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不由一惊,连忙转头看向楚涵阳。
楚涵阳的目光也正落在他的身上,见他转头,立刻挑眉问道:“这只戚狐狸说了什么?”
——呃,你怎么也叫他戚狐狸啊!
楚云扯了扯嘴角,马上又意识到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赶忙调整神情,小心翼翼地答道:“他说,他连我那娘亲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不可能让她生孩子。”
“你娘亲说,她对他下了迷药,所以他很可能并不记得此事。”楚涵阳漠然说道。
“她那种不入流的手段怎么可能唬得了我,她把那杯茶递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戚一轩赶忙继续解释,“我当时根本就没喝那茶,倒是她自己喝了不少,我怕惹出麻烦,还特意把她送回到燕淮仙子的燕巢,亲手交到燕巢仙子手上才离开的——这件事,燕巢仙子可以为我作证!”
楚云把戚一轩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静待楚涵阳的反应。
“那她怀的又是谁的孩子?!”楚涵阳并没有因为戚一轩的解释而平息怒气,反倒有些更加着恼。
“我怎么知道!”戚一轩也是又气又恼,“姓楚的,在这件事上,谁都可以怀疑我,就你不行!我再怎么混账不可能对你的女人下手,你应该明白的!”
听到这句话,楚云的脸色立刻也跟着阴沉下来,没有继续向楚涵阳解释戚一轩说了什么,扬起下巴,径自反问:“他应该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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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更新时间好像很难调整回来了……(对手指)
☆、八六、安抚
“为什么谁都可以怀疑;偏偏就他不行?”楚云瞪着眼睛,继续追问。
戚一轩眨了眨他的那双狐狸眼;没有作答,目光却在楚云和楚涵阳的身上转来转去。
楚涵阳也听出楚云的语气不对,疑惑地插言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不该怀疑他;他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对你的女人下手;你应该明白的!”楚云将头转向楚涵阳;用磨牙的语气说道;“我倒是不明白了,爹爹你应该明白什么?”
楚涵阳瞥了戚一轩一眼,面不改色地答道:“我和戚兄虽未正式结义;但也算是要好的兄弟,而我和你母亲汐瑶定亲的事那时早已传开;整个昆仑都知道她是我未过门的道侣。俗话说得好,兄弟妻不可欺,就这个角度说,他确实是不该也不会和她做出那种不堪之事。”
——糊弄谁啊?
楚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当即回了楚涵阳一双白眼。
笼子里的戚一轩也咧开嘴巴,笑了起来,只是并未反驳楚涵阳的说辞,反而向楚云戏谑地说道:“你俩一进来我就觉得屋里味道不对,原来竟是欢好后的余韵,难怪他明知道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留下你这个宝贝儿子——怎么样,楚涵阳的床上功夫可还厉害?”
“关你什么事啊?”楚云脸上一热,嘴巴却是一点都不服软。
不等戚一轩接言,楚涵阳已皱起眉头,“他又说了什么?”
“自然是难听话。”楚云没有转达戚一轩的话意,但被戚一轩这么一打岔,楚云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自己该跟哪个发火,只能站在原地,暗自磨牙。
“狐狸精,告诉你这个便宜爹爹,我当日绝对是把你那个便宜娘送到她师父燕淮仙子手里才离开的,如果她真是在那一日被人搞大了肚子,那就肯定是她们燕巢里的某个人干的。燕淮仙子虽是女人,但她的燕子巢里可并不只有女人,若是哪个家伙趁虚而入,监守自盗,也没什么不可想象的。”戚一轩继续说道。
——你现在也是狐狸精!
