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 第6部分

唐尧嘴边一撇，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要，我不要！我只要姐姐。我不要王哥，王哥骗我，王哥是坏人──他明明答应过，会来看我的，却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里”
唐尧刚说完，王乐牙疼了。王乐答应过要去看唐尧的，可王乐仿佛人间蒸发了。唐尧手工纸也不折了，小鱼也没兴致看了。每天就像块望夫石似地，趴在窗台上看啊，望啊望的。希望失望，希望失望，直到唐菁把他从医院里接出来。

唐菁抽出一张纸巾，为弟弟亲自擤鼻涕“这回，王乐不会骗你了！他会一直陪著你的！是吧──”

唐菁一记犀利的眼刀“唰唰”地飞过来，王乐打了一寒颤。卑躬屈膝的，笑得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当然了。唐尧兄弟就是我爸爸，我爷爷！我自己挨饿受冻，也不会让他少一根头发丝的──”

唐尧还是不太乐意，嘴里像含著一颗橄榄似的，一鼓一鼓的“我不要做王哥的爸爸──我还是……要做他弟弟──”他闷闷地说道。

唐菁与王乐听到这儿，都双双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儿算成了！

“姐姐──姐姐──”
“小尧，小尧──”
唐菁坐在别克商务车上，唐尧不停地敲打著茶色玻璃窗。唐菁也在那里摇头抹眼泪。整一出生离死别，来生再见。王乐也不知道怎麽劝，只能在後头拉著唐尧别跑。车都远地看不见影了。
唐尧知道追不上姐姐的车了，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
王乐叹了口气，走过去，蹲在地上看他。
唐尧穿著一件白色的米老鼠连帽衫，一条军绿色的滑板裤。脚上蹬著一双耐克的正版运动鞋。王乐又叹了口气，唐尧既然跟著他过日子，这好衣好食供著的，也算到头了。
唐尧原本不肯离开，说是一定要在这儿等他姐姐回来。王乐好话重话哄著轮著说，唐尧总算被他连骗带拐的往家里带。

王乐的小屋是租住的老公房，一室一厅。楼道外堆积著比人都高的瓶瓶罐罐。走道内的墙角，四处是纠结在一块的蜘蛛网。楼道里，唯一一盏照明的灯，忽隐忽暗，发出“嘶嘶”的响声。

唐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忍不住往王乐身上靠了又靠。王乐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想著，这还没到地儿呢，就怕了？有本事，自个拿钱找窝去！

王乐一打开屋子，一股子霉味就直冲唐尧的鼻子。唐尧站在门口，眉头锁得死紧，不肯挪动尊驾一步。

王乐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开灯开窗。然後捡起丢得到处都是的脏裤子，脏袜子，还有扔家里好几天的白色便当盒。一面收拾，一面想著眼前实际的生活问题。唐尧除了一张身份证，没有任何行李，他姐就把整一大活人完全塞给了王乐。小到牙刷毛巾袜子短裤，大到冬衣裤子鞋子。这一笔笔，一样样都要从外面采购回来。粗粗算起来，已不是小数目。唐菁临走前，给了王乐一张银行卡，是她以唐尧的名义办理的。在这个上面，唐菁不愧为唐家的人，还耍了一个不小的心眼。这银行卡的密码，只有唐尧一人知道。任凭王乐如何威逼利诱，唐尧都不肯说出来。只是撅著嘴巴重复著一句话，姐姐说如果告诉了王哥，王哥又会不见的。

王乐粗粗清理了一下居室，打开那台二十多寸的破彩电，向著外头举步不前的唐尧说道“喜羊羊看吗？”
唐尧点点头，立刻双脚一蹬，高效率地踢开鞋子，“嗖”地窜到陈旧的沙发前，端正地坐好。

趁著唐少爷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少儿频道，王乐从冰箱里找出仅剩的两个鸡蛋，又从柜子里拿出两包大容量的方便面。煤气一开，热水一煮，把泡面一股脑地丢进去，顺便又敲了两个鸡蛋，用筷子放在里面搅了搅。

面煮好了，王乐给唐尧盛了碗大的。唐尧捧著碗，一边看一边吃。所有心思还是在那几只假羊身上。王乐就著锅子，把余下的面都消灭了。洗了锅子洗了碗筷，开始考虑怎麽分配睡觉的地儿。房间里只有一张沙发，一张床。如今唐尧的关系吧，真的很难定义。她姐姐是自己的老板，其实他也间接是王乐的老板。可不久之前，俩人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王乐思来想去的，好歹人家姐姐还给了笔不算小气的生活费。自己这张床算是暂时租给唐少爷的吧！

