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凉的分析听似夸张,却又有着必然的道理。
纵然耶律崧不想承认,这会子还是要不甘的点点头。
“的确如此!就算是苦行老人服用了七颗,也难自救。若不是本身对七彩飞龙丹有了抗药性,要不就是有什么化解七彩飞龙丹的灵丹妙药是我们不知道的。仅此两个可能而已!”
“嗯。我知道了。”幕凉点点头,站了起来。而耶律崧从刚才一直是蹲在她身边的,这会子眼见幕凉起身应该是要走了,耶律崧眸子狠狠地闪了闪,起身的时候腿蹲的有些麻了,险些扑倒了幕凉。
幕凉抬手自然地扶着他胳膊,淡淡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回去了,你保重。”
语毕,她转身欲走。
耶律崧在她心中,有时候更像是一个惹是生非却又单纯无依的弟弟。他的单纯无依像极了曾经在现代的她,当他看到那天的他,内心,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一丝柔软被触动。她在现代一直强忍着的孤独无助,莫名的,不想在眼前再次看到。
“幕凉”耶律崧轻声叫着她,纵然深知无论做什么,都是住不住她的心。
“你忘了吗?你是无论如何也打不死的!还有什么好怕的?睡过一觉之后,你比任何人都生龙活虎!”幕凉清淡的留下一句话,从容离去。
耶律崧望着她背影,一瞬有种视线被模糊了的感觉。
幕凉回到淑仁宫,就见苍月焦急的等在外面。看到幕凉回来了,苍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旋即迎上前,沉声开口,“四小姐,王刚刚离开。王让属下给四小姐带个口信。”苍月垂下眸子沉声开口,不敢看幕凉的眸子。
如今四小姐与王之间,才刚刚有了一丝眉目起色,王却要离开!只怕四小姐这性子,这会子杀了王的心都有了。
“他走了?”幕凉眯起眸子问着苍月。没有他预料中的怒气,可这般冷静的感觉却更加让苍月感觉毛毛的,说不出寒意袭上心头。
“回四小姐,王要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养伤。让四小姐安心等待。王会尽快回来!”
“就如此等不及我回来吗?你没告诉他我就在这宫里头?”幕凉的语气始终是清清淡淡的,但从她身体里面释放出来的丝丝寒气,还是泄露了她此刻心底的冰冷戾气。
苍月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
“四小姐,王有苦衷的。老王爷当年留下的四大护法亲自来找的王,王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跟他们硬碰硬,若是强硬的后果,想必四小姐也能料到。”苍月是迫不得已才会说出拓博堃离开是跟四大长老有关。
“四大长老?老王爷留下的人?”幕凉语气又冷了一分。
好好地蹦出来一个什么四大长老!既然是能制约拓博堃的因素,那必定是跟她有关!难道那四个老头子不让拓博堃跟她在一起?那厮走就走吧,走之前竟然都不见她一面!什么都不交代清楚!她还着急的跑去耶律崧那里给他打探七彩飞龙丹的副作用!
混蛋王八蛋!
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心底如此想着,幕凉眸子里一瞬万古冰封一般。
“知道了。苍月,带着你的人现在立刻马上撤出淑仁宫!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入这里半步!”幕凉冷声下令,该翻脸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翻脸。
幕凉此刻或许还没意识到,她这怒气完全是源于对拓博堃的担心紧张。
苍月没想到幕凉会如此决绝,不觉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四小姐,王说过”
“那是你的王!要不自己走!要不被我打出去!”幕凉说完,转身走入大殿,甩手将沉重的大门甩上,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大门砰的一声在身后甩上,苍月躲避不及,鼻子被狠狠地拍了一下,一边捂着鼻子吸着鼻血,一边幽幽道,“是,四小姐。”
满脸血水的苍月郁闷的指挥手下撤退,银狐看到他如此模样,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四小姐这怒气,王将来归来,可如何安抚?
回到房间的幕凉,一进门就看到了拓博堃躺过的那张床,幕凉眸子一暗,冷声发令,“飞凤!把这张床扔了!立刻换一张!算了,这间屋子我不住了!锁起来,另外给我找一间屋子!”
