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右手袖袋里的古药袋递了过去,只是在松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捏在药袋上的手指还是松开了。
她转过身来背对着常暖,然后语气坚硬,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记住,小暖,这是你的选择。古药的威力很强,它会让你疼,只要你能挨过第一次的疼痛,接下去就会慢慢变好。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说完,她毫不迟疑的走出房间,走在月光斑驳的树荫下,只有穿梭在树影中的月光照出她美丽的脸上那一点点的苦涩及类似于疼惜的表情。她是常家的家主,有些事必须做,可那些事分明让她内心的柔软一点点地消失。
常暖攥着药袋,一直看着常莳枫关上门,他闭上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在背对着月光时,已经看不清他眼中晃动的究竟是什么。
注定这个夜晚不是安眠的夜,刘樊来看白玉夫妻俩时,发现常暖并不在新房里,问起白玉,才知道她把常暖赶走了。
一时间,刘樊有些无法理解,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小暖么,为何此时却要把人赶走,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玉却是怎么都不肯说,刘樊坐了一会儿,父女俩相对无言,往昔他虽然盼望女儿归来,可此时父女俩都有着解不开的心事,再多的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刘樊见白玉似乎也无心与他说话,嘱咐她好好休息后,便也离开了新房。
白玉等父亲走后,才捂住胸口,那里有隐隐地疼痛传来,父亲在时她极力忍受,但现在关心她的和她关心的人都不在这儿,索性她也就不再忍着,任由那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甚至脑袋里。
风沙沙的吹着,月光下树影摇动,仿佛是树的精灵在歌唱。一抹迅捷而灵巧的身影由院墙外轻巧跃了进来,那黑影似乎对这院落格外熟悉,竟是直奔新房的位置而来。
院墙外,有巡逻的守卫走过来,领头的似乎听到了什么,招呼路过的家婢过来,将灯笼举高,却发现高高的树上一只黄白毛相间的小猫喵呜一声灵巧的跃下树丛朝内院跑了。
守卫头领见只是寻常的小猫,才放松紧绷起的神经,挥挥手让那家婢走了,一行十人的巡逻队伍又继续巡查其他地方去了。
窗户里,有低低地呻吟声,似是压抑着什么,又似乎想要宣泄什么。窗外半扶着窗棂的黑影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有一瞬间的怔忪,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伏低了身子偷偷的沿着窗台下方迅速前进。
不大会儿,黑影便到了门边,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特制的小刀,在门上划了一下,只听得门内细微的一声响,门叉便被很轻地移开了。
黑影用一个手掌贴着门扇,很慢很慢地推开了一道缝,以黑影并不壮实的体形来说,这一道缝足以让他进去了。
黑影进了门,踮着脚尖朝那新房的卧房而去,卧房的门虚掩着,没有点灯的屋内被月光照射的也很明亮,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闪身进了屋。
等走进卧房,那在窗外听到的呻吟声更加清晰,他朝床边走去,以他武功的修为看得清床上的一切,只是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小呃小暖”夹杂着呻吟的只言片语让黑影靠近床边的动作迟疑了下,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还没达到,他怎么可能离开。
他继续朝前走,终于在窗户和床之间看到了那个倒卧在地上的人,准确的说是个面色潮红,但嘴唇却极为惨白的女人,她正是毒性发作的白玉,她抱着自己的头,靠在床下,眼睛已经陷入迷茫的状态,但即便如此,她嘴里喊的依然是常暖的名字。
黑影站在只距离白玉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双手攥成了拳头。白玉似乎是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波动,她强忍着头痛朝黑影的方向望去,可能是毒性太强,她晃了下身子,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竟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看不清离她不远的人是谁,她还是准确的判断出了他的方位。
“小小暖,是你你回来”还不等黑影有什么反应,他的人已经被白玉整个抱在了怀里。
白玉中了毒,身上的温度比正常人要高一些,所以黑影被白玉抱住,他能够感受到她炽热的体温,他用力挣了挣,却无法挣脱她的搂抱。
“放开我!”他压低了嗓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让她吃豆腐的。
白玉用力抱着他,似乎是将他当成了常暖,她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脖子,却因为黑色面巾碍事,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面巾扯掉,脸用力的贴了上去。
黑色面巾落地,一张普通的面容暴露在空气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但被人吃豆腐,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揭破了真面目。
脖子上的麻痒感觉让他瞬间僵住了身子,她她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也就在白玉错把他当成常暖的时候,真的常暖已经回到了白府,他心急的顾不得走正门,也以越墙而过的身法回到了新房。
他没有听到以往熟悉的白玉的声音,便觉得有些纳闷,又看到房门没有关上,更是疑心乍起,怕白玉出事,他快速的闯进卧房,却在走进卧房时,看到白玉抱着一个男人磨磨蹭侧的样子。
他握着拳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口似乎是有什么碎裂开来。难道她赶走他,只是为了别的男人吗?
