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密事求见元帅。”君臣二人并不知道陈俊是何许人也,就命小校把陈俊引进帐中,小校遵命。工夫不大,小校带一人进帐。君臣看此人身高足有九尺,膀大三停,身体魁梧,黑黑的面孔,粗眉大眼,鼻直口阔,短短的钢髯;身穿短裤褂,足蹬靸鞋,像个樵夫的模样。小校对这人说:“这就是我家主公与元帅。”此人给邓禹、刘秀施礼。邓禹问:“你叫什么?来见本帅有何事情?”这人如此这般向元帅说明了来意,刘秀君臣一听,惊喜非常。
书中表明,此人姓陈名俊字天生,住在胡阳城中,自幼习武,父母早丧,以打柴为生。他的胞姐嫁给韩滔手下的旗牌官崔秀岩,不幸崔秀岩病故。姐丈死了,陈俊便投在韩滔部下,当了一名什长,每月关下饷银奉养其姐。他为人轻财重义,诚实有信,只因为刘秀大兵到了胡阳城外扎下大营,他为什长,官身不得自由,平时每日问候姐姐,而今去不了,心中觉着不安。这天夜间,陈俊抽空跑回家中看望胞姐。他姐姐见了陈俊便问:“城外何处的兵将前来攻城?”陈俊说:“是白水村刘秀的兵将。”他姐姐又问:“刘秀是何许人也?”陈俊说:“有人说刘秀是大汉宗亲,也有的人说刘秀是汉太子,还有人说刘秀是妖人。”他姐姐说:“王莽乃大汉国贼,弑君篡位,人所共知。自从他篡汉以来,天下分崩,群雄各占一方,闹得四海不安,足见上招天怒,下招民怨,他的天下岂能久长?我每天想,你在莽营吃粮为耻。今乘此时,为何不献城降汉,弃暗投明?倘若大事成功,保汉太子灭王莽为民除害,岂不是好?”陈俊说:“姐姐之命兄弟不敢不遵,只怕事败姐姐无人奉养。”他姐姐说:“兄弟言之差矣。你乃堂堂男子之躯,应该为国除奸,为民除害。若能弃暗投明,才能建功立业,勿以我妇人为念。倘若不幸,愚姐愿舍身一死!”陈俊见姐姐降汉之意坚决,这才在夜间乘机出城,来到汉营的后营门,求小校往里回禀求见大帅。到了帐中,邓禹问起他的姓名来由,陈俊便把他姐姐叫他弃暗投明、献城降汉的话说明。君臣非常高兴。
元帅问:“陈俊,胡阳城池高大,韩滔据险而守,你如何献城归降呢?”陈俊献计:“元帅,若要得此胡阳不难,城中韩滔只有三千人马,元帅则可以派出三队人马,每队或是一千或是五百,三队兵将轮流倒替着攻城,昼夜不息。这样把城内的兵将累得疲乏之际,我便在城上动手。元帅你派人往城上瞭望:如果白天,城上纛旗一倒;夜间,大灯笼坠下,就是俺陈俊得手了。您立刻指挥人马上城,我定能将汉兵接入城中。”邓禹说:“既然如此,你可急速献城归降,待打下胡阳城立下功劳,本帅可保你在汉太子驾前实授官爵。”陈俊说:“谨遵帅令。”然后退出帐去,离开了大营,他回归胡阳城去了。
陈俊回归胡阳暂且不表,却说次日清晨,邓大帅升坐中军大帐,便派坚谭、魏岳、景丹、盖延四员战将各带一千儿郎分为四队,白天两队夜间两队轮流倒替,虚张声势假意攻城,迫使敌人昼夜不息地守城,累乏了为止。四将遵命各自点兵。单说坚谭带领着一千兵丁,响炮擂鼓,齐声呐喊,杀奔胡阳城。守城的莽军飞报韩滔,韩滔不知是计,以为敌人真的来攻城,立刻亲自上城指挥兵将守城。城上头灰瓶、石子往下一阵乱打,弓弩齐发,韩滔在城上往下观看,汉兵一下就退出了几十丈远。韩滔下令:“住手!”城上刚止住动静,城下的汉兵又回来了,仍然攻城,韩滔只好指挥再打。屡次三番,只要城上放箭和抛打灰瓶,汉兵就退;不放箭,不抛石,汉兵就攻城。一直到正午,汉军中一阵锣声响,坚谭率兵撤回汉营了。韩滔见汉兵撤走了,吩咐兵将用战饭。刚端起饭碗来,饭还没吃呢,魏岳就率领第二队汉兵呐喊杀声到了城下了。城上的兵将不能用饭,只好守城,魏岳的人马也是三进三退,城上的莽军受了三回辛苦。天色将黑,汉兵鸣金撤退。城上的兵将饥饿难挨,赶紧用饭。将将吃了半饱,就听见咕咚咚三声炮响,城下一片火光照耀如同白昼,汉兵又杀到了城下。莽军累了一天啦,到此时真是叫苦不迭。景丹率领汉兵在城下闹了半夜才撤兵。景丹走后,盖延率兵又来了。整整的两天一夜,城上的莽军可真受不了啦,困得他们前仰后合站立不住,就是韩滔本人也是觉着精疲力尽。
