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纯孜不禁愣了愣,看看时间,答道:「五点半。」
「去不去医院?」
「……」邵纯孜又是一愣,这句话和前个问题之间有任何关联吗?
五点半,去医院……骤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立时沉下去,摇头。
不去医院,并不是为了逃避,只是因为很清楚现在邵廷毓肯定不想见到他。就算他觉得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解释,也需要解释,然而以他目前这种状态,天知道一旦着急起来会不会又说出什么不够妥当的话。
尽管他并不会认为自己有说错什么,但还是不想再使邵廷毓更为恼怒。毕竟对邵廷毓而言,是最亲密的女友出了那种事……
阴郁的沉默中,听见海夷的话语:「那走了。」
「走?」他已经表明了不想去医院吧?「去哪里?」
「晚饭。」
「……」邵纯孜翻了个白眼,「不去,我没胃口。」
「我有。」说了这么一句,海夷扣住邵纯孜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邵纯孜陡然无名火起,奋力甩开了手,「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你有胃口就自己去啊,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吗?凭什么你要做什么我也要跟着你做什么?」
海夷掀掀唇角:「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有胃口?」
「啊?」什么鬼东西!?
「因为我手机里有一段很有趣的影片。」海夷慢吞吞地说,「你猜猜主角是谁?」
「什么?」邵纯孜头顶的疑云越来越浓,说到影片……心里咯登一下,「什么影片?主角是谁?」
「反正不是我。」
「……那又怎么样?」邵纯孜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不然难不成还是我?」
「答对了。」
「什么——!?」
顿时无比惊愕,「我什么时候被你拍过影片?」
「我看看。」海夷取出手机,煞有介事般地查看,「昨晚,确切来说是今天凌晨,四点二十二分。」[切勿散播]
邵纯孜简直懵了,今天凌晨……对了,他有在海夷房里睡过,四点多那个时间他应该就是还在睡觉吧?可是他既然在睡觉,所谓影片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
猛然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你偷拍我!?」
海夷深邃一笑,不置可否。
这个混蛋!邵纯孜差点就想一拳挥过去,但是转念想想,其实是他自己偷拍别人在先,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怪别人以牙还牙……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还是:「你拍我什么了?」
问归问,根本就没耐性等对方答话,直接把电话夺过来,一看,果然有影片。点击一下想要开启,却被提示说需要输入密码。
居然还设了密码!?
「密码是什么?你到底拍了什么东西?」
「你还是不要看了。」海夷说。
「为什么我不要看?」邵纯孜越发有不祥的预感,「既然拍的是我,我怎么会不要看?」
「现在有胃口了吗?」海夷答非所问,巧然地把手机从邵纯孜手里抽回来。
「你——」被这样耍弄,只会更没有胃口才对吧!
「我不想去!我……我他叉的就是不去,你准备怎么样!?」
「那么你将不会知道你在今天凌晨四点二十二分曾经做了什么。」海夷眉眼间泛开若有似无的深奥。
「……我到底做了什么?」邵纯孜快要抓狂了,「你说啊,快给我说!」
「走。」只丢了这么一个字,海夷转身向门外走去。
邵纯孜气急败坏,随手捞起沙发就扔了过去:「我不吃你这套!***!」
沙发砸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彼时海夷已经出了门,径自走向电梯,下楼来到饭店大门外,悠闲地点起了一支烟。
抽到第四口的时候,邵纯孜气喘吁吁地从饭店里跑了出来,墨痕也紧跟其侧。
他向着海夷直直跑过去,恶狠狠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样。海夷无谓地勾起嘴角,迈脚往前走,来到停在路边的那辆轿车前,拉开后座车门,等到邵纯孜跑上前来,抬抬下巴示意他坐进去。
邵纯孜张口还想说话,却又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暂且按捺下来,弯腰进了车里。待墨痕也坐进去之后,海夷关上门,转而去打开前面的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子上。
车随即开动,驾驶座上的司机回过头来,向邵纯孜露齿一笑:「嗨。」
「你——」
邵纯孜愕然,「怎么是你!?」瞬间灵光一闪,向海夷瞪去,「他怎么会在这里?你跟他是串通好的?」
海夷不置可否,愈发地让邵纯孜倍感恼火:「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竟然跟那种家伙合伙戏弄他,这人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还是说——
「这样做很有趣吗?对你会有什么好处?」
「就算没有好处,肯定也不会有坏处是不是?」月先生笑嘻嘻地插话。
「……」是***个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请你吃顿饭,谢谢赏脸啰。」
真的就这样而已?邵纯孜很想冷笑:「还有吗?」
「还有?」月先生沉吟,「如果你还有什么别的需求,不妨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我最擅长帮别人解决烦恼了。」
「……」我想活活掐死你可不可以!?邵纯孜缓缓别过头看向墨痕:「箭有带着吗?」
墨痕摊开手,手里就是箭筒,六枝箭都在。
「拿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得上。」说话时,邵纯孜目不转晴地盯视着驾驶座上的人,偶尔从副驾驶位子掠过。
第二章 真心话本身就是一种大冒险
说到吃饭,邵纯孜原以为会是去餐厅,结果却是来到了某处公寓。
月先生用钥匙打开门,进门之后先换了鞋,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邵纯孜不禁一愣,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在?该不会就是月先生的那位调酒师情人?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对一半错一半。房子里的确有别人,但并不是调酒师,而是一个邵纯孜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也许应该说是男性生物才对,因为那个很明显不是男「人」。
满头白发,大部分是随性散开,间中还绑着一条一条细长的麻花辫,长度几乎达到大腿。肤色已经不能用白皙来形容,而是雪白,连眉毛、睫毛都是白白的。
虽说邵纯孜也有见过白化病的人,但跟这种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更何况普通人就算再怎么白,也不至于连眼珠也变成这种石灰色。
所以这个不可能是人,毋庸置疑。
邵纯孜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墨痕一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那个人就想到了墨痕。
其实单就表面来说,这两位是一白一黑,截然相反,但就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把他们连系起来的感觉……
「这是辟邪。」月先生介绍说,「为了招待你们,我可是把我的御用也专门叫来了呢。」
「御用?」
「对。不单是御用厨师,还有御用这个御用那个……」
「哼。」不是针对辟邪,邵纯孜嗤之以鼻的只是某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而已。
而那家伙倒是显得毫不介怀,转向辟邪问道:「准备得差不多了吗?」
辟邪无声点头。
「需不需要我帮忙?」月先生又问。
辟邪摇头。
忽然,邵纯孜有点明白了辟邪和墨痕最相似的地方是什么——他们都是一副死鱼脸啊!
