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的视线从卫痕、叶赫风、麻三脸上扫过,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明白了吗?”
三人似乎心领神会一般,点了点头。
霍真更加一头雾水,还想发问,白狼却指指手表,“时间到了,各归其位。”
卫痕他们几个打开门,很快闪了出去。
白狼正要走时,霍真拉住他,“明天需要我做些什么?”如果不弄清楚的话,他可能一晚上都会忐忑不安。
白狼朝他眨了一下眼,摸摸他的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跟紧卫痕就行。”
“什……什么?”霍真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眼前人已经没了踪影。
5、
经历一夜忐忑不安的等待后,终于迎来了天明。
霍真心事重重地走到厅里,却发现众人看上去都精神熠熠,平静得一如往常,没有一点异样的迹象。不由感叹:你们可真会装啊!
蓝小眉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关切地问:“霍真,你还好吧?看上去像没睡好。”
霍真伸手揉揉泛黑的眼眶,敷衍道:“睡不着,我认床。”
叶赫风坏坏地笑道:“漫漫长夜,不如今晚让哥哥来抚慰你……”
霍真朝他挥了挥拳头,“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叶赫风瞟了白狼一眼,小声道:“现在有人撑腰了,真了不起啊!”
“你们聊得很高兴呐,看来我这主人没有怠慢,那我就放心了。”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霍真望去,只见久未露面的曾希竟破天荒地出现,缓步而来。他看上去精神不错,穿一件清爽的白色短袖衬衫,黑色长裤,简单却亮眼。几天不见,他头发剪得更短了,右手缠着绷带,应该是那天被白狼的箭所刺伤的。
小黑紧紧跟在他身后,嘴里叼着饭盆,亮晶晶的双眼在人群中寻找着白狼,等找到后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摇头摆尾地冲上前去。
“哟,有人终于现身了!”叶赫风不咸不淡地叫道。
曾希没有理他,用手扶着导盲棍径直走到中央的椅子前坐下,俨然一副主人的派头。“不是我有意不出现,我的手动了一个小手术,在医院休养了几天。”
“你……没事吧?”霍真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没事。”曾希摸了摸右手手腕,轻描淡写地道:“废了而已。”
霍真倒抽一口气,目光转向白狼,只见他失神地看着曾希的右手,眼神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悲戚,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在霍真的记忆中,白狼一向是冷静果敢的,很少能看见他如此不设防的真情流露。
“做了什么手术?医生怎么说?”蓝小眉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欲查看他的伤势。“这种外科手术,还是去国外比较好,我有同学在美国的医院,是外科大夫……”
“我没有时间。”曾希打断她,“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找到禹陵,而不是我的手。”
“瑞恩教授被你关在哪里了?你把他怎么样了?”叶赫风问道。
“他和顾爷在一起,很安全。他们是我爷爷的贵宾,三人聊得很投机。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既没有虐待他们,也没有禁闭他们。”曾希道:“而且瑞恩教授已经答应爷爷,会带我们进禹陵,毕竟地图在他手里,而他似乎也很熟悉那里。”
“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他怎么可能答应?”叶赫风怀疑道。
曾希轻哼了一下,“你不知道吗?他虽然是美国人,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相信因果轮回。二十年前,他从曾家带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二十年后,该是他偿还了。”
“曾希,你那么执着于禹陵,究竟为了什么?”霍真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如果说卫家是为了完成对祖先的承诺,叶家是为了寻找克制剑毒的方法,那么曾家呢?
“事已至此,告诉你们也无妨。曾家早在二十几前就开始在美国投资药厂,我们一直在研制一种改变世界的药。而这种药的一剂配方,只有禹陵中才有。我父亲当年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药,才会答应赴约。只是他没想到不仅没有找到药,连性命都丢了。”
“那是什么神药?”霍真好奇地问道。是什么神药值得他们祖孙三代人苦苦追寻,不愿放弃?
