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趁着天气好,陆瑾娘来到御花园。顾忠‘恰好’经过,停下来给陆瑾娘请安。陆瑾娘同顾忠的情分不一般,既然遇上了,少不了要坐下来说说话,聊聊家常。陆瑾娘指着前面的那个假山,笑道:“顾公公不知道吧,当年本宫中秋第一次进宫,就在那假山里,意外的偷看到废太子同一个侍卫之间在那里面快活。那时候本宫胆子小,也是个没主意的人,当时吓得半死。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发出动静来,只能等着废太子做完事情。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让人怀念。”
顾忠笑道:“娘娘一说起当年,奴才也想起许多事情。好几次都是多亏了娘娘相帮,奴才才能保全性命。奴才对娘娘是感激不尽。”
“这样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同本宫之间何必如此客套。说起来顾公公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皇上年幼的时候,你就伺候在皇帝身边,想来对皇帝身边的人都应该很熟悉吧。”陆瑾娘淡淡一笑,又说道:“不知道顾公公可知道敏姑姑此人?”
顾忠挑眉,神情有些担忧,“娘娘怎么会知道敏姑姑?”敏姑姑的死在当年成为一个禁忌,以至于乾德帝那时候下了命令,不准人再提起。当初陆瑾娘同乾德帝说起敏姑姑的事情的时候,屋里只有两人,顾忠并不在现场,故此顾忠不知道陆瑾娘的消息来源。
陆瑾娘轻声一笑,“顾公公不必担心,此人此事本宫是听罗嫔说的。罗嫔死前托付了一些事情,并且也说敏姑姑的事情。此事本宫也同皇上说过。”
原来如此。“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只要是奴才能做到的,奴才定不会推辞。”
陆瑾娘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忠,“顾公公,本宫听人说当年皇上很是在意敏姑姑,不过皇上开府后没多久,敏姑姑就病故了。此事可是当真?”
“启禀娘娘,此事当真。当年皇上封王开府,开府大约一年多的时间,敏姑姑就病了一场,转为肺痨,很快人就没了。”
陆瑾娘端起茶杯,掩饰住眼中的精光。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开府仅仅一年多,就病故。敏姑姑自幼在宫中,阴谋诡计见的多了。难道她对自己的病情就没有丝毫怀疑吗?于是陆瑾娘问道:“当年敏姑姑生病,皇上一定很担心吧。”
“皇上自然很担心,不过那时候皇上忙着差事,时常好几天都不能回府。等到最后,敏姑姑过,敏姑姑过世,皇上很是后悔。”
这么说起来,齐皇后是利用了皇帝当年时常不在王府的机会,对敏姑姑下手。如此一来,敏姑姑即便心中怀疑,可是王府内院的消息通道被齐皇后堵死了,她得了肺痨又不能同那时候的皇帝见面,到最后也只能不甘心的死去。
陆瑾娘点点头,“真是可惜了。那皇上当年就没怀疑过敏姑姑的死因吗?”
顾忠蹙眉,“娘娘有话还请直说。在奴才面前娘娘不必如此。”
陆瑾娘坦然一笑,“顾公公多心了。本宫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罢了。不瞒顾公公,当初本宫同皇上提起敏姑姑的事情的时候,还隐瞒了一件事情。”
顾忠心头一紧,陆瑾娘这是想要做什么。“娘娘请讲,奴才洗耳恭听。”
“本宫并不认识敏姑姑,在罗嫔那里,也是第一次得知有这么个人。她同本宫说当年敏姑姑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说是有心人处心积虑的要害死敏姑姑,才会有后来的一切。这件事情本宫不敢轻易说出去,因为本宫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而且对于这事本宫也有些疑问,故此刚才才会问顾公公有关于敏姑姑的事情,就是为了求证罗嫔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忠眉头紧皱,显然没料到陆瑾娘会对他说出这件事情。“不知罗嫔可有同贵妃娘娘说清楚敏姑姑的死。”
“她说了。”陆瑾娘直直的看着顾忠,想借此机会看明白顾忠的态度。
顾忠很是坦然,“还请娘娘告知真相。”
陆瑾娘轻声问道:“不知道顾公公得知此事后,会有何打算?还请顾公公告知,本宫也好做出决断。”
顾忠笑了起来,“娘娘特意让人叫奴才过来,为的不就是告诉奴才敏姑姑的死同某人有关系。为何临到头了,娘娘又不说了呢?”
