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一定会让乾德帝好起来的。乾德帝听了这话,没有去分辨真假,或许他潜意识里面是愿意相信这话,而不是去追求真相。
乾德帝挥挥手,太医如蒙大赦,急忙退下。
周王趴在床前,“父皇,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乾德帝目光复杂的看着周王,他是喜欢这个儿子的,也是属意这个儿子继承他的一切。可是他没想过会这么早,在他雄心壮志的时候要将手中的一切交到儿子的手里。他怎么可能甘心,怎么可能不恨。连带着将周王爷都恨了进去。可是周王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尽着自己的本分,做一个孝子,送乾德帝最后一程。
内阁诸位大臣彼此看了看,然后众人一起跪下,齐声说道:“请皇上为国事计,立下皇储。”
“请皇上为国事计,立下皇储。”
“滚!”乾德帝愤怒到极点,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来逼迫他。他还没死,立什么皇储?这些人是笃定他死定了吗?他还就偏不死。
周王傻愣愣的,似乎被一个滚字给定住了。内阁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皇上不立皇储,万一有个好歹,那该怎么办?
“都给朕滚出去。”
首辅顶在前面,“请皇上以国事为重,这也是为了安抚民众的心。”
“究竟安谁的心,朕心里清楚的很,你们都给朕出去。”乾德帝一点都不客气。
陆瑾娘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诸位大人先下去休息吧,皇上这才刚刚醒来,一时半会也不是正事的时候。”同时给周王使眼色,让周王赶紧下去,免得碍着皇帝的眼。
乾德帝眼睛瞪圆了,死死的盯着陆瑾娘。寝宫里的人陆续退下去,就连顾忠也退到了门口。陆瑾娘在床边圆凳上坐下,面色平静的看着乾德帝,“皇上何必这样子,早点定下大事,大家也能早点放心。”
“好一个陆贵妃,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乾德帝的目光中是彻骨的仇恨。
陆瑾娘平静的一笑,掖了掖被子,就如平常的夫妻一样。“皇上,昨日中秋,刺客行刺,第一时间封锁了皇宫和皇城,可是到现在还没抓到那两个刺客。臣妾心中犹豫,亦不敢独专,内阁已经同意让福乐进宫同林续一道掌控禁军。”
“林续没有问题。”乾德恼羞成怒,大声呵斥,只可惜中气不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有没有问题也要调查过后才知道。但是那两个刺客迟迟没有踪迹,明显这宫里面有内应。林续带领禁军,守卫皇城和宫中,那刺客要出宫,必须要走宫门。宫门上的人都是林续手下的兵,说来说去,林续的嫌疑最大。虽然不知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按照规矩,林旭必须被监控起来。没有撤他的职,已经算是破例。福乐带过兵,打过仗,又是宗室,她出面人人都服气。臣妾相信皇上迟早也会认可这个决定的。”
“你以为你一番安排就能如愿以偿吗?”乾德帝这会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处置陆瑾娘,还让陆瑾娘掌握权柄。如此一来,陆瑾娘也才有了机会在在个时候耍手段。
陆瑾娘平静的说道:“皇上心里头恨着臣妾,臣妾无话可说。可是臣妾并没有私心,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和朝堂着想。臣妾相信皇上也不愿意见到诸位皇子为争皇位大打出手,京城血流成河,后宫死伤殆尽吧。隆兴三十二年的事情,并非没有可能重演。”
“你”乾德帝急怒攻心,抬起手狠狠的卡住陆瑾娘的脖子。
陆瑾娘仰着头,丝毫不惧,“皇上若是要臣妾的命,尽管吩咐,臣妾不敢反抗,也不会反抗。臣妾还是那句话,一切以大局为重,早点立下皇储,早点安心。至于皇上的毒,臣妾不敢不说实话。据太医说此毒来自于西域,极为少见,宫里没有解毒的灵丹妙药。所以皇上如今的处境很是不妙。请皇上为家国社稷着想,早点下定决心。”
陆瑾娘目光坚定的看着乾德帝,乾德帝却越发的仇恨陆瑾娘。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么一副笃定的模样,比之齐氏更加让人仇恨。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让谁。陆瑾娘是气定神闲,乾德帝是恼怒异常。最后乾德帝妥协,不是妥协在陆瑾娘手下,而是妥协于大局,妥协于家国社稷。“来人,宣内阁众臣觐见。”
陆瑾娘立马起身福了福身,“皇上以大局为重,是朝廷之福,也是万民之福。臣妾佩服。”然后施施然退到角落里,将自己隐藏起来,好似从来就没来过一样。
乾德帝死死的抓着床面,不甘和愤怒几乎快要淹没了他的理智。
内阁诸位大臣来的很快,乾德帝吩咐,首辅亲自拟旨,立下传位诏书,传位于周王殿下。周王不知是不是内心的情绪太过压抑,竟然在这一刻放声大哭,哭声忠带着明显的不舍和哀伤,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