“这是一个传说。几十年前,爷爷从先秦出土的书简中,无意中发现的。”曾希道:“被称为巫术之祖的句芒大神,在禹帝在世时,为他调配过一种药,能让人的灵魂不死不灭,即使肉体腐烂,只要有一个新鲜的活体,就能寄生于新体,存活万世。”
“你是说……”叶赫风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神情,“那个四千年前的大禹……还活着?”
曾希嘴角微微上扬,“你说呢?”
霍真记得瑞恩教授曾经说过,句芒还活着!就在禹陵之中!而现在曾希又说,连禹帝也活着!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那“地底仙门”中,还会有什么难以想象的东西等待着他们?
6、
“是生化危机吗?”叶赫风开玩笑似地说,“变形的鸟人和千年怪老头在地下开派对?嘿,挺酷不是吗?”
然而,并没有人呼应他,各人似乎都在想各自的心事。
卫痕开口道:“上灵村的人在哪儿?”
曾希迟疑了一会儿,道:“等你帮我们达成了目的,自然会放了他们。一个都不会少。”
霍真心想:已经少了一个!山猫不是漏网了吗?希望他能尽快找到其他村民!
卫痕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计划呢?”
“我在用顾爷的关系网收集信息,等一切安排好以后,我们就可以出发。到时候,大家各取所需,二十年前没有得到的,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霍真很想问他,万一不能成功呢?万一和二十年前一样,不仅得不到想要的,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怎么办?但是他没有问出口,现在的曾希是听不进任何反对的话语的。
曾希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虽然小黑对白狼恋恋不舍,但左右衡量了一下,还是主人比较重要,于是屁颠颠地跟着主人回去了。
晚上回房后,霍真坐立不安地等着不敢合眼,一直到时针指向十一点三十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信号出现。但很快,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而且越来越浓。
霍真打开门,一阵浓烟扑面而来,还伴随着点点火光。
原来白狼说的伺机而动,是指点火引起混乱,然后趁机逃离。
可是,四下浓烟滚动,他该往哪里走呢?
突然,浓烟中伸出一只手,将他拽了过去,熟悉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卫痕?”霍真定睛看向来人。
“跟我走。”卫痕牵起他的手,转了个身,往走廊的一走跑去。
霍真一边跑一边咳嗽,“白狼放火就放火,但下手也太重了吧!这么猛的火,万一把自己人给熏死了怎么办?”
卫痕回头看了他一眼,“火是我放的。”
“哦……”霍真眼睛一弯,笑道:“你连放火都会啊,真有水平!”
刚跑到门口,只见叶赫风和蓝小眉已经到了,蓝小眉不满地抱怨道:“怎么有计划也不告诉我?也让我准备一下啊!”
“女人就是麻烦!逃跑还要准备什么?画个妆吗?”叶赫风道。
这时,白狼、麻三、飞行员浩子也到了。
“应该已经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向这里靠拢了。”白狼朝麻三做了个手势,麻三点点头,一下子冲了出去。
他一出门,四周便响起连连枪声,他就地一滚,敏捷地躲过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
“三点方位一个,九点两个,不,是三个。”浩子精准地向白狼报数。
白狼举起十字弓,娴熟地拉弓、瞄准,放箭,枪声明显减少了。可见即使在夜晚,他的箭也能一击即中。
霍真感叹:幸好曾希只没收了所有的枪械,并没有收走他们手上的武器!也许是他低估了冷兵器的作用,殊不知在某些人的手里,光凭冷兵器就能胜过最先进的枪械。
7、
麻三在撂倒了剩余几个迷彩服男后,向他们打了个手势,白狼道:“卫痕,带他们先走。”
“那你呢?”霍真问。
“我和麻三去找顾爷和瑞恩教授。”白狼拍拍卫痕的肩膀,“快走吧,我们在茶馆见。”
卫痕点点头,拉着霍真往一边跑去,其他人紧跟在他们后面。他从小在省园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即使在夜晚,也知道哪条隐蔽的小径可以直通外面。
白狼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然后向麻三使了个眼色,“去办我们的事吧。”
麻三远远抛了一把枪给白狼,是他刚才从两个迷彩服男身上缴获的战利品。
白狼单手将枪转了一圈,眼中有些不屑,将枪插在腰后,仍旧握紧他的十字弓。
两人从一道圆形拱门走了出去,那里是前院,早上曾希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前院已经灯火通明,曾希正带了大队人马赶来,毕竟火光是最惹人注意的东西,任何人一看到就会知道出事了。
白狼也没打算躲,大大方方地往曾希面前一站,似乎根本没把面前这些实枪荷弹的人放在眼里。
曾希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淡定,脸色薄怒,从起伏不定的胸口可以知晓他此刻的愤怒程度。他怒极反笑,对白狼道:“你先是伤了我的手,现在又烧了我的园子,这几笔账,你说我该怎么和你算?”
