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通过电波中跨越千山万水传到她耳中来,听得她满脸发红浑身发热。
可是现在,他那些熔岩般炽热的热量到哪里去了?他就不想念她了吗?他不渴望她了吗?
满心的疑惑,在和许素杰一起去食堂吃饭时,苏一下意识的问出来:“一个男人冷落他的女朋友,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许素杰的答案张口便来:“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另结新欢。新人如美玉,自然就不想理会旧人了,男人大都是喜新厌旧的。”
钟国会另有新欢?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苏一不相信他会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但是近日来他的种种表现似乎在印证许素杰的话。尤其是他那些方法凭空消失的热量。但他那种年轻热烈的生理冲动,她已经太了解了,绝对不可能消失,那会到哪里去了呢?
下意识地,她想起在都江堰时,她曾经用来打趣他的那句话:“小孩子年轻,馋嘴猫似的。”
当时只想到这“馋嘴猫”的定论很符合他的“馋”,现在细细一想,才记起这是《红楼梦》贾母来替贾琏偷情开脱的话,后面紧跟着还有一句“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
“小孩子年轻,馋嘴猫似的,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炎热的夏日里,苏一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钟国在话筒那端沉默着,他真是有问题了,以前跟他通电话,哪有什么沉默的时候,他总是神采飞扬地又说又笑。今昔对比,苏一不能不难过:“你到底怎么了?刚从都江堰回来时,你天天打电话对我说你是多么多么地想我,现在却对着我连句话都不想说了吗?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问出最后一句话时,她有一种自己朝着刀锋扑过去的感觉。
钟国依然沉默无声,他的沉默像深不可测的沼泽地,一寸寸地逐渐窒息她。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为他这般近乎默认的态度。纵然她事先已经有所预料了这最坏的可能,却也还是抵挡不住真刀真枪逼人而来的事实真相。
而他沉默良久后,百上加斤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那个字仿佛一枚子弹,冰冷无情地射入她的心脏,最最致命的一击。
在苏一的反复追问下,钟国终于承认他和学校另外一个女生也发生了亲密关系。
“你知道。。。。。。我冲动的时候。。。。。。是会。。。。。。很冲动很冲动的,对不起,我。。。。。。没能。。。。。。克制住自己。”
苏一气得快疯了:“你。。。。。。你以前都可以克制自己,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
他无比艰难地挤出声音:“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不起。”
不由自主地,苏一想起许素杰的话,“男人这方面比起女人来说更容易‘犯馋’”。以前她坚持不让钟国越雷池一步时,他反而还可以把持得住。可是都江堰一行,让他有如破了色戒的和尚,尝试过两性间的美妙滋味后,再守不住清规戒律了。好比吃过鲜鱼的馋猫控制不住地要偷腥。
“你。。。。。。难怪有人说过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钟国,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他闷声不响让她骂,骂了半天后她突然想起来问:“那个女生是不是叶珂?”
“苏一,她是谁不重要。是我背叛了你,跟她没有关系,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他竟这么维护她,苏一更加气愤伤心,却又不由自主想要知道:“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关系?”
钟国迟疑了很久,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坚持要他回答,最后他终于说了:“是。。。。。。告别球赛的那个晚上。”
什么?苏一眼睛顿时就瞪圆了。马上就想起那晚她打他手机时,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就关了机。他次日解释是喝醉了没听见,手机又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现在看来,其实他是不想接并关了机,因为当时他正和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
不只是气得浑身发颤,她连声音都颤不成声:“钟国。。。。。。你好哇。。。。。。”
他声音低低:“对不起。”
用尽全身力气,她对着话筒嘶吼:“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钟国——你居然这样骗我?我还真以为你喝醉了,好几天都为你的酒精过敏症担着一颗心。到底来,却只是被你骗得团团转。”
然后,她用力把手机扔出去了。一直以来被她无比爱惜的手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暴力对待,砸向墙壁后再跌回地面,摔得四分五裂。她一颗心也如同摔裂了一般疼痛无比,疼出她一脸披披挂挂的泪。
手机被苏一摔坏后,她没有再打过电话给钟国。而他,竟也一直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是,她的手机摔坏了打不通了,可是宿舍的电话他总可以打吧?却一次也没打过。
看似不明不白的僵局,但苏一心里其实已经很明白,钟国的心大概已经不在她这里了,所以明知她在生气怄气赌气,也不给她打个电话。不像以前,她只要一发脾气他就一定会哄到她开心为止。
很明显,他出轨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他的心——他已经变了心。在她完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他的心和身体双重背叛了她。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变起来会这么快?简直是眨眼就变,仿佛川剧中的绝活儿变脸。
中国始料未及的背叛,真是让苏一伤透了心。一连好几天,她吃不下睡不着,哪儿也不去,天天把自己关在宿舍。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他骂了又骂,骂得眼泪汪汪。
许素杰陪着她难过,神色特别黯然:“怎么会这样?我还总以为就算钟国真的一时冲动'偷了腥',他心里总还是只有一个你的,那么偶尔一次的出轨也还是可以原谅的,但他现在居然电话都不给你打一个了,难道真打算就跟你这样算了吗?
苏一心里更难受了,因为不只是她感觉到钟国目前对她不闻不问(看不清)是打算就此跟她一拍两散,连旁观者许素杰都看出来了,那个曾被封为“最佳男友”的钟国,他到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苏一,你老实告诉我,你舍得钟国吗?”
