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但别忘了，你们还欠白夜一个青花瓷茶杯，值白银十两。”
“好。”子染说，“那么下次再见就只是敌人了。”
“子染！”子清站起来，“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那要如何说？”子染冷了笑。
“若是如此，我们还是派使者去天界吧。”
“自古妖与仙就势不两立，那些老古董会同意？”
“希望还是有的。”
“子清，别忘了，现在谁是族长？”
子清坐了下来。
“流痕，我们走了。”
“不与苏尘道别？”
子染的目光有些宠溺，“笨蛋苏尘很笨，连藏个地方都藏不好，现在把他揪出来，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不送了。”
子染起身，点点头，径直走出门外。子清往前堂与后院的门那边看了一眼，咬咬牙，走了出去。
白夜门外，阳光有些刺眼。子染自嘲道：“子清，你看，在阳光下呆得久了，就以为自己是生存在阳光中的。实际上，我们从未脱离黑暗。阳光对黑暗中的生物果然是毒，太容易让我们迷恋了。”
子清这才发现，子染的白衣上有些血迹，原来是手握得太紧，沁出了血。
“哥，我们逃得出的。”子清这次说得极为认真。
“逃得出吗？我们的父亲还在他们手上，我们又不为三界所容，除了归顺，我们还有何办法？”
“我还是无法把流痕他们当成敌人。”
“难道我就可以？”
“我知道。不这么说，流痕更会心软。战场上，我们不会伤他，不代表别人不会。”子清说完就静默了下来。
事情无法掌控，始料不及。
“子染，快走吧。我刚和霓裳、绿腰她们约好要今天见面，可还要去北冥，时间紧迫。”子清又是花花公子样。
子清把还在失神的子染带走。
白夜前堂，流痕依旧在喝茶，淡淡地说：“这茶似乎是和平时不一样。有点苦。”
屋顶上，梵尔一直看到子染、子清的身影消失于层层叠叠的楼房中才跃下屋顶。
“想哭就哭吧。”梵尔抱住蹲在地上的苏尘。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话是这么讲，苏尘还是“哇”地哭了出来，“他们走了，走了，走了……”
“他们会回来的。”
“会吗？”
“会的。”
“肯定？”
“肯定。”
后来的后来，他们确实回来了。
子染子清走后不久，流痕就说：“立刻去天界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苏尘的心空落落的，他对自己说：“会回来的，会回来的。我伤感个什么劲？子染子清现在不在也好，反正我们要去天界，他们留下也会无聊。要去天界了，多少人的梦啊？开心点，开心点。”
苏尘拍拍脸，拉出个笑容，跳上了一辆马车，由七匹天马拉的车，来接他们的是——周穆王。
☆、天帝
天界居然得找地养马，囧。明明地方那么多。
“周……周穆王，姬满？”苏尘有些吃惊。
“用不着这么吃惊。小伙子，我们还见过，你还拜我为师傅，记得不？”姬满说，“再仔细看看。”
“老余！”苏尘盯了许久后才发现。
“对了。”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在这？”
“你怎么是周穆王？”
“我怎么不是周穆王？”
“你怎么是老余？”
“我怎么不是老余？”
苏尘还是不怎么相信，掐了一下自己，“啊，疼，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梵尔为苏尘擦去额上的汗，离天界越近，就越炎热，苏尘的热情又不减，此刻他早已满头大汗，可本人还是竟顾着和姬满聊天。
“老余，你是神仙啊？”
“什么神仙？都叫老余了，我只是个活得稍微长点，本该投胎几百次却又不想死，在这了却残生的人而已。”姬满平静地说。
“一般人都不想死，活着好着呢。”苏尘肯定。
“小伙子，你说的话我就是爱听。对啊，活着好着呢。至少还有机会看见她。”
“看见谁啊？”苏尘脱口而出。
“女……神……”姬满缓缓吐出两个字。
“女神？漂亮吗？很漂亮吗？多漂亮？”苏尘好奇，自动忽视身边的低气压。
