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仙作者: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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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仙作者:血痕-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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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峭的断崖依旧傍水而立,崖上倚着青松,飞流的瀑布将岩石敲得隆隆直响。
  鬼契门的变化并不大,只是在山腰又加建了几座殿阁,道场上的弟子也多了许多,只是那座阎殿依旧是那样岿然不动地立在最高处。
  青松和巨树将阎殿团团围住,赤色的屋檐向上勾起,亭子四处而立,在这人迹罕至之处,竟像是人间天堂。
  但事实上,那却是鬼冢阎殿。
  只是看了一眼阎殿,泽穹的脑子里面掠过曾经的种种,那些旧事像是云烟一般,看似在眼前,实则再也捉不住。
  他略施轻功,垫步而下,落在一棵极高的樟树上。
  那棵樟树正好生长在偏殿的窗边,茂密的枝叶将格窗层层遮住,看不清屋内的情形,但即便是这样,泽穹对屋内的陈设仍旧是一清二楚。
  他可不会忘了被关在屋子里的时光。
  在这个地方,他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脚下用力一蹬,泽穹借着力跃到了房顶上。沿着屋瓦一路疾步奔去,又越过两座房屋的空隙,在镶着白玉瓦的屋顶上停了下来。
  透过白玉瓦,泽穹往殿中看去。
  穿着白衣的男子正斜斜地倚在宽大的暗龙金榻内,雪白的丝质衣袂懒散地搭在扶手上,随着门外吹来的微风摆动。
  男子的长发如黑玉般铺在单薄的脊背上,因为身体稍斜,一些黑发散在金榻上,显得极其妩媚。
  而那双墨绿色的眼眸,更显出了他的媚气。
  眉心点缀着一粒朱砂印,就像昔日他哥哥眉尾的那颗嫣红的痣。
  这些年不见,鬼契鸳竟越发媚气了。
  “各位族长,你们可商量好了?”人虽媚气,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阴柔中透着威严。
  堂下跪着一行黑衣男子,皆是垂着头,不敢答话。
  半晌,鬼契鸳才不耐烦似的缓缓开口:“本尊的话,你们没有听见是不是?”
  跪着的黑衣男子立刻磕起头来:“门,门主,依属下看,十,十二族的副族长皆可胜任武林大会的任务。”
  鬼契鸳手掌托着腮帮子,一脸不高兴:“让你们商量,就不能给我一个令我满意一点的答复么?非要和我唱反调是不是?”
  另一人也颤颤巍巍地道:“门主啊,并不是属下对您的计划不满,而是,而是那样做实在不妥啊。”
  “罢了,你们都不要再多说了。”坐直了身子,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斜,淡淡道,“就按我说的做吧。”
  这下,跪着的一行人都喊了起来:“门主!真的不妥呀!十三绝杀虽厉害,但从未涉过江湖,而且,单人作战,恐怕接不下那么多招。”
  “输便输了,我要的不是输赢,而是让天下人知道,我鬼契门便是世间最阴毒的门派,若是不服,那就以一挑十三,我看看谁还敢不服。”
  泽穹在心里嗤笑,这死小子,恐怕根本就没准备好好参赛,否则他不会还这么淡定地在这里开晨会。估计这场武林大会,又有好戏看了。
  那几个族长听鬼契鸳这么一说,忙喊:“可是……可是这样毁坏了规则啊……”
  听到这里,鬼契鸳已经不想再多说,一脸倦色。他身边走出一位男子,仍着黑衣:“各位族长不要再说,这些年少爷做的已经够多了,哪一次的决定失败过?你们若是有心,看看扩建了几倍的鬼契门,哪还有脸在这里争论呢?”
