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得起他一个,却要负其他任何人。
就算不忘了他,也不要再困守了。你失去一个,却不是失去整个世界。
可是焉甄,这真的好难啊。我好想退缩,退到最深的角落,把所有人都挡在门外,只和一个叫做景页的影子,生生死死再不在乎。
胡皓说:“司秋,转身,好么?司秋,我爱你,我会对你好,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还记着他,我只要你转过身,正视我,接受我,好不好?”
我沉默。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脸色却越来越白。
“你不在乎?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胡皓不语,在我看来,就是语塞。
“你不可能不在乎的。”我轻吸一口气,转过脸不再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让我心疼得无法掌握平衡,“你走吧,好吗?”
胡皓站起身:“司秋,我给你时间。”
“我不知道。”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向后倒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胡皓终于轻轻地关上了门。半晌,大门打开,又关上。
砰,砰,寂寞的声音。
景页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伸手即得。虚空中他的眼睛仍然注视着我,看我一个接一个地犯错,却默不作声。那年人都是傻的,为了他连十字绣都学了,发誓说为了他女人会的我都能学会,必要给他一个温馨的家,其实实际上拖地板煮饭洗衣服的全是他,我不过会些无用的花架子。
我伸手触到柔软的布料,似乎有些潮,领口还残留着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蹭着鼻尖,微微地撩人。只是已经没了温度,浴袍就像失了灵魂般瘫软。
终究只是一件衣服,究竟是谁太傻。
胡皓穿上它时,心里是什么感受?轻柔摩挲,小小“页”字绣在领口——他该有多少勇气,才能面对我呵。
我终于忍不住,跳起来追了出去。
客厅里依然整洁,玄关里仍是景页的那双拖鞋,和一双洗澡穿的凉拖。只是这一次,真的没有人了。我无声无息地坐到地上,背靠着鞋柜,紧紧抱住那双棉拖鞋。脸侧靠上去,轻轻摇晃,眼睛却盯着地上的凉拖。
你的胸膛,也曾吻过我的侧脸。
景页景页,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吗?
之后几天,我都没有再收到胡皓的短信或电话。我去点意找他,服务员告诉我说,他请假了。
“请假多久?”
“不知道。”
我失望至极。他就好像是人间蒸发,怕是对我完全失望了吧。
坐在点意的靠窗雅座里,我食不知味。胃里一丝一丝蔓延起酸意,心里的不适也一点一点升腾。那若有若无的悔意,渐渐充斥了我的胸膛。
我推开食物,趴在桌上。
玻璃之外,仍是那个有冷酷有温馨的花花人界。
玻璃上映着一个人影,围着围单。
我心头猛地一滞,然后心脏开始狂乱地跳动起来。心跳如鼓,或许就是这个感觉。呼吸都变得不畅。我一手按胸口,慢慢地扭头。
“啊,是你。”我松开胸口,坐正,“怎么了?”
那个男服务生正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我又问。
他拿起菜单,又放下,却仍然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我心头开始生出些不祥的预感,手指捏起来——胡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终于开口:“胡老板去南方了。”
“然后呢?”
“可能——很久才回来。他请了个临时厨师,签了三个月的合同。”
“什么?”我的心重重一顿。
“他有给我留新的联系方式,”服务生低下头匆匆说,“我想——我想您也许用得着。”说着他从围单里翻出一张记事纸递给我。
我几乎从他手里抢过。
“那,你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说着男服务生转身就走,像是怕别人看到似的。
“谢谢!”我连忙说,手指紧紧抓着那张纸。
纸上的字劲秀有力,就像他的人一样,站得正直。
有事请联系13*********。
嗯,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胡皓胡皓,你连反悔的机会都不打算给我么?三个月,沧海桑田,在你看来是足够淡忘了吧。可是三年忘不掉景页的我,三个月能忘记你么?
