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侍女走到众人身边,“请随我来。”
开了门,老远便见有人向着这边过来,走近了,骨遥才看清是公输静安,他穿一身明黄色的舞服,神采飞扬,雍容华贵,眉心一点朱红,颇具几分妩媚之气。
“站住。”
“舞仙大人。”侍女行礼。
“这些人是新招的?”
“是的,云姨安排他们去住处等候五日后的考试。”
公输静安听罢,便迅速将目光投入人群之中,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坐在舞仙这个位置上已经两年,本来早就入宫面圣了的,只可惜最后的比试时都输给了新人,就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这次也绝不允许,因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因此,看见新人分外眼红,更何况他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他。
骨遥,穿一袭大红的锦袍,黑长的头发如月光般倾泻了一身,玉砌的脸上一双勾魂的眸子,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精美绝伦,有着与生俱来迷惑众生的力量。
只是那双眼睛,不禁让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你……”他看着骨遥问,“我们可曾见过?”
“未曾谋面。”
那语气里的七分傲气三分不屑让公输静安很不舒服,本来他就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还这般不识抬举,公输静安于是瞟他一眼,送出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向着内堂去了。
恰逢堂中无人,姨甥二人便将话说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姨妈,今年的面圣考试我一定要通过,不能再像前两次般被他人夺志。”
“那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若是实力超凡,你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至于面圣的考试,那是楼主亲自主持的,你来求我也没用。”
公输静安听出那话中略带的讽刺,他也知道云姨是个颇为正直之人,要不是手中有亲情做为筹码,他也不能有如今的地位,可既然有此筹码,何不尽数利用?
他于是绕到云姨跟前,小声道,“但是姨妈你想过没有。若是在此之前将那一干挡路者一网打尽呢。”
“这怎么行!”云姨拍着桌子,“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尽想这些歪点子!”
“姨妈你误会我了,我只不过想你找些理由将他们驱逐出去罢了。”顿了顿,公输静安又道,“还有啊,姨妈,我刚刚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他让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说到这么个人,云姨也猜到几分,“是骨遥吧。那孩子身世挺可怜的,若他通过后面那两场考试加入玉琼楼,又能碍你什么事?才一年的功夫,又能跟你争什么,这玉琼楼还从未有人只靠一年便敢向舞仙发出挑战的。你需要注意的,是那些地位仅次于你的舞圣们。”
“可是姨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在哪里呢……”公输静安努力地回想着,忽然脑海中灵光闪现出几个画面。
“哦!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般,“他像那只鸳眼狐,七八年前公输静瓷放生的那只小狐狸!他们的眼睛都是一红一紫,绝对错不了。”
“好了,静安。”云姨越听越扯,用那不耐烦地口吻道,“他是人不是狐,妖是有妖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塔顶有巫妖宝鉴,若是楼中出现妖气,那光芒会立即变成红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云姨打断他,“不过是巧合罢了,静安你生性多疑,又不肯脚踏实地,遇事只想通途捷径,我只答应多给你一个机会,如此而已,我累了,你下去吧。”
“……”公输静安还想说什么,却见云姨已经闭上双眼,显然是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他倒也识相,纵然心中万分不乐还是关上门走了。
而那头,五人被带到了住处,那三十九层高楼的门前。
“首先,我得向各位介绍,你们所在的这座楼足有三十九层高,名曰晔阳塔。”侍女站在五人的前方,回身指了指牌匾上的塔名,“这塔呢,越往上规模越小,也代表着能够脱颖而出的人中龙凤寥寥无几,因此此塔是严格按照舞姬和琴师的等级来划分的,以舞姬为例,从一楼到十楼,称为舞者,舞者里面又按照楼层数高低分为一级舞者、二级舞者,直到十级舞者;从十一楼到二十楼,称为舞魂,按照楼层数高低也分为一级舞魂、二级舞魂,直到十级;再往上,称为舞妖,也有十级之分;从三十一楼到三十八楼称为舞圣,记住,舞圣只有八个级别,即最高只有八级舞圣;在往上,便只有一人,此人称之为舞仙。”侍女说到这里,略作小憩,又道,“同理,琴师的级别也按此划分,只是称谓不同,琴师的称谓分别是:乐工、乐魂、琴妖、琴圣和琴仙。通常琴师们负责舞姬们的配乐,按照等级相对展开,但唯有琴仙不同,他不一定要给舞仙配乐,他可去塔后的那片竹林潜心修炼,若得琴我合一的境界,便可称为琴尊。”
大家听得似懂非懂的模样,只有雀仙理清了各中头绪,“那么,琴尊是比琴仙更高的级别吗?”