这天夜间,正是景丹在城下指挥兵丁忽进忽退,假意攻城。陈俊在城上看见韩滔困得支持不住了,扶着城墙直盹儿,陈俊认为机会到了,扑过去就是一刀,斗大的人头落在城上。陈俊跟着三刀两刀把灯笼杆砍断了。灯笼往城下一掉,景丹看见了,知道大事成功,立即传令兵将奋勇攻城:“许进不许退,退者斩!”汉兵奋勇爬城。这时候城上头的莽军就跟陈俊动上手了,自家兵将乱在一处,汉兵乘机爬上城去。陈俊大声喊嚷:“韩滔已被杀死,莽贼不日可灭,尔等不降岂不白白送了性命?”韩滔一死,莽军无主,又兼陈俊之勇,汉兵杀到了城上,莽军走投无路,纷纷弃械投降。汉兵把城门开放,景丹率兵入城,后队的盖延得报,也率领兵将飞奔入城。到了天明,大事已定,东西南北四门都是汉兵把守,景丹、盖延、陈俊在军中布置一切。元帅得报胡阳城到手了,立刻保着汉太子刘秀带了五百兵丁入城,查点库银仓粮,收编降军,出榜安民,然后众将报功。刘秀封陈俊为中军战将,并厚赐其姐。一日之间,诸事办理完毕,邓禹派将暂守胡阳城。
第二部分 李次元归汉献宛城 坚子全倒戈反南阳第30节 陈天生计取胡阳城(2)
因为汉兵粮少,利于急战,未到天明,邓禹就率领全营大队,拔营起寨,进兵棘阳去了。这一天,大队人马来到了棘阳关,离城不到三十里地,安营下寨。挑壕沟,堆土垒,栽埋鹿角、铁蒺藜;立营门,设旗杆,立刁斗;铡草喂马,埋锅造饭。元帅升坐中军大帐,点名过卯,发放军情。诸事完毕,君臣退归寝帐。
次日清晨早起,用罢战饭,邓禹升帐传下命令:“点兵三千,攻打棘阳关。”军中掌号,点齐了人马,刘秀、邓禹君臣二人在帐外拢丝缰认镫扳鞍上了坐骑,率领众将三声炮响冲出大营。人似欢龙,马似活虎,旌旗飘摆,浩浩荡荡杀奔棘阳关,正是:军中三声炮,遍地绣旗摇。儿郎杀声喊,战将胆气豪。大队人马往前走着走着,看见棘阳关了,邓大帅吩咐:“列阵!”一声炮响,两杆绿缎子门旗开处,三千大兵二龙出水式把阵势列开,当中间帅纛旗下,元帅邓禹怀抱令旗压住了全军大队,一干诸战将左右围绕,好不威严。
君臣往棘阳关观看,就听三声炮响,由打城中冲出一支人马,一对素缎子门旗左右一分,约有三千之众,遍打黄旗,列得一字长蛇阵,当中挑起一杆大旗,三丈标杆,葫芦银顶,素缎子,红火焰儿,大红飘带,旗上绣着一行小字是“棘阳关总镇”,当中斗大的“岑”字。刘秀君臣见这支人马整齐严肃,盔明甲亮,一个个十分威武。两军人马把阵势列好了,从王莽军中出来一员战将,刘秀、邓禹与众战将仔细观瞧,见此人跳下马足够八尺之躯,猿臂蜂腰,双肩抱拢,面白如玉,眉似漆刷,目若朗星,鼻如悬胆,四字海口,牙排碎玉,唇若涂朱,大耳相衬,看年纪约有二十岁开外。头戴一顶九头狮子闹银盔,勒着一对亮银抹额,当中间一颗明珠,二龙斗宝,顶门上一朵红绒球突突乱颤。九曲簪缨贯顶,狮子尾倒挂,四指宽搂颔带密排银钉,包耳护项。内穿一件素缎子蟒袍,锦簇簇花绒绕。外罩一副亮银甲,挂甲钩环暗分出水八怪,勒甲绦九股攒成,巧系蝴蝶扣。四杆素缎子护背旗,上绣飞老虎,周围走金边踏金线,飘带上悬挂紫金铃。胸前悬挂护心宝镜,狮蛮带三环套月搭钩,肋下佩带昆吾剑,绿鲨鱼皮鞘,银饰件,银吞口,素绒绳灯笼穗。护裆鱼褟尾,三叠倒挂吞天兽,天蓝色软战裙,妆金钉攒成莲花瓣,翻卷荷叶边。大红中衣,足蹬虎头战靴,胯下白龙马,鞍恚Ы阑废拭鳌W笸涔冶鸺荡谀遥浦幸豢诰哦嘶返叮癜俦叮溲锿A跣憔济强醇庠闭浇及蛋档乜浣薄:鎏诮∩细呱昂龋骸斑荆『罕航妫裼刑旆锘始萸拔渥丛碓诖耍胁痪逅勒撸∷倮茨擅!绷跣阋惶矶郑鋈幌肫鸬蹦暝谖淇瞥∧谠尼恚邓挡缓茫裉炜捎黾⒌辛恕!
