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谢谢你,终于解开了我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骨遥依旧注视着皇城的方向,定定地道,“今年除夕,我一定要入宫面圣。”然后去宫中找他,找那个令自己日夜思念的男人。
“哇!”小蝶听得双眼放光,“骨遥哥哥,有此志向的人,这么多年来玉琼楼就你一个哦!我伺候过这么多人,听过这么多事,似乎没哪个“一级舞者”敢说这样的话,不过呢,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因为骨遥哥哥不仅姿色超绝,而且舞技超凡,今年除夕就看你的了,我才不想那个猖狂又霸道的公输静安入宫面圣呢!”
对,今年是公输静安入宫的最后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入宫去加害静瓷,只要这次他入不了宫,那么他就永远无法迫害静瓷了。
想到这里,骨遥眼中的神色又坚定了好几分,“我一定会做到的。”
“哎呀,现在什么时辰了?”小蝶忽然慌忙地站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骨遥哥哥,我不能再呆了,这个时辰要清点人数了。”
“好。”骨遥向她笑,“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不客气啦。”小蝶推开门,回眸一个媚笑。
这小丫头,骨遥在心下想,尔后又望向窗外的景色,夜深了,城中的灯火已经灭去大半,只有皇城的方向还亮着莹莹的光,只是被多处建筑物格挡,徒留那缝隙中的点点微亮。
耳畔忽然响起了云姨的话。
“你们知道为何这晔阳塔要造的这般高吗?因为越往上地位越高,也就越能看清皇城的全貌,在这里,你们会感到接近皇城的快乐,那个大家梦寐以求的地方,有着太多的风光和无限可能,这里是你们起点,而那里将会是你们的终点。”
只是……静瓷……我们到底何时才能相见?
是不是我站在这塔最高处的时候?
那时,你会不会像梦中的那般朝我走来?
穿着梦里的那身白裳,从长廊的尽头处款款而来,你会不会,认出我……并叫出我的名字?……
骨遥向着皇城的方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期盼,太多的念想,太多的一言难尽和日日夜夜……
第二天一早,小蝶便送来了“绿底回纹服”,这套衣服是玉琼楼内舞者、乐工们的统一服饰,以淡绿色为底,袖口和衣领处绣有象征着“富贵不断头”的回纹图案。
小蝶先将衣服拿起来在骨遥的身上比了一下,然后笑道,“骨遥哥哥穿上一定很漂亮呢,来吧,我替你更衣。”
骨遥也轻笑了一下,“那就有劳小蝶姑娘了。”
他张开双臂,她便举过衣服套在他的身上,系好左边的缎带,她又举过外褂罩在方才穿好的衣服之上,最后,一条墨绿镶金边的腰带束在了骨遥的纤纤细腰上。
“骨遥哥哥,这边来。”穿好衣服,小蝶又将他拉到床边的镜子前坐下。
“这是……”骨遥看着镜中的小蝶不解地问。
“没发现吗?”小蝶拄着骨遥的肩膀开心地说,“这里的男人全部都要束发哦,所以,骨遥哥哥既然你已经成为玉琼的正式弟子,从今天起,你也必须要束发。”
小蝶说着便解开了那根红色的缎带,一时间,那浓密而又乌黑的长发尽数散开,像瀑布铺满山谷般铺满了骨遥的后背,从镜中看去,这个男人竟若一个女子般娇媚动人。
尖而瘦小的脸盘,白皙无暇的皮肤,高挺的鼻梁,精致的眉眼,如血艳丽的双唇,小蝶不禁又看呆了,“哇,骨遥哥哥你若是个女子,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呢!”
骨遥抿嘴轻笑,“是吗?”但无论迷死多少个,都不及他一个,那他……会不会也对自己心动呢?他在心下想着,又是极美的一笑。
“完了完了完了,我们还在说笑呢……”小蝶忽然挠头懊恼道,“都差点忘了,你一会还得去云姨那里报到呢,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她雷厉风行起来,三下两下就将那厚重的长发整个挽起,最后,一顶银清玄明冠戴在了骨遥的头上。
小蝶拍拍手,“好了。”
“嗯。”骨遥站起来,“小蝶姑娘,谢谢你。”
“骨遥哥哥,跟我还用得着那么客气吗?”小蝶看着束发后的骨遥,赞叹道,“果真雌雄难辨,要是在这玉琼内没有男子束发的规矩,天知道会有多少人把你认成女子呢……”
正这时,门外传来雀仙的声音,“木头,木头,你准备好了没有?”
