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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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生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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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丢下这么一句。
  
  常暖的身子僵了僵,虽然他不怕师父会对他怎么样,但若是师父真的再派更多人来该怎么办?刚刚他在给白玉包扎伤口时就发现她的气息并不稳,应该是先前她将真气灌入他体内,而且还被他刺伤所造成的,她能支撑到现在应该也用尽了那点力气了。
  
  “呼--”身边的人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身子晃了晃,好在有他的支撑,她并没倒下去。
  
  “你你干嘛这么傻,我又欠了你。”常暖用力扶住她,声音柔柔,但却十分严厉,似乎是在怨她,又像是在娇嗔。
  
  白玉示意他扶自己到树下坐,等他也坐在她身边时,她才展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灿烂笑容,虽然那笑容显得憔悴了许多。
  
  “你就是个小傻瓜,还说我傻。说到欠我,你还真是欠我不少,从你六岁那年就开始欠我了,我就是要你一直欠着我的。到时候你还不起,自然是要以身相许来还喽!你还得还我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暖,还有小小暖,小小玉,还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的声音像是含在了嗓子里。
  
  常暖正靠着她听她说着欠她要怎么还,却越听越脸红,只是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他敏锐的发现事情似乎不对,立刻转过头看她,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而且唇边还带着一丝笑。
  
  “白玉姐姐!不要,你醒醒,白玉姐姐。”感觉到她气息微弱,他立刻慌了手脚,他将手掌贴在她的肩头,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将真气打入她的体内,但却是不行。
  
  “少主!少主!”在林子外面找寻了半天的四名护卫终于找到了他们,只是看到已经失血太多的白玉时,也都有些慌了手脚。
  
  而四名护卫中,作为统领的严真看到常暖在白玉身边,难免又是蹙起了眉头,她们早知道这个男子要对自家少主不利,若不是少主一意孤行让他留在身边,只怕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落日公子,还是请你离开吧。”严真开口便是冷冷地要求,她出身自行伍,习惯于直来直去,她家少主这么多年虽然为了找寻面前这个男子吃了不少苦,但从未抱怨过,相反在奔走于各地时还帮助过不少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不叫人敬佩,所以她在心里也就决定要誓死保护这位少主,现如今看到这男子竟然危害到了少主,她也不得不违背少主的意思,请他离开了。
  
  常暖还在为白玉的晕厥担心,却听得一个冷冷的女声对自己说话,而这样的话早在十年前,他也听白玉的爹爹对自己说过,那时的他因为内疚,因为心性还太过稚嫩,所以羞愤的离开了白府。现如今他的年纪增长了,有些事他倒也不会再去在意了。
  
  “我不会走,也不能走,这是我欠她的。”常暖稍稍牵动唇角看着严真,这个女子就是那个在北域大街上先一步去前远斋送信的女子,她身上有种凛然正气,笔直的身姿倒是可以看出出自军队,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保护好她的安危,誓死跟随吧,他暗暗的想道。
  
  严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紧蹙的眉宇更加揪紧了,她的手在衣袖下动了动,她打算使用强硬的手段,却在看到白玉微开的眼中闪出不赞同的光芒而收了回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少主,这个主子竟然如此固执,就连昏厥之前最后清醒的一刻也要用来维护这个男子。
  
  罢了,既然选择跟随,那么她就不可能真的违背主子的意愿做什么了。
  
  “好吧,既然落日公子非要留下,那么请公子照顾好少主。”严真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常暖,希望从他脸上看到虚伪的敷衍,但却是令她失望了。
  
  常暖非常认真地拱手揖了一揖,然后便回到了白玉身边,白玉脸上还有微笑,似乎是对什么事感到欣慰。
  
  另外三名黑衣护卫早已经找好粗树枝,临时编了担架,轻手轻脚的将白玉抬到了担架上。
  
  “我们走,去县上最好的医馆。”从这里到前远斋太远,若是到县上的医馆应该还来得及,严真吩咐道。
  
  两名黑衣护卫抬着担架,常暖跟在担架旁,严真在前,另一人在后面护卫着,一行人匆匆的离开了树林,也正是因为离开的匆忙,几人并未发觉在树林的另一侧有几名身穿异族服饰的女子也在窥视着这里的一切。
        尘缘,未了(番外)
  1。遇见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景物,凭着一身的傲气,他甩开了她的手,走出那片树林。耳边犹回荡着娘亲曾经恨铁不成钢的话语:
  
