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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齐氏已经被废,到现在你还不忘落井下石。”
陆瑾娘悲苦一笑,缓缓的坐起来,“皇上,臣妾从来不做落井下石的事情。因为臣妾相信,保留一份纯真和善良,来世一定会有福报。对齐氏,臣妾今日所说,句句属实。臣妾不落井下石,可是臣妾却不忍心让皇上再这样煎熬下去。皇上,你忘了以前的美好日子吗,忘了曾经说过的话吗?为何仅仅是一番流言蜚语,事情就变成了这样。皇上,臣妾何其痛心。臣妾多么希望,能够慢慢的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时候,皇上所有的烦闷和痛苦,臣妾都能帮你抚平,能让皇上心情平静的处理政事。可是现在了,现在一切都毁了,皇上,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一想到这里,臣妾的心都在发痛。臣妾有时候想想,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到如今,臣妾也算是见识了流言杀人的威力,而且很有可能有一天,臣妾也会死在这样的流言下。”
陆瑾娘痛苦流涕,真情流露。乾德帝生出后悔,生出痛惜,却有在最后关口硬起心肠来,却又觉着更加愤怒了,愤怒于陆瑾娘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哭泣,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她的眼泪绝对不可相信。
乾德帝怒斥,“够了,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打动朕吗?你别做梦了。朕不会让你如愿的。”乾德帝怒不可歇,干脆甩袖离去。离开的时候,就连躲在外面墙角下的周王都没注意到。
陆瑾娘脸上还挂着眼泪,却又笑了起来,一件一件的穿好衣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不透。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大笑出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讽刺。是在讽刺她自己还是在讽刺这个世道,亦或是在讽刺着乾德帝的愚蠢和固执,竟然被齐氏的一点小手段就耍得团团转。
周王缓慢的走进来,目光沉静的看着大笑的陆瑾娘。他的年龄和阅历让他对事物的认知有了局限性。比如现在他就无法明白为何陆瑾娘会笑。遭受那样的事情,不该是哭吗?为何要用那样犀利的言辞同乾德帝说话。是在斗气吗?可是说的话条理清楚明白,根本就不像是在斗气。还是谁在有目的的激怒乾德帝?或许再等几年,等他有了足够多的见识和阅历后,他就能明白这里面的含义。或许他就能真的帮上陆瑾娘。
陆瑾娘朝周王招手,周王走到床边坐下。陆瑾娘不客气的掐了把周王的脸颊,笑道:“你这个傻小子,还留下来做什么?幸好你父皇没有发现你。”
周王底下头,似乎不敢看陆瑾娘脸上的笑容。“母妃,你是在嘲讽父皇吗?是不是在母妃眼里,父皇显得很”
“很什么?很愚蠢是吗?”陆瑾娘笑了起来,“你不要学你父皇,尤其是在女人的事情上,更不要学他。明白吗?”