楚云虽对戚一轩的称呼不满,却还是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楚涵阳。
楚涵阳听过之后,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这让楚云不禁觉得,只要他那便宜娘的奸夫不是戚一轩,那么到底是哪个家伙占得了便宜,楚涵阳根本就不在意。
和楚云想的一样,楚涵阳对戚一轩已经不再怀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让这场闹剧如何收场,只能暂且做出沉思的模样,心里却想着要怎么安抚楚云。
楚涵阳知道楚云瞒了他很多事情,但就像楚云说过的,他没在要紧的事情上欺瞒过他,楚涵阳也觉得楚云隐瞒的事其实都没什么要紧,不过就是得到了一些机缘奇遇——比如那只狐狸,那头黄牛,怕这些事泄露出去引来他人的窥探觊觎。
究其根本,楚涵阳觉得还是因为楚云对他不够信任,不过他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把楚云冷落了那么多年,突然优待起来,还是出于那种目的,换了谁也不可能马上就被他打动,没有要死要活地跟他拼命就已经够稀罕了。
楚涵阳能感觉得到,虽然看起来楚云对他已是千依百顺,但实际上,这种顺从更像是一种审时度势,他们之间依旧还存在一层隔阂,而且并没有因为三年多的相处而有所改变。
但最让楚涵阳着迷的也是这点。楚云行事洒脱,心性纯粹,乍看起来和戚一轩有些类似,可要认真比较的话,却又截然不同。戚一轩就像那出泥而不染的白莲,洁白的只是展露出来的那部分花瓣,根茎依旧深埋在污浊的淤泥之中,自身也迟早会在这淤泥中腐烂。而楚云却像是山中开凿出的晶石,从内到外无一处不是晶莹剔透,就算碾碎、砸烂,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楚涵阳还没想出结果,一张传音符却忽地冒了出来,飘在他的手边。
楚涵阳下意识地拿起传音符,看了眼上面的符标,发现是贺怀仁发过来的,便当着楚云和戚一轩的面,将灵力注入进去。
贺怀仁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却是告诉楚涵阳,燕淮仙子已经亲自过来接人,但她要和楚涵阳面谈之后才肯离开,贺怀仁无法拒绝,只能发出传音符,请楚涵阳再下去一趟。
听完传音符,楚涵阳犹豫了一下,却不是犹豫见不见燕淮仙子,而是犹豫是否要带楚云一起下去。带下去,怕燕淮仙子趁机要人,将楚云裹挟而去;不带下去,又怕戚一轩继续胡言乱语,蛊惑了楚云——楚云终归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再怎么聪颖,也比不上戚一轩这种活了数百年的人精。
但略一斟酌,楚涵阳还是将楚云留了下来。在他想来,就算戚一轩说了什么瞎话,他也可以慢慢把楚云哄好,可一旦楚云被燕淮仙子带走,那他和楚云的父子关系就免不了会彻底断绝,他也不会再有把楚云从燕淮仙子手里要回来的理由。
“安心等我。”楚涵阳拍了拍楚云肩膀。
楚云这会儿也和楚涵阳有着一样的担心,他在楚涵阳身边虽无自由,却还自在,若是去了燕淮仙子那里,没准又要遭遇什么,于是赶忙说道:“爹,你可得扛住,我可不想去什么燕巢,认什么亲爹!”
听楚云这样一说,楚涵阳立刻翘起了嘴角,习惯性地在楚云脸颊上掐了一把,“放心,你是我儿子,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这可是爹爹你说的,你可要说话算话!”楚云半真半假地逼迫道。
“云儿安心等我就是。”楚涵阳笑了笑,转身出了屋子。
楚涵阳一走,楚云立刻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向戚一轩,“楚涵阳怎么会知道你的真身,不会是你自己告诉他的吧?!”
“这还用我告诉吗?”戚一轩不以为然地反问,“我那边刚一自爆,这边的狐王便死而复生,楚涵阳又不是傻子,就算当时没注意,过后也肯能会想出其中的蹊跷,之前不过是在装傻,不想揭穿罢了。”
“你不是他好兄弟吗?怎么他还要跟你装傻?”楚云不无讥讽地问道。
“他说的话,你还真信啊?”戚一轩嗤笑着反问。
“不信他难道信你?”楚云用同样的语气回道,“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唬了,楚涵阳就算骗我,起码不会害我,至于你,那可就是天、晓、得了。”
“你不信我,为何还要帮我?”戚一轩眯起双眼,追问起来。
“那是两回事!”楚云没法解释,只能瞎说,“你就当你上辈子积了德吧!”