小蝶一把推开门,笑道,“阿丝姐姐,一切都准备好了,你看。”
她的目光径直望了过去,骨遥也已经回过头来看她,目光交接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她其他的模样,除了那身黄衣,而今日,她像一个春之仙子般,娇小灵动,翠嫩欲滴,让人不禁想要吻上一口。而她也从未见过他束发的模样,如今一见,那漂亮虽少了几分,但男人特有的的阳刚之气却多了好几分,就像一个天神般,正神采飞扬地打量着自己。
“木……木头……”她竟然害羞地背过身去。
他正要开口,身后一个力量却将他一推,“快点走了,云姨在等你们呢,这楼中的众多规矩她还要派人向你们一一交待,迟到了就不好了。”
在小蝶的催促下,两人并肩走了出去,看着两人的背影,小蝶不禁暗叹,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啊,目光又落到桌上,小蝶一惊,“哎呀不好,骨遥哥哥的锦牌忘了拿了,一会云姨要检查的。”
关上门,便向着远处二人好一阵狂奔。
“骨遥哥哥!阿丝姐姐!”
两人停下,只见飞奔过来还在喘着粗气的小蝶,“这个……这个……你忘了拿了……”
“哦,是一级舞者的锦牌。”骨遥悠悠地道。
雀仙接过锦牌,又看了一眼自己挂在腰间的“一级乐工”,便道,“这个可是你的身份挂牌哦,一定要好好保管。”说着,她便将那锦牌系到骨遥的腰间。
“辛苦你了,小蝶。”雀仙说到。
去到欲水阁的时候,云姨首先将二人的穿戴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番,尔后点头道,“嗯,不错,没出一点差错。”
说罢,云姨又挥手示意道,“带他们去杨审那里,让杨审给他们讲解楼中规矩。”
“诺。”侍女恭敬地答。
两人跟在侍女身后左穿右绕终是到了杨审的住处,其实杨审就是初试时的主审官,全名叫做杨东和,见两人已是入门弟子也是万分欣喜。
“你们两个果然不负我厚望啊,我就说啊,这玉琼将来便是你们的天下。”主审官笑道。
“主审官前辈过奖了。”骨遥谦恭地道。
“你们以后管我叫杨审便好,他们全都这么叫我,别一口一个主审官大人、主审官前辈的,听着多变扭呀。”
“好好好,杨审杨审。”雀仙笑得明媚,“听起来好像婶婶的感觉哦!”
“阿丝姑娘你伶牙俐齿,我上了年纪,脑袋没你转得快,还真是说不过你呢……”
雀仙连忙摆手道,“杨审,客气了。”
“来吧,我带你们在这玉琼楼好好转转,虽然你们住进来很多天了,但没人领着终归有很多不解之处。”主审官说着便走了出去。
两人跟在主审官的后面,算是把玉琼彻彻底底地了解了一遍,就连哪棵树哪朵花的名字、哪座建筑哪个部分什么材质都没放过,走了一圈后,主审官也是累的不轻。
说实话,这玉琼还真没出现过观察这样细致、问题又这样多的弟子。
“差不多了。”雀仙用手指轻托着下巴,四处又看了看,哎呀,怎么偏偏把这个大问题给漏了呢,她望着塔顶,缓缓地开口,“杨审啊,这晔阳塔最顶端的那个到了晚上就极亮的东西是什么啊?”
“那个啊……”主审官说着咽了咽口水,虽觉口干舌燥,却还是很有耐心地说到,“那是用东海夜明珠做的巫妖宝鉴,白日里是没有光芒的,但到了晚上就光芒四射无比耀眼。”
“巫妖宝鉴?”雀仙轻轻抬眼,“听名字是用来识别妖怪的法器吧?”