书中暗表,这岑彭在长安城中了武状元之后,王莽对他非常器重,榜下即用为棘阳关守将之职。岑彭是怎么想的呢?他认为大汉朝已经亡了十年之久了,决不能二次复兴。母亲居孀守寡把自己栽培大了,母因子贵,自己要做了大官,老太太不就是太夫人了吗,也可以跟自己享几年的富贵。岑彭谢恩之后,便高高兴兴地到棘阳上任了。到了任上,岑彭与卸任的官员彼此交接完毕,先具摺呈奏接印诸事,出榜安民,然后拜会亲友,这其中的事情暂不细表,后文书自有交代。
岑彭自从到任以后,约束部下,军民相安,百姓很是感激于他。如今正是岑彭得意之时,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为的是什么?只图把功名弄到手中。如今他中了状元,论功名是天下第一,怎不称心?有了功名指望做官,榜下即用为棘阳关守将,又是一宗趁心的事。岑彭是棘阳关的人,又作本地的大官,光宗耀祖,愈发得意。现在刘秀的大兵一到,岑彭要在此时报效王莽,等着刘秀的大兵在城南扎营了,岑彭一面写摺本奏禀王莽,一面又吩咐士兵把灰瓶、石子、滚木等运到城上,把城池守得铁桶相似。直等到汉兵杀到城下,他才点兵一千出城迎敌。
两军人马把阵势列开,岑彭不派将,亲自出马阵前叫战。邓禹问道:“哪位将军阵前临敌?”大将魏岳手使大刀拍马直临阵前,与岑彭互通名姓。岑彭大刀一举搂头便砍,魏岳用刀往上招架,岑彭扳刀头,献刀,魏岳磕用刀砍。二马一错镫,岑彭使了个“侧跨雕鞍抹丘斩”,魏岳招架不及,就听嗑哧一声,一颗人头顺刀落地,尸横马下。魏岳的那匹马也就落荒而去了。岑彭军中擂动得胜鼓。汉兵见魏岳一合未走就命丧岑彭刀下,全军皆惊。邹朱不服,手使长枪扑奔疆场,高声喊道:“岑彭,你有何能如此逞强?”说罢,递枪就扎。岑彭用刀往外一磕,邹朱往回一撤枪。说时迟真事快,岑彭与他二马错镫,大刀真快,磨盘式一转,嗑哧一声,岑彭用大刀把邹朱的头盔削去了,吓得邹朱亡魂皆冒,顺着脑瓜皮往下直流血,败回了阵中。接着,岑彭又连胜了三阵。这时,怒恼了任光任普照。他手持双锏,一催马到了阵前,与岑彭通过名姓,二人齐催坐马,各摆军刃杀在一处。两方人马各自擂鼓助威,兵丁摇旗呐喊。二人马打盘旋杀了五六个回合,不见输赢,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岑彭见任光双锏招数纯熟,并无破绽,料难取胜,虚砍一刀,拨马就走。任光哪里肯放,在后便追。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出没有多远,岑彭把大刀交与左手,右手掏镖。任光并不知道岑彭带着镖,任光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练武的人带的这种镖叫作暗器,要是看得出来,那就不是暗器啦,该叫作明器了。您别和唱戏的武生身上带的那个镖囊比,那是为了让观众看的。再者说,汉朝时会使这种暗器的人真是凤毛麟角。任光正在追赶岑彭,忽见岑彭一抖手打出一支镖来,说时迟那时快,这支镖就到了。任光往后一仰,人的后脊梁沟儿正躺在马屁股上,嗖的一声,这支镖就从任光身上过去了。任光刚一直腰儿,二支镖又到了,任凭任光多么好的把式也来不及了,微一闪身,扑哧一声,二支镖正打在任光的肩头之上。任光疼痛难忍,拨马往回跑。邓大帅在军中看见了,他把令旗一指,呼啦一声,全军人马一齐往前扑,要搭救任光。岑彭趁此时机率兵冲杀过来,两军人马杀在一处。战以气胜,汉兵因为连连败阵,军心动摇,被岑彭的兵将大杀大砍,汉兵抵挡不住,败将下来。岑彭追杀一阵,率兵回归棘阳关。真是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
却说汉兵败回营中,查点兵将损伤不少。军中的医士给任光治疗镖伤。邓禹发放军情,叫兵将小心防范。次日天明,军中尚未用早饭,岑彭就率领人马到汉营前叫战。邓禹点兵三千出营列队,又打了一仗,汉兵还是连连败阵,然后两军罢战,岑彭率兵回归。刘秀君臣收兵之后,因为合营的汉将俱非岑彭的对手,抵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