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初自己不想动手术,但现在……:“还有什麽别的办法麽?”
医生摇摇头,看著老同学落魄的脸有些不忍,但正是因为彼此都是熟悉的,所以更加直截了当:“国内外都是一样的,这种病从发作开始就慢慢侵入,直到身体被完全消耗掉,可以说是与身体同归於尽的,目前只能用药物或者手术的手段进行控制。你父亲也是生这个病的,相信你应该很清楚。”
“再过五个月,我就动手术……”直到亲身体会到生命在被一丝一丝剥离时,才能真切地明白到疾病的威力。不想放弃了,就算有一丝希望,他也想在这个世界上留的时间再长一点。
“为什麽要过那麽久?你现在的身体……”
“总之,就是五个月以後。”要活下去,拼命的活下去,有了不得不奋斗的理由,顾家程反而开朗了一些,看待这种病的态度也从排斥慢慢到了接受。五个月以後,那麽,就算……也没有什麽遗憾了吧。
罗枢已经从医院回到了家里调养,顾家程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带了晚饭,还买了新鲜的水果,一进门就看到那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操作电脑,腹部盖了条毯子。听到顾家程回来依然一付无动於衷的样子。
“别太忙了,坐久了就休息一下吧。”将汤盛出来端到茶几上,尽管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话基本上是无视的,但还是忍不住唠叨几句。
罗枢却一反常态地点点头,将电脑关掉了,他看著顾家程,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顾家程试探性地坐到了罗枢的身边,对方也没有想前几日一样用眼神表示什麽不满。有点小高兴,顾家程舒服地将疲惫的身体向沙发里靠去。
“我想恢复工作了……”罗枢淡淡道,“已经休息了两个星期了,公司的事情……”
“不行!”顾家程打断道,声音不再低声下气,而是不容回绝的严肃。他从来没有这样心疼过一个人,真的是心疼得感觉,所以他无法忍受罗枢再不珍惜身体,健康,是那麽的重要……
“我不会再去工地,一些决策上面的事务而已,我已经决定了。”罗枢不知道为什麽有点心虚,但是工作确实是必要的,而他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应该来说,适量的工作是没问题的,他自己也会小心。所以他没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麽问题。
“不行就是不行!”顾家程连连摇头,“你这几个月就好好在家休息就可以了,工作什麽的不要再想了……”
“那是我的事业!顾家程!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你现在没权力反对我做什麽!”罗枢淡定的口吻里隐隐透著怒意。
“难道孩子就不重要麽?再说你这样出去,万一……万一被人看出来怎麽办?”顾家程一急就直话直说了= =。
“你……”罗枢脸有点红了,站起身子,毛毯掉落到地上,“我说过,我已经决定了。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你没有权利干涉我!”
“你怎麽就不明白……你现在要好好保重身体。你只要在外面,我就觉得不放心,你留在家里吧。公司的事情你可以网上交待,现在身体最重要……”
罗枢叹了口气,看著顾家程消瘦了很多的脸孔,觉得有点不忍心再去发火了:“……你还真把我当女人一样看待麽……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不想和你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转身进了里屋。
顾家程失落地仰起头靠在沙发上看头上的天花板,他也知道自己是有点过於激动,可就是无法控制,那天罗枢动胎气的样子真的吓坏了他,他不敢想象要是再经历一次他是否会崩溃,他心理承受力已经容不得任何的变数了,他要罗枢好好的,孩子好好的。所以才忍受不住对方去工作的决定吧。可是现在自己的立场,似乎真的没有办法去干预什麽呢……苦笑著用手掌按住了自己的眼睛,将那双清澈的杏眼里复杂的情绪遮去。
