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心(完结)作者:寒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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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心(完结)作者:寒鸦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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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再也无法看清楼枕寒的眉眼,因为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从他的眼部窜起,将他的大脑淹没,他只能在地上滚动,和哀嚎。
  那样惨烈的叫喊声撕心裂肺,好似是将一个人放在油锅里煮才会有的声音。
  血色飞溅在楼枕寒苍白的脸和雪白的衣襟上,好像是冬日里开放的红梅,美丽而又狰狞。
  一双微紫的眼珠被扔在了地上,溅开一地血色。而沉紫那张本来眉目端正的脸上,也就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血洞。
  好似是被抽了筋扔在岸上的鱼,沉紫微弱的呼吸好似随时能够停止,他伏在地上,冷汗黏腻,声音中还透着颤抖和疼痛的余音:“陛下……你为…什么……臣做错……什么了…吗?”鲜血顺着楼枕寒的指尖低落,他看着掌间别人的鲜血淋漓,忽然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沉紫,孤告诉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但是必须要死!”
  沉紫猛地抽搐了一下,脸上几乎迸出青筋,即使没有眸子,那双血洞也仍然执着的追寻着楼枕寒的位置。
  “为什么!”
  不甘的呐喊声被仙气隔断,楼枕寒可不喜欢别人听到这一切,早已用浓郁磅礴的仙气阻隔了一切。
  “想知道为什么?”楼枕寒俯下身来,挑起沉紫的下颌,薄唇在他耳边吐出热气,“那么孤就告诉你。”
  “因为你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楼枕寒的声音恶毒而又泛着一点挑衅,沉紫想要挣扎,也只能被楼枕寒死死钳住下颌,“你早就应该被打散魂魄不得超生,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孤早就已经杀了你!”
  猛然松开遏制住沉紫的手,楼枕寒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说道:“只不过孤既然说了你若医治好桑落,就许你荣华富贵,一世无忧,孤也不能食言。”
  沉紫的脸埋在地上,一言不发。
  “孤会将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只不过你必须被软禁在饮水宫内。你的职务,自然会有人接替。”
  饮水宫人烟稀少,被软禁在那里,就别指望有人相救了。
  沉紫忽然很想笑,真是讽刺啊。自己协助这位天帝陛下祸害了龙族,现在就和龙将玉华落了一样的下场。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沉紫忽然很期待,这位天帝陛下的报应,又在什么时候呢?
  扬起那双血洞,沉紫笑着放下狂言:“楼枕寒,你这种人,必定众叛亲离,折骨断翼,永不超生!”鲜血殷红,顺着他的眼眶低落,在地上氤氲开的图案,好似是诅咒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天帝陛下渣起来我才喜欢

  有缘无缘

  诅咒的言语在殿内回响,楼枕寒的脸色青白,阴沉而狰狞。他高高扬起了手,猛地给了沉紫一巴掌。清脆的声音那样突兀,沉紫回过神来时,脸已经偏向另一边,脸迅速地浮肿起来。不过即使如此,沉紫面上的扭曲笑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来人,把他拖下去。”楼枕寒的声音里透着惊怒,让守在殿外的人顶着发麻的头皮走入,四周的仙气早已散开。不敢去看天帝的脸色,甚至连地上那双微紫的眼球也不敢多看一眼,他们低着头弯着身子,将虚弱不堪的沉紫拖了下去。
  而楼枕寒,一个人站在殿内,指间掐破手心,殷红的血顺着苍白的指尖滴落。
  为什么没杀了沉紫呢?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是吗?虽说许了诺言,说要让他一生荣华富贵,可他楼枕寒,什么时候遵守过诺言?
