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透明心肝 。。。
半夜两人外出散步,坐在缅栀树下,听那淡黄色半开花朵吧嗒吧嗒跌落地上。
他握着她小小短指甲的手,说,“以后有事要跟我说,不要把我关在门外。”
“知道了。”
“你要学会与人沟通,你不是神奇女郎,不要凡事自己一肩扛。”
“以后什么也跟你报告,刷牙洗脸,吃饭睡觉,用生活琐事塞爆你的脑袋。”
他扬眉笑,“大胆来。”
他们在树下坐了好一会儿,风中有隐隐的香,她吸鼻子,秋季的冷意配上鸡蛋花的香,甜而凛冽,她想起枫叶糖浆。
“啊,这个季节,最好去加拿大看枫叶。”
“那就去啊。”
她扭转头看他,问题在金先生这里总是简单的:喜欢,不喜欢;去,不去。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什么好千思万想对月徘徊的。
她哈哈笑。
长假吗,她想,工作这些年,除了在青橘婚前三人结伴去了趟欧洲,也没怎么放过假。这次说不定是好机会。
“先乘火车横度加国,到了东岸,搭船南下纽约。接着,转飞机到英伦,钻隧道过英法海峡去巴黎,你看如何?”
“我又想去地中海那边看看。”
“那我们坐船走,途经地中海,乘东方号快车,在伊斯坦堡及坦几亚玩几天,再赴尼斯及摩纳哥。”
她被一连串的地名弄得晕头转向,“你初中暗恋地理老师,地理学得这样好?”
他笑,伸出手臂,把修明搂在怀里。
修明怕冷,冬天未到已穿得好不臃肿,骤看可爱得像无锡的大阿福。
他往她耳边吹气,“喂喂,出去玩不如留在家里。”
“在家里度假?”她怪叫,“在家里有什么事好做!”
“在家里也有很多事可做,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金无忧羞答答闭上眼睛,噘起嘴,凑脸过来。
她警觉地朝四周看了一看,她不知道现在碰见了熟人怎么办。她一定无法下台了,老天。
他们会马上跑去告诉全人类,说那个守旧的洛修明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不道德的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家会嘲笑她,把他们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之上。这桩丑事会跟她一辈子。
做人要当机立断,她毫不留情地把大明星的那张俊脸拍到一边。
“或者这样,我们先在家里呆着,”他兴致勃勃,“等待到闷了就把世界地图拿出来,用小飞镖射它,镖中哪里去哪里。”
这计划听起来几近完美,有钱有伴有时间,随时随地无法无天。
她点了点头,表示首肯。
利老板对此反应十分激烈。
她先把她骂得臭死,说她把金先生带坏,此刻他要告假三个月,不准的话,立刻转公司。
然后指责她不务正业,令她失望。不但是她,还有她先祖,她后人,以及全人类。
“主意是金无忧提出来的,又不见你教训他。”
“他不同,”淡妃叹口气,“他长得美。”
那即是说她不够漂亮。
“呐呐,我从明天开始放大假,不要挂念我,更不要为难我。”
“不要脸,谁有空为难你,你以为你是谁?”
她放下电话,金无忧在旁边托着下巴,“要我说,利老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三天之内,一定打上门来。”
她不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哈,我不怕恶势力!”
他趋脸过去,“所以我这么崇拜敬佩你。”
第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是平静的。
第三天刚蒙蒙亮,淡妃已经雄赳赳地矗在客厅里,钥匙都自己带的,登堂入室,非常自然。
她趾高气昂地说,“去!去给我把她叫起来!”
他笑,“你拣这个时间来,是故意的吧。”
“那当然,怎么能让她独活,老板在公司做得半死,手下在这里睡大觉?开玩笑。”
他手一摊,“话说在前头,我不保证能叫醒她。”
“那就放着我来。”研习满清十大酷刑多年,终于有用武之日了,淡妃仰天长笑,“折磨伙计是天经地义的,法律保障我的权益。”
他笑了,他上楼走到修明那里去。
修明将整张脸埋在枕头里熟睡。他总觉得她比其他人稚气,路边的张三李四什么都懂,她却像盘古初开天地般混沌,整天只会对牢床上用品。
他摇她,天天也要这样子摇醒她,幸亏只有一个爱人同志。有些人三宫六院,真不知道要怎样过活。
淡妃探头进来,“怎么这么久?”她看看在床上咿唔的修明,马上皱眉头,“都是你惯成这样的,下次不起床,就应该把她扔进洗衣机里。”
他笑着把修明拉起来,那小子的圆脑袋到处晃,可爱得不象话,他狠狠吻她的脸。
淡妃翻白眼,出去转一圈,回来时拎着一条湿漉漉的冷毛巾,老实不客气把它甩到她脸上。
她静了三秒钟,终于嚎叫起来。
“吵死了,死孩子,快起来,有工作给你。”
“我要放假。”
“做完这一单就给你放。”
淡妃横起来像阎罗王。
她呻吟,“为什么一定要我。”
“我也不知道,那女人一定是撞坏了脑子。”
淡妃说了一个名字。
是她!
修明爬起来,被需要是一种上佳感觉,效果媲美肾上腺素,瞬间充电完毕,马上就可以上阵杀敌。
她咧嘴笑,“嘎纳巨星看上我了?”
“你给了什么药她吃?”