误会,中毒
常暖看到白玉抱着别的男人,整齐地指甲抠进了手心里,他竟感觉不到疼。他的脑中回想起白玉对他说过要相信她,她会一直对他好的话。理智告诉他白玉不会是个始乱终弃,背信弃义的女人,而感情却说你们分开十年了,十年之中你怎么知道她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在走与留之间,他开始无法抉择,他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数三个,不,五个数,白玉还是抱着那个男人不放,那他连问都不问,马上离开;如果五个数之内,她放开了那个男人,那么他马上就过去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他不想因为误会而让自己和她分离,他们再也经不起十年的分离了。
“一”他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手心几乎攥出了汗,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前方。
也是因为白玉抱的太紧,让男子失去了警觉,没有发现常暖正站在门边,他皱着眉,手用力掰着白玉的胳膊,试图挣开白玉的缠抱,却不想这使白玉抱的更紧,甚至连他的胳膊也抓住一起抱进了怀里。他的胳膊贴着她的怀抱,那温软的触感一时让他僵住了身子,他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白玉只觉得脸颊得到了暂时的凉爽,蹭了几下,她下意识的吸了口气,入鼻的却不是熟悉的松子香味,常暖已经习惯了用松子制的皂角梳洗,所以他身上自然的就会散发出松子所特有的清香,而她现在抱着的人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花的味道,虽不浓烈,但就是让她不习惯。
她下意识地用力推开环抱住的人,表情有些茫茫然,她的眼睛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却总是觉得眼前被一层黑雾蒙住了,看不清楚。她用力甩着生疼的脑袋,就算对不准焦距,她依然坚定地说道:“你不是小暖你是呃”还没有说完整句话,疼痛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让她踉跄着向床边倒下去。
常暖刚在心里开始数数,就看到白玉放开了那个抱住的男子,他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下来,等他看到白玉茫茫然的神情,再听她说出的话,他心中已经有了底,白玉的毒提前发作了,他心一沉,已经顾不得什么芥蒂,赶紧跑了过去,正好接住白玉要倒下去的身子。
“白玉姐姐!”即便成了亲,他依然改不了婚前的称呼。
似乎因为常暖的呼喊让白玉有了瞬间的清醒,她再次睁开已经红丝满布的眼睛,感觉到抱住自己摇摇晃晃身子的是常暖,她无力地笑了笑,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竟是做不到,她声音微弱地说道:“小暖,你回来了,真好!”而就在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时,她的气息也跟着若有似无。
“白玉姐姐!白玉姐姐!”常暖抱着白玉蹲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她气息地减弱,迅速从袖子里掏出古药袋,也不管屋里还有外人,从古药袋里掏出一颗灰不溜秋的拇指大小的药丸就塞进了白玉嘴里,为了帮助白玉将药吞咽下去,他俯下脸来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唇上,用舌尖搅动药丸,使其快速溶化。
“落日,还以为你恢复了记忆会比以前看的开,没想到依然是死性不改,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这个女人都抱过别人了,你竟然还要她,还拿她当个宝。真是没出息!”被晾在一边的男子这时候终于觉得自己看不下去而开了口,他的声音中有嘲讽,更多的却是不甘。
确定药丸已经溶化,并被白玉吃下后,常暖才离开她的唇,看着她呼吸平顺稳定才稍稍安下心来,还没等他将白玉送上床,从上方却传来熟悉的嘲讽男声,他一愣,转回头想看看是谁,却只看到一袭黑衣,他又仰头往上看去。
看见说话人脸孔的瞬间,常暖有瞬间愕然,随即以冷淡地口气说道:“孤冥,这个时辰,你应该是和师父一起回去了。”师父对自己的毒是很有信心的,将毒下在了白玉身上,他就不会再派更多人手来看管白家,而且据他所知,除了来回传递信息的玄雀教内的一个弟子外,并不曾再留下其他人,那么孤冥地到来又暗藏了什么玄机,莫非师父改变主意了?