“是的。只是楼中尚未出现琴仙,更别提琴尊了,现在在第三十九层演奏的也只是八级琴圣们而已。”
“那么,琴有琴尊,舞有舞尊吗?”雀仙又问。
“当然有。你们来时可有看见水滴形的透明建筑?”
雀仙点点头,“哦,你说的是滴水观吧。来的时候,主审官大人已经介绍过了,你且说,滴水观怎么了?”
“能够闯过滴水观且分毫未损者才有资格称为舞尊。”
“是这样啊。”雀仙笑道。
“现在,我便带你们进去。”侍女说着走上了台阶。
推开门,是一个流光溢彩的大殿,形形□□的男女们穿着一致的衣服跳着形形□□的舞蹈,一旁的琴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天啊,这大家就在一起跳啊弹的,不会互相打扰吗?”
侍女摇摇头,“姑娘你有所不知,楼主这样做是为了培养他们抵抗干扰的能力,无论是琴师还是舞姬,他们的心都只能忠于自己的舞蹈和乐曲,若是会受他人影响,则不能称为一名合格的弟子。”
雀仙冷汗,暗道,还有这要求……
侍女接着说,“楼主说过,若是心有杂念,即使身处最静的坏境也是最闹,若是心无杂念,最闹的会是最静,所以,入门子弟无非培养的是一个心境。”
“楼主真乃绝世高人,小女子实在佩服佩服……”雀仙苦笑道。
侍女莞尔一笑,转过身,“请随我来吧。”
骨遥见雀仙一脸苦相,便忍俊不禁地一笑,“还说你历尽沉浮,见尽世事,终于也有你悟不出的道理了吧。”
雀仙没好气,“死木头,上次咬了你的左手,这次右手又发痒了?”
他一听,瞬间将靠着她的右手一缩。
脑门前忽然被狠狠一敲,骨遥无奈,还真是防不胜防。
再看侍女,已走出好几米远,周围的莺莺燕燕也趁着这会看过来,互相嘀咕着,不知说些什么。
“都怪你啦。”雀仙说罢,追了上去。
尔后,二人便开始了娴静的楼中生活,五日后的复试,骨遥凭借一支‘百花争妍’进入终试,而雀仙凭借一曲‘踏梅’也稳入终决,五人中落败了两人,除了骨遥和雀仙,同样幸运的女子叫做墨琪。
就在复试过后的第二天,墨琪在园中偶遇公输静安。
她远远地便望见衣着华贵的公输静安,出于礼节,上前恭敬道,“舞姬墨琪参见琴仙大人。”
公输静安眉眼弯弯,笑得漂亮,“你就是墨琪。”
话语间,女子抬起脸来,公输静安故作眼前一亮的模样,“早前听闻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果真人如其名,如墨淡雅,馨香悠远。”
这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单纯女子,被漂亮男子一夸,顿时娇羞万千,“哪里,琴仙大人过奖了。”
公输静安趁势将手勾在墨琪的肩头,在她的耳边呵气如兰,“一会儿到玉羽飞仙阁来找我,我教你跳一支舞。”
“真的吗?”墨琪欣喜万千,“我可以去那里吗?”