我将纸片捏皱,字迹也跟着扭曲,皱皱巴巴地如同年岁悠久。槲寄生的传说,莫非是骗人的么?你够狠心。
胡皓胡皓,承诺之于你,如同一走了之这么简单。早知如此,你问我的时候,我大可以眼睛一闭,骗你说我会忘了景页。
先是景页,再是你,有谁的承诺是守的住的么?
我以为自己不再当年那个单纯的小仙,却还是没有变。
只有最傻、傻如我的人,现在对着这张小纸条,仍然会舍不得仍掉。
第12章
焉甄再次看到我时,惊讶地张大眼睛。
“司秋!你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窝在沙发里,穿着景页的那件浴袍,愣愣地抱着膝头。
焉甄仙目,没开灯竟也看得出来。我想我已经忘记作为一个仙人的感觉,太久了。他打开电灯,走近,拉住我的手腕。
“怎么这么冷?”焉甄责怪地说,“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仙人么?这么冷的天空调都不开,也不多穿点!”
我没有做任何动作。
胡皓走了一个多礼拜了,我除了按时上班,做必要的应酬,其他时间便都这般窝在家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出。
焉甄坐到我旁边。
“你究竟——怎么了?”他揉揉我的头发,一如一贯的亲昵。
“焉甄——”我迟钝的脑子终于稍微动起来,转向他,“焉甄——”
“乖,慢慢说,怎么了?”焉甄的脸上全是心疼,伸手揽住我。
也只有他,能这般待我,这么久。不是不知道他隐隐约约的意思,只是我懒得细想,装疯卖傻也好,却只有他不加计较,几年如一日。
我心头狠狠一痛,鼻子酸得一塌糊涂,带着哭腔朝他怀里一扎:“我又被抛弃了——”
焉甄拍拍我:“被谁?”
“被一个西餐店的厨子——”
焉甄失笑:“你怎么总是找这种烧菜烧得好的人?”
我立刻抬起头,噘起嘴:“你笑我!”
焉甄按下我的头:“没笑你。你呀——什么时候又招惹上的?上次见你,不还——”他没有说下去。
“我原以为他对我很好,”我抽抽鼻子,开始在焉甄胸前任性地蹭着额头,“他还亲了我。”
“哦。”
“他对小望很好。他长得也还差强人意。他帮我焐暖炉。”我自顾自地接下去,“啊对了,他烧菜真的很好吃。”
“就这样?”
“我——他还亲了我。”我闭上眼睛开始由着嗓子乱叫,“我也不知道!不过几件事,我就,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了。”
焉甄沉默了一会儿,手轻抚我的背,由上而下,然后轻声问:“那,他为什么不要你呢?”
“不过是因为,”我继续嘟嘴,“我忘不掉景页。”
“不过?”焉甄叹气,“司秋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焉甄也觉得是我错了?”我抬起头,被摸得毛顺了之后,我心情慢慢好了一些。
“嗯。”焉甄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我也觉得,”我大叹一口气,“我好后悔啊。”
“后悔?”
我又一头扎下:“嗯。”
周先生公干玩再约我的时候,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想到。自从胡皓告诉我他那点癖好后,我就很当心,但也能感觉到他有时盯着我看的时间有些长。
本来不想去,但捏捏胡皓留下的那张电话条,我就恶向胆边生。
你再不出现,老子一定叫你后悔。
周先生其实看起来文质彬彬,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
他请我到一家比较安静的酒吧喝酒。坐在吧台边,他跟我讲些生意上的趣事,言笑浅浅,态度也不叫人讨厌。我陪着笑,眼睛却不时四处乱瞅。周连的手指白皙修长,就那么随意地搭在杯侧,有种别样的优雅。
我不是很想喝酒,只叫了杯酒精很少的苏打饮料。周连三四杯威士忌不知不觉就下了肚,眼色渐渐不正常起来。他脸上有了丝陀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有些不快,四处张望一下,却没见到想见的人,不由赌气。
周连拉我起身,我便不声不响坐上了他的车。
他的心思再好猜不过。喝也喝了,下面该是正事了。从他约我我就清楚,只是不知道他竟然确实认为我会随他去。
我捏捏怀里焉甄赠的碧玉,心里踏实。
周连是这种人,圈子里不少人跟他有过交往,他可能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不对。平心而论,他的外表确实要给他加不少分。
直到被他狠狠摔在沙发上,我才开始紧张起来。
周连的眼睛闪着不正常的火焰,与没喝酒时的他判若两人。
我生气地挣扎起来,却又被他轻易按倒。
“周先生!”我怒道,“放开我。”
周连眼睛狂热疯狂,膝盖猛地顶在我的肚子上。我只觉得五脏六腑一个颠倒,尖叫半天都没发出来,立刻卷得像个虾米。
冷汗层层冒出。
周连膝盖压住我的腿,将我两手扯过头顶。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已扯了皮带,把我两只手紧紧交错扣在头顶。手腕火辣辣,我痛得忍不住眼泪上涌。
“你放开我!”