周王有点不知所措,不要学,是指的哪一方面。
“你父皇的心太过犹豫了,他既然厌恶本宫,大可以将本宫贬斥,贬为宫婢也好,贬为贵人美人也罢,好歹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可是他不贬斥我,只是用尽各种办法折磨我,这已经是走了下乘。要么贬斥,要么装作相安无事,彻底冷淡就行。像你父皇现在这样,是不是让人很看不起?在一个女人身上用这种手段,未免遭人诟病。”陆瑾娘叹息一声说道,她很烦躁,可是她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王紧紧的握住陆瑾娘的手,说道:“母妃,父皇的心很矛盾,儿臣感受得到。”
“有什么好矛盾的,其实说明白点,他是舍不得你这个儿子。担心贬斥我会影响到你的身份。可是又不甘愿让我的日子过的舒坦,所以就变着法子的折腾。但是他折腾人的办法太过恶心太过下作。你可不能学你父皇,明白吗?”陆瑾娘语重心长的说道。
周王咬牙,坚定的点头,“母妃放心吧,儿子不会学父皇的。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不会同父皇一样的。”
陆瑾娘抱住周王,“这才是本宫的好儿子。就该这样。好好当差,让你父皇刮目相看。”
“嗯,儿子一定会的。儿子会让父皇刮目相看,这样一来,父皇更不会贬斥母妃了。”周王肯定的说道。
陆瑾娘笑了起来,“傻小子。差不多也该考虑你的大婚问题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儿子的事情还早。再说了三姐姐的婚事还没办,四哥五哥那里都没安排,儿子再晚个几年也没关系。”
陆瑾娘笑道:“行吧,反正男子晚成亲几年也好。趁着这几年身边没那么烦躁事情,心无旁骛的多学点东西,多长进一点。等将来大婚有了孩子后,你也就知道该怎么教养孩子。”
周王点头答应,“儿子会的,儿子一定会当一个好父亲。”
陆瑾娘在心中摇头,作为一个帝王,这个身份就注定他做不了一个好父亲。至少他无法一碗水端平。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那么多孩子里,总有受到重视的也就有受到忽视的。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倒是长安的婚礼该要准备了。再有一两个月,就要满九月之期,等出了孝,就要给长安将婚事个办了。
乾德帝满腔怒火的冲出瑶华宫,没有回思政殿,而是转道去了齐氏被关押的宫殿。
齐氏似乎是彻底放开了,或者是破罐子破摔,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能够让她在意的。在屋里做着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调制胭脂。想到这些胭脂用在身上,那是多么的美丽。只可惜她的容颜已经不在,她已经渐渐老了,早已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想到这里,齐氏感觉到很可惜。
当乾德帝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齐氏的这一面。冷哼一声,“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你儿子都要死了,你还有心思弄这些。”乾德帝二话不说,就将齐氏调制好的胭脂全都扫在了地上。
齐氏寒着脸,“我的儿子还没死,皇上你可别咒他。”
“是啊,没死。半条命都去了,连床都下不了,同死有什么区别。这就你造的孽,你犯下的错全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你胡说。”齐氏疯狂大叫,“不是我,根本就不是我的缘故。若是皇上稍微对他有一丝怜惜,若是皇上肯立他为太子,那今日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所有的事情都会好好的。皇上,你为什么不立紞哥儿为太子?他哪一点不配做太子。明明是你自私,你不愿意立一个太子出来同你抢权,所以你才一直拖着。说到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做父皇的,你差点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你放肆。”乾德帝一巴掌甩过去,齐氏吃痛。
齐氏捂住脸,冷冷的笑了起来,“哈哈,皇上除了会打我外,还会做什么?皇上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打我吗?”
乾德帝指着齐氏大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朕今日的一切全都拜你所赐,朕不会让你好过的,朕会要了你的命。”
“哈哈”齐氏畅快的大笑起来,“皇上你知道吗,臣妾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齐氏怨毒的看着乾德帝,“看着自己原本心爱的女人,如今却是那样的面目可憎,皇上感受如何?明明知道或许那都只是流言蜚语,可是就是忍不住去想,去怀疑,去猜测,这种滋味不好受吧。我知道皇上不会让我活太久的,我等着皇上要了我的命。可是在死之前,能让那个贱人吃苦受罪,臣妾高兴。能让皇上你心里头难受,不痛快,我更高兴。”
“你大胆。全都是你故意的对不对?”乾德帝狠狠的扯着齐氏的头,逼迫着齐氏。