「那我就去帮忙吧。」明明辟邪已经摇了头,月先生却还是这样说,往厨房走去。辟邪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随后也跟了过去。
那个怪人经手的晚饭,吃下去真的没关系吗?邵纯孜总觉得不太放心,但也懒得过去专门盯梢。更何况海夷也在,假如月先生真的搞什么鬼,海夷自然会防范……吧?
视线一转,发现海夷已经自顾自地坐进沙发里,电视打开,二郎腿跷起来,烟抽起来,好不优哉游哉。[切勿散播]
这人还真是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不改一派大老爷风范啊!邵纯孜暗暗腹诽着,也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说:「你手机里的影片可以给我看了吧?」
其实就理智上而言,邵纯孜自我感觉那影片里应该是没什么的,即便是喝醉酒,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再怎么样也总不至于比他自己手机里的那个更丢脸吧?
想归这么想,然而如果不亲眼看看却又始终还是不踏实,毕竟,就算他了解自己会做出什么,但他却无法保证某个恶劣份子会做出什么啊……
「可以。」海夷瞟了他一眼,「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现在不行?」
「不为什么。」
「……」邵纯孜算是明白了,对这种自我主义的人根本没必要问为什么,因为他从来就不需要有为什么,反正他说是怎样就是怎样。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给我看?」
「我想给你看的时候。」
「你!」邵纯孜脸色一寒,拳头紧攥起来,「你在耍我是不是?」
「喔?」海夷挑起眉,「我是怎么耍你的?」
「之前明明是你说——」
「我说?」
「你说……」邵纯孜忽然说不下去了。
回头仔细一想,当时这个人说的是,如果他不来就会永远看不到……但并没有说只要他来了就一定能看到。
所以说来说去——「你果然是在耍我?王八蛋!」
邵纯孜简直七窍生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扑过去,骑跨在对方身上,双手探出,并不是为了打人,而是在人身上搜寻手机。
海夷自然不会任他得逞,而他也是不依不饶,于是你来我往,各种上下其手欲拒还迎……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不介意的话那边房间里有床,这沙发不够大,施展不开。」
「鬼扯什么东西?」邵纯孜完全听不明白,不悦地回头瞪去,却是一怔。
自从初次见面以来,这还是邵纯孜头一回看见月先生把帽子摘下来,脸容完整展露,看起来自然更加顺眼,而且他额前还有一绺整齐的浏海,乍眼看去居然显得有那么些清新纯良。
这……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欺诈啊!
「开饭啰。」月先生说完就走开了。
邵纯孜重新看回海夷,瞪视半晌,最终还是松手从人身上退了下去。
不然又能怎么办呢?打架,打不过;咒骂,这人反正不痛不痒。
好,现在他就先忍忍,相信以后总有机会——
◇
餐桌上,饭菜已经摆放就绪。
虽说邵纯孜是觉得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但要说生理上一点都不饥饿其实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所谓宵夜纯粹只是喝酒,而今天一整天又是粒米未进。
入座后,邵纯孜发现墨痕站在一旁,有些疑惑:「你不吃吗?」
墨痕摇头。
「为什么?」
「你是把他当作人了?」海夷忽然插话,斜睨而来的眼眸中有些嘲弄玩味。
邵纯孜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什么。对了,墨痕并不是人……
只因为墨痕现在是人形,他就不小心把墨痕代入到人的行为模式之中,但是本质而言,墨痕是弓,是兵器,而他的食物就是……
「不吃饭的就到那边待着去吧。」月先生的声音打断了邵纯孜的思绪。
抬眼一看,发现却是辟邪走开了。难道这人也是个不用吃饭的?
目光转向墨痕,依旧静静站着,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示意。他点头,墨痕便转身走开,与辟邪一起走到沙发那边坐了下去。
之后的进餐过程很安静。即使在吃东西邵纯孜也被烦恼缠绕,没心情开口。潦潦草草地把饭扒拉干净,再看另外那两人还是那么慢条斯理,吃点东西,喝点小酒……
「你们可真像两个老头子。」邵纯孜损了一句,起身离席,也去到沙发那边,抬起手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主人。」忽然听见墨痕唤道,与此同时有一双手伸了过来,代替他的手按摩起来。
邵纯孜有些讶异,本想说不用了,但却意外地发现墨痕按摩得相当舒服,再想想人家也算是一片好意,说不定还认为这是自己理所应当做的事……
干脆也就笑了笑:「那谢谢了。」
尽管一直不想跟非人类扯上关系,不过考虑到他和墨痕以后可能还会有不少的时日……暂且,就先但愿他们相处和睦吧。
◇
「哎呀,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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