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有异物迎面呼啸而来,他避的极为狼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翻到火堆里。女子回过头,就看到石壁上有寸长利器嵌入,极深。这才知道对方不好惹,心下一寒便凑到大胡子身边小声低估道:“相公,算了,我看她八成是嫉妒我的美貌,小心眼。”
“娘子的花容月貌谁人能比?”大胡子搂着娇妻,还不忘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
李冉冉翻个白眼,几乎要吐出来,这两个人是不是琼瑶剧里偷跑出来的?简直是拿肉麻当有趣……目光触及石壁上的暗器,她不可遏止的挑高眉——真是意外,这家伙居然会因为对方对她的出言不逊而出手……话又说回来,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恢复听力的事情,那么既然她听不到,他又何必教训他们呢?是因为自己气不过么?
她偏过脑袋,偷偷望一眼假寐的少年,长睫轻颤,依旧是无害模样,眉心淡淡的折痕和紧抿的唇瓣却泄露出隐忍的火气。呃,看来是生气了啊……果然,片刻就传来冷漠的嗓音:“滚!”单音节结束,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
“相公他叫我们滚哎!”女子夸张的瞪大双眸。络腮胡嚣张的拔出大刀,怒道:“臭小子,还没断奶吧!居然敢和老子这么说话,今天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老子就跟你姓!”真是好勇敢,好……不知死活啊。李冉冉很想为这个英勇的男人鼓掌,敢这么和段离宵说话,她都不敢去想他的下场了。“跟我姓?”原本坐立的段某人渐渐站起来,美眸在火光映衬下透出对杀戮的渴望,他笑了笑,轻轻道:“你还不配。”红袍略动,掌风汹涌而来,轻而易举便将那七尺男儿重重击至石壁上,碎石应接不暇的落下来,掀起些许尘土。女子尖叫一声,扑上去拼命擦拭男人嘴角流出来的血。段离宵收回手,眯着眸站在那里,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唇畔含笑,眉眼难掩桀骜。李冉冉无声的叹一口气,他,又变回她之前所熟悉的样子。“老子、老子……咳咳……要杀了你。”络腮胡颓败瘫在地上,牙关紧咬,试着提刀,却又力不从心的垂下手臂。紫衣女子在一旁哭哭啼啼:“相公,我们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我们回寨子里吧。”
这个时候还敢逞口舌之快?!李冉冉目瞪口呆,原本的同情心大大削减,这两人实在太火星,命都快没了,还不忘耍嘴皮子功夫。“你们让我心情不好。”段离宵微微俯下身对上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开口。
这句招牌语句一出,李冉冉倏然眼皮狂跳,再也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扯住他的袖子想要阻止他。段离宵直起身,反手一个用力,就将她带入自己怀里。老娘又不是跑过来对你投怀送抱的!她恨恨的瞪他,开始不满的挣扎。他垂下眼眸,威胁性的瞅她一眼。她咬紧一口银牙,闷声不响。这厢两人暗里火花噼啪响,那边紫衣女子睁着泪眼看了半晌,继续抽噎道:“我相公都让你打得吐血了,你还想怎么样?”段离宵懒懒的回道:“我娘子都让你们气的毁容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噗——现在是怎样?欺负她听不见是不是?李冉冉憋着气,无限怨念,她真的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想要替她出头还是手痒了想杀几个人来解解闷。“你胡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她便是那个模样了,怎么能说是被我们气的?”女人不满的控诉。
“我说是就是。”他语调轻柔,苍白面容染上笑意,放开李冉冉,继而单手提着血牙步步逼近角落里的一男一女。女人吓得咯咯发抖,抱住身边男子寻求安慰。可惜络腮胡眼下也完全是自身难保的地步,心脉受了重创,搞不好连走路力气都没了,只能称撑着一口气道:“娘子别怕,我保护你。”
“啧啧啧,真叫人感动。”他凉凉的笑,决定为这些天的压抑情绪找一个抒发口。正要提剑之际,倏然有人影冲上来抱住他,死命往后拖。他愣了下,随即无奈的顺着她的意思倒退几步。
