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常暖忧心忡忡,人也跟着憔悴不少,白如喜作为长辈能做的就只是无济于事的劝慰和转移他的注意力。
常暖听白如喜叫自己过去,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门口走到圆桌旁坐下,人虽然在拿着棋子有一搭无一搭的下着,可心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玉儿不会有事的,就算她抗旨了,毕竟她和圣上还有着血脉亲缘,圣上断然不会为难于她的。”话是这么说,但在皇权面前又哪里有什么血脉亲缘。
常暖手指捏着一粒棋子,心思却是百转千回,那日听到圣旨说让白玉和薛季月成婚,他的心隐隐作疼,但到底还有白玉安慰着,可今日白玉的迟迟不归,却让他紧紧纠结的心更加纠结,若是可以他愿意与她共进退,同生死。只是他可还有机会?
心中苦涩,却不想让白如喜担心,他勉强扯了个笑容让她放心。
白如喜心知再如何说,常暖又怎可能真的不担心,索性只是下棋不再说话,一时间也只听得棋子落下的声音,再无任何交谈之声。
铁栅栏之内,一张木桌,一把木椅,靠近栅栏处一张木床,上面一床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
木桌之后,女子淡蓝色素面长衣还很整洁,她独坐在木椅之上,站在她对面背对着她的是一身明黄凤袍的当今圣上,现今她已不再是一脸病容的样子,反而神采熠熠,哪里还有那孱弱的影子。
“不再考虑了?”刘广域沉声再次问道,这不是她第一次问这句话,自从那日她派人宣旨被白玉拒绝后,她召白玉进宫又被她当面拒绝后,她便将白玉投入了这天牢。
白玉抗旨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作为皇亲贵胄,你享受了什么权利,就要负担什么样的责任,白玉这样聪明的人不会不懂,只是没想到在外行走数年的白玉会这么强硬的与她对抗。
白玉住在这简陋的牢房,坐在那有些硌人的木椅上竟然也一样悠然自得,没有丝毫怯意,听到女帝再次问这句话,她只勾唇一笑,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夫婿我已经有了,或许不久就会有个孩子叫我娘。我不会再娶其他人了,不过”摆弄着木桌上的茶杯,白玉的话停了下来,这也是她要人请女帝过来的原因。
“不过什么?”刘广域转过身,好看的眉宇已经皱了起来,她这个表妹虽不在宫廷,但却也不比她这个身为帝王的人心思简单多少。
“我们倒是可以做一笔交易,不但能够让大涂国百年基业稳固,还能让国土向外扩增不止一倍。”不被刘广域不满的表情所吓,白玉侃侃而谈,仿佛她做交易的对象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女帝,而是普通商人。
刘广域挑眉看着面前悠然自得的好像自己家中坐的表妹,心中阵阵冷笑,但面上还维持着一贯的威严冷肃。她走近白玉几步,等待她说出那个让听者垂涎的计划。
白玉不畏当今圣上威严的勾了勾手指,刘广域心中虽百般不愿,但还是纡尊降贵的弯下腰听她将计划在耳边说出来。
一刻钟过去,原本还皱紧眉头的威严女帝站直身子不敢相信的看着白玉,心下有些警惕,她这么多年未曾办到的事她竟然那么容易就做到了,她该拿她如何是好呢?
白玉深知将自己的老底都抖出来会有何种危险,但若是不出这一招,她又如何脱身,眼前目光深深,胸中藏着万千沟壑的女帝或许已经开始忌惮于她手里所掌握的一切了。
“你是说真的?”女帝右手背在身后,无人发现那只手已经紧紧攥住,不知是因为紧张亦或者是愤恨。
“当然,若是陛下准许,白家从此便在京城消声觅迹,我白玉从此便只是一名山野村妇。”
“我该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呢?”听到白玉信誓旦旦的话,她还是有些迟疑。
白玉也不废话,从衣袖中掏出一只菱形铜质令牌,那令牌以黑色为底赤色为染料写着一个“主”字“陛下应该对这个东西也有所耳闻吧?”
