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木油盐,每天都在过的人已经厌烦至极了,日日想着何时才是个头,却是某些过不到的人的奢侈。
柴米油盐,精打细算,相夫教子,老老垂去,这不就是普通女人的一生?
可当字眼被分离开来,距离被分离开来,然后就变成了遥不可及了。
何姿的晚饭是君喻亲手做的,甜汤圆子,她以前很喜欢吃的。
何姿以前时不时会和梅婧去甜品店,打包甜汤圆子带走的事常常会有,黑芝麻糊也常喝。
后来就变成了梅婧独自一人去那家甜品店了,就是再也不打包带走了,坐在店里直接吃,一个人坐着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店员偶尔会笑着问她,以前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呢?好久都看不见了。
她喝了一勺黑芝麻糊,然后笑了笑说,她很忙,下次就来了。
自从那晚的事情发生后,她就算再反应迟钝,再不愿意去想下去,也不得不察觉到一些了,小姿,有些很不对劲。
想着想着,一晚上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碾转反侧。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就直接打了电话问宁单,问他合适些。
宁单接到她电话时,听到她砸过来的质问,缓了几秒,觉得她也算是何姿的好朋友,于是就将大概的事情告诉了她。
梅婧听了他说的事后,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改行写小说呢?”
宁单心情也轻松不到哪里去,说道,“我倒是宁愿我是在写小说,小说都是假的。”
梅婧的手背默默地擦了擦眼角,“我们想要幸福,怎么就这么难呢?”
有一个人不幸福就好了,干嘛还要拉上其他人呢?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幸福的啊!
有时想着,女的若是投胎当了打工妹,男的若是投胎当了打工仔,粗衣粗布,没有积蓄,只是粗茶带饭,会不会幸福一些。
可就偏偏投胎到了这里。
隔了几日,傅念晴又带着礼物前往探访君家老宅,心里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还没进去,就被出来的佣人挡了回去,“傅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夫人这几日身子状态不大好,拒不见任何人,谁来也不见。”
傅念晴提着礼物被挡在了大门外。
“阿姨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太好了呢?”她看似很关切,很是担忧的样子。
具体情况,佣人也不太清楚,只是见她往日里与夫人关系亲切不一般,也就对她透漏了一些蛛丝马迹,“夫人坐车出去了一趟见了少爷,回来精神就不太好了。”
傅念晴闻言,心底暗暗寻思着,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见了一面回来就如此了,有什么事是值得这样的?心陡然重重摔落,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您没事吧?”见她不对劲,佣人关切地问道。
傅念晴勉强地在脸上打起了笑,摇了摇头,“那我改天再来拜访。”说完,将礼物塞到了她手里,“帮我把这些送给阿姨吧。”
佣人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
傅念晴转身上了车,失魂落魄的,开车离开了。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的心和脑子全乱掉了,车速开得飞快。
肯定是她,果然是她!
她回来了!
她干嘛要回来啊!
自从那日在别墅亲口出言和君家断绝关系后,君喻就再没管理过君氏集团里的大小事务,更别提去集团了。
君遥和古淑敏也再没和他联系过。
好像他们就真的成了陌生人,不知不识。
从来都不曾有过他这个儿子。
今天出了太阳,连着几天的阴雨天气,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普照大地,温暖和煦。
他蹲下身和她眼睛平视,神秘地笑了笑,“要去花园里晒晒太阳吗?”