幕凉说完,在飞凤和老李担忧的目光中转身走出房间,一脸的寒霜怒气,让飞凤和老李大气不敢出一声。
376 王是疗伤还是沾花惹草去了?
376王是疗伤还是沾花惹草去了?
云蒸楼琳琅夫人出门之前犹豫再三,一边是王,一边是老王爷手下的四大长老,如今把她这么个弱智女流夹在当中,里外不是人。)可四大长老的命令素来就是代表老王爷的,老王爷去世多年,也没人敢忤逆四大长老的命令。如今,四大长老重新出山,带走了拓博堃,还让琳琅夫人去传话给纳兰幕凉。
那纳兰家的四小姐,如今可是元平长公主,还是王的心头肉,这如何能得罪的?
琳琅夫人一路上都是愁眉不展的,眼看到了皇宫,不一会,里面出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丫鬟,自称飞凤,告诉琳琅夫人,长公主任何人都不加。
本来正愁不知道如何面对幕凉的琳琅夫人,顿时长舒口气,总算是有理由回去复命了。
琳琅夫人走后,幕凉冷着脸坐在书房内看书,期间飞凤和老李进进出出好几趟,今天要见她的人还真不少。纳兰明辉和太后,甚至皇后、贵妃还有其他妃嫔也都想到她这个淑仁宫串串门,统统被飞凤和老李挡回去了。
二人都是看出自家小姐今儿情绪很不好。以前小姐似乎都是烦王他们没事就出现在院子里,而小姐今儿心情不好,则是因为王不见了。
“小姐,文硕公主求见。”飞凤知道幕凉不会见,只是试探的问了问。在淑仁宫,幕凉不许飞凤她们叫她长公主,还是以前的称呼听起来顺耳。
“她?”幕凉眉头轻皱,一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却能看透这千年之后男女平等日新月异的女子,也算是这北辽皇宫的一朵奇葩。
“让她进来吧。别让别人看到。从后门进。”幕凉冷声嘱咐飞凤。她不想惹太多没必要的麻烦,要是被后宫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女人知道,她连太后都不见,却见文硕,还不知道那些女人会造出什么风波来。
不一会,打扮成小太监模样的文硕大摇大摆的进了幕凉的书房。
进门之后,俏皮的朝幕凉眨眨眼睛,旋即摘下帽子,长长的舒口气,自顾自的坐下来,仿佛这里是自家一般。
“天呢!幕凉姑姑,要来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幕凉也不抬头看她,垂下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手中卷宗,对待文硕的态度冷淡随意。
文硕眸子眨了眨,也不生气,坐下后捧着飞凤端上来的热茶,暖着手心。清眸在四下打量了一下,眸中的灵动不觉黯淡了一分。
“太后已经定了出嫁的日子。七天后,正式离开这里。太后要你送我。”文硕此刻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是难掩一丝嘲讽。
凉仍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文硕不说话,她就低头看书,文硕则是捧着杯子暖着冰冷的手,被子里的茶凉了,她就再换一杯,如此下来,换了十几杯热茶,她与幕凉之间,始终保持这若君子之间的淡然交情。
幕凉并不讨厌文硕,相反倒是还能接受她的古灵精怪。而文硕喜欢呆在幕凉这里,只有这里让她觉得是这个偌大的皇宫唯一单纯干净的地方。
简约大气的书房内,一抹藕荷色纤细身影,一抹蓝灰色小太监装打扮的单薄身影,静默不语。
却是让守在外面的飞凤一瞬有些看直了眼睛的感觉。
自家小姐的清冷傲然,一直都是这世间罕见之气质,清姿飒然,让人着迷,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而这文硕公主,却是看似随意洒脱,实则心思成熟,不显山不露水之间,透过那双眸子便能传递一切信息。能让她家小姐允许留在书房内这么长时间的人,文硕公主算是第一人。
而文硕公主的雍容华贵又与后宫其他女人完全不同。她一直在试图掩饰气质里的雍容之姿,却不像这宫里头别的女人,故意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架势。
“一会就正午了。”幕凉淡淡开口,终是放下手中卷宗。看了一上午的书,坐的也有些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窗前,推开了书房的门,吹着外面清冷的寒风。
文硕抬起头看着她单薄纤细的背影,不觉哦了一声,继续道,“那我就在这里用午膳了?”