  楼枕寒扶着墙,忽然想起先前沉紫被剜目后,脸埋在血泊中的样子,那样无力而绝望,带着扭曲的恨意。
  很相似啊,让他想起了当年,也是如此。风雨飘摇中,那一地的殷红,触目惊心。
  放肆的笑声忽然从喉咙中溢出,疯狂而肆意,楼枕寒扶着墙笑得几乎直不起腰,眼中阴冷却逐渐聚集,最终沉淀成他一生破败的颜色。
  孤,永远都不会后悔。
  嘴角忽而咧开阴森的笑意,所谓天帝那张无情的面却好似来自修罗地狱的魔。
  ……
  同是天界,紫微宫阴云密布,天奴们正洒水擦去地上血色,梨花林中却是花开锦绣,春意明媚。
  素蔓本是不愿来的,只是昨日睡前解衣时,方才发现一直贴身收着的香囊不见了。应该是前几日与那什么酒仙错觞在这里胡闹时给弄丢了,毕竟素蔓已不是小姑娘,女孩子的东西自然该收好。于是素蔓也只能来这里,怀着侥幸的心思寻一寻。
  却不想竟然前头还有个人,一身淡漠青衫,青丝用素色发带束好,半侧的面庞被阳光镀上一层温软的钱光,并不是夺人心魄的面庞,笑起来却干净明快,带着清洁的欢愉。
  是错觞。
  素蔓本想回身离去,却已经被错觞瞧见了。“素蔓姑娘,你是来寻那日落下的香囊吗?”少年人的声音清亮,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素蔓转身,盯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错觞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那日姑娘遗落的香囊上绣着姑娘芳名。”说着便从袖中拿出那日的香囊,上头绣着的梨花不甚精致,看在错觞眼中却很讨喜。
  素蔓面上不禁漫上两朵绯云:“这东西你一直贴身收着?”错觞木木点头,笑得腼腆。
  这女孩子的东西,自来都是贴身的,如今被个男人也整日戴在身边,即使是天界不如凡间那般恪守礼教,可这样的事情,到底也是令人害羞的。
  素蔓若不是那日心情不好,乍一看错觞,还以为他是巴结讨好楼枕寒,挤兑了桑落,才做了酒仙的位子,也不会那样刁蛮。她还是好性子的。
  前几日知道自己误会了错觞本就愧疚,此刻又尴尬不已,素蔓正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忽然发现他今日没有再穿宝蓝衣裳,而是换了一身浅淡青衣。
  与他性格倒也相配。
  “错觞公子,您今日,换了身衣裳?”
  “素蔓姑娘那日说过后,在下便不再穿蓝衣了。”错觞性子直,不懂那么多九曲回肠,便直接说了出来,结果二人间又是一片尴尬。
  明明不是不会说话的人,却偏偏像幼儿学语一般。
  梨花落了一地,因为风雅,所以无人清扫。素蔓与错觞就这么踩着一地梨花,一个面红如霞,一个木愣愣地挠头,一阵无言。
  “那日是我心情挺不好,口出妄言,公子不要怪罪。”素蔓收了香囊,却总觉得先前香囊织绣上,被错觞碰过的地方烫的吓人,让她几乎拿不住。错觞展开一片温和的善意笑容,连忙摆手道:“那是素蔓姑娘性子率真。”
  素蔓心下忽然觉得愉悦,这错觞性子温和,为人老实,倒也不错。
  “不瞒公子,我喜好饮酒,公子既然是酒仙,不知能否酿壶酒赠我?”鬼使神差地,素蔓说出了这句话,错觞忙不迭点头:“正好让素蔓姑娘帮在下品评一下。”
  错觞心中是欢喜的,他那日无意撞见素蔓,在这冷冰冰的天界,第一次瞧见那样生动活泼的姑娘。面容姣好不说,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如春日阳光轻快明媚,令人耳目一新。
  那所谓花神茗灵,与之相比,也不过如此。
  也许是一见钟情,可是,错觞微微垂眸,心下忽然窜起细密的疼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来得太迟。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天界

  天界的时光比凡间流逝得慢些,却也觉得如逝水一般,还来不及细想,已过了三个月。
  桑落的脊骨也好得差不多了,到底是神仙,再低微的身份,也比凡人好。
  楼枕寒倒是没有再招什么新宠,反而每日都陪着桑落,似乎是觉得好不容易得到的布偶,不能玩俩下就丢了,未免太不值。而文羲,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偶尔素蔓来探望桑落时,才会低低说上片言只语。
  他们都在计划,计划着桑落的离开。
  春日花瓣薄软,早晨的阳光疏落却温暖,照得一堂牡丹雍容。
  敞亮的殿内,楼枕寒坐在椅子上,靠着窗看书,墨色的发垂落在白衣上,有几分动人心魄。然而桑落却好似没看见,只是低着眉目给楼枕寒斟酒,面上笑得温柔。