陆瑾娘也跟着笑了起来,“顾公公,咱们之间情分不一般,彼此之间也没必要如此揣度猜测。本宫的目的不过是想借顾公公的口将此事转告皇上,不知顾公公能够帮上本宫这个忙。”
顾忠没有给陆瑾娘肯定的回答,而是说道:“那请娘娘将实情告知,此事事关重大,奴才不得不小心。”
陆瑾娘自嘲一笑,“这样啊。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矫情。罗嫔同本宫说,当年皇后让人拿了肺痨病人穿过的衣服放在敏姑姑的房内,故此敏姑姑才会得了肺痨,又因为医治不当,才会很快就去了。连皇上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此事本宫很奇怪,为何罗嫔当年不曾利用这件事情。后来本宫问了她,她告诉本宫,当初事发的时候她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后来还是从皇后身边的老人房妈妈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房妈妈?”顾忠意外极了,直接叫了出来。
陆瑾娘点头,“对,就是房妈妈。房妈妈自知命不久矣,为了给娘家人寻求一个助力,故此将此事告知了罗嫔,希望罗嫔能够照顾她的家人。此事房妈妈有亲自参与其中,故此她对此事很清楚。之前听顾公公说起皇上当年的行程,显然皇后就是利用了当年皇上时常不在王府的机会,最后害死了敏姑姑。全部真相就是这些,本宫没有任何隐瞒。不知顾公公可有了决断?”
顾忠面有难色。“娘娘的打算,奴才一清二楚。但是此事过去那么多年,奴才也不能确定皇上心中的想法。故此此事奴才未必能够帮上忙。”
“无妨,我今日将事情告诉你,不过求一个可能。若是有机会,你便在合适的时候将此事告知皇上。若是没有机会,或者说皇上早已忘记了过去的人,那么今日所说的一切,你就当做是个闲话,听听就罢了。”陆瑾娘笑着,有的事情的确死不能强求的,故此陆瑾娘并不勉强。下毒断了子嗣,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她还有的是机会。
顾忠点头应承下来,“娘娘既然信得过奴才,将这件事情交给奴才,奴才定会争取不辜负娘娘的好意。”
陆瑾娘笑道,“那就多谢顾公公了。”顿了顿,陆瑾娘问道:“顾公公,我和皇后之间的关系,想必你是极为清楚的。为何这一次愿意帮助本宫谋算皇后。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顾忠盯着陆瑾娘看,以他的身份这么看人,是极为不妥当的。不过顾忠不以为意,陆瑾娘也没在乎。顾忠笑了起来,“娘娘有这疑问也不奇怪,不过有的事情不是非要问一个为什么的。娘娘同皇后之间,奴才总是要选一个的。既然多次承娘娘的情,那奴才就安心的选择娘娘这边,盼着娘娘能够笑到最后,这不好吗?”
陆瑾娘大笑,“抱歉,是本宫糊涂了。你说的是,放心,本宫以后都不问了。”
顾忠起身,恭敬行礼,“娘娘忙着,奴才还有事情就先告辞。”
第一卷 第297章 夺其权柄
秋风萧瑟,顾忠从外面回来,刚到思政殿门口,两个小太监就殷勤的上前伺候着。 。顾忠严肃着一张脸,显得极有威势,“咱家不在的时候,皇上可有召见?”