既然无法阻止,顾家程只好退而求其次,恢复工作作息後,罗枢一早醒来就有了热腾腾的早饭,虽然面包是自动烘烤的,荷包蛋很低技术含量,牛奶也是交给微波炉,各式的粥类亦是顾家程专门买了个堡粥的全自动料理机搞定的,但……罗枢觉得凭顾家程的动手能力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顾家程就这样开始了每天起早为罗枢做早饭,然後开车送罗枢去上班,晚上再开车去罗枢的公司接大的小的回家。
许雅每次下班就看到那辆本田停在门口,调笑道:“老板病好了以後,就越来越懂得养生了,感觉最近气色不错啊!还请了个专业司机代步……怪不有点得发福了呢……”
罗枢微窘,但想到正常人绝对不会对一个男人想到那个方面,便也坦然笑笑喃喃道:“呵呵,不是司机,是保姆还差不多……”
许雅有点古怪地站在原地看老板坐进车里,出来开门的那个人──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成熟型,但也很帅啊……怎麽也看不出是保姆的样子……难道是老板包养的!!??许雅的惊讶於自己的想象力,并且沈迷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
18)
顾家程根据陈医生的嘱咐开始有了当“守夜人”的自觉。因为种种原因,他和罗枢是分开睡的,每天深夜他就会起来去卧室看看对方有没有睡好。有时候被胃痛惊醒了,忍过痛以後,也习惯性地悄悄去看罗枢,顺便小心地隔著被子偷摸两下正被孕育著的小东西,运气好的话能摸到一些“噗噗”震动,这时候,顾家程就会觉得超有满足感,病痛烦恼都抛之脑後──最重要的是最爱的人在安好地沈睡,最重要的是,他快要当爸爸了。
罗枢被脚踝传来筋肉拉扯的疼痛弄醒时,便一眼看到了晚上来“查房”的某人,像鬼一样地站在床旁边。“谁?”罗枢脱口而出後才意识到,除了顾家程还能有谁……
“你……你抽筋了?”顾家程其实也吓了一跳,正当他将自己的爪子再次伸向那块白天绝对无法触及到的“宝地”时,床上的人突然一声呻吟,吓得他一激灵,马上笔直站好,罗枢果然醒转,顾家程从鬼鬼祟祟中冷静下来,想起陈医生提到在孕期可能出现的情况,便掩饰地询问道。
没有回答,罗枢从床上撑起来,刚想去够自己僵硬著暗自抽搐的小腿就被对方伸手拦住,顾家程打开了床头灯,坐到床边,抬起罗枢的腿揉了起来:“这里痛?还是这里?陈医生教过我一些手法,抽痉是正常现象……”
万分乖巧的某人让罗枢想起了古代的丫鬟,而自己就好像那不近人情的刻薄地主……不过,倒还真的满舒服,他慢慢靠回去,摸摸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小家夥动的还挺厉害,睡觉的时候还不怎麽觉得,嗯,怀孕以後睡眠质量高了很多呢,顾家程难道每天就趁自己睡觉的时候来看自己?这样想著,不觉有点感动,便抬眼望向正在专心按摩的对方……
难得有机会近距离献殷勤,顾家程当然卖力非常,直到按摩得自己手都快抽痉了,才抬头冲罗枢堆满笑脸,迎上的却是对方盯著自己一脸严肃的表情。笑容石化僵掉……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著我?”罗枢当领导当惯了的,淡然口吻下压迫力绝对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抵抗的。而且──丫鬟被地主老财压迫也是天经地义= =。
顾家程有种我为鱼肉的感觉,当场化身可爱的兔子小白:“哈?什麽事啊?哦哦,我们加工资了……不过也就一点啦,我觉得没必要说嘛……”手心开始出汗……
“你身体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一针见血,罗枢目光灼人地盯著顾家程。平时穿著西装看不出来,而且两人分房睡也一直没有注意。今天这种三更半夜的情况下,顾家程穿著睡衣睡裤(还带著睡帽= =),才惊觉这人竟然瘦成这个样子,罗枢又吃惊又心疼,转而成为浓浓的担心,正常人不会一下子瘦那麽多的吧?而且顾家程此时的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顾家程心脏紧张的在乱跳,罗枢那麽严肃的样子他还没什麽机会亲自体验过,晚上是胃痛的高发期,今天也是胃痛著醒来的,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不好吧……可也没想过罗枢会醒过来啊……顾家程手里的冷汗还在分泌著:“还是老问题咯,胃不好,生活不太规律,所以最近有点严重吧……”轻描淡写。
“我要听实话……”罗枢微眯起眼睛。
没告诉你都这样了,万一知道了肯定……顾家程捏紧拳头,故作可怜状:“实话就是……我想思成狂,心力交瘁,活不了多久了……”
“神经病……”皱眉,顾家程博取同情的样子让已经产生免疫力的罗枢觉得很欠扁。