  “桂儿,你身为一国之宰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样的妻子不可得,为何偏偏钟情于这一介白丁?他日她若是功成名就断然不会将你放在心上,若是他落魄荒野定然要说你带累于她,何苦如此?”
  
  “我话已至此,今日你若离开钟家,以后你的死活再与钟家无干。”
  
  当日他一心想要和她在一起,放弃了疼己如珠如宝的爹娘,等了八年,等来的却是她飞黄腾达,另娶他人的结局。
  
  他再也没脸回到那个有爹娘的家中去,此生恐怕只能以不孝之身终老于世,心已经碎了,支撑着自己活到今日的信念也已经没了。
  
  活着究竟为什么?透过泪眼看着晴朗依旧的天空,天空中有结伴的鸟儿飞过,他又是什么?不过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孤雁,去不了,留不下。
  
  挥手将自己脑后的簪子拔了出来,小冠也应声落地,一头有些过于枯干的长发披散了下来,他就站在山崖边,用着仅剩的一点力气傲然立于山崖边缘。
  
  他存活于世便是多余,亦步亦趋的走到寺庙,想要在那佛门清净之地寻一栖身之所,可惜庙里的主持告诉他,他尘缘未了,寺庙不能收留他。
  
  走了几处庙宇,结果都一样,他,一身落拓,拖着破败身子的他竟然尘缘未了,若是他没有在冥冥之中感到那骑射场会有自己所期盼的人出现,他也没有凭着那感觉去了那里,只怕此生他只会在寒窑之中念着她,等着她,到老去之时还以为他的良人或许已经战死沙场,并不是诚心要辜负他。
  
  再也没有力气站着了,或许该跟随心中的那一个念头去了吧,此生再无牵挂,还苟活着只会是别人的累赘,麻烦。
  
  这么想着时,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大张奋力向下一跳,像是找到了依归之处般,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鼻间闻到了一股清香,那是天堂的味道吧,他在心里想着。
  
  “再想不开都不该轻贱自己的性命!”一声叹息随之而来的是一句忠告在耳边响起。
  
  他感觉到自己的坠落速度越来越慢,终至停止,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头下脚上的悬在半空中,而双脚正被人抓着。抓着自己的是个很年轻地女子,她有一双深沉若海的黑眸,此时,她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而那眼中是满满的不赞同。
  
  他的身子慢慢被人提了上去,光滑的大石头凸出于悬崖的山腰之间,大石上的女子一条腿跪在石头上,一条腿支着,她的头发在空中飞舞着,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魅之感。
  
  把他拉到大石上,那女子喘了口气,才开口训道:“不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忽,这么好的时光竟是跑这寻死。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真是不懂事。”她的口气仿佛是在训自家小弟,而她的样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比他应该还要小上几岁。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一本正经训话的女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她又为何要救他。
  
  “干嘛一脸委屈的看着我?我才该委屈呢,明明我在这里睡的好好的,你却偏来寻死,打扰了我的好眠知不知道。”女子刚刚还一本正经,下一刻却是爬了下那头乱发,十足不胜其扰的样子在大石头上来回踱步起来,这大石头还算够大,两人在大石上还有很大的余暇之地。
  
  “我我对不起。”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未垂着头颅讷讷答道。他是真的感到歉意,他本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哪里想到会打搅了别人在此休息。竟是丝毫未曾想过为什么在悬崖之下会出现这么个女子。
  
  “对不起?对,你的确该说对不起的。”女子忽然停住脚步,俯低身子贴近他,看到他眼中的确有歉意,才啧啧说道,她明明睡的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听到什么东西从上面飞下来,然后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个人跳下来,对,就是跳下来,绝对不是什么失足落崖之类的,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人会跑这里来,还不小心失足落崖的。
  