公输静安望着她的双眼,依旧在笑,“可以呀,玉羽飞仙阁是我的住所,我想让谁来便可以让谁来,你放心的来吧。”
“那好,我准备一会儿,就过去了。”
“嗯。”
公输静安看着跑远的墨琪,勾起嘴角来阴险地一笑。
墨琪过去的时候,便有侍女前来接应,“是墨琪姑娘吗?琴仙大人有请,这边,请随我来。”
那侍女将她带到一层大殿的最里面,按下机关,一扇青铜大门应声而开。
“墨琪姑娘,请站到右方的传送阵上。”
她一脚踏上去,立刻感觉天旋地转,站稳的时候面前又一道金色的大门开了,眼前是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公输静安倚在最前方的琉璃长椅之上,笑道,“墨琪姑娘来了。”
少女痴痴地点点头,走进去,忽然被公输静安温柔地抓住右手,“来,我教你跳。”便将她拉到大殿的中间,媚道,“配乐。”
音乐响起,一时间被公输静安拉起双手旋转起来,而此时又身处这般奢华的大殿,墨琪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搂上她的纤纤细腰,用那揽入怀中的姿势将她轻轻拖起,隔着一定的距离,眼波流转地望着她。
那样的情愫便在她心里迅猛地滋长萌芽甚至是开花……
又是五日后,两人早已打得火热,玉床香枕,情定三生。
“静安,我觉得我好幸福,有了你,此生足够了。”
他一边笑一边握着她的手,“想不想永远不分开?”
“当然想啦。”她肯定地说。
他吻上她的额头,轻声道,“我也想,只是按照玉琼楼的规矩,这里每年只收两人,一名琴师一名舞姬,这不是还有终试吗,我真的、真的有点担心,那个骨遥,是个厉害角色,复选时,那一支百花争妍……”说到此处,公输静安的眼中忽地升腾起吓人的戾气来,他想起复选时他亲眼所见那一支百花争妍,可以说,骨遥将这舞的美感发挥到了极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在场所有人为之惊叹。
而自己,苦练七年,才可以勉强与之匹敌,可见,此人若是留在楼中,对自己将是多么大的威胁。
“他的那支百花争妍,真的是太厉害了……说实在的,静安,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如果终选失败,那我和你、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呢?”墨琪拉住公输静安的手,娇嗔道,“静安,你快点想想办法吧,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公输静安见这只小鱼已勾中要害,便顺水推舟,“办法倒是有一个,终试那天,你想办法把这个放到骨遥的饭菜里。”
墨琪接过来看了看,“这是?”
“你别管了,反正你放进去便好,我们便能一直在一起了。”
“静安……”墨琪一把抱住他,“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乖……听话……”他在她的身后阴险地笑道。
又是春花一刻,耳鬓厮磨。
一心沉浸在爱情中的墨琪在终试那天果然照静安的话去做了,尔后她跟在侍女身后走了一路,见骨遥出来将饭菜端了进去,便躲到窗边去看。
骨遥果然毫无防备,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口,似是胃口不大好的模样,又吃了几口菜便匆匆作罢,一个人在房内研究起舞步来。
吃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吃了。
墨琪狡黠地一笑,便离开了。
而屋里,骨遥才跳到一半,忽觉眼前一黑,竟摔了出去,“阿丝……”他在痛苦中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只觉手脚抽搐的厉害,便蜷着身体缩在桌角之下。
脑中忽然有无数蜇心的声音在撕裂他的意志。
你是狐……还妄想做什么人……
今生今世,你都是只是狐,卑贱地妖孽而已……
骨遥抬起脸来,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我是狐……我是狐……”,怅惘迷离之间,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极速地变化,不停地在人与狐的形态间游走……
游走……
“木头!”不知何时,雀仙冲了进来,快速地封住了他背后的几个穴道,尔后将一股霸道的仙气打入他的眉心。
骨遥的情绪总算稳定住了,在她收手的那一刹倒在了她的怀中。
“呼……”雀仙这才松下一口气,看着怀中的骨遥,心疼地道,“还好我感应到你的妖气变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只是……究竟是何人这般狠毒?”雀仙说到此处,眉眼间浮上一层可怕的清冷,“居然用这灭魂千液。”
灭魂千液,乃是剧毒中的剧毒,若是人服用,会肝肠寸裂而死,若是妖服用,在有限的时间内化作原形且灵魂永灭。
还好雀仙来得及时,不然骨遥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