何姿看了看窗外,阳光静好,连地毯都被饱受厚待了。
“有什么事吗?”她还是能看出些他眼底带着的东西的。
君喻握着她的手,被她看穿也很是理所当然,“有东西要给你。”
何姿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她一定猜不出来,索性就不猜了,省得浪费心思,他总会说出来的。
于是,他牵着她的手起身走出客厅,她心里虽不太想出去,但还是随着他走到了花园草地上。
徒步走到花园,瘦削的身子被阳光笼罩,她伸手遮挡在眼前,蹙眉眯着眼睛,皮肤白得很。
阳光刺眼,她不习惯,一切都无处遁形了,暴露在空气中。
蓦然,她在草地上看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白色东西,像个白球,乖乖地卧在草地上,很是可爱。
是一只小白狗。
她慢慢走近它,一把抱起了它,它的身子被阳光照得暖暖的,毛发触在掌心十分柔和。
嘴角难得露出了一抹笑。
她心里是喜欢的。
在天明园时,她最喜欢的不就是狗吗?外出散步常常逗弄,遗憾的就是无法自己亲自养一条狗,没时间也没地方。
如今,他可以和她一起来养狗,有充沛的时间。
“喜欢吗?”他出言问道。
何姿抱着狗,点了点头。
她喜欢就好。
“取个名字。”
她想了想,“飞鸟好了。”
君喻听着她把一只在地上跑的狗叫成了飞天的鸟。
“好。”
是狗还是鸟,重要吗?重要的是,她肯出来晒太阳了,脸上会露笑了。
晚上,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原先舒缓的音乐播放完了,到点,换成了热播的一档电视剧。
是一部古装电视剧,女儿孝顺,母亲慈祥,女儿将要出嫁了,正跪在母亲面前,磕头感谢她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何姿一动不动看着电视剧上的播放的画面,忽然,开口出声问君喻,“我妈,她还好吗?”
君喻手中正在冲泡牛奶的手,差点被开水烫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感情 都是理不清的人
更新时间:2014…9…10 23:23:57 本章字数:7995
些许微烫的开水洒在了桌面上,徐徐蔓延开来。
他眸底一道黯淡的光芒一瞬即逝,缓了好几秒,方开口说道:“她,挺好的。”
何姿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剧中正放着母女两人拥抱不舍离别的画面,满脸上泪水连连,“我的事,别告诉她。”
沉了声音,在客厅中响起。
君喻泡好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抽出纸巾擦拭着方才洒在桌面上的开水,沉声回答道:“好。”
端着牛奶递到她手里,看着她慢慢喝完,晚一会儿,让她去睡觉。
卧室里,她躺在被子下,他的左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拍打着,哄她入睡。
待她有了困意闭上眼睛后,他的神情就看不清楚了。
这个冬天果然被别墅里的佣人阿姨说对了,没有下雪,阴天的日子倒是很多,刮着冷风。
偶尔晴天,她会抱着飞鸟的白狗去花园里坐着晒太阳。
她坐在椅子上,狗窝在她的怀里,很是乖顺,不叫也不闹。
何姿会哼着轻轻的调子,光凭着感觉去哼唱着,似是唱给狗听也唱给自己听。
大部分时间,她不说话,狗也不动,仿佛静成了一幅画。
佣人会端来一杯牛奶,看了看她,私底下会觉得她不像是现实中的人。
君喻常常陪伴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就算得不到她的应答也不在意。
梅婧打了一通电话给君喻,先是对那日的事道了歉,接着说想要去别墅看看她。
她说,就让我好好陪陪她吧。
君喻思了片刻,看了看何姿,点头答应了。
翌日,梅婧准时来了,在去花园时,君喻提早跟她说了一句话,“想好话,再说出口来。”
梅婧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她进去了,君喻没进去,站在外面看着她们。
如今什么都尽数知道了,和上次见面的心境明显不一样了,心存了太多的怜惜和心疼。
“小姿。”她甚至不敢用大一些的声音,轻轻地唤了她。
何姿闻声,抬头看着她,“来了。”
梅婧弯腰轻轻地坐在了她身旁。
“今天天气挺好的。”她说着这些话,何尝不是在掩饰心底上的紧张。
“嗯。”
“狗很可爱。”
“嗯。”
梅婧将手里打包带来的黑芝麻糊放在她手里,还是温热的,“尝尝,那家甜品店里芝麻糊味道有没有变。”
何姿接过黑芝麻糊,打开,磨得很香,太过久违,用勺子舀了一小勺,放进了嘴里,很好吃,“没变,还是一样的。”
埋没在旧时光厚重尘埃中的东西终于重见天日了,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连影子都重叠不起来了。
又吃了一口,便不敢再吃了。
“那我们下次还去吃,好不好?”梅婧望着她,眉眼中有了动情。
何姿点了点头,“嗯。”
梅婧看着她,看得眼睛酸了,于是就情不自禁地移转开来了。
她再也无需对甜品店里问起她的人说,她下次就来了,工作很忙。
一月中旬,快过年了,又是新的一年。
早晨,君喻穿着一身黑色衬衫配黑色裤子。
将看完的当日报纸随手放在了茶几上,起身走向餐桌布置早餐。
上楼去卧室叫醒她,听见浴室里的流水声,她已经起床。
在卧室里等了一会儿,她还没出来,便出言说道:“不要洗太久,会着凉。”
以她现在的体质,吹吹凉风都有可能会着凉。
浴室的门打开,她走了出来,脸颊有些红。
她吃完早餐后,开口问道:“你不去公司了吗?”