“启禀公公,皇上这会正在同内阁大臣们议事,公公回来的正好。再晚一点,皇上定要找公公的。”小太监谄媚的笑着,讨好的意思表露无遗。
顾忠很有气势的嗯了声,摆手,示意两个小太监退下,然后才走进偏殿,恭候乾德帝的召唤。
乾德帝同大臣们商议完事情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正午,连午膳都错过了。顾忠正好伺候乾德帝用午膳。用完午膳后,略微休息了一会,乾德帝就开始批阅奏折。顾忠就在一旁伺候笔墨。不知是看到什么内容的奏折,让乾德帝怒的直接将奏折扔了出去。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些人太大胆了,朕非得扒了这些人的皮不可。”乾德帝在大殿内怒斥,来回走动,满脸怒火。
顾忠安静的将奏折捡起来,收拾妥当放在桌面上,就在乾德帝顺手可及的地方。
乾德帝又坐回去,重新开始先批阅奏折。顾忠伺候笔墨,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一直到傍晚,这一天的工作总算做完了,乾德帝伸了个懒腰,心中有几分得意。像他这个年龄还能这样全天候超负荷工作的人,真是不多。乾德帝想到那些人进献上来的药,果真有点名堂。乾德帝打算好了,要重赏那些人,让他们炼制出药效更好的药。
乾德帝越发的得意起来,觉着自己如今除了看着上了年纪外,其他方面同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真是一样一样的。说不定体力比年轻人还要好上不少。
“顾忠,传膳吧。”
“奴才遵旨。”
宫女太监们摆上膳食,顾忠小心伺候。点到其中一样菜色,说道:“今儿都是皇上爱吃的,皇上辛苦了一天,该多用点。这道皇上喜欢,太后也喜欢。奴才还记得那时候刚刚跟在皇上身边当差的时候,这道菜是太后时常用的。”
乾德帝高兴的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了起来。没想到一转眼都过了这么多年。顾忠,咱们都老了。”
顾忠笑笑,“皇上正当壮年,奴才却不行了,最近这段时日时常想起过去,想起当年同奴才一起当差的人。皇上,过几天就是祭日,奴才打算出宫一趟。”
乾德帝顿时愣住,目光闪了闪,看着顾忠,“你都还记得?”
“奴才都还记得。”顾忠低着头,“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
乾德帝放下筷子,“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朕几乎都快忘记了。你今日倒是提醒朕了,再有几天就是敏姑姑的祭日。你去吧,替朕同她说说话。”
“奴才遵命。”
话题到了这里,并没有继续下去。过后数天,顾忠果然出宫一趟,还在宫外面耽误了一天,过了一夜,到了次日一早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宫中。顾忠在乾德帝身边伺候的时候,数次欲言又止。他这个样子倒是让乾德帝看出了异样。
乾德帝忙完了手中的事情,问顾忠,“今日朕看你心神不灵,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启禀皇上,奴才昨儿出宫,没想到会遇到故人之后,说了些话,这才会耽误回宫的时辰。不过这次奴才出门,倒是意外的知道了一个消息,奴才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同皇上说起。”顾忠低着头,手心冒汗,这是一次大胆的赌博,赢面还不到五成。
“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让你做出这副样子来。说吧,朕听着的。”
顾忠舔了舔嘴唇,努力的缓解自己的紧张,“启禀皇上,奴才出宫,没想到会遇到房妈妈的家人。房妈妈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当年犯事,被皇后娘娘打发走了。她的家人也被赶出了国公府。”顿了顿,顾忠见乾德帝有在听,于是继续说道:“房妈妈的家人同奴才说起,说是当年房妈妈被处置之前,曾经留了些东西给家人。其中有一封信还有口信。奴才得了这个消息后,心中一直不安,也拿不定主意,只能禀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乾德帝皱眉,“什么口信。”
“因为过了这么多年,那人记得也不甚清楚。他就提到肺痨,衣服,陷害什么的。奴才前后一联想,就想到敏姑姑当年就是因为肺痨去世的,难道房妈妈留下口信的意思就是说敏姑姑的死因。只是很奇怪为何她会告诉自家人。奴才连着追问,说是房妈妈本来留下一封书信的,原本是让房家人交给一个带着信物的人。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封信竟然被偷了。那房家人觉着事情不妙,也没等持有信物的人到来,就急匆匆的走了。昨儿也是赶巧了,奴才才能遇上。这才知道原来敏姑姑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乾德帝神色不明,顾忠心头紧张。这番话有很多破绽,当然如果乾德帝要派人去查的话,肯定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至于破绽,也是顾忠思前想后故意这么做的。乾德帝的性子多疑,若是这番话完美无缺,怕是更不能取信乾德帝,反倒是越发让人怀疑。真假参半的一番话,乾德帝即便心中怀疑,也肯定是听进去了。
乾德帝一直没有反应,更没有表态,这让顾忠的心提了起来。莫非乾德帝果真早已经忘记了敏姑姑?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陆贵妃的打算可就不成了。
就在顾忠快要失望的时就在顾忠快要失望的时候,乾德帝总算有了反应。“敏姑姑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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