在那一刻,乾德帝心软了,之前因为不甘心和愤恨从而对周王产生的不满,在这一声声的哭泣中消失不见。这个儿子还是好的,也是他的骄傲,将手中的一切交给这个儿子,乾德帝还是满意的。不用担心母强主弱,因为他会让陆瑾娘陪葬。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乾德帝的凶狠的眼神渐渐无神,毒药侵蚀着他的身体,药物让他支撑了这么久,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周王抬起头,“父皇,儿臣,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儿臣定会让世人看到,儿臣是父皇最优秀的儿子。”
“好,好样的。朕没看错你。”乾德帝虚弱的说着,努力的抬起手拍拍周王的肩膀,“好好做。”
“嗯!儿臣一定会做好的。”
乾德帝抬眼看着后面的诸位大臣,说道:“拟旨,陆贵妃贤良淑德,陪伴朕多年,朕对陆贵妃着实不舍。朕去后,让陆贵妃陪”
“皇上!”陆瑾娘果断的在关键时候打断乾德帝的话,迅速上前,“皇上累了,既然大事已经安排好了,关于臣妾的一点区区小事皇上就不要操心了。诸位大人,你们都看到了,皇上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本宫守着,出不了事情。”
周王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手紧紧的握着,他不知道此刻他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他的父皇分明是想让他的母妃陪葬。怎么可以,怎么能这么凶残。
乾德帝死死的盯着陆瑾娘,厉声说道:“不用,朕的精神好的很。朕要你”
“皇上。”陆瑾娘干脆俯下身,用嘴死死的堵住乾德帝的嘴。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要干什么。
周王迅速反应过来,挥着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可是周王管不了顾忠,顾忠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周王冷冷的看着对方,顾忠微微低头,“启禀殿下,奴才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好,好的很。那本王也留在这里好生看着。”
顾忠冷笑一声,“奴才劝殿下还是离开的好,一会说起某些话,只怕殿下不适合听。”
“你”
“奴才这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大事已定,殿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顿了顿,又说道:“在奴才看来,比起殿下,陆贵妃更为机变可靠。莫非殿下以为你留在这里,就能帮上什么忙吗?”
周王气的半死,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他是不好留在这里的。周王满脸寒霜,恼怒离去。
顾忠冷哼一声,满满的不屑。因为两人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故此陆瑾娘这里并没有听到。
乾德帝身子亏空,加上身中剧毒,故此陆瑾娘突然来了这么一手,打得乾德帝措手不及,连推开陆瑾娘都不能。等到人都走了,陆瑾娘这才站起来,面色平静的看着乾德帝。
乾德帝恼怒之极,从来没人敢这么忤逆他,尤其是在他做了皇帝之后。陆瑾娘怎么敢。“你以为堵住朕的口,朕就不能收拾你了吗?朕告诉你,朕去了,你也别想活着。朕要让你陪葬。”
陆瑾娘平静一笑,“我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皇上不会让我活着的。只是我没想到皇上真的会让我陪葬。不过陪葬一事,可不是皇上你一个人说了算。”
乾德帝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控制了皇宫,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陆瑾娘笑了笑,扫了眼一边的顾忠,然后姿态优雅的在凳子上坐下,“皇上要臣妾死,臣妾不敢不死。只是臣妾却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臣妾就要去争一争,好歹也要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皇上你说对不对?皇上想要杀臣妾的理由,臣妾也心知肚明。可是臣妾不服,皇上可别忘了当年,臣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告诉皇上,皇上想要臣妾死,臣妾无法从命。臣妾不光会是皇上的贵妃,更会是皇帝的母后。”说完这句,陆瑾娘淡然一笑,气度凛然,自有一股慑人气质。
乾德帝咬牙切齿,激动得牙齿都在咯咯咯的作响。“来人,将陆氏这贱人就地正法。”
陆瑾娘坐着没动,眉头都没眨一下。反倒是拍了下巴掌,紧接着几个做太监打扮的人押着几个面色懊恼又显阴沉的人进来。陆瑾娘看都没看门口一眼,只是盯着乾德帝,“皇上就是打算让这些人杀了臣妾吗?”