说完,楚云便不再理会戚一轩,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楚涵阳这时已经回到了下面的大殿,还是那间小厅,只是厅外没了弟子看守,厅内多了一个燕淮仙子。
楚涵阳进去的时候,燕淮仙子正铁青着脸站在厅内,汐瑶跪在她的脚边,似乎刚刚挨了一场训斥,泪珠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楚涵阳没理汐瑶,直接向燕淮仙子拱了拱手,算是招呼。
燕淮仙子却是叹了口气,接着便屈膝下拜,向楚涵阳行了一个郑重的万福礼。
楚涵阳不由一惊,赶忙上前拦阻。
燕淮仙子的修为虽然只有元婴中期,但论年岁却是和楚涵阳的爹爹楚怀恩一个辈分,两人当年还有过一点纠葛,否则燕淮仙子也不会执意把自己的女徒弟嫁给楚怀恩的儿子。也正因为这一点,楚涵阳可以不把汐瑶当回事情,却不敢对燕淮仙子托大,毕竟这女人是可以直接告状告到他亲爹那里的,真要惹火了她,虽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但麻烦却是免不了的。
被楚涵阳一拦,燕淮仙子便也顺势起身,板着脸向楚涵阳说道:“楚修士不必多言,孽徒做下的勾当,我已全部知晓,也必会给你们楚家一个交代!至于那个……那个孩子,我也会妥善处置,断不会让楚家丢脸就是!”
“仙子言重了。”楚涵阳没有接下这个话茬,“汐瑶妹妹不过是救人心切,这才编撰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都没有放在心上,燕仙子又何必将其当真。”
燕淮仙子明显没想到楚涵阳竟是这种态度,不由愣了一下,瞥了一眼脚边的汐瑶,试探着向楚涵阳问道:“楚修士……相信小徒的清白?”
“燕仙子,当日之事,戚兄其实曾向我提起过。”楚涵阳淡然说道,“若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汐瑶妹妹清白与否,燕仙子其实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吗?”
“不错,那日戚修士确实是将这个孽徒送到了我的手上,我也曾仔细检查过这孽徒的守宫砂,确确实实还是完璧之身。”燕淮仙子马上点头,但表情却是一点都没有松懈。
“那就是了。”楚涵阳微微一笑,“汐瑶妹妹心有所属,我也不好强娶强求,不过云儿却是我的儿子,必然要留在我的身边,入我楚家族谱——燕仙子觉得呢?”
燕淮仙子没有马上作答,似乎有些迷惑,又有一点狐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可否让那孩儿与我见上一次?”
“燕仙子,这件事还是莫要让云儿知道为好。”楚涵阳马上摇头婉拒,“云儿尚且年幼,我不希望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甚至因此生出心魔,碍了修行。”
“楚修士说的也是。”燕淮仙子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坚持。
两人又稍稍客套了几句,燕淮仙子便开口告辞,带着还在抽泣的汐瑶,离开了楚涵阳的山峰。
送走燕淮仙子和汐瑶,楚涵阳便回了顶层大殿,发现楚云已经不在戚一轩那里,便也没和言语不同的戚一轩闲谈,转身就去了楚云的屋子,把戚一轩气得大翻白眼。
楚涵阳并不在意戚一轩怎么想。他对戚一轩本就没生出多么深厚的情愫,意识到戚一轩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个壳子之后,那股憋在心里的火气便已经烟消云散。若不是汐瑶跑来大叫“戚一轩是楚云生父”,楚涵阳根本就不会和戚一轩摊牌,只打算等戚一轩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找机会把他送出昆仑。
这会儿,楚涵阳也是更加担心楚云,虽然楚云看起来并不想再认一个父亲,但那也只是看起来罢了,天知道他心里是不是真这么想,再加上戚一轩刚才明显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得楚云很是不爽,多方因素加在一起,很容易让楚云与他生出嫌隙。
但楚涵阳推门进屋的时候,却看到楚云并未像他担心的那样在生闷气,反倒已经脱衣上床,酣然入睡。
楚涵阳侧耳一听,发现楚云并非装睡,顿时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失落。
楚涵阳向前走了两步,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楚云叫醒,楚云却因为他的脚步声惊醒过来,眯眼一看,见是楚涵阳,立刻收起脸上的戒备,随口问道:“把人送走了?”
“嗯。”楚涵阳也注意到了楚云脸上的神情变幻,不由心下一紧,觉得楚云还是信不过他,所以才睡觉都不安稳。
楚云却根本没想这些,轻眠是兽族的习惯也是毛病,若不是这具肉身的听觉和嗅觉实在迟钝,楚涵阳刚一靠近屋子,楚云就应该醒了。
看到楚涵阳欲言又止的模样,楚云疑惑地歪了歪头,“爹爹有事?”
楚涵阳也因楚云的这副模样而微感诧异,挑眉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