“来都来了,”他终于说,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还叫什么叫。啊,你不知道我有些,小小的特殊爱好。”
我惊讶地看着他扭曲的脸,竟与刚才酒吧里见到的绅士判若两人。论酒后无德,我绝对比不上他。
“不过来不及了,”他阴恻恻地笑,“总是见你一副清高如仙人的模样,现在我也想,试试看——不知胡皓对你可好?”
我再忍不住,曲起胳膊肘,去够胸前的碧玉。焉甄焉甄,这下我玩大了,快来救我!
在我够到玉之前,胳膊再度被扯起来,这次隐隐有要脱臼的感觉,几天没好好吃饭的我眼前闪过一抹黑色。
眨眨眼睛,我急忙对周连说:“周、周先生,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玩。我与胡皓也是清白的。”
“谁信?”他眯起眼睛靠近,将我外套猛扯过头,紧紧包着手,“今天是要让你知道,怪只怪你惹上了胡皓——小家伙,你逃不掉了。”
我这才感到强烈的恐慌。手被衣服制住,而这家伙显然不只是玩玩这么简单了,他这简直就是吃醋恶意报复!
周连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一把撕开我的衬衫,纽扣一时四处飞舞,噼哩啪啦落了一地。
他又一脚,正踢在我的胃上。
我猛地曲起腿,滚下了沙发。尖叫卡在喉咙里,已是半点都发不出,眼前一片漆黑。
再看清眼前时,周连已经把我翻了过来,直直面对他。他的眼神亮得可怕,手里握着一柄黑乎乎油亮亮的鞭子。
“周连!你疯了!”我嗓音嘶哑,有甜腥上涌。
啪!回应我的是他低声的笑和充满力道的一鞭,正抽在小腹上。一阵火辣辣,鞭子很长很尖利,一定破了皮了。
“你会后悔的!你等着!”我尖声叫道。
他根本不理睬,接连扬手,我抱头鼠藏。他扔下鞭子,一手压住我的脖子。
浑身上下都在叫嚣。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焉甄!胡皓!随便你们谁!我要死在这里了!
周连的呼吸粗重起来。我一丝力气也无,心里的恐慌升腾到无穷大。
他喷着热气一口咬在我后脖梗,顿时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靠,莫非本前小仙今日就要葬送在这该死的可恶的贱人手里了么……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连一手压住我肩头,一手不安分地扯着裤腰。
我心急如焚,却无法动弹。
他忽然松开手去扯自己的裤子。我头侧即是厚重的桌腿。
想我磊落一世,连言皓这贱人都不敢如此对我。胡皓原来也不在意我的死活。一时心中酸而愤,受这般折辱,不如一了百了。回了仙界,我定要去找封仙殿找老仙人理论一番,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一世乱七八糟的纠葛,到此为止罢。
我奋力扬头,猛向桌腿撞去。
第13章
一撞下去,头昏眼花,竟然却没有死,连晕倒都没有。
果然吃得少了,干啥都没力气。
周连一把翻过我,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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