  待那描青白瓷杯中斟满了酒,漾着醉人的水光时,桑落便动作轻柔地将酒杯递给楼枕寒。天帝陛下满意地打量着桑落顺和的模样,接过酒杯的同时,更觉得桑落是对之前那件事释然了。
  果然布偶还是乖巧些讨人喜欢。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会觉得愧疚,那些所谓的情感,对他而言,不过是弹指便可忘却的微尘。
  “今日……”薄唇微启,楼枕寒尚来不及讲话说完,手中的酒盏就落在了地上。
  瓷片碎裂的声音有些令人心烦意乱。
  桑落不信楼枕寒会是拿不稳酒杯,才让这东西被砸碎了,楼枕寒自己更不可能信。他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窗外仍是风景如画,鸟语花香,可是,总觉得今日的阳光碎成了一片片,带着颤抖的痕迹。
  随即,猛烈的波动顺着地面传来,整个天界一瞬间好似要被颠覆一般。
  楼枕寒忽然意识到什么,也顾不上和桑落解释,便夺门而出。桑落注视着他飞速消失的背影,第一次看见了楼枕寒脸上出现慌乱这种情绪。
  可真稀奇。
  没有好奇,也没有慌张,桑落兀自拿起另一个酒杯,自顾自斟满了酒,一口饮尽。他不想去问发生了什么,也不想问会不会有人死去,他只是平静地收拾好酒盅,好似整个沸腾的天界,与他无关。
  后来殿外越来越多的人经过,一向沉静安稳的神仙们,都带了恐惧的痕迹。在他们的恐慌的言谈中,靠在窗边的桑落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是紫微帝君楼语悠,拿走了天支。
  原来,近来楼语悠再也不提当日之事,不过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冷笑一声,桑落掸去衣袍上的微尘,跨出门槛。他知道,这么大的事情,那些人一定都会去出事的地方,如此,今日正是出逃的“黄道吉日”。
  他决定去找素蔓,他知道,如果自己私自跑了,素蔓一定会被迁怒。他还没有冷漠到可以置素蔓于不顾的地步。只不过素蔓如今正在错觞那里,与这紫微宫隔得极远,倒是要费几番脚程。
  而楼枕寒这厢却没有这么顺意。
  楼语悠已经被人拦住,天支也放回了原位,虽说天界一时间难以平复,但到底也无忧。楼枕寒一面命人严加看守天支,一面用近乎冷酷的目光看着楼语悠,楼语悠只是笑,一如往常悠然闲适,有三分温柔,七分风流。
  这回,楼语悠是真的没有办法再逃脱。
  从小至今,他闯过的祸不计其数,却都是小事。从前楼衍玉在的时候,人们思量着他是天界太子,这点小过错便从未责罚,最多是被楼衍玉板着脸罚跪半天,却还有楼枕寒偷偷给他放水。后来,楼衍玉不在了,天帝却是自家兄长,更是肆无忌惮。再加上此时的楼语悠早已长成,不似早年顽劣,性子变了许多,倒也不曾在闯过什么祸了。
  也许是因为太风流,常被人说三道四。
  但碍于他是紫微帝君,也从未放在台面上说。
  然而这回,任他是紫微帝君,任楼枕寒是天帝,却也保不住他了。
  但是他也没想要谁帮他挡。
  这是他自己决定的,哪怕是被处以极刑,也是他自己的报应。权当是以这血肉,还早年被他伤过踩过的那些芳心。
  谁让他爱上了那个人?谁让他,偏偏瞧上了个比他更无情的人?
  眼中忽而闪过那抹红色,艳丽得仿佛能灼伤人的眼,却有着一双比冰雪还冷的眸子。
  楼语悠忽然觉得好笑,唇边便勾起一抹令春风留恋的笑意,他低低的喃喃声,无人能听得清,他说:“夙烨,你可瞧见了?”瞧见我楼语悠也会为了情爱,疯了魔。
  人声鼎沸,指责声不堪入耳。众仙站在楼语悠之后,眼中再无往日假意的尊崇,几分幸灾乐祸,几分讥诮冷漠,便通通从眼底浮现,撕裂开虚假的面具。
  唯有弄晴宫的念暄,仍旧一身灰衣,可平素冷漠的眉眼间,尽是忧虑。
  楼语悠低低的笑声还是那样好听,他哑然失笑看着念暄的装扮,说道:“念暄,你怎么总是打扮的不像个女人。”
  “看来你精神还不错,还能和别人眉目传情。”楼枕寒的声音那样冷,一瞬间就让楼语悠回到现实。他偏首去看楼枕寒,白衣墨发,身份尊崇,那是他的兄长。
  “陛下,”他第一次这样唤楼枕寒,“此事确实是我胡闹,一切罪责,我,愿意承担。”说着就这么径直跪了下去,叩首着地。
  楼枕寒只站在高处,不曾走近,他心下何尝不焦虑?那是他的弟弟,犯下如此大错,即使是他,也免不了让他受番苦楚。可是楼枕寒也清楚,他这焦虑只是出于习惯,来源于记忆,而胸膛之内,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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