主审官点点头,“青丘国内妖怪众多,为了保护玉琼的安全,我们楼主便让重华真人寻来了这么件宝贝,无论何时只要楼内出现妖怪,它便立刻会变成红色。”
“哦……重华真人,怎么又是这个重华真人呢……”雀仙嘀咕着。
“什么?”主审官问。
“哦,没事没事。”雀仙摆摆手,笑道,“今天杨审陪了我们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吧,不如早点去休息吧。”
“也好,但是……”主审官从胸前拿出两本书来,“这是我们玉琼的楼规,你们务必熟记,一个月之后云姨要考问你们的,不懂的再来问我。”
雀仙一把接过,分了一本给骨遥,又道,“杨审,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呵呵,好。”主审官直了直身子,“别人说这话我不信,但你们说的我就信了,不过千万不可大意哟,这楼规细而繁多,每一条每一字可都要看仔细咯!”
“好的,杨审,你就放心吧。”
这两孩子,主审官在心中道,然后转过身向着自己的住处而去。
“不就一本书嘛。”雀仙信心十足地道,尔后的日子他们便在学习中度过,每天大多时间都在背楼规,闲暇下来时便一个练舞一个练琴。
只十天,他们就已将厚厚的一本楼规背得滚瓜烂熟,其间,骨遥了解到若想要在这楼中晋升,办法便是找级别高于自己一级的人,与他们比试,若是比赢了,便可上升一级,如此,这级别是不可跳跃的,除非通过滴水观的考验。
于是在这备考的日子里,骨遥一边温习一边与人比试,不知不觉,又是二十天过去,自己的地位也从“一级舞者”升到了“一级舞魂”,那“绿底回纹服”也换成了“白底蚕纹袍”,那顶“银清玄明冠”也换成了相应的“星斗流云冠”。
他住到了晔阳塔的十一楼,再从这里向外望,已经可以看到皇城的半身了,浩浩荡荡的,难掩宏伟的气势。
“越来越接近了……那个与静瓷相见的梦……”他凝视着远方,自言自语地说。
而雀仙却不如他这般拼命,所以级别较他低了三级,还在“八级乐工”的位置,不过她却也乐得其所,反正心心念念想入宫的人也不是自己,她的心愿便是每天能够看见他就好。
楼规考试这天,云姨见到骨遥也是一惊,“区区一个月的时间,你就已上升了十级,跨到了舞魂的行列,骨遥啊骨遥,你可真是不简单呢……”
“都是杨审大人教导有方。”骨遥谦恭地说。
“杨审,说起来,他确实很喜欢你们两个。”云姨边说边打量骨遥的这身白衣,果然他穿什么颜色都如此超凡脱俗,这袭白衣,更是叫人看得倍感舒服,这样纤尘不染的颜色的确与他的气质不谋而合。
云姨点着头,“嗯,骨遥,不错,越来越有舞仙的模样了。”
正夸赞着,门外忽然传来公输静安的声音。
“云姨,你说谁越来越有舞仙的样子了?”公输静安说着便一脚跨入门中,不屑地朝着骨遥看了一眼后,又拱手对云姨道,“舞仙公输静安来给云姨请安。”
“你眼中还有我?”云姨扬起眉来冷冷地说,“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对不住了,云姨。方才正想派人通报,可在门外听到云姨的夸赞,便忍不住进来看看到底是何人有了舞仙的气质。”公输静安说着又不屑地看向骨遥,“原来便是此人,此人长得妖孽万分,实乃与仙的气质不符,云姨,你怎么能说这么个人具备舞仙的气质呢?”
“你来,就是为了与我争论这个的吗?”
“不敢。”公输静安俯身道,“听闻今日是新人的楼规考试,玉琼也有规矩,若是新人通不过考试将要罚扫一个月的前院。”
“所以呢?”云姨淡淡地问。
“所以我便前来协助云姨对新人进行考察。”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吧。”云姨说罢,又向着二人道,“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早就做好了,云姨,请开始吧。”
“在你们面前各有一张桌子和一叠纸,一会你们把答案写在纸上。”
看到一切准备就绪,云姨便开始发问,“紫色代表哪一级别的舞姬和琴师?”
一个在纸上写了“舞妖”,另一个在纸上写了“琴妖”,放下笔,有侍女呈到云姨面前,云姨看了后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每月的几号你们可以自行外出?”
两人一起执笔分别写下:初二、十六、二十七。
云姨看了又点点头,“你们两个都答对了。”正要说下一个问题,耳边却传来公输静安的不满。
“云姨,你考他们的问题也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