刘广域眼神闪了闪,这个东西她自然是知道,但也仅限于知道,她安插在各地搜集信息的探子早回报过这能令五国十六州八方武道中人听命的赤色令,据说谁要是拿到令牌,便可号令天下武道中人听命行事,可至今得到令牌的这位令主行踪还成谜,不想竟是近在咫尺。
“知道又如何,你把自己的身份揭开,就不怕我更不放你走吗?”
白玉将令牌放在桌上,抬头看站在一桌之远的刘广域,看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道:“表姐是真的想统一五国十六州吗?”
刘广域没想到白玉会有此一说,表情是无比诧异,随即想到刚才白玉的话,不仅了然,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埋下的探子了,又如何会不知自己的意图和谋划,她也不再隐藏,豪爽地点了头。
“既然如此,我便将令牌交给表姐了。若是姚之大陆能够统一,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武道中人也会欣慰,她们也会配合表姐的行动。”想那些武人平时或许因为江湖恩怨打打杀杀,可真到了为国为民出力的时候,却也一个个都是保家卫国的忠肝义胆之士。
刘广域并没有因为听到白玉将令牌交给她而有任何沾沾自喜的意思,她拿起桌上的令牌细细观看,发现令牌虽然古旧,但触手之间隐隐有种力量在流动。
“好,这交易我和你做了。”握住令牌,刘广域露出了释然地笑容,她终于答应了白玉。
“那么请陛下放了薛季月,另外,还请陛下拟旨承认玄雀教为国教。”白玉声音中透出淡淡地欣慰,看来她不久就可以回家了。
计谋,脱身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预告一下,大约还有两章左右,本文就要完结啦。 如果说与虎谋皮危险,那么与帝王做交易也不下于与虎谋皮。白玉坐在圆木桌之后,冷冷地看着自己被制住的手,于私她是表姐,于公她却是不折不扣的帝王,尽管收了自己手中的令符,却还是将她囚禁于天牢之中,她难道真的以为自己会坐以待毙么?
“出来吧!”白玉声音轻浅,若是普通守卫定是听不到,但来人并非普通守卫。
风中鹰笑着走了出来,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瞒的过白玉的耳朵,摆了摆手,她说道:“还要继续呆在牢里吗?你爹他已经被女帝送回白府了,秘技门的人也马上就到。”该说女帝愚蠢还是过于算计,为了留住白玉,竟然将自己的亲舅舅软禁在太后宫中,直到白玉交出令符才放了刘樊。
白玉摊了摊手,很是无奈地说道:“我很想走,可惜被人封了穴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出去。”
风中鹰惊讶的看着白玉,她会被人封了穴道?就凭她白玉,十六岁时就以一人之力力战五国十六州中的武道中人,最后还取得完胜,让当时统帅武道中人的大宗师甘心将赤色令交给她的白玉,怎么可能让人将穴道封住,除非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但要让她心甘情愿又谈何容易。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风中鹰看她一径看着自己笑,心中一抖,她已经太熟悉她这个笑脸了,她一这样笑就是有事要她去办。她几乎已经认命了,所以她端正表情,严肃地看着她问道。
白玉扑哧一声笑道:“知我者,中鹰姐尔。”
风中鹰听她这么一拽文,立马绷不住那严肃的脸,喷笑地问道:“行了,别跟我这泛酸了,说吧,要我干嘛?”