“嘿嘿。你看我想你想得那麽可怜,就原谅我吧……”顾家程凑近罗枢,开始像猫一样地蹭著对方。
“走开……”罗枢嫌弃地想推开,然後突然睁大了眼睛!住了,“你……”
顾家程小心翼翼地捧著罗枢的腹部,头轻轻贴上去:“嘘……宝宝在动呢……让我听听,一直想听听的……”
孩子气的话语以及那安然满足的神情让罗枢心一软,不好意思将人推开,冷面罗总只能很尴尬地维持著姿势,让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他被雷到了= =|||
19)
随著孕期的增长;尽管罗枢非常不愿意去承认;他身上的各种症状就与那与日俱大的腹部一样;无时无刻提醒著罗枢一个新生命的存在;虽然这是件好事情;但真的发生在谁身上;或者说当它真的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时;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感觉糟透了。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在连扫地的大妈都会忍不住多看自己几眼的情况下,罗枢终於放弃了自己卓越强烈的事业心,开始投入到另一份为人生增值的工作上──在家里安心养胎。当然,还有一位先生的催化作用功不可没,在顾家程每天如临大敌,草木皆兵,兢兢业业的非典型性对待下,外加上对方那看上去非常不良的身体状况,罗枢只能在双重夹击下投降。
但,让罗枢认输是不可能的,虽然承诺顾家程在家里好好呆著,他作为一个社会人的自觉依然在发挥著作用,多年来的准则让他无法原谅在自己可行的范围内不做出什麽效益,所以,他开始整理公司历年的报表和各类文件资料,同时通过互联网实时监控著运营情况,他相信许雅的管理协调能力,同时,他也坚信著自己利用资源创造财富的能力。不过,有时候能力也是有副作用的。
当罗枢的意识从工作上转回现实时,他被自己的腰打败了……类似抽痉的酸痛让他快要难受得叫出来,痛苦地揉著自己的腰部,罗枢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觉得也许沙发会让自己舒服一些,臃肿的腰腹让他完成这些动作也显得格外吃力,腰部勉强挺起,另一只手为了缓解负担,只能托住每天都重一点似的圆润腹部。似乎想起什麽,罗枢慢慢皱起漂亮的眉毛, 表情就像生吞了一只毛毛虫──这,这是标准的孕妇的姿势吧……赤裸裸的现实让他觉得无所适从,心情也变得低落,他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如此特殊的体验,虽然对小生命非常的期待,但这种狼狈的感知依然让习惯於掌控一切的罗枢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而忙於工作赚钱的顾家程回家时却并没有察觉到罗枢的不悦,事实上他只看到了做好的晚饭……他还挺高兴的;当年也算是被罗枢的厨艺征服的吧!不过平时工作忙;要吃一顿王牌罗氏料理是非得有什麽重大活动或者节庆不可的。嘿嘿,顾家程一边洗手一边心里偷笑,能让这位大神安分在家真是一举两得啊!而且晚饭好像也没动过……
“枢!啊!在睡觉啊?莫非是在等我?”有点得意忘形的某人来到卧室,看著正窝在被子里的罗枢,“先起来吃了饭再休息啊!”
被子动了动,罗枢撑起身子,非常不爽的样子,耐著性子做完饭──因为考虑到饮食安全,以及……某人最近良好的近乎恐怖的表现(= =心软就直说啊),但等菜熟了後,罗枢就感觉到自己的腰好像也被烧熟了,酸痛的很,而且肚子里的捣蛋鬼也跟著起哄,小手小脚胡乱摸动,而在发现床似乎比沙发更能起到缓解的效果以後……以後……以後就是罗枢义无反顾地睡著了,并且一觉睡到顾家程回来。
顾家程敏锐地发现了罗枢不太自然的姿势,便主动请缨,扶著罗枢下床,还不忘按揉孕夫的腰部,他知道罗枢的身体对怀孕的适应力非常薄弱,这更激发了他最近非常踊跃的责任感。
餐厅柔和的灯光之下,罗枢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好转过的脸非常清楚地写著:“我现在满肚子火。”顾家程小心翼翼地开始吃饭,一边随便问到:“今天过得怎麽样?”
“……”罗枢夹菜……
“|||今天外面还满冷的,天气预报说冷空气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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