  虽然泽穹不认识说话的那人,但是一看便知道这人是鬼契鸳的心腹。眼神往旁边稍移一些,只见牁雁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鬼契鸳的另一边,看来是失了宠的。
  鬼契鸳站起了身:“不想再议,今天的晨会就到这吧,散了。”他挥了挥手,转身便从侧门走出了阎殿。


☆、108。再见鸾鸰 (1855字)

  鬼契鸳出了阎殿,便向偏殿走去。泽穹亦沿着房顶往那跃去,又停在一块白玉瓦边,往里看去。
  鬼契鸳鬼魅般的声音从房中传来:“你说这几个老骨头是不是太奸诈了?做什么事都和我反着来,莫不是怕失了势,还当我是小孩,任他们摆布吧?哼,我偏不。”
  鬼契鸳坐在案边,倒上一小杯酒,吞了肚,将那小玉杯举在眼前,摇了摇头咂咂嘴:“这酒,真是越来越没滋味了。”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拎着酒壶柄,让那壶嘴对着自己,袅袅洒了些在嘴里。一些酒水落在嘴角边,顺着下颌往下滴,沾湿了衣裳。但他好似没有察觉,只一味喝酒。
  泽穹趴在房顶上,皱了皱眉,这人是痴了么,从前就是个半吊子,过了十几年,还是个半吊子。
  喝了大半壶,鬼契鸳终于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醉了,眼神还飘忽。仰头一笑:“哈哈,这酒真是越来越没滋味了……越来越没滋味啊……”
  泽穹没了兴致,打算走,却听他道:“鸰儿,你可还记得那壶埋在樱花树下的女儿红?我可惦记着它,惦记得紧呢……”
  泽穹跨了一步,又把脚收了回来。
  原先透过那白玉瓦,只能看到鬼契鸳所在的位置,也未曾感到屋内有其他人的气息,以为那房中只有鬼契鸳一人。可是听他这么一说,泽穹还是忍不住又看了看。
  鬼契鸳仍在案边,但却站了起来,脸颊泛红,手上勾着酒壶,一边说话,一边挪着步子。泽穹的视线跟着他,调整着自己的角度。
  只见鬼契鸳走到床边,蹲了下来。那床上似乎躺着个人,但是因为鬼契鸳恰好蹲在床头边,遮住了那人的脸。
  泽穹的心紧了紧,察觉到不详之感。
  却听鬼契鸳道:“可是那女儿红本就是你我一起埋下,说好了十年之后一同将它喝了,我一个人,怎么敢动他呢?”
  鬼契鸳动了动身子,将那人的头搂在自己怀中,轻抚那人的黑发:“我等你回来,一起饮酒。可是鸾鸰啊……你何时才能回来呢?我可等不及了呀……”
  一听到这个名字,泽穹的心更是被锥子扎了一般,他兀自摇了摇头,不相信。
  鬼契鸳托着那人的后背,坐在床头,让他的脊背倚靠着自己的胸膛,将那长发掳到一边,整齐地铺在缎被上。
  这时,那人的脸便完全落在了泽穹的眼里。
  俊朗眉目,英挺鼻梁,轻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那张脸上,却毫无血色,僵硬得就像死尸。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鸾鸰,瑭衍的弟弟,谷雨的叔父。
  泽穹瞬间一口气无法输出,梗在了喉头,眼眶充血。
  鬼契鸳用手指梳理着鸾鸰的乌发,轻声叹:“你看看,我都守了你十年了,你怎么就不动心呢?就算你不爱我,那也被我感动了吧,怎么那么狠心呢?”他执起鸾鸰的手,但是那手却僵硬着,鬼契鸳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十指扣入他的指间,又低下头去轻吻手背:“鸰儿,鸰儿,就算你不爱我,我也还在这里守着你,每日跟你谈天,陪你说话,不让你孤单。”说着说着,眼里落下一滴泪,恰好滴在了鸾鸰脸上,竟像是鸾鸰在哭。
  鬼契鸳闭着眼,声音喑哑:“可是你好歹也应我一声啊,这么多年了,你好歹也说一句话不是,也好安慰安慰我,嗯?”鬼契鸳不再说话,像是在等回复,可是再怎么等也都只是寂静,半晌,他终于受不住,哑着嗓子喊道:“你这负心汉!若是再不理我,我便娶了别人,再不来找你!”
