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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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演义-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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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进场。”司礼太监传下旨去,兵部大司马黄承命官人把刘秀的马匹军刃送到陈字棚,又给刘秀松了绑绳,官军开门,刘秀上马而去。    
    在此同时,王莽命岑彭继续比武。岑彭凭刀马之能,又赢了两名赶考的举子,一个姓李名忠字次元,使一条大枪;一个使双鞭,姓李名轨字茂方,这两个人又是亲兄弟。这时,岑彭如再胜一人,就能中状元了,所以他在马上横刀问道:“哪位仁兄,哪位贤弟,跟我岑彭较量较量?”武科场内赶考的举子,见岑彭连胜四名,他的高低,练武的人心中自然有数。有能为的人自己忖量着,动起手来想赢岑彭不易,输在岑彭刀下也是寒碜,状元不夺了,等一会儿夺那十八魁啦!没有能为的,自己准知道不是岑彭的对手,谁也不过去比武。岑彭叫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和自己比武,心中未免着急,又对众举子说:“天下赶考人等听真,在下棘阳关人氏,姓岑名彭字君然。哪位跟我岑彭较量较量,赢了我岑彭也不为光荣,输给我岑彭也不算耻辱,武艺有高有低,哪位当场比试见一输赢呀?”岑彭正说着哪,忽听两边人群后面,有人高声喝喊:“呔!岑彭娃娃,你将这武状元留给俺马老子,马武马子章!”岑彭一听,这个人说话真够野的,出口伤人,不由得气往上撞,顺声音一看,一人催马直奔自己而来。看他的面貌好不吓人,长得凶似瘟神,猛如太岁,有赞为证:    
    只见他,头戴青铜五德鸡嘴盔,七宝嵌,光华射目如闪电。烈焰飘,红绒颤。勒颔带,妆金钉,包耳护项挡刀箭。青铜甲,套三环,九吞八岔龙鳞片。豆青袍,穿一件,寿山福海团花献。勒甲绦,九股捻,护心宝镜寒心胆。狮蛮带,八怪献,杀人宝剑肋下悬。鱼褟尾,苫鞍鞒,两扇征裙遮马面。乌云靴,金镫站,坐下马追风赶电还嫌慢。看英雄,跳下马,身高九尺半。看面貌,蓝如靛,两道眉,入鬓边,相衬一对大环眼。塌山根,鼻孔翻,颔下胡须似火焰。马武到场来叫战,令人心惊魂吓散。    
    岑彭看罢,心中暗想: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寒碜哪!不用问,他必是一个有勇无谋的糊涂人。其实岑彭猜错了,别看马武长得这样丑陋,他可是个外拙内秀、文武双全的人。这位马武,住家在胡阳城北马家堡,家中广有良田,城中有的是买卖,在胡阳算是头一户大财主。他父母双亡,哥儿一个,娶妻赵氏。马武从六七岁开始读书,费尽十年青灯之苦,学问相当不错。不料想赶上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儿,马武只好放下书不读了,弃文就武,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惯使一口锯齿飞镰三停大砍刀。论他的武艺,可以说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他生来的天性,喜欢忠臣孝子,最恨土豪恶霸、贪官污吏。他挥金似土,仗义疏财,性如烈火,专打抱不平,好交天下朋友。他若知道哪里有高明的武艺人,虽远在千里,他也不辞辛苦,必然登门拜访。哪里有恶霸,哪里有匪人,要叫他知道,他必定给杀了。所以当时天下大乱,各处占山为王的,落草为寇的,全都惧怕马武,大家有事全拿马武起誓,他们给马武起了个外号叫“武瘟神”。要是马武到了他们哪个匪窟,哪儿就得倒霉,如同遭了瘟一样,所以都管他叫“武瘟神”。日子多了,灌在马武的耳朵里,马武也不恼,后来马武见了他们绿林人,自己就报名是瘟神爷。    