“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姬满陷入了回忆。
“那她在哪啊？”
“这里。”姬满指指自己的胸口。
“老余，你喜欢她啊？”苏尘笑。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你老婆真幸福。”
“不是，人家老婆。”姬满毫不在意地说出。
“老余，抱歉。”苏尘缩缩头，自觉说错了话。
“没事。这些事我平时都不和别人讲，压在心里，现在和你讲，舒坦了不少。再说……”姬满又想起自己当初驾着八骏来到昆仑之丘时，与她共饮同歌，本要回国后再来娶她，可路途遥远，归期漫漫，再去昆仑时，她以为自己背弃了诺言，又受局势所迫，已嫁与他人，但她说，她永远在他心里，他也永远在她心里。姬满没有觉得自己不幸，反而很幸福，能得她青睐，又有何遗憾！
“再说什么？”苏尘见姬满久久不说下句，问道。
“人活着就好。”
苏尘有些奇怪，也没多问，眼睛又瞟到七匹马身上去了，“老余，你这马太帅了，从哪弄来的？”
“造师为我寻来的。原本有八骏，可惜丢了挟翼。”
“不还有七骏吗？老余，要不你送我一匹？就那匹最不起眼的好了。”苏尘指着一匹浑身乌黑发亮，却显得格外不羁的马。
“小伙子，你可是狮子大开口啊。每匹马这世上就这么一匹。”
“老余，你看啊，这些马中最不起眼的就是它了。”苏尘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姬满，又故意撇过头，不时偷偷转头看几眼黑马。
“你想要？”梵尔问。
苏尘点点头。苏尘是真喜欢那马，否则也不会厚着脸皮跟姬满要。
梵尔一个纵跃，跳到了黑马背上。奔宵一个刹车，前蹄腾空，往后仰，挣脱了缰绳，横冲直撞起来。其余六骏却也不惊，跺跺马蹄，就在云层中停了下来。
姬满紧张地大叫，“快下来！危险！这马最不好驯！”
谁知，黑马跑了约莫小半日，姬满急得直跺脚的时候，黑马停了下来，最后载着梵尔慢悠悠地走了回来。梵尔骑马来到马车边，伸出手，苏尘开心地握住梵尔的手，跳了上去，两人就骑着马转了几圈才回来。
姬满感叹道，“越影，越影，追着太阳奔跑想要超越太阳的马竟被你驯服了。也是缘分，这马是你们的了。你们好好待它就是。”
一段小插曲过后，苏尘等人继续在半空中飞行。
“小心点，前面就是弱水了。掉下去，连根草都会沉。”姬满突然说。
“这么厉害？”
苏尘伸出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声音也没有听到。
“弱水的水看似平静，不曾流动，实际却极其危险，没有任何生物存活于其中。弱水之内，万物不生，是真正的死亡之地。”
最后，任凭苏尘把脖子都伸得酸了，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过了弱水，就是南天门了。
“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了。我走了，好好对越影，这孩子倔了点，但挺不错的。”
“放心吧。”苏尘信誓旦旦。和老余告别后，苏尘他们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和《西游记》中相似却又大了不少的南天门，云雾缭绕，气势恢宏，门口有重兵把守。
流痕率先走了进去，没人拦着。苏尘和梵尔紧随其后，外加一匹马。
等他们走后，一个守卫问自己身边的人，“凡人和马也可以进去？”
另一个守卫说：“新来的吧？上头有令，只要是流痕大人带来的，什么他都可以带进去，妖魔都成。”
而苏尘进了南天门后，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这什么人！哦，对了，本来不是人。但这也太奢华了吧？也许是因为天界的人口比人界少，地价不贵吧。走好长一段路才看得见一座宫殿，云雾弥漫，偌大的天界，偶见几位仙人远远地走过，却都一脸的僵硬。
流痕把苏尘带到一处宫殿后，说：“先住在这里，我和梵尔有些事，过会儿再来。”
“没事，你们去吧。我一个人OK。”
流痕又叫过两个宫女，交代了几句后就和梵尔走了。