她朝淡妃眨眨眼,“我请过她吃糖。”
“哼,糖衣炮弹。”做大事的利老板不屑她的小手段。
多令人感叹,好风凭借力,杰克种下的豆子终于送他直达天庭。
她小人得志,兴奋地向金无忧喊话,“说不定日后我会赚得比你多。”
“你真太看得起自己了。”淡妃冷笑。
“不,”无忧说,“她不是看得起自己,她是对我没信心。”
“不过也难说,”他忽然温柔地笑,“做我们这行,总有过气的一天,被群众束之高阁,迫不得已退位让贤,可是你仍然稳居宝座,幕后人员职场生命长得多,若干年后,你还可以写一本回忆录。”
回忆录好哇,题目都是现成的,关于金无忧的一切。
其实过气偶像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或许可以学那些九流马戏团,用只帐篷遮住他,一块钱看一眼,想到这里,她鬼鬼祟祟地笑起来。
金无忧转过头来瞪她一眼。
“做什么?”她不服气。
她就不信他知道。
她不是透明人,金先生不能将她的心肝脾肺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她笑,语气极缠绵,“唉,你的什么我又不知道呢。”
淡妃在旁边啊啊怪叫。
作者有话要说:缅栀就是鸡蛋花——这名字真是大俗大雅。
鸡蛋花香喷喷,又笨重,掉下来的时候会有声音,半夜听来心惊胆战的。
昨天吃了烧鸡炒西兰花,牛肉炒西兰花,以及奶油西兰花浓汤。西兰花西兰花,我真心爱你。
并且学到藕条原来就是小号莲藕,凉薯和番薯以及地瓜在部分地区都叫红薯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我们果然地大物博。
黑犬 11/4/11
早上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一直走一直走,路像是没有尽头。
黑犬 11/6/11
突然发现有趣事实!
留言最多的章节——除了首几章——题目分别为:“不好爱”,“爱和尝试”以及“同居生活的美感”。
司马昭们果然赤裸裸,喂!
黑犬 11/9/11
31
31、第三十章·冬天来了 。。。
被利老板押去工作,在外面拼搏一夜,次日早上九点才回到家。
金无忧已经起来,收拾好地方,做了香浓红茶,正在料理后院的玫瑰花。
虽然有很好的阳光,冬天毕竟来了,她把双手藏在腋下,看着他精神百倍地掘动泥土。
他抬起头笑,“去里头坐,这里冷。”他说。
进屋坐下,她打开一个盒子,塞进他手里。
“是什么?”他从里面取出一支金黄色的糖条,咬一口,“啊,太美味了!”他实牙实齿地赞美,“全世界都没有更好吃的食物了。”
大明星捧着那盒龙须糖吃得香闻十里。
她侧着头看他,喝着红茶,很欣赏这一点点的闲情。
金无忧问她,“这么早,店铺没开门,你去哪里买来的?”
她笑,不说话。
“你这样对我好,我无以为报,只好献身于你。”
“别误会,你和我的美貌是此消彼长的,把你喂出双下巴,才能衬得我分外妖娆。”
“还不去睡觉,”他说,“你看你,黑眼圈都垂到下巴了。”
“想和你再坐一会儿。”
他搂着她笑,在她耳边呢喃一串数字。
她用心记忆,然后问,“那是什么?”
“新开通的私人电话,只有你知道。”他拍胸口,“有事没事,一个电话,随叫随到,永不落空。”
修明笑,温柔地看着他,“金无忧,我爱你。”
他张大嘴巴,合不拢来。
啊啊,终于自她口中听到这三个字了,真是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
无忧觉得生活美满,几乎不想再出去工作。
他同修明说,“我这些年也攒下些钱,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把这个假期无限延伸下去。”
她哈哈笑,“你倒想,前天才买了架斯坦威,百多万,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挥霍下去,你那小金库再肥大,年底也就床头金尽了,这几天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不过是想你假期完毕有力气继续搏杀养家,你倒吃撑了想退休?”
他顿时气馁。
电视播美食节目。
她点了点荧幕里那块焦黄的羊腿肉,“真是巧夺天工。”她吞口水。
他白她一眼,默默走掉。
没多久,厨房锅碗齐鸣,声震寰宇,有令耳疾人士起彷徨之奇效。
她扯嗓子,“蜜糖,你在和谁打架?”
“我在做羊排给你吃。”
她一愣,“我有说过要吃吗?”
“我很懂得接受暗示。”
她呵呵笑,握着啤酒坐过去。
金无忧作威作福,“闲杂人等走开走开,别妨碍我作业。”
他发挥特技,不放任何复杂调料,只抹一层青盐在羊排上面,再插上几枝迷迭香,放进烤箱,香气妙不可言。
她在客厅把音响开最大声,跟着玛丽莲曼森的嘶吼在沙发上蹦跶。
有电话进来,她看来电显示,是淡妃。她冲厨房喊,“喂,老板电话,五十块钱赌她是找你的。”
真该死,好吃懒做就算了,竟然还滥赌。
他咧嘴笑,嚷回去,“我要同你分手。”
她完全知道他讲什么,“小赌怡情。”
“我不管她找谁,我们在放大假,不要理她。还有,”他说,“有什么好赌的,我所有东西也是你的。”
“没意思。”她嘟囔,随手关掉手机。
电话又响,这次是家里那台。
现代人没有电话,根本不用做事了。
没多久,门铃也跟着响起来。
难以置信,就为了不接她电话,竟然杀上门来,利淡妃简直丧心病狂。
他端菜出来,她说,“喂,打个商量,你去应门,我接电话。”
“这几步路你也懒得走,你真无可救药了。”
“我不喜欢健康的体魄,我恨各种形式的锻炼,我要烂死在这所房子里。”
他说,“别太狂了,将来年老色衰,你才知道。”
“踩我吧,趁兴头里尽情糟踏我吧,”她没好气,“难道我不会为自己打算?你放心,怎么也不会连累你照顾我。”
他笑,洛修明早已被证实是个小气鬼。
“懒死你。”他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