白玉示意风中鹰附耳过来,风中鹰听得白玉的吩咐,脸色变了几变,然后还是点了点头,不无感叹的说道:“我总算是知道为啥那大宗师不敢赖你的帐了,得罪了你还真是”
感叹归感叹,风中鹰也不啰嗦,即刻出了天牢。
就在白玉与风中鹰会面的当天晚上,宫中传出一个坏消息,原本怀胎几个月的虞贵人突然滑胎,御医之首常莳枫被紧急召入宫中诊治,才保住大人的性命,胎儿却是无法保全了。这让一直无子嗣的女帝陛下大为震怒,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个孩儿,若是女孩,那就可能是将来的女帝。
薛季月早已在白玉的要求下出了宫,而虞贵人却是刚刚才滑胎,所以这件事与他并无关系,而经过几天的追查,种种证据竟然都指向了刚被封为国教的玄雀教身上。
恰巧那位新任国师的玄雀教教主相槿也在宫中,这件事与他只怕也脱不了关系,所以,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便被女帝的人抓了起来,按理说相槿要逃脱也很容易,怎奈这男人为了权势富贵,却是束手就擒,而且还学那什么忠烈之士要女帝查真凶还自己个清白。
白玉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得撇了撇嘴,该说这相槿走火入魔了吗?女帝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没了,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当然会恨不得把疑似凶手的人都杀掉,难道还真的等查明白了再下手?这替罪羊的身份他可没那么容易摆脱。
正在她沉思之际,天牢的牢门打开,紧蹙眉宇的女帝走了进来,白玉也不起身行礼,只点了下头。
“还因为我强留下你生气?”女帝看白玉如此反而笑了,紧锁的眉宇舒展开来。
白玉无可无不可的只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粗瓷茶杯,都说帝王心术无人猜,看来果真如此啊。女帝来这里恐怕就是想看看她走没走吧,若是一旦她走了,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她白家也就顺理成章的得背上了。
刘广域见白玉似乎是还生气的样子,心思百转,没了个孩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她的子嗣会如此稀少,并非天命而是人为,没错,就是她自己不想要孩子,皇室的争斗她已经看够了,她不希望她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虞贵人有孩子是意外,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却没想到有人竟然如此善解人意的替她处理了,只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擅自做主未免猖狂,她若是不抓住凶手,那么她又如何立威。
那个人会是面前的这个看似柔软的表妹吗?刘广域眼神微微闪了闪。
“表姐来这儿就是问表妹我生没生气?”把玩够了那粗瓷杯子,白玉抬起头来,那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簇火光,显见得她是真的生气了。
刘广域打量的视线收了回来,代之的是温和的表情,她将侍卫都留在了牢房外面,坐到白玉身边略带了几许温情地说道:“表妹,你我见面的机会虽少,但毕竟我们的亲缘关系是剪不断的,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好啊。舅舅是皇族,你是舅舅的女儿,怎么说也是血统高贵贵族女,实在不适宜涉入江湖纷争,你的那些江湖朋友我会好好安置,你且放心吧。”
白玉听得刘广域如此说法,面上虽然缓和了许多,但心中却是泛着冷冷笑意的,血统高贵?皇族?只怕她是怕她白家统御了所有江湖势力会与她分庭抗礼吧?莫说她没有这样的心思,就是有,她还真不屑于这一方江山。
“表姐说的极是,那么表姐是要放我出去了?”不难听出白玉这话带了多少讽刺,只是女帝来这里有其目的,她也就不去在意她话里的嘲讽了。
“表妹可知虞贵人滑胎之事?”女帝脸色凝重起来,并未回答白玉的问话,反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白玉神色诧异,然后似笑非笑道:“表姐还真当我神通广大么?得到令牌实属偶然,那些江湖中人也都是见令牌行事,如今令牌已经易主了,我又如何能得到外面的消息。”
女帝看着白玉的一举一动,发现她的表情的确不似作假,心中已经信了她几分:“这是我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我实在是难过。种种证据都证明是玄雀教中人所为,那玄雀教教主相槿却不肯承认,我若是就这么定了他的罪,也难以服众,这可真叫我为难。”女帝叹息了一声,好似真的很为难似的。
白玉看着她一番情真意切的述说,面上现出惊讶来,但心中却是免不了一阵佩服,这女帝还真是个演戏的高手,相槿不肯认罪,她便无法定案吗?还真是笑话,若真如此,大概天下很多人都不会被判死罪了。
“那表姐找我,是希望我做什么呢?”白玉并未装作不知女帝此来的目的,反而直说重点。
女帝很是欣赏的看着白玉,神情万分迫切的说道:“表姐就是希望你能够让相槿认罪,只要他认了罪,表妹便可回家了。”
白玉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让她做这个,她微拧了眉头,她最不想与之正面接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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