王乐自己刷牙洗脸洗脚，还蹲了个大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唐尧已从喜羊羊看到了日本侦探动画片，王乐“啪”地就把电视机掐掉了。

“不要，我要看动画片，我要看动画片──”唐尧不干了，嘴巴翘得高高的，都能挂上油瓶了。
“睡觉去──”王乐说话没得商量。

唐尧坐在那里像座石雕似地一动不动，表情很不开心。

王乐觉得他该拿出一家之主的风范来，否则往後的日子就没安宁了。
王乐虎著脸，狠瞪了唐尧一眼，威胁道“去不去──不听话，就别住我家！你爱上哪儿呆去，就上哪儿呆去──”

唐尧咬著粉嫩的嘴唇，脖子一扭，眼眶也有些微红。活像古时候的三房姨太太，被人狠狠欺负去了“不看就不看”他小声地嘀咕道“我要刷牙洗脸，还要洗澡──”

王乐走上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後面，凶著脸“洗什麽洗？你牙刷毛巾都没买，赶紧睡觉去！明天一早，我带你去买东西──”

唐尧在沙发上扭捏了一阵，王乐知道鞭子甩多了还是要给粒糖的。於是又陪著脸小心翼翼地哄著“听话，快去睡觉。明天带你去吃麦当劳好不好”

唐尧的嘴巴低了些，但依然僵坐在那里。

“带你去吃肯德基套餐，现在送喜羊羊玩具哦──”

唐尧的嘴巴立刻恢复如常，身子一下转过来，非常认真地说道“那我要两个──一个喜羊羊，一个灰太狼”

王乐磨牙霍霍，想著好小子，给你几分脸色，还真会往上蹬。王乐面上陪笑道“好，就买两个──你现在去睡觉──”

唐尧觉得心满意足了，高兴地往王乐床上一蹦。满脑子是一只狼一群羊的。洗不洗澡刷不刷牙的，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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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是我说你（市井小民受，现代）

翌日清晨，王乐就把赖床的唐尧叫醒，让他用茶杯漱漱口，用水扑扑脸，便带人出去了。路过一家星巴克，在对面的小巷子里买了两根油条两个大饼。唐尧喊口渴，王乐还给他买了一袋可可牛奶。

出了小巷，迎面走来的都是刚在星巴克喝完咖啡吃完吐司面包的白领阶级。那些西装领带笔记本一样都不缺的精英们，神色倨傲地瞥过衣装简陋、啃著大饼油条的俩人。王乐在心底嗤笑他们有眼无珠。喝得起咖啡能吃面包打个领带的，就很了不起吗？全都算个屁啊！若说到他身边这位真身，讲出来都能吓死他们。

王乐先领著唐尧去银行取了不少钱。王乐想著唐菁还真是讲信用，正在那里美著。难得的，他带唐尧去了W市挺有名气的百货公司，想著价格若是合理，给他买一两件好衣服也没啥问题。

王乐带唐尧在百货公司男装部转了一圈，还别说，无论是售货部的小姐们，还是来购物的女孩子，眼珠子都会有意无意地瞥向唐尧。王乐心里不爽了，暗骂道，看什麽看，没见过男人啊？不就长得比他帅一点吗？再帅还不是傻子一个！

王乐的好心情一扫而光，阴郁地问道“有看中的吗？别磨磨蹭蹭的”

唐尧无所谓穿著，满脑子都惦记上套餐玩具了。他用手指一指──橱窗里的新品，范思哲的淡湖绿西装。

“靠，你耍我啊──你姐给的些钱，再加一个零，都不够买一个袖管的”王乐盯著那好几个零的价牌，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唐尧有些委屈，他确实只看中了那一套范思哲的衣服。而且对於橱窗里展示出的奢侈品，他总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他曾经拥有过它们。

王乐在心里拨著算盘，对於变傻还会败家的唐少爷，这种地方只会呼啦啦地烧钱。
王乐很快带著唐尧撤出百货公司，继而转战更适合平民百姓的批发市场。
王乐见一家店铺正对男士内裤促销打折。隔著唐尧嘻哈风格的滑板裤，王乐猥琐地估摸了一下尺寸。愤愤不平地想著，靠，你这傻子，也只有在这上面能得意一下！王乐最後买了好一些大号的新内裤。