李冉冉闷在他的胸口,双臂圈住他的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来阻拦他。没办法,虽然那对夫妻是挺欠揍的,但是罪不至死,她不想看到有什么人血淋淋的倒在面前,自己说不定已经濒临死亡了,如果能救得了他们就当多积点阴德了……他皱着眉头,不耐道:“松手。”半晌意识到她丧失听力的事实后便直接付诸行动,控制好力道远远推开她。血牙泛着银光,拉长的萧身变得极为锋利,眼瞅着就要落入络腮胡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清亮声音不期而至:“住手!”段离宵身躯一僵,再转过头来时已是满脸阴霾,眼神锐利到骇人,冷着嗓子一字一顿道:“你不是聋了么?”李冉冉瑟缩了下,很快回道:“刚刚突然能听见了。”语毕背过手一个劲给那对落难夫妻打手势,示意他们快跑。那两人愣了片刻,立马手脚并用的窜出去。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李冉冉觉得这一刻若是可以昏过去多好,她在段祸水足以媲美X光线的密集扫射下就快阵亡了,偏偏对方还装深沉,杵在那边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犹如地狱修罗。她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你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段离宵猛然拂袖:“你居然骗我,你怎么敢……”话到一半哽住,他倏然失笑:“我倒忘了,你向来喜欢和我对着干,又有什么事情你不敢的。”“冤枉啊!”李冉冉委屈的大喊,“我平日里素来把你的话当圣旨,怎么敢骗你。”
“哼。”他撩开下摆席地而坐,薄唇抿成一条线。又开始别扭了……李冉冉头疼的抚额,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然后挑了个距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雨势渐小,不过半晌天空便已回复平静。夜幕低垂,仿佛扬手便可摘星,清冷的月色柔和流泻,银色光华笼罩洞穴口,带来三分安详之意。她支着下巴,着迷的望着星夜,有多久没有这般畅快的欣赏夜景,久到自己都快记不得了……不过这次还真例外,没想到身边安放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她的心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和缓。
一念及此,李冉冉迅速抬眼窥一眼假寐的段某人,此刻他收敛了杀气,月光便成了其最好的背景,太过精致的五官被柔化,朦胧中是恰到好处的惑人。红衣墨发,倾城颜色。她干脆饶有兴致的欣赏起美男来,撇去恶劣的性格和乖戾的作风不谈,这家伙不发火的时候还真是个艺术品。“看什么!”他突然睁开双眸,口气里三分恼怒。李冉冉眨眨眼:“没看什么啊,我观察一下周围环境。”他不语,好一会儿才道:“你什么时候恢复听力的?”她将滑落的青丝塞回耳后,微笑道:“刚刚。”他略略挑高眉:“你确定?”她坚定点头:“对。”他斟酌了下,有些迟疑的道:“那你有没有听到……”话到一半,又生生哽住。
她伸长脖子:“听到什么?”“没什么。”他含糊的带过去,靠回石壁休憩。这家伙到底在介意些什么啊?难不成在介意早些时候的道歉?李冉冉恍然大悟,忽而玩心大起,恶劣笑道:“放心,我没听有听见你跟我说对不起。”
他眉头紧了下,闭着双眸装没听见。她小跳跃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调侃道:“也没有听见你搂着我深情款款的呼唤我的名字。”
“深情款款?”段离宵反问,对上她有些戏谑的眼神后便淡淡别开去,“你少在那边自作多情了。”她耸耸肩,就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两人独处,自然是聊天比较容易打发时间,可惜其中一人生来就是寡言的人,那就苦了我们的李冉冉,大呼无聊,往往是挑起话题后就被对方扑灭了满腔热情。无计可施之下她只能可怜巴巴的道:“我饿了。”他朝洞外探了探,道:“明日再说,先忍着。”李冉冉坚持道:“忍不了。”顿了顿又兴冲冲道:“不然你去外边找个小溪捉几尾鱼来怎么样?”他嗤道:“我不会捉鱼也不想捉鱼。”李冉冉不死心,继续充当说客:“你武功那么好,随便一震鱼都浮上来了。”
他隐忍着火气,语气异常的绵软:“冉冉。”“嗯?”“我的武功难道是为了捉鱼才练的么?”“……”鸡同鸭讲,怎么都没办法沟通。她气结,开始蒙头苍蝇一般在小小的空间里乱转,其实洞穴并不深,顶多往里三四米左右,不过之前他们两人都负了伤,自然没有留意。此刻越往里走她的嘴巴就越合不上,快到尽头处的壁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条,上边结着鲜红色的果实,约婴儿拳头大小,圆润可爱,极度勾起她的食欲。能吃么?李冉冉困难的咽下唾沫,饥肠辘辘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摘下一个随意向衣服上擦擦便往嘴里送,一口咬下香甜汁液溢满口腔,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一个,顿感唇齿留香,于是意犹未尽的又摘下几个。段离宵在不远处看她忙乎的样子,狐疑道:“你在做什么?”李冉冉献宝似的捧着果子跑过来,“我找到可以吃的东西了,你吃吃看,很好吃。”
他拿过一个,粗略一看便变了脸色,一把将她面朝下趴在自己膝盖上,厉声道:“吐出来!”
