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里,他碰上了开门出来的胡曼云。
“哎哟,你这臭小子,慌慌张张跑什么?”对险些撞上自己的儿子,胡曼云嘴上在骂,脸上却笑开了花。她年近五十,一看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
“我”肖子易目光躲闪,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
“若彤人呢,还没起床?”
“嗯嗯,还没有起床,她还在睡。”
“爷爷他们已经去了楼下餐厅,她怎么还在睡?你快去喊她,要她尽快下来。”胡曼云只顾着不满去了,儿子的反常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匆匆交待一声,赶紧前往楼下的餐厅。
儿子这门婚事,胡曼云一直不赞成。在华淮市,谁不知道丽山脚下的肖家?他们家的儿媳不说门当户对,但也不能是苏若彤那样的家庭。
苏若彤的父母下岗不说,还有一个不成气的弟弟。她弟弟苏若刚,三天两头惹事生非,不是他打别人,就是别人打了他,前段时间肖家还帮忙赔了五十万。
只不过,胡曼云反对也没有用,其一,肖子易铁了心;其二,肖家最厉害的人物肖青焕非常喜爱苏若彤,胡曼云就算一百个不赞成,在公公面前,她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胡曼云到餐厅的时候,一大桌子人正等着。见老婆一人下来,肖建国朝她身后张望一眼:“儿子呢?他俩没跟你一起下来?”
“没,若彤还没起床呢。”好似很无意,胡曼云瞟了眼围坐桌前的苏正东夫妇。
“好好好,让俩个小家伙继续睡,快点给我整出一个曾孙来。”肖青焕发出了一阵开怀的朗笑。他是青焕酒业的董事长,再过几个月就八十岁了。
经他这么一说,一大桌子人便哄笑起来,这些人中有几个是昨晚留宿的至亲。苏正东和王丽梅脸上在笑,心里既难堪也很不是滋味,胡曼云的轻瞟,摆明是责怪他们的女儿不懂事,不过,彤彤的确过份了,新婚第二天怎能是这种表现?
“来来,大家先吃,小俩口正忙活着肖家的头等大事,咱们不等了。”笑盈盈发话的,是肖青焕的第二任妻子杨小柳。她五十出头,柳眉小嘴,嗓音又细又软,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位倾城的绝色 女子。
胡曼云赶紧吩咐服务员,要他们把早点端了上来。
痛过,哭过
肖子易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开的门,当看到从浴室出来的苏若彤,他激动得想哭。
上帝,他的彤彤总算没事的回来了。
泡了个热水澡,昨晚的痕迹一丝不留被苏若彤揉搓得干干净净,那一个个暗红色的吻痕经她狠命的揉搓,已经完全消失在泛着血丝的肌肤里。
她穿了件白色无袖连衣裙,将柔顺的黑发高高扎了个马尾,才满意地走出浴室。
“彤彤,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找了你一晚”哽咽着说出,肖子易放声痛哭起来。他奔到苏若彤面前,拉起她的手就往他头上脸上一阵猛按,“彤彤,你打我吧,我该死,我该死呀。”
苏若彤清新的模样,像一株沾满晨露的百合花,如果有事,她绝对不是这个样子,也绝对不会这么平静。
肖子易边哭边猜测,但他的嚎哭是发自内心的。他为心爱的女人没事而欣喜嚎哭,也为自己犯下的过失在痛嚎,当然,他也盼望他的痛哭流涕能获取她的原谅。
“经历昨晚,我俩彻底无可能。我收拾一下就到楼下跟你的家人说清楚,然后咱俩去办离婚手续。”
痛过,哭过,苏若彤的心已彻底平静。
“彤彤,千万不要!”肖子易情绪激动,双膝猛地跪了下去。
上次的错误加上昨晚的罪过,足够判他“死刑”,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顾不得了,如果能让她回心转意,他跪跪又何妨?
他抓住她的裙摆,带着解释的哀求又快又急:“我知道我昨晚的行为很卑鄙很小人,但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想跟你离婚,不想失去你,所以才彤彤,只要你原谅我,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事要是惊动了爷爷,他绝对要被赶出家门。
“一个跟牛郎交缠一夜的女人,你也要?”