  说罢,他狠狠扔下鸾鸰,快步往门外走去像是真要将他丢下。鸾鸰身子失了依靠,脑脑袋无力地垂在床头,手也是耷拉着。
  鬼契鸳走到门边又折了回来,脸上泪水不断落下。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他颤抖着,跪在了床边。
  伸手仔细托起鸾鸰的脑袋,擦去自己落在鸾鸰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生气了是不是?别气别气,我不会走的,不离开你。我还等着你回来喝酒呢……”
  泽穹再看不下去,跃到了樟树上,发了力,往洛阳奔去。
  本是四月暖春,风却似刀子一般刮着脸,连带刮着心。
  泽穹憋了一路,终于落在一堵废弃的土墙前,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再也忍不住,泪水淌了下来。
  泽穹无声地啜泣着,用手掩着脸颊,任那泪水顺着指缝簌簌落下。他一手掩面,一手扶在墙上,一个人哭着。原先还是无声,过了一会儿,竟嚎啕大哭了起来,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墙上,将那土墙砸出十多个坑。
  心里只剩下那几个字——
  他死了,鸾鸰死了。
  ————————————————
  真是不希望新年第一天就发这么虐的一篇啊……不过,后面会好的哦~欢脱欢脱~


☆、109。玉黔仙人 (2236字)

  又是一夜醉酒。
  泽穹抱着酒坛子在山中晃悠,分不清东南西北。可他心里清楚这是哪,仙云谷,樱花殿。
  独自游走在昔日旧地,时值牡丹盛季,樱花已谢,残花落了满地,十分凄凉。不像那时,少年身着白衣,立于案前,粉色樱花纷纷扬扬,少年挥洒泼墨。男子执着雀翎扇,扫落肩头花瓣,满面春风,意气风发,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直叹纸上好诗。
  “谷内谷外皆阴雨,唯有樱花染清酒。
  草香未使游人醉,薄雾琼觞仙人忧。
  佳肴珍馐淡无味,纵使情殇水自流。
  肯与月老相对弈,只求随君鸳鸯游。”
  泽穹倒在樱花树下,念着旧诗,想着旧事。闭上眼,任清风掠着自己的脸,心已无牵挂。只是却有什么抵在喉头,逼得自己不得不喝酒消愁。
  连着灌了几大口,胸口衣衫湿了大半,嚎啕大哭起来。直到哭得失了力,哭得没了气,哭得再也直不起腰来,方才靠着树根,眯着眼睛,无声无息,像死了一般。
  泽穹轻哼了一声,骂道:“都是良心被狗吞了,一个个都不管不顾,挥挥手逍遥做鬼去了,只留我一人在这人间,相思无度。”笑了起来,“也好,也好,都走吧,走了就没人再管着我,一个都别想再管我!”过了一会,却又哭了起来,呜咽念着:
  “樱花落时凤已逝,只留痴人独邀酒。
  曾记少年叹忧愁,天真不识世事凉。
  莫到少年长成时,世事已空空叹忧。
  若是知己忘川游,也怕满面落泪行。”
  泽穹歪歪斜斜地倚着,眼神已然空洞,那眼皮分不开亦合不拢,只是嘴中仍旧呜咽不止。在树下倚了片刻,泽穹终于抵不过困意,手一撒,将酒坛子扔在了地上。
  只是虚虚幻幻之间,他却见到婷婷一抹人影从远处走来,手上执着一把上好的雀翎折扇。
  泽穹知道这是个梦,不肯醒来。却见那人蹲下身子,柔声道:“清儿可好?”
  泽穹晕了,想说话,那人又道:“莫道叔父心狠,只要清儿好好活着,叔父就是死了,也高兴。”
  泽穹呜咽唤道:“鸾鸰……”
  可那身影已然飘远,再听不见那声音。
  泽穹醒来时,太阳已经从山头上跃出。他揉着脑袋,四处看了看,竟是陌生之地。再环顾,只见殿阁之间苍凉一片,往年的残叶铺了一层又一层,春风拂过这里竟像是深秋。
  殿阁巍峨四立,但却空无一人。殿内案几并立,砚台毛笔胡乱摆在桌面上,皆是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堂上供桌摆着几个牌位,泽穹只看了一眼,旧时的场景便回到了脑海中。
  年轻时伏在师傅脚下等待责罚的情景,模糊又清晰。
  记得那时还是玉黔弟子,与瑭衍、漠言、血痕、青衣、浅裳和即墨师出同门,皆是好兄弟。
  泽穹抬头,西侧的勾檐断了一角,残破不堪,只是东侧的依旧完好,勾檐上还挂着一串铜铃。那是幼时顽皮,与弟弟一同挂上去的。
  还记得那时候,他傻傻地笑,一点也不像个将要继位的天子,总爱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口口声声唤着“哥哥、哥哥”。只是那样的兄弟之情,就在现实摆在眼前之后,消失无踪了。
  泽穹走到堂上,手指抚开灵牌上的蛛网和灰尘,那灵牌上的字迹一一露了出来。最左侧是麟儿,中间是玉黔仙人,最旁边那块却是一字都无。
  麟儿的牌位是鬼契鸳放到这里的,而玉黔仙人之死,并未有多少人知道,就连泽穹看到,也是吃了一惊。
  泽穹看了一眼那无字的牌位,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还是作了揖拜了一拜。再看了一眼那无字排位,泽穹转身便要走,身后却响起苍老的声音——
  “泖儿,你回来了。”
  泽穹步子顿住,转回身,唤道:“师傅?”
  “泖儿,你总算回来了,师傅等候多时。”
  泽穹的眼神无端地落在玉黔仙人的排位上,一抹白色的身影便走了出来。苍老的面颊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花白的头发和长须,一把拂尘搭在肘上:“泖儿,你可知错?”
  泽穹跪了下来,叩下头去,两手安分地放在脑袋两侧:“徒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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