她彻底被吓到,惊慌失措道:“我吃了什么?”他凑近她,拉长嗓音道:“合欢散的原料——情人果。”
80…合欢迷药
“情、情人果?”李冉冉刷白了脸,趴在他膝盖上不知所措。她在昆仑的时候便听吴疗谈起过合欢散的用途,那是用来加强男女闺房乐趣的**之药,用那个娃娃脸的话说就是“纵使贞洁烈女也会变得□不堪”,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误服下制造这类春药的原料。而所谓原料,自然是未经过加工之物,其药性更加不可捉摸……一想到这,她瞬间就崩溃,猛的从他腿上蹦起来,跑到角落处拼命拿手指抠喉咙,想要催吐。
“你吃了几个?”段离宵倏然出声。李冉冉胡乱伸出手比了个三,干脆蹲在地上干呕,胃里酸液泛滥,却始终不见有液体涌入喉口,她急得憋红了脸,恨不能拿头去撞墙。他一把拉住她,气道:“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乱吃,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还不是你害的!”她握拳冲他大吼:“反正离人散的毒都没解了不是么?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段离宵愣住,心口传来莫名寒意,继而沉声道:“我会救你。”李冉冉往后退了一步,冷笑道:“你若真的想救我,早些时候我毒发的时候就该拿出解药了,你向来喜欢看别人痛苦,所以才会无动于衷不是么?”不是。自然不是这样。可是,他又该如何解释,他不是善于剖白内心世界的男子,他有太多的阴暗太多的悲伤在血液里流窜,习惯了人前人后戴着面具,习惯了看他人臣服的模样,却无力操纵真心陷落的速度……
可惜,她不懂他。佯装无所谓的笑笑,他伸出手淡淡道:“我替你把情人果的药性压下去。”
“谁要你猫哭老鼠假慈悲,我……”身体莫名窜上热度,她的后半句话生生断在喉咙口,不可遏止的靠回石壁大口喘息,原先苍白到透明的皮肤缓缓呈现不正常的绯红,那与衣料接触的部分爬起细小的鸡皮疙瘩,稍微一摩擦就传来阵阵酥麻感,叫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
“怎么了?”段离宵忽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稍微一探便察觉到她杂乱无章的脉动,再看她此刻浑身虚弱无力的状态,更加肯定了情人果已在对方体内产生了药效。眉心紧皱,他开始感到有些棘手,这情人果生在岭南之地,只需要将其五分之一的果肉晒干磨成粉就能制成药性极烈的合欢散,眼下这丫头竟然服下了大大超出常人承受力的剂量,他即便有再强的内力也难以压制。“唔……”羸弱的低喘声响起。下一刻,李冉冉迅速缩回被他握住的手,随即羞愤难当的捂住嘴,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能发出这么无耻的声音,明明对方只是指尖搭在她手腕上,她便受不了那微凉体温带来的触感……
狠狠掐了下自己,她决绝道:“打晕我!”段离宵美眸微动:“即便你现在昏过去,药性还是挥散不去,醒来仍旧要受折磨。”
她恨恨瞪一眼他,不语。手脚不自觉的开始颤抖,阵阵热浪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继而叫嚣着在体内肆意流窜,小腹处缓缓起了骚动,她羞耻的咬紧了唇,不让那不该有的**迷惑了神智。他叹口气,决定还是尝试着先替她疏导一下过旺的血气,刚伸出手就被人重重拍掉。
李冉冉掐着手心大嚷:“你不要碰我!”他被她激动的态度惹恼,冷然道:“那么你希望谁来碰你?”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心底那股孟浪的渴望,浑身每个毛细孔都似被人用羽毛柔柔撩拨,一遍遍的怂恿着她靠近眼前这个男人。好想好想……想要拥抱他……想要抚摸他……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