乾德帝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喷出,顾忠惊慌,扑倒在床前,“皇上要保重身子啊。”
乾德帝满眼愤恨的盯着顾忠,“是不是你出卖了朕?”
顾忠拼命摇头,连连否认。
陆瑾娘在此刻开口说道:“皇上冤枉了好人,此事同顾忠并无关系。刚才臣妾已经说过了,很早之前臣妾就已经得知皇上的心意。皇上你说臣妾不想死,那究竟该怎么做了?是该等着皇上你开恩,还是自己事先做好准备,关键时刻反戈一击?以皇上的性子定会选后面的吧。臣妾这么做,也是随了皇上的性子,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你放肆,你以为这样你就能逃过一劫吗?朕要你死,你不得不死。朕绝对不会留着你在世上继续祸害下去,更不能让你成为绪哥儿的掣肘。”
陆瑾娘幽幽一叹,神情很是哀伤,“皇上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皇上你的旨意已经走不出这个屋子,皇上想要我死,或许等个几十年,我会下来陪伴皇上的。”
乾德帝面色涨红,剧烈的咳嗽,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加上毒药肆虐,到后来一张脸已经灰白,看上去跟快要死的人差不多。顾忠始终低着头,没有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在旁边伺候着。
陆瑾娘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乾德帝嘴边的痕迹,温柔的说道:“臣妾还记得当年臣妾还不到二八年华,就被送进了王府,从那以后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多次遇险,幸好都能逢凶化吉,这才活到了今天。本宫还记得隆兴三十二年,那时候也很热,长乐公主及笄,府中热闹非凡。宫中来信,先帝怕是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当年皇上可没有如今的魄力,你犹豫不决,担心这一次是虚惊,担心事后被先帝问罪。臣妾还记得那时候同皇上说了一句话,成大事者就要有大决心。当年之事,如历历在目,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乾德帝瞪圆了眼睛,只可惜身体虚弱,缺少了气势,“你这是在挟恩求报?”
“臣妾不用求皇上,臣妾的命臣妾自己会留着。臣妾说这些只是想提醒皇上,身为帝王,心胸宽阔一点的好。狡兔死走狗烹,看似理所当然,却不知若是一着不慎,说不定就会满盘皆输。”陆瑾娘很有深意的说道。
乾德帝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是怒极攻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陆瑾娘笑笑,轻抚乾德帝的胸口,慢慢的为他顺气,“皇上别着急,这一切都是臣妾一个人的猜测,并不能当真。臣妾如今也犹豫的很,皇上你说臣妾该怎么办?”
“你,你”乾德帝与不成调,指着陆瑾娘的手也显得那么的虚弱。
陆瑾娘悠悠一叹,显得悲天悯人,“皇上身子不适,来人,服侍皇上用药。”
顾忠猛地回头瞪着陆瑾娘,一句话没有,眼神里全是警告。陆瑾娘微蹙眉头,“顾公公不用如此看着本宫,本宫也是希望皇上能够长命百岁。你看看皇上如今的模样,不吃药能行吗?”
顾忠神情一收,顿时表情一变,看上去低眉顺眼的,“奴才自然明白。不过这里不劳烦娘娘伺候,有奴才在就行了。”
“好,本宫也不在这里碍眼,本宫这就让人将太医请来。”
陆瑾娘笑笑,没有同顾忠起冲突。她很明白,顾忠这样子分明是在防备她,防备她对乾德帝下药。陆瑾娘摇头轻笑,如今的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