    这年,马武听说八月十五日王莽在长安城开科取士,选拔武状元,他便把盔铠、甲胄、马匹、军器预备好了,带上盘费离开胡阳,上长安城赶考。一路上想约会几个朋友,没想到几位朋友都先走一步,也上长安了。这一天马武走到南阳,正赶上热天,走得他浑身是汗,遍体生津。忽然看见眼前有座大山,山上山下树木丛杂,马武打算歇息歇息再走,便来到一棵大树下,甩镫离鞍下了马,把马拴在树上。只见大树那边有块青条石,石头上面坐着一个老道。这位道长五官端正,白脸膛儿,黑髯胡须;头上戴青纱一字巾,一身蓝布道服,白袜云履,看样子约有五十多岁,正在闭目养神。马武想跟这个老道聊聊天,冲老道一抱拳:“道长请了。”老道睁眼一看,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这个人怎么长得这样丑哇。他赶紧站起身来还礼:“请问壮士贵姓高名?”马武说:“我姓马名武字子章,胡阳人氏。”老道问:“可是江湖扬名的武瘟神?”马武说:“正是。”老道说:“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马武问:“请问仙翁,仙乡何处,道号何名?”老道说:“贫道严光严子陵,出家就在此山,这座山叫富春山,庙号青岫观。”马武问:“那田备立、蔡少翁呢?”严子陵说:“那是贫道的二位师兄。”马武失声说:“原来是隐士高贤。”严子陵说:“不敢当贤士名,马壮士请坐。”“道长请。”两个人坐在青条石上就聊在一处。严子陵是个饱学之士,博古通今,知天文晓地理。谈话之间,马武是对答如流。严子陵见马武长得虽然寒碜,学问却很高,也很佩服。马武很高兴,因为这个人不贪图功名富贵,最喜欢亲近高人,见严子陵如此高明,只恨相见之晚。聊着聊着,严子陵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至庙中一叙。”马武说:“好吧。”于是解下马来,拉着马,随着严子陵盘着山道,上了高山。    
    两个人来到青岫观的山门外,小道童儿出来迎接,见了马武也吓了一跳。严子陵命道童儿接过马匹,然后陪着马武进了庙门。庙里的老道见了马武的相貌,没有不害怕的。两个人到了待客之所,分宾主落座,小道童儿献上茶来。严子陵问道:“马壮士由何处至此,欲奔何方?”马武说:“我是上长安城赶考,路过此山。”严子陵说:“不怕马壮士过意,恕贫道直言: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该懂得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谁人不知王莽是大汉朝的兵部大司马,三杯鸩酒药死平帝,弑君篡位。你既是上长安城去赶考,就得做王莽的官儿,吃他的俸禄。人言你马子章是条英雄好汉,如若保了王莽,岂不被天下人耻笑?”马武说:“俺马武幼读诗书,粗知礼义,焉能扶保王莽,吃他的俸禄呢?”严子陵问道:“你不保王莽,为什么上长安赶考呢?”马武说:“一来,俺是到那武科场看看天下的把式和能人的艺业;二者是打算中了状元,便可以做王莽的武职官员,将来兵权在手,劝反了王莽的兵,帮我灭那王莽,为国除奸,为民除害,给孝平皇帝报仇雪恨。”严子陵暗想:我不如借此机会劝他扶保殿下刘秀,给刘秀找个好帮手,忙说:“你这次去得中功名,将来要是反了,虽说是为民除害,但名不正言不顺,也恐怕难成大事。你马武不如扶保一位大汉朝的宗亲兴师讨贼,名正言顺,决无不成之理。”马武说:“王莽把汉室的宗亲杀戮已尽,你让我上哪里去找汉室宗亲呢?”严子陵说:“今有汉高祖九世玄孙,东宫太子刘秀,你何不保他兴兵?”马武问道:“那刘秀现在何处?”严子陵说:“你来晚了一步,他此时上长安城赶考去了。你要是上长安,可以寻找于他。”马武问道:“刘秀多大年岁,怎么个相貌?”严子陵说:“刘秀今年一十六岁,中等身材,白脸膛儿,印堂上有一块朱砂红痣。”马武说:“天下人五官相同的也有。见了刘秀,我也不敢相认。”严子陵说:“好认。要是刘秀,他的胳膊腕儿上戴着一只九凤玲珑透体白玉镯,有那只镯子的便是。”“好,我记下了。久闻道长云游天下,交友甚多,广知天下能人。依您看我马武此次去长安,中得了状元,中不了状元?”严子陵看了看马武,说:“马子章,天下练把式的能人很多,你就是到了长安,也未必中得了状元。”马武冷笑道:“莫非还有比我马武强胜百倍的把式吗?”严子陵说:“马武,你可不能藐视天下英雄。俗话说得好,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呀!”