肖子易呆了呆,最后一脸肯定地:“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的药下得这么重,我不找男人怎么解?”说这话时,心在流血,她说得如此不堪,就是要他放弃。
这是她永远的痛,如果他非常爽快答应离婚,她这辈子都不会提及。
“你,你”这一次,肖子易被吓倒了。
她是个含蓄的女孩子,从来不这样赤 裸裸说话,难道
不是好糊弄的角
目瞪口呆望着她好一会儿,突然,肖子易排斥性地大叫起来:“我不信!我不信!什么跟牛郎交缠了一晚,全是骗我离婚的鬼话,就算你要离婚,也用不着这样作践你自己!”
“信不信由你,婚是离定了。”
望着她去拎箱子的背影,肖子易的心撕开了一道口子。其实,她眼里的恨意已经让他相信了她所说的。难道,他俩真的完了?
目光呆滞,看着她拎起箱子,看着她拉开了房间门,在苏若彤迈出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强大的不甘与不舍冲击了肖子易。他突然跃起身,奔过去就将她抱住了:“不管你是不是跟牛郎交缠了一晚,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你”
“你俩吵吵嚷嚷,在干什么?”
肖子易急切的声音,被一脸怒容的胡曼云打断。
“没没什么。”肖子易慌忙松开紧抱的苏若彤。
吃过早餐,胡曼云让老公陪同公婆回了丽山脚下的肖宅,自己则怒气冲冲来到楼上,原想把这俩个不懂事的孩子训斥一顿,没想到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在她的逼问下,肖子易只得将他跟任菲儿的事说了出来,有关昨晚的一切,他不敢说,也不愿说。
“臭小子,你”胡曼云气的,手指儿子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她才沉着声音继续发问,“你刚才在嚷什么?说谁跟牛郎交缠了一晚?”
“没,没有说谁,你听错了。”
胡曼云可不是好糊弄的角,肖子易最后那句嚷嚷,她听得非常真切。知道从儿子嘴里得不到什么,她调过头,目光直逼苏若彤:“若彤,你给妈说说,子易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若彤紧咬下唇,低垂的头埋得更低了。
“谁跟牛郎交缠了一晚?是你吗?!”
胡曼云的逼问干脆、直接,苏若彤无法逃遁,闭眼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捅向自己的尖刀:“是,是我。”
“死丫头!”苏若彤虚脱的声音还未落,苏正东吼叫着就冲了进来,王丽梅紧跟其后,也跑了进来。
夫妻俩人和胡曼云的目的一样,借故跟女儿辞别,打算将女儿好好教育一顿,孰料,刚好将胡曼云的审问一字不漏听见了耳里。
起先,夫妻俩咬牙切齿暗骂肖子易,后来听到女儿跟牛郎,苏正东再也忍耐不住,吼叫着就冲了进来:“你这不要脸的贱丫头,我抽死你!”
跟你妈一样贱
苏正东辱骂着,扬手抽了苏若彤一耳光,还想再打,却被冲上去的肖子易抓住了手腕:“不要再打了,彤彤说的是气话,你们听不出来吗?”
肖子易这话,既是安慰他人,也是安慰他自己。
“贱丫头,你说的是不是气话?!”
“彤彤,妈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这话,你就是再委屈也不能瞎说呀。”
苏若彤一脸倔强,噙泪把头偏向另一边。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承认不承认都是一样,此刻,她除了解除这段婚姻,别无他求。
苏正东见她这个样子,气得跳起来就又要去打:“贱丫头,你咋跟你妈一样的”
话没骂完,苏正东 突然捂住胸口痛哼起来,顷刻间,他的脸变成了蜡黄色。
“正东”王丽梅喊叫起来,“彤彤,你爸心脏病犯了,快,快送他去医院!”
“爸!”王丽梅喊叫的时候,苏若彤已扑到了苏正东面前,随后小手慌乱地伸向父亲的口袋。
“急救药你爸忘记带了。”王丽梅急得哭了起来。
苏正东心脏病突发,也令胡曼云慌了神,帮儿子将苏正东扶到沙发上,便赶紧抄起电话拨打,不出十分钟,120急救车一路呼啸驶到了盛达酒店门口。
经过抢救,苏正东当天下午就醒了过来,接下来的几天,苏若彤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父亲的病床,直到脱离了危险。
在苏正东住进医院的那天晚上,胡曼云从病房里将儿子喊了出来。
“你跟妈说实话,若彤和牛郎的事是不是真的?”