“你想怎么算都可以!不过先放了顾爷和瑞恩教授。”
“好!”曾希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你若能赢得了我,我不止放了他们,连上灵村那些苗人,也一并放了。”
白狼微微眯起眼,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曾希伸出左手,他的手下默契地递上纯均剑,他左手抽剑,稳稳地握在手中。剑身在暗夜中闪着幽幽的紫色,宛如只在夜晚盛开的一枝兰花。
“你打不过我的。”白狼低声提醒。
曾希嘴角轻扬,“未必。”话音刚落,一剑刺向白狼的面门。
白狼惊险地躲过,却见曾希的招式越来越凌厉,没想到他仅凭左手也能运用自如,剑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毫无破绽。以前众人只以为他擅用的武器是软钢丝,却未想到他的剑法更胜一筹,看来剑才是他的惯用武器!原来他还是留了一手!
白狼身上只有一把十字弓,是无法对抗长剑的,何况兵器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他只得扔了十字弓,空手对付曾希的纯均剑。
8、
纯均剑不愧是欧冶子的心血之作,被称为倾城难得之剑,配上曾希轻盈灵巧的身段,剑如飞虹,如影随形。
白狼在拳脚功夫上是一顶一的高手,但是面对水泼不入的剑法,有一瞬脚下不稳,往后跌了一步。
曾希见他露了破绽,暗中一喜,一剑直挑白狼的肩胛,哪知白狼身体后仰,一手握住曾希的手臂止住他的剑势,另一手顺势挽住他的腰,将他紧紧箍在怀里。曾希这才恍然大悟,白狼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他,不由愤愤瞪了他一眼。
白狼对他笑了笑,食指在他脸颊上轻轻划过,道:“你以为只有你会装吗?”说罢,拧住曾希的手,将他手上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曾希的一个手下见老板吃了亏,拔出枪对准白狼,还没等他扣下扳机,白狼空出的一手从腰后掏出枪,动作之快,没有一个人看清。只听“砰”一声枪响,那人连枪带手掌被炸了开去,血肉横飞。
白狼在曾希耳边低声道:“叫你的人最好别乱动。”
“一群废物!还敢再丢人现眼吗”曾希对手下骂道。
“麻三,去把顾爷和瑞恩教授带出来。”白狼对麻三喊道。
麻三正要迈开步,只见正前方走来三人,为首的正是久未出现的曾家爷爷,他身后的两人竟是他们要找的人!
“不用了,我已经把他们带来了。”曾家爷爷沉声道,见到孙子被挟持,眼中难免有些波动。“好大胆子,敢在省园闹事,还烧了一座楼。白狼,你迟早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曾老先生,得罪了。”白狼回道:“等一切了解后,我会亲自上门赔罪。不过今天,还请让我带走我要的人。”
曾家爷爷望着曾希,道:“曾希,你怎么说?”
“不能放了他们。”曾希冷静地道:“爷爷,你放心,他是不会杀我的。”
白狼冷冷一哼,手一紧,剑刃在曾希颈间划下一道血痕,“你真不信我会杀你?”
曾希突然展颜一笑,微微侧头在白狼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管我做多少坏事,你都不会杀我。因为……你喜欢我。”
白狼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的答案,望着那双暗藏神采的眼睛失神了两秒,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你错了,我不喜欢太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