苏一倔犟地沉默了半天,终究是老老实实地摇头。他怎么会舍得他呢?从两小‘有’嫌猜的青梅竹马开始,他就已经扎根在她的生命中,十几年耳朵漫长光阴下来,她的心如果比作苗圃,他就是圃中那一株枝繁叶茂的苍天大树,若是连根拔去,整颗心就要空出一个大大的黑洞。
“既然舍不得,那么有些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成省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素杰端出大姐姐的架势对她苦口婆心:“苏一,如果你不愿意失去钟国,不愿意就这样让别的女生把她抢走,那么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你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毕业后照样去北京找他。相信以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你到他身边后,一定能把他从那个女生手里抢回来的。”
僵持了整整一个星期后,苏一终于还是主动给钟国打了电话。若无其事地告诉他下周学校举行毕业典礼,一毕业她就可以马上北上。
“我还没去过北京,听说首都特别大,我怕一出火车站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你来接我吧?”
钟国似乎非常为难:“我最近不在北京呢,又被派到怀柔的工地去了,恐怕没办法来接你。”
他这是真话还是假话?苏一比较倾向于后者。深吸一口气,她极力维持语气的平和:“你要是在忙就算了,把你租的房子地址告诉我,我自己慢慢找去。你打电话跟你合租的同事说一声,让他放我进去就行了。”
他沉默片刻:“苏一,你为什么还要来北京?”
“怎么,你不欢迎我来北京吗?wele to Beijing,你当初可是已经代表北京(欢迎过我)了,我还等着2008年……你带我去鸟巢看奥运会开幕式呢。”
2008年(他答应过)她的还有一个奥运婚礼,不过这时说这个不太应景,她顿了(顿后,还是换)上另一件他同时答应过她的事。
电话那端,他良久无声,她按捺着性子等他回答,半晌后,他终于叹口气:“对不起,苏一,我租的房子不方便接待你。因为……我是……和她……一起租的。”
他的话说得很含糊,没头没脑的一个“她”,没有名字。汉语中的“他”“她”是同一个音,但是苏一却敏感地听出他是说的“她”,而且这个“她”,她很明白是哪一个“她”。
当下她握着话筒的手就颤抖起来:“你说什么?你和她合租的房子——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同居了?”
他轻声而坚定:“是。”
又是一枚呼啸而来的子弹,有那么一瞬,苏一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眼前一片空白,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陷入一片空白。唯有握着话筒的手,却奇迹般地还具备自己的意志力,奋力一扬,宿舍的电话机继手机的后尘被重重摔了出去。然后,她撕心裂肺地哭了。
他背叛她在先,她还放下骄傲和尊严主动忍让求和,她从来没有这样委曲求全过,最终却得到他如此当头一棒般的残酷答案。他不希望她再去北京找他,因为他已经和那个她同居了。变心果然是有翅膀的东西,一眨眼他变了的心就飞得她的脚步怎么追也追不上。最最令她气愤伤心的是,他还自始至终不肯吐露那个“她”的名字。就像以前对她的好一样,他变心后,转而把他所有的好都放在了另一个女孩身上,如此百般维护她。
真正一天,苏一的眼泪没干过。她一边哭一边骂,骂到最后咬牙切齿:“钟国,我说过的,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会杀了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要你好看。”
许素杰听得胆战心惊:“苏一,气头上的话说说可以,你千万不要真的一时冲动做傻事啊!杀人犯法要偿命的。”
“我当然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但无论如何我会要他好看。”苏一的眼睛亮的慑人大,瞪大一双泪眼再三重复,“我一定要他好看。”
许素杰看了她半天,再开口是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哭腔:“怎么你和钟国会弄成这样?我们宿舍四个女生,唐诗韵就不要说了,简直是悲剧的化身;周虹也不要说了,一步错步步错,错得一塌糊涂;至于我,你一定也知道了,我回到南昌后要结婚的对象是个怎么样的人;苏一,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们当中最幸福的一个。没想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一再一次呜呜的痛哭起来:〃许姐姐你不要说了。”
这一夜,苏一和许素杰挤在同一张床铺上。各有各的伤心事,抱在一起哭了几乎大半宿。
第十四章旧欢如梦
旧欢如梦……多么令人黯然伤神的四个字。
欢,喜乐也;而旧,在此解为过去很长时间的;以前的种种喜乐如今都已经成为过去时,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毕业典礼一天天地临近了。
本来这是苏一一直急切盼望着到来的一天,可是现在,她不想毕业了,如果可能,她希望永远不要毕业。因为毕业后该去哪里,她已经完全没有目标了。
一直以来,她对于毕业后的人生设计于规划都是和钟国一起进行的。不,应该说都是钟国为她设计规划好的。一毕业她就去了北京和他在一起,是他们早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可是现在计划不如变化的快,他竟不声不响地久丢下她,和另一个“她”在一起。他不要她去北京找他了,她被他抛弃了,如同一个被无良司机中途抛下车的倒霉乘客,还是被抛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四顾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那条路走,东南西北所有的方向对她而言全是迷途。
苏一不想毕业了,可是她的爸爸妈妈却非常重视她的毕业典礼,当天特意双双请假赶早班车来参加。这事先不声张想给女儿一个意外惊喜,结果却在宿舍门前,被来开门的女儿吓了一跳。
“苏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病了么?”
看着从天而降的父母,苏一像个迟钝儿似的呆了半天才开口:“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我和你爸专程来参加的。看看你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怎么搞成这样,是不是肾结石又犯了?”
“嗯。”苏一有气无力地应一声,懒得多说话。
苏妈妈信以为真,又数落起她不会照顾自己。还说既然病了的话暂时就别去北京了,先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再说,钟国也一定不会反对。
两个孩子毕业后在北京团聚的约定,是双方家长早就知道的事情,而苏一从都都江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