  他被她突然俯下的脸孔吓了一跳,直觉的想躲开,却在看到她的眼睛时定住了,他傻傻的看着她,贴的近了他才有机会清楚的看到她的面孔。这披散着头发的女子长的很美,是那种不掺杂质的美,好像话本戏曲中才有的那种绝世美女,只是她眼中的不耐烦让那份飘逸多了些尘世的味道。而她的眼睛若是仔细看,并不是全然的黑色,而还带了那么点墨绿,随着阳光照射角度的不同,她的眼色也有着不同的变化。
  
  “我叫殷沙,你呢?”看到他没有因为看到自己的眼睛颜色不同而被吓住,她很满意,将自己的名字报上后,就要求对方回以同样的坦诚。
  
  怔忪半晌,他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躲开她的注视,只是一想起自己的名字,不自觉又有些苦涩,“钟桂儿,我的名字。”即便是一想起这个名字背后所经历的事有多么令自己痛苦,他还是说了出来,这是爹娘给的名字,他不想背弃,也不能背弃,毕竟那代表着他曾经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桂儿?月桂?这名字还行,不俗。”殷沙在嘴中咀嚼了半天这个名字,又用两个指头抬起了钟桂儿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瞧瞧你的脸黄黄的,皮肤都那么干燥,头发也一样毛躁不光滑。这样怎么行,比我们族里的美人可差远了。”
  
  钟桂儿愣了愣,他应该气恼她如此轻薄自己的,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自从在树林里见过王钏后,支撑他活下去的所有力量就消失了,要不是想着为自己赎罪,想在佛祖面前为爹娘祈福,他不会有勇气又继续坚持了一个月,在得知自己无法皈依佛门后,他便完全失去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更无心再去注意自己的门面了。
  
  浑浑噩噩的走到了这悬崖边,看到悬崖下的海水澄澈蔚蓝,他就觉得那片海就是他的归处,没有再多想,他就跳了下去,却没想到被这个怪人救了上来。
  
  直到此时,他才有了一种后怕的感觉,八年前,他是备受宠爱的宰相府小公子,锦衣玉食,饭来张口,可遇到了王钏,他的生命就完全改变了。
  
  先是违背母亲的命令与王钏私定终身,然后,偷偷资助她进入军营,成为一名副将,娘亲逼他嫁给尚书之女,他极力反抗,最后,母亲与他断绝了母子关系,他被迫搬进了一处旧寒窑居住。
  
  为了等她回来,他靠着刺绣和挖野菜生存着,哪怕最饿的时候,他都不曾向娘亲求援,更为了阻止那些纨绔之女对他的骚扰,他挽起长发做已婚男子的打扮,他也知道这样做以后,只怕就算他还是清白之躯,也再不会有人肯娶他,他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呢,一念之差他竟然就要了结生命,难道那个一身傲气的钟小公子真的应该殒命于此?
  
  “喂!钟桂儿,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你家在哪儿?”耳边又响起那不耐烦的女声,他才终于回过了神,他眨了眨眼睛,仔细听她的话,等听明白了,不由得扯唇苦笑,他还有家么?就算那曾经让他栖身八年的寒窑,如今没有了可以寄托的希望,也再不能称其为家了。
  
  “我没有家。”他摇了摇头,眼睛却已然盯着那大石下惊涛拍岸的海水看。她说的没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不该轻贱了自己的性命,可他该怎么活下去呢?
  
  殷沙眼中出现了片刻的迷惘,但很快就高兴了起来,他也没有家了么?真是太好了。
  
  她坐在了他身前,将他的脸扳回来看着自己。
  
  “你也没有家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竟然真的能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嗯,暂且先将自己归类于人好了,她在心里点了点头。
  
  钟桂儿看着眼前样貌很美,但笑起来却有些傻傻的女人,心中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肯定自己没有家这件事,他说自己没有家,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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