大名同意了。不管什么手段，只要不违法，都可以试试。王大名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

第二章第九节

　　　　王东和王大名想得太天真了。到了东单公园，他们大失所望。有钱的一个没有，没钱的倒很多。东单公园太乱了，有钱的没人敢去。尽管如此，王大名的出现还是让很多人不惜上前搭话，然后开房，几百块就到手了，不用费很大的劲，也不犯法。可这毕竟是少数，更多时候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北京的花销太大了，王大名和王东挣的钱还不够交房租。很快钱就所剩无几，于是他们又去了三里河。

　　　　王大名彻底沦落为金钱的奴隶了，只要有人出钱，谁他都行。

　　　　一个周末，王大名赶到三里河花园时，王东正和几个人打闹呢，见王大名去，赶紧跑到王大名面前，说：“你跑哪儿去了？今儿人可多了。”正说着，有个老头一直用眼瞅着王大名，王大名走哪儿跟哪儿。王大名坐下，他走到王大名跟前，问王大名几点了，王大名看了一眼，没吱声。他就在王大名旁边坐下，问王大名是哪儿的，王大名又没吱声。跟着，他的手就摸了过来，王大名上身朝前挺了一下，这样不至于让来往的人看见。老头紧紧地挨着王大名，一股刺鼻的劣质香水味立刻包围了王大名。望望他那能吃人的眼神，王大名真想一把推开，可是一想到明天再不交出一百八十元房租，就会被房东驱出家门流浪街头，就只好忍着，也不去看他。脑子里想象是谢磊在身边，不一会儿，王大名就进入了兴奋状态。老头的手加快起来，接着他的嘴靠近了王大名，说：“你的真好，我真喜欢，咱找个没人的地儿聊一会儿。”一股难闻的口腔气息和胃里不良消化物发出的气味揉合在一起，让王大名全身搐动了一下。想想马上就能有交房租的钱了，王大名控制住反感情绪，竭力支撑着，慢慢地又坚挺起来。夜深了，大多数人已经回家睡觉了，旁边零星的几个同类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老头见大好时机已经到来，也不吵着说是到没人的地儿呆着去了，就想开始那个。王大名双手搭在坐椅上，头朝后仰着，任他摆布。

　　　　“哟，这是干吗呢？胆真够大的啦。”王大名抬头一看，是王东。王大名不好意思地把老头推开，提上裤子。想站起来，可又站不起来，只好还在原地坐着。

　　　　王东走到老头跟前，说：“大爷，喜欢我这个弟弟吗？”老头不吱声。“喜欢就带到家里玩呀，他床上功夫可好了。再说啦，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多不尽兴，还不安全，被人举报抓进局子，不但罚款五千，还丢了人，不划算。天也晚了，车也没了，我们打的走吧，一起玩个痛快。”王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王大名知道，他的钱也花完了。王东满怀希望地等待老头能带王大名回家，满足他，让他为王大名交房租。

　　　　“快十一点半了，我也要回了。本来可以带你们回去，可是家里有人，今儿是出来办事，路过这儿的，也没带钱。别说开房了，就是打车也难，我还想到哪儿呆一宿呢。”听完老头的话，王大名差点没气晕过去。本来指望利用星期六人气旺的时候挣点钱，不想钱没有挣上，让人性骚扰了那么长时间不说，还把挂人的最佳时机错过去了。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到哪儿去找钱呢？本想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有钱的主儿，唉，现在连回都没法回了。想着想着，一股怒气涌上来，就想把老头狠狠打一顿，发泄发泄，解解怨气。可是想想老头也怪可怜的，那么大岁数了，也不容易。在王东吵着要打他时，王大名拉住了他。老头也识相，跑了。

　　　　一看呼机，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肚子咕咕地叫。王大名摸出一元钱，出了呼家楼花园，买了瓶水，算是和王东的晚饭了。仿佛喝酒一样，他一口，王东一口。

　　　　“哥们，问一下，这附近哪有小商店？”来了一大个儿，抬头一看像是个有钱的主儿，“哥哥，我带你去。”王东自告奋勇地领他走了。

第二章第十节

　　　　王大名正发愁该如何回到出租屋时，王东和问路男子朝他走来。王大名远远打量着问路男子，他穿一件黑色V领T恤，肌肉轮廓很清楚，蓝色牛仔裤，白色耐克旅游鞋，头发很短，上面抹了少许摩丝，搞得的很精致，大概四十出头，是往男人相上打扮的。其实越是这种人，骨子里的女性意识就越浓。王东的这句话很有哲理性。