马武问:“依道长所闻,此次比武,谁可得中状元?”严子陵说:“谁能中状元,虽不好料,但是据我所知,棘阳关一带就有高人。”马武问:“棘阳关有什么高明的把式?”严子陵说:“棘阳关外,贫道有一好友,此人姓杜名颜字天资,曾作过大汉朝的外郡太守,因为王莽篡位,杜颜回归林下。他有个儿子叫杜茂,外甥叫岑彭,杜颜把他的武艺教给了岑彭、杜茂。那杜茂两膀膂力过人,惯使五股叉,无人能敌;岑彭惯使一口九耳八环刀,武勇绝伦。天下不少的名人都不辞劳苦,离着三五百里的也都去找岑彭、杜茂,拜访之后比比武艺,较量输赢。无论有多少人去跟他们较量,也是甘拜下风,这些年啦,都没有人赢得了他们。岑彭、杜茂不去赶考便罢,若去赶考呀,这个武状元不是岑彭的就是杜茂的。”马武听罢,把脸一沉,透出很不愿意的样子,说:“道长,如若岑彭、杜茂前去赶考,状元无论归了他们哪个,就算是应了道长之言,我马武就拜你为师。”严子陵说:“好吧。”马武说:“如若岑彭、杜茂真去赶考,和我动手较量,输给我马武,俺要中了头名状元呢?”“怎样?”马武说:“你也得拜我为师。”严子陵说:“好吧。”马武一伸手说:“打赌,请你击掌。”严子陵也伸出手来,跟马武击了掌啦。然后两人说了会子话儿,严子陵留马武用饭,马武也不客气,就吃了。当天晚上,马武住在庙中,次日清晨与严子陵告别,拉马下了富春山。    
    因为八月十五日才开科取士,日期离着较远,所以马武又到各处约会朋友,没想到去了好几处都扑空了,人家都早早地上长安城啦。马武边走边游,忘记了日期。这一天都到八月十四日了,马武才到了华阴县的渭河镇。走进镇店,马武觉得肚内饥饿,见路旁有一家小酒店,两间门脸儿,马武就在酒店门前下了马。伙计迎出来,说:“客爷,请进。”说着接过马武的马拴在石柱上。马武走进酒店一看,一个吃酒的客人也没有,还没到饭口呢。伙计请他坐下,端上酒菜,马武一个人自斟自饮。马武觉得闷得慌,说道:“伙计,你也来一杯。”“那可不敢。”“没关系,来,喝吧。”伙计坐在马武对面儿,两个人边喝边聊。伙计问道:“客爷,听口音,您不是此地人,您这是上哪儿呀?”马武说:“我是胡阳人,到长安城赶考。”伙计乐了,说:“您别瞎说了,上长安城赶考?八月十五日开考场,今天都十四啦!您还在这渭河镇呢,您怨谁呀?”马武一听,噌的一下站起来说:“算账,算账。”伙计算了算,说:“客爷,不多,您吃了五钱银子。”马武往囊中一摸,只有不到一两银子了,心想:到长安城赶考,人吃马喂,得用多少钱哪,一两银子是绝对不够。也罢,都给了酒保吧。回胡阳取盘费,也来不及啦,别看分文没有,我还满不在乎,到了长安我再想主意。马武把银子往桌上一放,往外就走,解开马匹上马,离开了渭河镇,纵马狂奔,如同风驰电掣一般,飞奔长安城。    
    天快黑了,马武赶到了长安城东门外,老远就听见门军喊:“关城了,关城了!”马武心说:不好!要关在城外头,明天就进不了考场了,抖丹田喊喝:“且慢关城,还有你家马老子!”两个门军听见了,彼此玩笑,这个说:“别关,你爸爸还在外关哪。”那个说:“废话,那是你 爷爷。”他们俩说着,马武连人带马一溜烟儿似地进城了。跑起来有风呀,把一个门军兜了一个大跟头,门军扑通一声趴在地上,都出声儿了:“唉哟,我的爷爷。”这个说:“你瞧,是你爷爷不是。”    
    不表门军关城门,单说马武听见身后城门关上了,自己进了长安,就踏实了。走在街上,只累得连人带马热汗直流。马武下了马,拉着牲口找店房,打算住店吃饭,睡他一宿好觉,明天十五好进考场。马武来到一家客店外,见门关着,用手啪!啪!啪!打门,里边店家问:“谁叫门哪?”“我。”“有什么事儿呀?”马武说:“住店。”店家说:“请你上别处住去吧,我们这店里没闲房啦。”马武一听,只好走吧,上别的店去住。谁想一连气儿走了五六家客店,都说没有闲房了。马武又渴又饿,心中未免起急,走着走着,见前面一家大客店,门前挂着一盏大灯笼,灯笼上有字,写的是“梅家老店”。马武不知道,这家客店是长安城内最大的一家客店,店房足有二百多间。因为天下来赶考的人太多了,梅家老店的客人也都住满了。掌柜的、账房先生住在账房里,伙计们没地方睡觉,就在大门洞里搭了一个大通铺,铺板顶着一扇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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