齐氏的眼神越发的怨毒,她凶狠异常的同乾德帝对视,“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你同那贱人联合起来,对我做了多少恶心的事情,凭什么我就不能。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陆氏就是个贱人,她不光偷人,她还替别的男人生下儿子,皇上你头上的帽子可是绿的很。”
“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乾德帝手上用力,狠狠的将齐氏甩了出去。
齐氏扑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我就是个无耻的恶毒的女人。我一切都完了,没了身份没了地位,儿子的命都快没了,娘家也被打压,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好胆,朕会将齐家连根拔起,让齐家永世不得翻身,朕倒是要看看你怕不怕。”
“哈哈皇上用错了办法。齐家现在同我还有什么关系?我连自己都顾不了,哪里还管得了他人的死活。死了才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用再在这个人世间受苦。皇上,我的这个建议如何?不如让紞哥儿也来陪着我,正好让我们母子一起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你妄想。”乾德帝厌恶的看着齐氏,“朕不会让你如意的,朕会让你慢慢的死去,受尽苦难死去。你敢对朕做下那样的事情,就该想到今日的结果。”
齐氏笑了,笑看着乾德帝,“皇上这是在为自己出气,还是在为陆氏出气?哈哈,反正为谁都没关系。反正能看到皇上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了。若是能看到陆氏死,我就更痛快了。”
“你做梦吧。”乾德帝狠狠的踢了一脚齐氏,甩袖离去。
齐氏捂住腹部,痛快的笑了起来,哈哈,果真痛快,再也没有比这更痛快的。齐氏疯狂的大笑,嘲笑着世间的一切,也嘲笑着自己。是她技不如人,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庶女,不甘心啊,真是太不甘心了。若是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在一开始就将陆氏这个女人给处理掉。
窦猛冷冷意笑,他就知道乾德帝不会让他离开京城的。乾德帝怕他离开京城会给他捣乱,留在京城却又让乾德帝觉着碍眼。哈哈,能让乾德帝这么纠结,也是一件幸事。不过一想到陆瑾娘的遭遇,窦猛狠狠的锤着桌子,他真的恨不得冲进皇宫,将乾德帝给杀了。乾德帝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陆瑾娘,在所有人当中,乾德帝是最没有资格这么做的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行,他必须要加快动作,他不能让乾德帝有喘息的余地,他要让乾德帝知道什么是后悔,让他遭受真正的痛苦。
“来人,传信给世子,让他加快动作,不能再拖延误事了。”窦猛对下属吩咐道。
“属下领命,这就加急传信给世子。”
窦猛张狂一笑,他很乐意看到乾德帝焦头烂额的样子。
陆长中和陆长春急急忙忙的下了船,往家里赶去。两兄弟在南方的时候就听闻宫里出事。先是听说皇后被废,两兄弟还高兴得很,觉着陆瑾娘有机会了,这回说不定周王就要被立为太子。可是紧接着又传来消息,皇上让几位皇子都上朝当差,对流言没做出处置,对陆瑾娘好似也没别的表示,加上各种传言扑面而来,两兄弟哪里还坐得住。原本说要在祖宅守孝的,如今也是守不住了,干脆启程回京城。
一到陆府,陆长中连口水都没喝,就说要找陆可信说话。
陆可信很快就来了,陆长中连连摆手,“行了,那些规矩先放在一边,我来问你,现在娘娘的处境怎么样?”
陆可信沉默了一会,看的陆长中很是不耐,“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陆可信叹息一声说道,“父亲,娘娘的处境表面看着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儿子私下里得了点消息,说是娘娘如今在宫里的处境很不好,说是皇上一直在怀疑娘娘。显然那些流言蜚语让皇上上心了。”
“怎么会这样?娘娘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让人传出这样的流言来。再说了,娘娘同那窦侯爷本就没关系,皇上怎么会怀疑呢?”陆长中对于内情是完全不知道,自然认为陆瑾娘是被人冤枉的。再说了,在他看来,陆瑾娘接受的是正统的闺阁教育,是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伤风败俗的事情的。
陆可信无话可说,虽然他也不能肯定陆瑾娘同窦猛之间到底有没有男女关系,但是很显然陆瑾娘同窦猛的关系也是非常不一般。循着这个疑问猜想下去,以前很多都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也都有了答案。或许从很早之前开始,陆瑾娘就同窦猛有了合作。
陆长中连连叹气,陆长春也跟着叹气,两人都没什么法子想,一个是已经退休的前任官员,一个是即将退休的商人,在宫里面半点关系都没有,又哪里插得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