他好像很久没有去过公司了,一直在家里陪她,会不会耽误工作。
君喻将切好的一块块水果放在她面前,“工作不忙,有人。”
他坦然地说出了这句话,丝毫不觉得不妥。
在这之前,宁歌也曾斗胆打过电话给君喻,说集团现在是如何如何,无非是想让他回去,更是旁敲侧击地说老总裁年纪大了,身子不如以前了,缺了他不行。
他冷冷地回了一句说道,和我有关系吗?
直接挂下了电话。
隔天,何姿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佣人担忧起风着凉,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在等着君喻回来,尽管不说,但谁都知道。
佣人劝了几次让她进去,可她半点听不进去,佣人很是无奈,拿她没有办法。
但细细再想想,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姐,不用太担心先生,他没事的,前两年先生爷爷的忌日,他前去祭奠,回来后虽半句话都没说,但无大碍。”她好心劝慰道。
以为她是担忧先生会难过。
谁料何姿听后,怔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佣人不解,但还是将话又说了一遍,“昨天是先生爷爷的忌日。”
何姿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铁门外,忌日,昨天是他爷爷的忌日,怎么回事?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君家老爷子去世了。
眼睛直直地盯住铁门外,等着某个人的出现。
门口的路都快看不到尽头了。
临近傍晚,君喻回来了,下车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冰冷台阶上抱着膝盖的何姿,赶忙大步走来,“怎么不进去?地上凉。”眉头蹙得深,心生不悦。
转头训斥站在身后的佣人,“怎么不劝小姐进去?你是做什么用的!”
冷气侵体,可怎么好?
佣人生惧,深深地低着头不敢说半点话。
“不干她的事,是我执意如此。”她握住他的手臂,为佣人说了句话。
君喻不再看佣人,扶着她进去,忙叫人倒了一杯热水暖身子。
“在等我吗?”双手揉了揉她冰凉的手,沉吟问道。
何姿喝了一口热水,看着他低头的眉眼,点了点头,她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以后进去等,好不好?”她等他回家,他怎么不会心中生悦,只是受凉的是她,最心疼的是他。
何姿点了点头。
一杯开水喝到了底,话到了嘴边,总算问出了口,“你爷爷去世了?”
这句话,顿时让周身流动的空气仿佛僵住了一般,可君喻的神色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嗯。”
“什么时候的事?”她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五年多前。”他的嗓音波澜不惊,恍若平静的河水一直流淌到底。
何姿闻言,多么敏感的数字,就像是在隐隐暗示着什么,可她好像不是她自己一样。
病了,所以一些事情恍恍惚惚地都被丢去了,丢到哪里去了?
“怎么去世的?”她压低了声。
君喻淡淡回答道:“车祸。”
违规肇事车祸,肇事司机酒后驾车,横冲出十字路口,司机来不及刹车,便重重地撞了上去,车祸现场很是严重,惨不忍睹,肇事司机当场死亡,司机和君老爷子在送往医院途中停止了呼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