“是师父要你来的?”一想到这个可能,常暖神色戒备,下意识抱紧白玉,以保护的姿态面对着孤冥。
“师父?呵呵!放心,他老人家应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孤冥撇了撇嘴,冷冷一笑道。
“不是师父?那你来做什么?你私自来这里,就不怕师父处罚你?”常暖听他的意思他来这里并非相槿授意,稍稍放下了紧提着的心,但却也不敢放松对他的警惕。
“处罚?等我将玄雀教成为国教的圣旨带回去,师父他必然不会处罚我,或许还会将玄雀教教主之位传给我。”孤冥的眼神幽深晦暗,眼底闪动着一抹狂热的光芒。
常暖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他与孤冥相处十年,不能说十分了解,却也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想法,他一直觉得相槿偏心,让当时还是落日的常暖进了静院,学习玄雀教最高深的武功,所以处处与常暖作对。今天他会跑来这里说这些话,他不以为只为挑衅。
“圣旨?白玉姐姐是答应了师父会在女帝面前说话,如果女帝答应了,我们会亲自将圣旨送去,不需要假手于你。”常暖抱着白玉站起身来,朝床边走了两步,将她放在了床上,看着她脸色和嘴唇恢复了正常颜色,他才深呼吸了一次,然后坐在床边,说。
“落日,你一向自命清高,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师父他偏心向着你我无话可说,但我没想到师父竟然偏心的连玄雀教都要交给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了女人什么都不要的蠢蛋,哪里配得到我堂堂圣教。”孤冥眼中是蔑视及不屑,他边说着人已经攻了过来。
常暖早已对孤冥有了防备,为了不让他伤到白玉,他以一双肉掌挡住孤冥一拳,孤冥的功力远不如常暖,只是常暖在接住孤冥的一拳后,觉得心口突的一紧,差点就挡不住他又攻来的一掌。
看到常暖脸色微变,勉强接住自己的一掌,孤冥笑了,是那种十分满意的笑。
“落日,你觉得我今天会傻的空手来吗?”孤冥从衣襟里抽出一只香囊,从香囊中捏出芸豆大小的豆子,这豆子已经瘪了,只有一个软囊在他手里。
看到孤冥手中的东西,常暖脸色丕变,这个东西他见过,是师父用来处罚背叛教门的弟子所用的丹药,而且这种药的药性极为霸道,折磨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是会死去,最重要的是这毒没解药。
“哈,看来你是知道这种药的厉害,那就好。我今天来就是要让你知道背叛圣教的下场,师父舍不得杀你,但我可以,我是绝对不容许你这样的人来败坏我圣教大业。”
听孤冥喋喋不休的说话,常暖只觉得由下腹部有升腾出热气在身体里乱窜,而凝聚在腹部的气流似乎要冲破皮肤窜出身体。他闭起眼睛收摄住心神,立刻盘腿坐在床边,想要用内力将毒性压制住。
孤冥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屋中心,看到他如此,眼中被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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