王乐与唐尧继续往市场里走，唐尧一眼看中了挂在店门口的喜羊羊T恤。王乐摸了下衣服材质。还行，纯棉的，穿著不会扎人。向老板问了一下价格，价格也还合理。老板从店里拿出两件T恤。小一些的是美羊羊，大一些的是喜羊羊。老板是个爽快人，说这两件是情侣衫，问他们是不是买给女朋友的，女朋友的尺寸有多大？王乐扭头想走人，情侣衫他们俩大男人买个鸟啊？！唐尧死活不肯走，硬是要。王乐得出一结论，这羊儿真是害人不浅！王乐和老板交涉了一下，拿了一件唐尧尺寸的喜羊羊，又拿了一件女号最大的美羊羊。只说这哥们儿的女朋友是体校篮球队的。
唐尧见到喜羊羊终於到手了，喜滋滋地跟在王乐的後面。

在市场里入手了好一些廉价的生活用品後，唐尧惦记著玩具，吵著肚子饿，要吃肯德基。王乐被他吵得没法，只能带他去就近的肯德基门店。

先找了位置，让唐尧看好袋子。王乐摸著钱夹，径直去买肯德基套餐。琳琅满目的套餐里，王乐选了两个最便宜的儿童套餐。

服务生麻利地拿过两个餐盘，把汉堡可乐迅速放好，顺便从柜台内取出两个玩具。

王乐瞥了一眼，朝年轻的女服务生说道“小姐，我要喜羊羊和灰太狼──”

女服务员歪著头，嘴角含笑道“对不起先生，喜羊羊系列玩具已经停止发售，昨天为最後截止日期。从今天开始，我们赠送超人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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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不是我说你（市井小民受，现代）

唐尧瞧著超人与蝙蝠侠纠结的肌肉，清隽的眉头也纠在一起。
“我不要这两个！我要喜羊羊，还要灰太狼──”他重重推开餐盘，垮下脸，不满意道。

王乐不理他，拿起脚丫子使劲看。操，一不留神的，这哪个缺德的，把口香糖吐地上了。这双鞋子还是去年买的。

王乐抬起脸，难得还有些耐心，好言道“玩具归我，把汉堡薯条吃了。别闹，下午还有东西要买”

唐尧不乐意地把眼睛移开，望著玻璃外面形色匆忙的行人，啐道“不吃，不吃，我才不吃这垃圾──”

王乐真想卷起袖子削他丫的，可还是忍住了，下巴微扬道“你嘴里在嚼什麽──”

王乐留意著唐尧嘴巴砸吧砸吧个挺带劲。唐尧神情不屑地转过脸来，嘴巴一张，红舌一翻。白色的口香糖残渣赫然其中。

王乐低头瞧了瞧鞋帮上粘著的灰白色物体，王乐深吸一口气，沈下脸，最後通牒道“你吃不吃？”

唐尧直觉著此时该乖乖听话，别再给王乐火上浇油的。可唐家人骨里淌著的就是像狼般的不驯。唐菁把唐尧接出医院後，更是好衣好食，如太上皇的伺候著。把唐尧骨子里极不易磨去的性子，又给激了起来。

唐尧觉得委屈极了。昨晚是王乐答应给他买玩具的，今天却弄来俩破小人。是王乐欺骗他，他才没错呢！唐尧咬著嘴唇，坚定立场“我不吃”

意料之外的，王乐不怒反笑，招来餐厅服务员要打包。王乐把可乐汉堡薯条分门别类地放进袋子里，语气祥和道“好，我带你去买喜羊羊灰太狼。”

唐尧有些不敢置信，警惕地转著黑溜溜的眼珠子“王哥……你没骗我？”

王乐轻微地磨了下牙，笑得和蔼可亲“怎麽会呢？你姐姐都让我好好照顾你了”

唐尧心动了，小心翼翼地打量王乐。王乐也坦坦荡荡地任他从头看到脚。

末了，唐少爷终於点点头，兴冲冲地和王乐离开了肯德基。

自从出了快餐店，王乐也没功夫多照顾唐尧，只是马不停蹄地往前赶。
到了目的，唐尧才发现那是个人迹罕至且偏僻的街心花园。唐尧不得不警惕起来。
“王哥，我要买喜羊羊和灰太狼──”他扭头看著王乐，楚楚可怜地令铁石都能化成绕指柔了。

王乐依然笑著，上前摸摸他的头“我这不去给你买吗？就这附近还有家店子，我去看看！”

听出王乐的意思是让他在这儿等著，唐尧急了，抓著王乐的手不肯放“我也要去。不要留下我──”

王乐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都塞在唐尧手里“你去干啥啊？你看，这袋子里是不是有你的也有我自己东西呢？”

唐尧捧著东西，望了一眼。没错，除了那件额外的喜羊羊T恤，王乐还为自己新购了两双折价的袜子。

王乐道“这就对了，我的东西都在你这儿了，我又怎麽会不回来呢？”

唐尧觉得王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