苏尘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宫殿，也叫“白夜”，想必是特意造的。两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宫女也还挺可爱的，就是木着张脸，不爱说话。不过，都是小姑娘，只是苏尘这么认为，和她们聊了一会儿，两个小姑娘就笑了。
苏尘问：“马厩在哪啊？”
两个小宫女回答说：“苏尘大人……”
“别别别，刚才说了，叫我苏尘就可以了，不然叫苏尘哥哥也可以。”
两个小宫女相互看了看，直呼其名可不敢啊，“苏尘哥哥。”
“这就对了。莺歌，燕舞，是吧？来，给你们糖。”苏尘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拿出两跟五彩的棒棒糖递给两个小宫女。
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苏尘大人是流痕大人亲自下令要好生照顾的人，定是贵客，而平时，这等人物还从未给过自己东西。“苏尘哥哥，这里没有马厩。天庭的马都是在天马房里统一管理的，各位星君自己照顾的极少。”
“没有？”苏尘为难了，“可以造一个吗？”
“可以。”
就在苏尘带着两个小宫女考察地皮的时候，流痕等人正在御书房里。
“汝等终于来了，吾一人已呆不下去了。”无瑜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
“你们来了。”琦玉头都没有抬一下，手里的笔也没停。
“嗯。”流痕应了声。
“梵尔居然也来了，难得啊。”无瑜说。
“我还是不喜欢天界。”梵尔皱眉说，他说的是天界。
“妖一般都不喜，吾也不喜。虽然吾现在的角色是冥王，还是不喜。”
“北冥那边有何动静？”流痕直入主题。
“目前并无特别。即使你大闯北冥后，也没有何异常。对三界的攻击，也还是一如既往。”琦玉回答。
“一个工作狂也就算了，又来一个。算了，吾也来吧。”无瑜严肃起来，“正常得太过异常了。现在真正的敌人是谁我们都还不知道。是真的是暗光还是别有他人？”
“不管是谁，情况已经更糟了。子染子清已决定投顺北冥，其他妖族也应差不多。”流痕略微皱眉。
“天界的几个老古董还是不接受妖族吗？”梵尔问。
“不止几个老古董。”无瑜对此很不满，“天界太固步自封。”
“改革处处受阻。我没有办法。”琦玉停笔，摘下眼镜，按住眉间。
“来不及了。他们再拦着，就软禁吧。”流痕下了论断。
“也只能这样了。”琦玉有些无奈。
无瑜：“吾等现在比较被动。”
琦玉：“冒然出兵绝不是好主意。”
梵尔：“反击机会可有？”
琦玉：“他们除了一次进攻冥界外，未曾派大批部队进攻。快攻快退。”
梵尔：“他们在拖延时间。”
琦玉：“不只如此。他们还在逼我们。”
流痕：“有仙人擅闯北冥成魔的？”
琦玉：“是。我也有错。他们想要出兵，我不准。久而久之，几个烦躁的就积郁出心魔了。”
无瑜：“若是出兵，他们也定设下了大量的陷阱。单从他们毁了孽镜台，趁混乱混进冥界……这几点就可看出他们的心计之深。”
梵尔：“可惜了那几个人，在这天界有情绪的人可没几个。一个个都是仙。琦玉，培养出那么几个人不容易吧？”
琦玉：“确实。战场上士气极为重要。我们的实力无形中被削弱了，我的心腹也少了，老古董和我对立，而他们所说的无丝毫有用之处。”
无瑜：“他们只知道那些老规矩。汝还在意他们的想法？”
流痕：“我们反用其计吧。”
无瑜：“汝是说……”
流痕：“派人混进北冥。”
与此同时，北冥的大殿中，子染子清及其余一干妖族长老或现任族长，还有很多高等魔都在窃窃私语。
暗光一来，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暗光的笑令他平凡的脸也变得极美起来，“我想大家来这里也必定作出了决定了。你们的决定很正确，虽然不是真心的。不过，为了防止你们在真心追随吾王前叛变，各族的族长或者说前任族长还要在我这多呆一段时间。希望各位不要介意。我也相信，最后你们将会甘心归于吾王。”
☆、艾玉
苏尘对越影还是挺没法的，驯服越影的是梵尔，又不是他，梵尔在的时候还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