　　　　“王大名，这是刘哥。”陪着买了一瓶可乐的工夫，王东就和问路男子混熟了，王大名从心里佩服王东的沟通能力。

　　　　问路男子告诉王大名他叫刘志刚。王大名极力夸奖他，说他像个爷们。王大名知道越是这种有身份的人，就越喜欢听这个，王大名希望能博得他的好感。

　　　　刘志刚握住王大名的手，一直不松开。从他眼神里，王大名捕捉到他对自己的喜欢。尽管表面上很冷淡，还和王大名保持着一种距离，但他看自己的眼神是热的。聊着聊着，王大名发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刘志刚的水也喝完了，他整了整T恤，感觉好像要离开。

　　　　王东心里一惊，赶快给王大名使个眼色。王大名朝刘志刚走近一步，递了一支中南海给他。刘志刚接过，王大名拿出打火机准备给他点燃，他说：“抽中南海，你不怕得阳痿啊，还是抽我的吧。”王大名说：“大哥，今儿我长了见识，下回不抽这个了。”

　　　　接过刘志刚的玉溪点燃，王大名说：“大哥，还别说，感觉和中南海就是不一样。”

　　　　“咋不是呢，要是真抽成阳痿，你可就中看不中用了。”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

　　　　“刘哥，听你口音，好像也是辽宁人。”王大名说。

　　　　“是，我是辽宁的。听你口音也应该也是咱东北的。”

　　　　“刘哥，我是辽宁锦州的，我哥们王东是新疆和田的。”

　　　　“噢，锦州啊，我过去经常去，但新疆没去过。和田是南疆还是北疆？够远的啦。

　　　　王大名还想问他在辽宁什么地方、现在在北京干什么、在哪儿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儿，干嘛呢，还在等人呢？”

　　　　王东赶紧接上话茬：“可不是咋的，今晚在这个点见了不少人，不是老头，就是些小孩，没一个喜欢的。难得出来一次，又不想早点回去，就等到现在。”

　　　　“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

　　　　“说不好，凭感觉吧。”和王东认识三年了，王大名第一次发现，王东其实很机灵。这样漫无边际地又聊了一会儿，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这哪儿有WC，刚才啤酒喝多了，方便一下。”刘志刚看着王大名说。

　　　　“厕所离这远了，小便在哪儿解决不一样，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嘛。”王东指了一个方向，“大名，你和刘哥一起去吧。”王大名知道这是王东让他利用资源来挂人。

　　　　王大名紧靠刘志刚站着，顺着光的方向将家伙掏了出来。虽然刘志刚的眼神没直视过来，但他知道，刘志刚用余光看到了。目的达到后，王大名就把那玩艺放了进去。果然，刘志刚很快对王大名热情起来。

　　　　“我看，这么晚了，不如住我那儿吧，我有私车。”

　　　　“好啊。”王大名几乎和王东异口同声地答应。

　　　　在行驶途中，刘志刚的手挂档时有意无意碰到王大名的身体。王大名知道，他越来越喜欢自己了。王大名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找个好的理由，在恰当的时机让他帮忙交了房租。正想着，刘志刚的手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慢慢朝王大名的敏感处摸过来。王大名闭住眼，想象着平日里最让他兴奋的一个性感明星，不一会，王大名沸腾了，让刘志刚的手里有了充实饱满的感觉。

　　　　王大名感受到刘志刚心脏的跳动和稍许的喘息。

第二章第十一节

　　　　车子开到三元桥，进入曙光里八号楼一单元，到刘志刚家已是夜里三点了。王东想看电视，可刘志刚说睡吧，王东就进了卫生间。刘志刚说：“今晚我和你睡里屋，让王东睡到外屋吧。”王东一脸的不高兴，但他只能睡外屋，毕竟是在刘志刚家。

　　　　洗完，上床，刘志刚关了灯，屋里一片漆黑，他朝王大名身上压了过来。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才起床。到了客厅，王东正看电视呢，还做好了午饭。王大名本想昨晚让刘志刚尽兴后，把自己的处境说出来，由于没玩尽兴，也不好说什么。在心里，王大名也做好了他随时让走的思想准备，可刘志刚一句话也没说，就一直看着电视剧《情义无价》到下午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