胡曼云的问话还带着上午的怒气,肖子易一听就火大:“什么真的假的,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你还嚷嚷?你老妈没瞎没聋,你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别指望能够糊弄我。”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让我怎么回答?”
“这话因何而起,你总有个说法吧?”
母亲虎视眈眈紧咬住不放,此时如不讲清楚,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面对难缠的母亲,肖子易吐了口闷气,将闹新房的人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话未落音,他的肩膀就重重挨了母亲一拳:“你这浑小子,怎么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儿,你想气死我呀?!”
“她坚持要离婚,你让我怎么办?”
“女人都这样,吵闹一番,发泄发泄也就过去了,你以为她真会跟你离?好不容易攀上咱们肖家,她舍得吗?”
“彤彤不是你眼中的那些女人,以她的性格,说离就会离,她跟我结婚,又不是图咱们家的钱。”
“行行行,别把她说得如此清高。”胡曼云极不耐烦地挥挥手。死小子,真是吃了迷魂药,这个时候了还在帮她说话。
刚才她还想来着,如果这事是真的,她就告诉老爷子,然后理所当然将若彤赶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全是她儿子的过错。
把她摆平
横了儿子一眼,胡曼云没好气地责问:“既然下了药,你干嘛还放她走?你傻呀?”
肖子易被骂得无语,他的确有所疏忽,如果不返身取卡关门,她绝对逃不脱。
见儿子一脸懊丧,胡曼云不忍再责骂,重重叹息一声,放软声音轻问:“你有什么打算,离还是不离?”
“不离!”声音干脆,但也烦躁至极。
“如果这事是真的,你也不离?”胡曼云气得直翻白眼。
“妈!”肖子易终于忍耐不住,拉长音调喊了声,气呼呼地,“我心里够烦了,你不问行不行?”
“傻儿子,妈是想帮你解决问题呀,你不说出真实想法,妈怎么帮?”
“我心里乱糟糟的,哪里有什么想法。”
他不烦不乱才怪,谁希望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交缠?尽管他极尽全力排斥这种可能,但他清楚,这事十有八 九是真的,可这一切,又是他一手造成的,此刻,他有一股打落牙和血吞的感觉。
接下来,母子二人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胡曼云才从容自若开了腔:“这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惊动爷爷,就算你要离婚,也要等爷爷八十岁寿辰之后。”
“提出离婚的不是我,是彤彤!如果她坚持要离,爷爷能不知道吗?”
“若彤的工作我来做,我相信她会听从我的建议,这点你尽管放心。”
老爷子几年前就说过,他八十岁寿辰那天,将把公司以及他名下的全部财产统统移交出来。据陈律师讲,老爷子最近已经在做移交的准备工作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爷子要是得知此事,没准一不高兴,就将所有一切给了那个野种。
母亲胸有成竹的话,令肖子易混乱不堪的心踏实了许多,只要给他时间,他相信自己能够感化若彤,当年追求她时,她不也是板着脸拒绝他吗?
至于爷爷的财产,肖子易一点儿也不担心,爷爷就他爸爸一个儿子,财产不给他们,还能给谁?况且这么多年,爸爸一直在协助爷爷打理公司,爷爷退休,公司理所当然由他爸爸接管了。
“任菲儿的事,你想办法摆平她。”胡曼云突然说道,“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角,她敢前来找若彤,也许有朝一日,她就会找到你爷爷头上去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那怕多花一些钱,你也要把她摆平,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嗯嗯,我会的,等会我就去找她。”
昨晚,他怒火中烧本想找菲儿算账,结果她关机了,打电话询问同学,同学们也不清楚她现在住在何处。
胡曼云就是不交待,肖子易也会去找,昨晚冲出酒店的时候,他撕碎她的心都有。
刺痛了她
回到病房,苏正东闭目躺在病床上,若彤和母亲还默坐在病床前,肖子易知道苏若彤不会睬他,直接跟王丽梅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医院,找任菲儿去了。
从拿到化验报告单的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