“恐怕不行。今儿没做你的饭。我这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绝对没有多余的粮食。”幕凉这拒绝的语气让候在外面的飞凤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想笑还不敢笑,自家小姐这理由找的,古往今来,还是头一次听说,偌大的皇宫找不出一口余粮来。
“那我就看着你吃吧。反正现在出去正好是外面人最多的时候,万一不小心碰上个多嘴的妃嫔,到时候幕凉姑姑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嗯。你愿意看就看吧。”幕凉点点头,挥手让飞凤准备午膳。
文硕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幕凉肯定会大发慈悲赏她一口吃的,没想到,幕凉根本不跟她客气。文硕郁闷的喝下一大口热茶,本想着多喝水起码有个水饱,却听到幕凉凉凉的开口,“越喝茶水越饿。我还是让飞凤给你冲一碗红糖水吧。那个顶饿。”
“厄幕凉姑姑费心了。”文硕这会子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飞凤,给文硕公主冲一碗红糖水,厚一点,甜一点。大碗的。”
“是,小姐。”飞凤麻利的下去准备红糖水了。文硕也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走着活动下身子。
“幕凉姑姑”
“叫我幕凉行了。我这里山珍海味没有,清粥小菜倒是管饱,一会边吃边说吧。”幕凉见文硕实在是可怜,也不想继续揶揄她下去了,随转移了话题,清淡随意的语气让文硕先是一愣,继而低声呵呵一笑。
不一会,饭菜上来了,幕凉和文硕都是低头一口一口的吃着饭菜。等吃的差不多了,二人竟是同时放下了碗筷,默契程度仿佛是事先商量好了的一般。
“此去十八部落联盟千里迢迢,荣辱未知。文硕在北辽最亲的人以前是太后,现在则是不知道是谁。但是如今最想见的人只有你。”
凉似乎除了点头之外,也没啥话跟她说。可对于文硕来说,幕凉能允许她坐在这里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便是将她当做朋友。
“幕凉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问吧。不过我不一定能给你满意的答案。”幕凉抬头迎上文硕灵动耀目的眸子,四目交织,她的清冷傲然,欺霜赛雪一般,而文硕却是明净清灵,华彩悠然。
回轮到文硕点头了。
“我记得八年前就见过姐姐。那时候姐姐可不像现在,而且我还是不止一次见过姐姐。”文硕的话似乎是要勾起曾经,属于幕凉消失的那一段记忆。
“八年前?”幕凉的声音淡淡的,那段记忆模糊不清,似乎是昔日纳兰幕凉有意隐瞒的一段记忆。
“嗯。八年前,姐姐救了一个人,正是如今的三殿下。可是”
“我不记得了。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证实这件事情,那你现在就可以打住了!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任何话给你。”
“不是的。我只想问,如何能忘记一个曾经深爱的人?又如何接受一个你逃不开却又完全不了解的人?”文硕看着幕凉轻轻开口。
忘记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就像是让她忘记曾今在现代的那个人那份情吗?
接受一个逃不开却又完全不了解的人?
“不知不觉,情不自禁。”幕凉想到的只有这八个字。
“越想忘记,那人的痕迹便会越加清晰。所以别刻意去忘记,至于接受的话,也不要有任何刻意的心思,所有的感情都是在眼前的时候看不明白,离的远了才仿佛看透一般。其实这感情当中,不管是远的还是近的,始终都不会看的彻底明白,一个阶段,会有一个阶段的感悟。但是这婚姻大事,最是不能接受的就是凑合二字!
若是婚后,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若是还未成亲,则是自己的选择!你选择保家卫国,我也不会觉得你拿爱情当儿戏,你选择逃婚远走高飞,我也不会认为你不忠不孝!皇室贵族当中,从来没有黑与白之分,造反派有造反派的理由,保皇派有保皇派的守护!今天这些话,放在外面说,那就是大逆不道,说给你听,便是闲话家常,你自己拿主意吧。我的话只能说一时,说不了一世。”
话音落下,文硕捧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一滴热茶溅了出来,落在她莹白的手背上。
手背烫红了一点,微微刺痛的感觉撩拨着心扉。
“幕凉姐姐,你所有的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